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节将至,余秀珍特地打电话给儿子媳妇,提醒他们叶酸差不多快吃了三个月了,可以取消避孕措施了。余秀珍计划着,年初的时候儿媳妇能有好消息,那么到了年尾自己就可以做奶奶了,想到这里,余秀珍觉得做梦都想笑,丁起松见老伴这段时间经常笑口常开,对自己也比以前和颜悦色,希望陆宁尽快怀上孩子,到时候老伴恐怕再没时间去挑他们的错了,家里可就其乐融融了。
陆宁可就觉得压力山大了,前几个月因为要吃叶酸,婆婆并没有怎么过问他们,毕竟把身子调理好了才能怀上健康的宝宝,所以余秀珍不催,可是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婆婆就跟个符咒似的跟随自己了,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以后的日子无限恐怖,虽然丁浩跟她说就一个字:拖!可是真的能拖那么久吗?陆宁没有信心。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田佳打电话过来,陆宁忍不住大倒苦水,田佳却并没什么心情聊天,陆宁感到了她的异样:“佳佳,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田佳吞吞吐吐了很久,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陆宁急了:“佳佳,我们是死党,有什么话这么吞吞吐吐的?”
田佳觉得难以启齿,但是陆宁的再三追问下,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宁宁,我……我想找你借点钱。”
陆宁释然,笑着说:“就这事啊?值得你磨叽这么半天吗?说吧,要多少?”
见陆宁这么干脆,田佳有些感动,可是想到自己要借的数目,还是有点忐忑:“我……我想跟你借十万。”
陆宁吓了一跳,以前念书的时候,她们偶尔看上什么东西懒得取钱的时候也会这样,可是那都是几百几百,工作后基本就不再相互借钱了,她本以为田佳就借个几千,最多不会超过一万,她也打算慷慨解囊了,可是没想到田佳一开口就是十万。她怎么会需要这么多钱呢?
“佳佳,你要做什么用呢?”
田佳很久没有吭声,借钱这事她犹豫了很久,以前数目小又在学校里,她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工作后相互有了另一半,想到自己的经济状况远远不如死党们,她反而不愿意有经济往来,也许这就是穷人的自尊吧!可是眼看着自己过年后就二十六了,家里父母开始催,她和康辉却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怎么结婚?
“宁宁,我和康辉打算结婚,可是我不想租房结婚,最近我看中了一套两居室,首付五十万,不过我们只有二十几万,父母也支援不了我们多少,可是如果这次还不买的话,房价越来越高,以后就真的买不起了。”
陆宁考虑了一下,关心地问:“我跟丁浩说一声,问题应该不大,可是你差二十多万呢,剩下的十几万怎么办?”
田佳小声说:“我打算找天佩帮帮忙,她老公很有钱,应该不是问题,康辉应该也会想想办法,我想应该凑得齐。”
陆宁想到苏天佩上次诉说的近况,有一丝担心,天佩自己不赚钱,她能做主吗?果然,当田佳找到她,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的时候,苏天佩犯难了,从感情上她很想帮帮死党,可是她没有把握,夏宁清让她支配的是信用卡,根本没给她多少现金,而她为了撑足面子,平时的开销也不小,根本没有什么余钱,所以她只能支吾地说先问问夏宁清再给田佳答复。
挂上电话,田佳心里很不舒服,这些同学里,老公最有钱的就是苏天佩了,陆宁他们又结婚又装修,还毫不犹豫地答应借自己十万,可苏天佩却有些不太情愿,在她眼里,十万对苏天佩而言,只是少买一两个包包的事而已。唉!看来还得自己有钱,可是男友能力有限,她又能怎么办呢?
康辉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借钱遇到困难了?”
田佳看着康辉的样子,忍不住动气:“房子是我们一起住的,你就不能找你的朋友想想办法?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操心?”
康辉为难地说:“平时大家都是一起玩的兄弟,突然找人开口借钱,我抹不下面子。”
田佳一听,声音提高八度:“你抹不下面子?那我就不要面子了?找你父母你说不想他们以为你过得不好,找你朋友又觉得没面子,那结婚没房没钱你怎么就不觉得没面子呢?”
