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一形,各有主病;数脉相兼,则见诸症;浮脉主表,里必不足;有力风热,无力血弱;浮迟风虚,浮数风热;浮紧风寒,浮缓风湿;浮虚伤暑,浮芤失血;浮洪虚火,浮微劳极(“劳”即“虚劳”,又称“虚损”,有心劳、肝劳、脾劳、肺劳、肾劳,称为“五劳”。“极”这里指筋极、骨极、血极、肉极、精极、气极等“六极”而言,是六极为严重的虚损病);浮濡阴虚(“濡”应读作“软”,义同),浮散虚剧;浮弦痰饮,浮滑痰热。
此段讲不同“浮脉”的主病。
每一种脉象,都有不同的体态,主要是由于不同的病变机制所致。临床上一脉独见的情况较少,往往是几种脉象互相兼见于各种复杂的病证中。例如浮脉主要出现于外感表证,但也可见于里虚不足的证候;外感表证多见浮而有力,里虚血弱多见浮而无力。脉浮而迟的,多见于气虚伤风;脉浮而数的,多见于外伤风热;风寒表邪滞于经脉,多见脉浮而紧;风湿邪气留于肌肉,多见脉浮而缓;暑伤元气,脉来浮虚;大失血后,脉来浮芤;阴虚火旺,常见浮洪脉;虚损劳极,常见浮微脉;阴精虚损的,脉见浮软;气血极虚的,脉见浮散;若痰饮内盛,脉见浮而弦;痰热壅滞,脉见浮而滑。
沉脉主里,主寒主积;有力痰食,无力气郁;沉迟虚寒,沉数热伏;沉紧冷痛,沉缓水畜(“畜”与“蓄”同);沉牢痼冷(“痼”音“固”,是指积久不易治好的病),沉实热极;沉弱阴虚,沉细痹湿;沉弦饮痛(“饮”即“痰饮”或“水饮”的简称,是因风寒湿热诸邪,以及情志或饮食的郁滞,酿成稀黏的浊液,积于体内为病,其清稀者为饮,稠浊者为痰,或吐咯上出,或凝滞胸膈,或滞于经络而发生种种病变),沉滑宿食;沉伏吐利,阴毒聚积(“阴毒”是病名,因寒邪深入骨髓,以致气血不能流行凝滞经络而成,其主要症状为肤色青紫、周身剧烈疼痛,咽喉痛继则红肿腐烂)。
此段讲不同“沉脉”所主之病。
沉脉的出现最常见的有三种情况:一是内伤里证,凡属脏腑中的病变而无外感的,都属于里证的范围;二是阴寒邪气所致之证;三是各种积聚,固定地停聚在某一部位的,叫作“积”,发作有时、展转移痛的,叫作“聚”(参看下文“杂病脉象”第十四条)。
诊察沉脉,首先要从脉的搏动有力和无力来分辨:沉而有力,多为痰饮和伤食的病变;沉而无力,一般由气机郁滞所致。脉来沉迟,多是虚寒为病;脉来沉数,常为热邪内伏。脉沉而兼紧,以寒凝冷痛的为多;脉沉而兼缓,以水气(即寒水邪气)蓄积的为多。如久患冷病,沉脉之中多兼牢象;如里热盛极,沉脉之中多兼实象。阴精虚损的,脉来沉弱;湿邪痹着(湿邪停滞不行)的,脉来沉细。沉弦脉,每见于痰饮为病的痛症;沉滑脉,每见于宿食为病的积症。假如脉来沉伏,多见于阴毒和聚积不消发为剧烈吐泻的时候。
解释一下文中涉及的“痹”。痹,又为病名之一,主要是由风、寒、湿三种病邪痹着而成。关节间有游走性疼痛,多汗的为风痹;关节呈固定性疼痛的为寒痹;肢节发沉,甚或麻木不仁的为“湿痹”,这里所谓痹湿,也就是湿痹病。
迟脉主脏,阳气伏潜;有力为痛,无力虚寒;数脉主腑,主吐主狂;有力为热,无力为疮。
此段讲“迟”“数”两脉所主之病。
五脏的虚寒病变,反映在脉搏方面多为迟脉,尤其是阳气潜伏在里,不能通达于外的时候,脉的搏动显著变迟。如果是寒凝腹痛,脉来迟而有力;如果是由于阳气不足而引起的虚寒证,脉来便迟而无力了。
六腑的邪热病变,反映在脉搏方面,多为数脉,诸如胃热上逆的呕吐、热伤神志的发狂等症,其脉搏往往都现数象。如果实热炽盛,脉来数而有力;一般疮疡,初起多为血分有热,但在溃脓以后营血大伤,只是余热未除,脉来便数而无力了。
滑脉主痰,或伤于食;下为畜血(“畜”与“蓄”同),上为吐逆;涩脉少血,或中寒湿;反胃结肠(“反胃”即饮食物吞下后又吐出来,除有热而外,血虚的也可见此症。“结肠”又叫“肠结”,即肠中津液缺乏,大便秘结),自汗厥逆(“厥逆”是阳气不能达于四肢,以致四肢不温的病症)。
此段讲“滑”“涩”两脉所主之病。
滑脉是邪气内盛的脉象。如痰饮停留、伤食气滞、瘀血蓄积、呕逆气滞等,都可见到滑利的脉象。痰饮多见浮滑,伤食多见沉滑,蓄血的滑脉多见于关部,吐逆的滑脉多见于寸部。
