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初夏在北京,国家图书馆的李际宁先生告诉我,网上有篇文章指名与我商榷。随后应我请求,李先生将该文下载给我,这就是赵卫东先生写的《丘处机“一言止杀”辨正》,其副题作《兼与杨讷先生〈丘处机“一言止杀”再辨伪〉一文商榷》(下简称赵文)。该文原载于2008年出版的一本学术会议论文集《丘处机与全真道》, 但我迟迟未闻;等我读到网上的文本时,该书出版已近三年。虽然时隔已久,我并不急于回复,因为网上的文本不载页码,不宜作为回复的依据,我必须阅读原书。那时国家图书馆未入藏该书,我便请友人帮助寻觅。几个月以后终于买到一本,可是我已经在为出版自己的论文集做准备,无暇顾及其他。2012年5月我结束了论文集的工作,这才开始认真阅读赵文。这段经历表明,我的回复虽然让赵先生久等,但非有意怠慢。好在像“一言止杀”这样的古老话题早晚都可以评说,不比政论文章要讲求时效。
如其副题所示,赵文针对的是我在2007年发表的那篇文章。 那篇文章指名批评了当时出版未久的《全真七子与齐鲁文化》(下简称《全真七子》)一书中讲述丘处机西行的章节。 赵先生是这些章节的主要执笔人,他提出与我商榷,照理我是应该响应的。但是,我在细读了他的文章以后,对于要不要同他商榷,不禁犹豫起来。犹豫的原因有四。一是赵文言词闪烁,说法游移多变,在最重要的问题上竟然作出两种互相牴牾、不可并存的判断,违反了逻辑学的不矛盾原理,使人无法确定他究竟主张甚么。二是赵先生在论证过程中转移论题,违反了逻辑学要求的在论证过程中论题应该始终同一的规则。三是赵文论据每每不实,谬误太多。其中诸如时间颠倒、空间移位、歪释词语、曲解人言等问题,如果不予揭出,则商榷无法进行;如果都予揭出,有些又够不上商榷的层面。四是赵先生的文章持有明显的信仰主义立场,我作为一个史学工作者,与信仰主义是不同道的。在我看来,商榷的目的是求同,因而是同道者之间的事。至于不同道者之间,则如孔子所言,是“不相为谋”的。既然不相为谋,各说各话就是了,何需商榷。在学术领域内,人们都有批评与反批评的权利,不必借商榷之名行批评与反批评之实,给人以不同道者也能勉强求同的假象。考虑了以上四点,我决意不同赵先生搞商榷,代之以直截了当的批评。我这样做当或不当,读者尽管随意评说,我将洗耳恭听。
文章是2013年4月基本写就的,其后又有所润饰和改动,中间还经历了丧妻之痛,故而延迟至今才拿出来发表。过去也写过类似的文章,但从未像现在这篇写得这么费力。究其原因,主要是自己年岁老迈,记忆力和理解力衰退。其次是探索的问题复杂琐细,必须反复核对材料,思想也需跳跃式地跟进,否则便会脱节失序。推想读者在读本文时也可能遇到同样的麻烦,故而在此吁请读者准备足够的耐心,以读完此篇。谨致谢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