康辉见田佳动怒,不敢再吭声,默默拿起一本书翻着,心里却翻江倒海,念书的时候觉得有才华就行,到了社会上才知道钱最重要,才华不能换房子,不能换婚礼,可是钱就可以。在学校里时,田佳对自己的才华倾慕不已,可是工作后,田佳更多的是不满和怒火,想到这里,康辉觉得人生真是悲哀。
田佳见康辉不吱声,更加来气,一把抽掉康辉手中的书,扔得老远,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不管,买房子不够的钱,我们一人解决一半,我不管你是找你家里人也好,找朋友帮忙也好,反正我只要看到钱。”
康辉皱了皱眉头,捡起地上的书,依然不吭声,田佳觉得自己就跟对着一个木头人似的,如果康辉和她吵一架,她的怒火也就下去了,偏偏康辉闷不吭声,这让她火冒三丈:“你是死人啊,就不会说句话?碰到问题你就会不吭声,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拿出点解决态度来?”
康辉被她逼问得不得不回答,更被她的态度击伤,曾几何时,自己在她眼里是最优秀的人,想不到现在竟然不像个男人了,难道没有钱就没有了尊严吗?
“房子是你非要买的,如果你不买房子,这些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田佳想不到康辉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番话,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的意思是我在制造问题?女人想买房子有错吗?女人都需要一个家,房子就是家的载体,四处租房能有家的感觉吗?我们一年来已经搬了三次家了,我受够这种日子了,我想安定下来。如果今天我要豪宅名车那是我虚荣,可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这个要求过分吗?”
康辉见田佳哭了,想到她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更是一心一意想和自己生活,心里的内疚占了上风:“佳佳,别哭了,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但是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田佳见康辉妥协,擦了擦眼泪:“我不是想逼你,可是现在房价越来越高,如果现在不下狠心买房的话,越到后来就越买不起,没有房子,以后孩子念书都成问题。”
康辉点点头,两人在眼泪中和好。
苏天佩特地吩咐保姆做了宵夜等夏宁清,直到十二点多,夏宁清才回到家里。苏天佩端着宵夜迎了上去:“老公,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夏宁清一边吃着宵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又想买什么东西了吧?我给你办了信用卡了,只要你别太过了,想买什么你自己决定好了,关键是你要哄我妈开心。”
又是你妈?苏天佩觉得婆婆越来越麻烦,越来越碍事,恨不得她早点归西才好!想到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敢把情绪丝毫表露在脸上:“不是的,我不是想买什么东西,我想问你拿十万块钱。”
夏宁清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苏天佩:“我不但给你办了卡,每个月还给你家用,你还要钱干什么?”
苏天佩解释道:“我有一个好朋友想买房,可是首付差了二十几万,所以问我借十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想帮帮她。”
夏宁清不耐烦地说:“没钱买什么房子?救急不救穷,你要是借了这个,明天就会冒出很多同学朋友找你借钱,这个口子不能开,你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她吧!”
苏天佩一听夏宁清拒绝,心中着急:“不会的,我跟你结婚后,和以前联系的同学不多,保证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这十万对你而言根本不是大数目,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吧!”
夏宁清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是有钱,但是有钱不代表就会当散财童子,他的每一笔钱都会让它产生价值,钱生钱是他的原则,银行都只会贷款给运营良好的企业,哪个银行会把钱借给资不抵债的公司?所以他也一样,见苏天佩还不死心,他干脆去了书房。
苏天佩坐在床上发呆,老公不肯借钱,恐怕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主意,唯一的办法看自己能够凑多少钱。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只有四万多块,不禁发了愁,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不想办法多存点私房钱呢?又恨夏宁清太过薄情寡义,想着想着,歪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苏天佩还想再做最后的努力,她话还没说完,夏宁清就不高兴地放下了筷子:“这个话题,昨天就说好了,怎么今天又提?你以后少跟那些找你借钱的人来往。”
夏母出来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帮儿子:“不是我说你,人家做老婆的都是想办法给老公减轻烦恼,你怎么老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宁清?”