涩脉是精亏血少的脉象。凡是寒湿入于血中,或阴虚液涸的反胃、便秘,以及出汗过多而伤津、营卫虚损而厥逆等病变,都可以见到来去艰难极不流利的涩脉。
弦脉主饮,病属胆肝;弦数多热,弦迟多寒;浮弦支饮(“支饮“是痰饮病的一种,其症状为咳喘气短、胸部痞满,伴有轻度水肿、皮肤发黑等),沉弦悬痛(“悬痛”,这里是“悬饮胸痛”的简略,“悬饮”因胸胁部有水饮潴留,症见咳嗽、胸胁痛、时或呕吐等);阳弦头痛,阴弦腹痛。
此段讲各种“弦脉“的主病。
弦脉为水饮病多见的脉象,尤多见于胆和肝的病证中。脉弦而数,多为热盛;脉弦而迟,多为寒盛。在浮部见弦,多属支饮为病;在沉部见弦,多属悬饮胸胁痛。头痛因病在上,故寸脉多见弦,又称为阳弦;腹痛因病在下,故尺脉多见弦,又称为阴弦。这就是分辨弦脉之大概。
紧脉主寒,又主诸痛;浮紧表寒,沉紧里痛。
此段讲“紧脉”的主病。
紧脉的出现,主要为寒邪盛和各种痛症的反映。脉浮而紧,说明寒邪在表;脉沉而紧,说明是里虚寒痛。
长脉气平,短脉气病;细则气少,大则病进;浮长风痫(“痫”原作“ ”,现已统一改作“痫”,下同。“风痫”,为痫病之一种,多因风痰而起,常突然发作而昏倒,伴有抽搐、目上视,时发时止是其特点),沉短宿食;血虚脉虚,气实脉实;洪脉为热,其阴则虚;细脉为湿,其血则虚。
此段讲“长”“短”“细”“洪”“虚”“实”六脉的主病。
长脉是正气充沛之象,属正常现象,是身体健康的表现。
短脉多属气虚的病变,若脉来见大,表示病在进展。如果脉在浮部见长,并有紧张感的,常见于风痫病;脉在沉部见短,则为宿食不消。
凡气血虚少,或湿邪滞于经络的,脉来多细;凡热盛阴伤,脉多见洪大。
总之,血气虚的,每见虚脉;邪气实的,常见实脉。
临床所见,一般如此。
缓大者风,缓细者湿;缓涩血少,缓滑内热;濡小阴虚(“濡”应读作“软”,义同),弱小阳竭;阳竭恶寒,阴虚发热;阳微恶寒,阴微发热;男微虚损,女微泻血;阳动汗出,阴动发热;为痛与惊,崩中失血(“崩中”即“崩漏”,妇女下部大量出血的叫“崩”,少量出血但缠绵不止的叫“漏”);虚寒相搏,其名为革;男子失精,女子失血。
此段讲“缓”“软”“弱”“微”“动”“革”六脉不同的主病。
脉来和缓,是有胃气的正常脉象。如脉缓而偏大,则多见于风热病证;脉缓而偏细,则多见于寒湿病证。脉缓而兼涩,常为营血虚少的脉象;脉缓而兼滑,常为内热炽盛的脉象。
同是细小脉,还有“软”与“弱”的区分:脉软而细小,是阴血虚损;脉弱而细小,为阳气衰竭。阳衰,气不充于身,最易出现恶寒症状;阴虚,不能和阳,常见发热症状。
气血两虚的容易见到微脉,但亦有种种分别:寸部属阳,如寸脉微,这是阳虚,阳虚的便恶寒;尺部属阴,如尺脉微,这是阴虚,阴虚的便发热;男子脉来微细,多见于虚弱劳损的病变;女子脉来微细,总是在崩漏下血的时候。
假使阳气郁结于血分得不到发泄时,就会出现种种动脉:汗出不止的,寸部见动脉,这称为阳动;发热不止的,尺部见动脉,这称为阴动;他如疼痛、惊悸、血崩、便血等,两手关部多见动脉;惊悸,即因受惊,心跳加速,惕动不安的病变。
本来就是个虚寒的体质,同时又阴邪内动,便会出现革脉,如在男子的严重精亏,女子的崩漏失血阶段,都可以见到这种由于气血虚损而又受到寒邪侵袭(即“虚寒相搏”之意)而致的革脉。
阳盛则促,肺痈阳毒;阴盛则结,疝瘕积郁;代则气衰,或泄脓血;伤寒心悸,女胎三月。
此段讲“促”“结”“代”三脉的主病。
凡阳热盛极而伤阴时,多见到促脉。如患肺痈(主症为潮热、咳喘、吐黏臭脓痰、胸痛等)、阳毒(主症状为紫斑、咽痛,甚至吐血)时常见促脉。
凡阴邪盛极,或者到了固结的时期,便能见到结脉,常见于疝(即疝气痛,多为睾丸连少腹急痛,有的阴囊胀大)、瘕(腹中积块,时聚时散)、积(即积聚)、郁(郁积,有气郁、血郁、痰郁、食郁等)症。
如果元气衰竭,到了不能持续的时候,便会出现代脉:如见于久泄脓血之元气大伤证;或久病伤寒、阳虚心悸(心跳悸动不安)也能见代脉;妊娠三月,恶心呕吐很厉害,以致气机阻滞,脉气难于接续的时候,也可以见到代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