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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在木而为樗（不才，终其天年） [1] ，愿在草而为蓍（前知） [2] ，愿在鸟而为鸥（忘机） [3] ，愿在兽而为廌（触邪） [4] ，愿在虫而为蝶（花间栩栩），愿在鱼而为鲲（逍遥游）。
【原评】
吴薗次曰：较之《闲情》一赋 [5] ，所愿更自不同。
郑破水曰：我愿生生世世为顽石。
尤悔庵曰：第一大愿。又曰：愿在人而为梦。
尤慧珠曰：我亦有大愿，愿在梦而为影。
弟木山曰：前四愿皆是相反。盖前知则必多才，忘机则不能触邪也。
【译文】
假如做树，我愿做一棵樗树（不成材不能被人使用，却能享其千年）；假如做草，希望做一株蓍草（能预卜未来）；假如做鸟，我愿做一只鸥鸟（忘却世俗心机）；假如做走兽，愿做廌（可以辨查邪恶）；假如做飞虫，愿做一只蝴蝶（可以在花间翩翩起舞）；如果做鱼，愿化作一只鲲（可化做大鹏自由遨游于天地之间）。
【注释】
[1]樗：树名，指臭椿。《庄子》中说，樗木因不合用而免遭砍伐，从而终其天年。
[2]蓍：草名，指蓍草。古代用蓍草占卦，可预知未来。
[3]忘机：消除机巧之心，指甘于淡泊，与世无争。
[4]廌（zhì）：兽名，或作“獬豸（xiè zhì）”，古代传说中的异兽，能判别曲直。
[5]《闲情》一赋：指陶潜的《闲情赋》，赋中有许多表示心愿的句子，“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等。
【评析】
这则文字明是说物，实是指人。作者选择这些事物反映了他的心境，如樗“不才终其天年”，蓍草能够“前知”，鸥鸟“忘机”，獬豸“触邪”，蝴蝶“花间栩栩”，鲲鹏可“逍遥游”，这与作者的时代遭遇有关，不能简单地认为他对这几种事物有仰慕之情。
作者所处的时代异常混乱，他因才华横溢多招嫉妒陷害而进取无门，故作者说愿做无才无用的臭椿，不被人看重而得以颐养天年。因人生前途一片渺茫，所以作者说愿为蓍草，可以占卜前尘后世，希望以此避免祸患。因人心险恶常常为凡事所烦扰，所以作者说愿为无忧无虑的鸥鸟，自由自在地飞翔于天际，逃脱这艰难纷扰的尘世。因人心叵测，善恶不分、是非不辨，所以作者愿为獬豸，能够明察秋毫，不为恶人蒙蔽。只因为世间诸人蝇营狗苟，所以作者宁愿化身为蝴蝶，起舞于花间香径，逍遥自在。因人生多不如意，为事所悲喜，为物劳神，所以作者愿为逍遥遨游的鲲鹏，无所劳累，身心清闲。这种写法，显示了作者对于人生现实的无奈。这些愿望看似轻松，实际却很沉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