苏天佩两头受气,气得甩下饭碗不吃早饭了,夏母看着她上楼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苏天佩无计可施,只好打电话给田佳,词不达意地说了很久才勉强把意思表达清楚了。她不想说是自己老公不肯借钱,她觉得嫁了一个亿万富翁的老公,却连十万块钱自己都不能做主,一来很没面子,二来也让人难以置信,她只好说最近生意不景气,所以帮不了好友。
田佳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却很悲凉,什么好朋友,什么好姐妹,在金钱面前都不值一提。如果今天自己借一千万,他们说生意上要周转,她无话可说,但是今天她豁出脸去只借十万,看来自己从此要少一个朋友了。指望不上苏天佩,田佳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康辉身上,可是康辉只筹到五万,田佳指责他没有尽心。康辉为难地说:“我那几个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年纪都跟我差不多,有些自己买了房子,按揭都很吃力了,哪还有钱借给我?”
田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可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她还是认为康辉没有尽全力:“平时你说得你那些朋友多么义气,要真跟你关系那么好,就算砸锅卖铁也会帮你,我看要么就是你一头热要么你那些朋友都是些小气鬼。”
康辉见田佳侮辱自己的朋友,忍不住反唇相讥:“我那些朋友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你的朋友倒都嫁得不错,平时你不也跟人家姐妹情深呢,为什么连这点钱都不肯借给你?”
这句话戳到了田佳的痛处,她恼羞成怒地说:“借借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要是你有出息,我需要找人借钱?早知道这样,当初我还不如嫁个有房有车的老头呢?好过活得这么没尊严。”
康辉也生气了:“嫁个有房有车的老头你就觉得有尊严了?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我不耽误你傍富。”
田佳只是借这句话发泄,并不是真想去找有房有车的老头,只要康辉哄哄她,她也就算了,可是康辉不但不哄她,甚至还拿话刺激她。她越想越气,索性跑了出来,身后传来一句这么晚了你上哪去?她不想理会。
田佳没跑多远,虽然她在杭州有不少同学,可是大晚上地去找人家,原因还是因为钱引起的矛盾,这让她觉得很丢脸。跑了一会儿,她朝身后张望着,希望康辉突然出现,紧张地说自己一直跟着她,可是身后除了行人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冬天的杭州清冷彻骨,尤其是晚上,田佳是突然跑了出来,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刚才在奔跑没觉得冷,现在一停下来,觉得周围的风都朝着自己的身体灌,不到几分钟,她觉得牙齿都在打战,她看着周围的路灯,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哭起来。哭了一会儿,身子越来越冷,她想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感冒,如果生病了还得请假,一想到这些,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一步步地朝着租房走去。
走过一处小区,她看着那些错落有致的灯光,心中无限羡慕和感伤。
离租房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焦急地张望着,田佳一阵委屈,眼泪再次泛滥。康辉发现了她的身影,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她面前,发现她已经冻得发紫,赶紧把她搂到怀里。田佳感受到温暖,眼泪却掉得更凶了。康辉替她擦掉,忙不迭连声地说:“以后就算要离家出走,也要记得带手机。”
田佳负着气不说话,康辉继续说:“我一回过神来,你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我出来到处找你,可是就不见你的身影,本想找远一点,又怕你回来进不了门。”
听到这里,田佳的心开始软化,嘴里却不愿意承认,把头撇向一边。康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和你一样的同学,很多过上了有房有车的生活,再差一点也在父母的资助下贷款买了房子,可是我却什么都给不了你,你也不比你那些同学差,有的时候你心里不平衡我应该多体谅你,你放心吧!我们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佳本来就软化了,听到康辉这一番肺腑之言,看见这个昂藏男儿在生活面前被磨得心力交瘁,她很心疼,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康辉,我的要求真的不高,我只希望能在杭州这个城市住上自己的房子,不用多大,只要属于我们的就好。”
康辉重重地点头,拥紧了她,两人在这场风波里紧紧地抱在一起。
康辉知道田佳对房子的渴望,开始四处奔波,连父母那三万块棺材本都拿来了,可是离首付还有十万缺口,田佳叹息地看着这一切,如果天佩把那十万借给了他们,过不了多久她也是有房一族了,虽然会背负很多债务和贷款,可是生活有了奔头,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康辉看着她,不敢随便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点到了她的火线,田佳犯难地看着他:“还差这么多钱,怎么办啊?”
“陆宁那十万会不会也出问题?”
田佳不确定地说:“不会吧,宁宁跟我说应该没问题。”
正说着,田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陆宁打来的,告诉她已经把十万汇到她卡上了,田佳很激动,连声感谢着,陆宁关心地问她房子怎么样了。
田佳本不想告诉她跟苏天佩借钱的事,可想到陆宁这么帮自己,完全就是自家姐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下把跟苏天佩借钱被拒的事说了一遍。
陆宁听了沉默不语,她想告诉田佳天佩的真实情况,可是又觉得讲人家的私事不好,实在左右非常为难。
田佳叹了口气说:“宁宁,借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的,通过这件事我也看清楚了谁才是真正的好姐妹。”
陆宁见田佳对天佩的误会甚深,想为天佩说话:“佳佳,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天佩的老公虽然有钱,可那钱毕竟不是天佩赚的,她也得听她老公的,我们关系那么好,你可别因此对她有了意见哦。”
田佳却不这么想,尤其是现在很可能买不成房子,她心里无法没有芥蒂。
一个星期后,田佳和康辉绞尽脑汁,可以借的几乎都借遍了,离首付还有八万缺口,已经借过的朋友那里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两个人在房间里按了半天计算器,钱也没有多出一分来。田佳抱着最后的希望问:“我们还有什么没想到的人吗?”
康辉无奈地摇了摇头,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除非去借高利贷,否则真的没什么法子了。
田佳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甘心地盯着计算器里的数字,只差八万了,自己就能买上梦寐以求的房子。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田佳拿出一百块钱叫康辉去买彩票,要是中了,两人就开开心心地买房子,要是不中,就把这些钱都还回去,房子的事以后再说。
康辉第二天就去买了彩票,可是却一分钱都没中,田佳叹了口气,看来是天意如此!
陆宁收到十万块钱非常惊讶,这还得也太快了吧?田佳告诉她暂时不买房子了,不想欠这么多钱。陆宁理解地点点头,其实她内心不怎么赞成田佳买房子,如果他们可以自己拿出首付,那两个人的钱用来还贷也可以,可是首付有一半是借的,以后又要还首付,又要还贷款,这日子过得该有多紧凑啊!
还完大家的钱,田佳想买房子的愿望就更强烈了,就好比一个人没成功过,对成功不会那么渴望,但是如果有过很接近成功的经历,那种潜在的想法会被完全激发,田佳就属于这一种。
临近过年的时候,杭州下了第一场雪,罗淑芬打来电话,要女儿带着女婿回娘家过年,余秀珍也打来电话,要儿子媳妇过去,一家人团团圆圆地过个新年。这可让陆宁和丁浩犯了难,去了男方家过年,女方父母冷冷清清,去了女方家,男方家里就形单影只了。丁浩提议不如上半场去自己父母家,下半场去岳父岳母家。陆宁不愿意这么奔波,过个年嘛,这不是折腾自己吗,索性让两家父母都来自己这过年不就得了,人多还更热闹。丁浩觉得这也是个主意,就是怕老妈和岳母等下一语不和,那这个年就精彩了。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有如此了。
大年三十下午,双方父母都早早过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恨不得把自己家里那些东西都搬过来。
陆宁得意地在丁浩耳边说:“我就说我们不用出去买吧,我太了解我妈了,她肯定提早过来准备。”
丁浩看了下自己的老妈,丝毫不敢松懈,两家大人一起过年,这是第一次尝试,处得好其乐融融,要是一个不慎,那就鸡飞狗跳了,所以他不断在老妈和岳母间出现,名为关心,实为监控。陆宁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有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吗?
虽然在老妈面前娇纵惯了,在婆婆面前,陆宁还是不敢放肆,主动走过去想帮婆婆一起干活。
余秀珍亲热地往外推她,不让她沾手:“这些事你不擅长,去沙发上看电视吧,我还买了很多吃的,你去挑挑你爱吃的。”
罗淑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等余秀珍不注意,立刻走到女儿跟前,小声问她:“你婆婆中邪了?怎么对你那么好?”
陆宁斜睨了老妈一眼,嘿嘿笑着,罗淑芬着急,没好气地拍了女儿一下,陆宁拿乔地说:“我婆婆没有中邪,她最近对我好着呢!”
罗淑芬不相信,盯着女儿问:“她干什么突然对你这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有什么企图?”
陆宁惊讶地看着老妈,姜还是老的辣,想不到老妈一下就看出中间的门道了,可她不敢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要是告诉了她,等下她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惨了:“瞧你这小人之心的样,我婆婆就不能对我好吗?丁浩说以前我婆婆严厉点,是怕我们不当她回事、不尊重她,现在她慢慢地了解了,所以态度就好了嘛,其实我婆婆人不错的。”
罗淑芬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儿,又看看在厨房忙碌的余秀珍,心里犯起了嘀咕:一个人的变化真的可以这么大吗?可是看余秀珍的模样又不像演戏。
陆宁摇摇自己的老妈,开始撒娇:“妈,我婆婆现在对我真的不错,你可别老是跟她针锋相对的,你要知道你跟她不和的话,为难的都是我和丁浩。”
罗淑芬想了想,爽快地说:“只要她对我女儿好,我保证对她客客气气的。”
陆宁笑着抱抱老妈,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顿年夜饭。丁浩看着在沙发上聊天的老爸和岳父,又看看在一边拉家常的老妈和岳母,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个年算是过得相当圆满。丁浩知道,要维持这种圆满,除非陆宁肯心甘情愿给他生个孩子,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希望家里有个孩子。
为了让陆宁渴望孩子,丁浩可谓煞费苦心,张罗着要陆宁陪他看《夫妻那些事》。
丁浩假意感慨道:“想不到要个孩子还这么麻烦,如果他们知道后来会受这些罪,当初肯定就要了。”
陆宁不以为然地说:“以前你跟我说过要少看这种电视剧,这些电视剧把很多矛盾集中在一家上演,大多家庭几辈子也遇不上这些事。”
丁浩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没事跟她说这些干吗,没想到她都听进去了。一计不成,丁浩又施一计,约了几对有孩子的同事周末去郊外玩,他心里盘算着:陆宁要是看见这么多可爱的孩子,母性大发,说不定回家就想要孩子了呢!所以他嘱咐这些同事,一定要大谈有孩子的好处,陆宁看着别的家庭圆满幸福的样子,肯定会心生羡慕。
果然,陆宁看见那几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爱不释手,孩子们也喜欢她,姐姐长姐姐短地跟在她身后,俨然成了孩子王。
丁浩给几位同事使了个眼色,同事会意:“陆宁这么喜欢孩子,干脆自己要一个吧!”
陆宁想也不想地说:“我是很喜欢孩子啊,可是和孩子偶尔玩玩很开心,天天带着累死人了。”陆宁话音未落,一个孩子哭了起来,原来是尿到了身上。
陆宁得意地对丁浩说:“看到没有,他们已经成了孩奴了,幸亏我们没这么早要孩子。”
丁浩暗暗叫苦,这次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使陆宁更加坚定了晚要孩子的决心。
相比丁浩而言,余秀珍显得更加着急,怕烦到儿媳妇,几乎天天给儿子打电话,问孩子的进展,到后来,丁浩一见到余秀珍的电话,就得了恐惧症。
余秀珍不满地说:“你们结婚都半年多了,怎么还没动静?楼下你王叔叔家的儿媳妇第二个月就有了,你说人家命多好?”
丁浩只好安慰老妈,心里抑郁得不行。
余秀珍打了几个月电话后,觉得不放心,儿子媳妇这么久没怀上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吧?她把这一担心跟老伴说了,丁起松劝她不要这么杞人忧天。余秀珍想来想去,还是不安心,跟老伴商量:“要不让他们上医院检查检查?”
丁起松想也不想地反对:“我说你这个老太太真是没事找事,他们结婚还不到一年,又不是结婚七八年了还没怀上,再说他们结婚的时候不是婚检过了吗?两个人都健健康康的,好端端地又叫他们去检查,你真是体谅你儿子儿媳妇。”
余秀珍被老伴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荒唐,可是眼看丁浩已经三十七岁了,她能不着急吗?要是丁浩四十多岁才生孩子,等孩子大学毕业,他都快奔七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爷爷呢!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为了让儿子媳妇养好身体,每到周末余秀珍就变着花样地给他们进补,希望他们尽快传来好消息。陆宁喝着婆婆煲的浓汤,心里七上八下的。每次看见婆婆在厨房里忙碌,她心里都觉得很内疚,骗人的感觉真不好受。可是她又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生个孩子给婆婆,这样是对自己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只有自己完全做好准备了,才能迎接孩子的到来,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设想。为了避免这种内疚时时作祟,她索性开始找借口不去婆婆家,就说自己累,不想动,余秀珍怕她来回奔波累到身体,也不勉强,陆宁大大松了口气。
这天下班,陆宁和丁浩刚刚到家,就看见余秀珍坐在沙发上,连忙热情地招呼:“妈,您来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呢?”
余秀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好立刻准备,来欺骗我老太婆是吧?”
陆宁一愣,婆婆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一向不都好好的吗?难道是丁浩和自己的把戏被婆婆看穿了?可丁浩肯定不会出卖自己,她也一直小心谨慎,婆婆没道理会发现啊,除非她有读心术。想到这里,陆宁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妈,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余秀珍冷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丁浩见势不妙,赔笑道:“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爸惹您生气了?”
余秀珍把一包东西扔到茶几上,“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怒瞪着陆宁:“你不想生孩子就直接跟我说,没必要欺骗我老太婆,一边享受着我的照顾,一边暗度陈仓,觉得自己很高明是吗?”
陆宁被余秀珍逼得后退两步,结结巴巴地说:“妈,我没有……”
余秀珍逼近她:“没有?那这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丁浩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杜蕾斯,立刻解释道:“妈,您别误会,这是我们以前买的,没用完。”
余秀珍见儿子还想欺骗自己,忍不住怒火中烧,难怪准备了半年还没有动静,自己在那天天担心,他们倒好,一次次地欺骗自己。
余秀珍愤怒地抓起那个杜蕾斯的盒子:“你还想骗我?以前买的话会印着今年的日期?当我是老糊涂了还是瞎了眼了?”
陆宁恍然大悟,原来是日期上露了马脚,真是百密一疏,想不到婆婆心思如此缜密,她知道事已至此,再辩解什么只会令婆婆更加生气,所以她走到余秀珍面前,愧疚地说:“妈,是我们不好,您别这么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余秀珍直直地盯着她,盯得陆宁毛骨悚然,心想婆婆不是想对自己动手吧?余秀珍一字一顿地说:“别气坏自己的身子?我看你巴不得我早点气死,没人来干涉你才满意吧?”
陆宁瞪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欺骗了婆婆是她不对,可是婆婆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她怎么会是这么心肠歹毒的人呢?
丁浩见事情要闹大,赶紧挺身而出,揽下所有的过错:“妈,您别怪宁宁,主意都是我出的,都是我教她这么做的,您要骂就骂我好了,她不是有意的。”
丁浩不说话还好,余秀珍见他一开口就是句句都护着老婆,不禁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哭诉道:“以前你没结婚的时候,一直都是最孝顺听话的儿子,自从你结婚后,对我的话都置若罔闻,现在竟然还欺骗我?你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陆宁见婆婆句句都在指责自己,认为是她教坏了丁浩,觉得自己很冤枉,忍不住想开口,丁浩给她使了个眼色:我妈现在在气头上,你说什么都是错的。陆宁瘪了瘪嘴,终于什么话都没说。
余秀珍见儿媳妇立在一旁不吭声,更加得理,指着陆宁的鼻子说:“你怎么不说话了?有点什么事就知道让丁浩替你担着,你不想生孩子就直说,这么欺骗一个老人家,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陆宁本来心里挺内疚,毕竟是自己欺骗婆婆在先,见余秀珍一直不依不饶地在那里指桑骂槐,心里那点内疚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怒气。从结婚后,看在丁浩的份上,不管余秀珍怎么挑刺,她都笑脸相迎,在自己家里,她何曾过得这么低眉顺眼过?陆宁越想越委屈,终于忍不住还击:“您以为我不想直说啊?可是在这个家里谁敢跟您说实话?要是我们直说不想生孩子,您那脸比茅坑还臭,天天得看您的脸色,我们是撒谎了,为什么您不想想是谁逼得我们撒谎?”
余秀珍见儿媳妇做错了事情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加上她在家里一向是说一不二的,现在这个小女子竟敢挑战她的威信,她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丁浩担心地看着老妈,怕她血压升高,连忙对陆宁说:“宁宁,你少说两句吧!”
陆宁见婆婆说了那么多丁浩没吭声,自己才辩解了一句,丁浩就忙不迭地要自己少说两句,心里的委屈更加汹涌,不等她说什么,余秀珍按着胸口说:“你叫她说,今天就让她把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省得别人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多么专制霸道。刚才你说你们不敢直说想生孩子,今天我倒要听听我儿子是不是那么讨厌孩子,丁浩,你来说。”
丁浩见老妈点名,又见陆宁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真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这场孩子引起的战争,无论是谁伤了心他都不忍心,余秀珍怒喝一声:“说!”
丁浩见老妈真的动了怒,只好嘟嘟囔囔地说:“妈,我不讨厌孩子,可是生孩子的事也得双方都情愿不是?”
余秀珍怒极反笑,连连点头:“我就知道我儿子是不会逆我的意,看来只是你不想生孩子而已,你不想生孩子结什么婚?生孩子是女人天经地义的事。”
丁浩见自己的话起了反作用,暗暗着急,陆宁见婆婆咄咄逼人,也豁出去了:“你也是女人,什么叫生孩子是女人天经地义的事?女人也是人,不是母猪,更不是生育机器。丁浩,你娶我就是为了生个孩子吗?”
丁浩见战火又烧到自己身上,看着陆宁梨花带雨的模样,不免心疼,连忙安慰她说:“当然不是了,我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的。”
余秀珍把丁浩扯到一边,对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养只母鸡还会下蛋,女人不肯生孩子要她何用?”
陆宁见婆婆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也爆发了,怒吼道:“我就不生孩子,你能拿我怎样?我这辈子都不生孩子。”
余秀珍冷笑道:“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你不生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是我们丁家不需要不会生孩子的儿媳妇,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陆宁失控地大叫:“这个是我的家,要滚也是你滚。”
余秀珍此时显得相当冷静,一字一顿地说:“这是你的家?买这房子的钱你出了吗?装修的钱你出了吗?你没看现在的婚姻法,谁买的房子属于谁,老婆谁都可以当,老妈只有一个。”
丁浩着急了,老妈这些话太伤人了,他焦急地看着陆宁:“宁宁,我妈现在在气头上,你听过就算了,别往心里去。”
陆宁边哭边后退:“我知道了,难怪我怎么做你妈都看我不顺眼,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好,那你就给她找个自己买房、自己装修,生个孩子自己养的女人当儿媳妇吧!”
陆宁说完,转身往外面跑去,丁浩想追,被余秀珍拉住了:“你让她去,你一追,她就得意了,先是欺骗老人家,现在又对婆婆出言不逊,这种女人惯不得。”
丁浩焦急地说:“妈,这个主意真的不是宁宁出的,是我教唆她这么做的,她本来也不同意我这么做。你有气冲着我发就行,她是无辜的。”
余秀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她,儿子会欺骗自己?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清楚,今天自己要是不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下次还不知道她干出什么瞒天过海的事呢!
丁浩看了看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想出去寻找,余秀珍冷声说:“这么晚了,她一个成年人不懂得照顾自己?我年纪这么大了,你要我大晚上的自己回去吗?”
丁浩不吭声了,只好先送老妈回家。余秀珍又拉着他说了很多,等他终于脱身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丁浩连忙拿出手机拨打陆宁的号码,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丁浩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里火烧火燎。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先打电话去岳母那问问情况,所幸电话是陆增华接的,丁浩怕他们担心,推说是陆宁叫他打的,他想如果陆宁真的回了娘家,岳父一定会奇怪地询问自己。结果陆增华和平常一样,只是关心地问了问他们的情况。也就是说陆宁没有回娘家,那她去哪了呢?
陆宁哭着跑出家门,本想回娘家的,但是老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老妈的性格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所以她不敢回家。陆宁一边走一边哭,不时拿出手机看看,希望丁浩打电话找她,可是等啊等,手机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陆宁越想越难过,觉得丁浩一点也不紧张她,这还是那个对自己信誓旦旦的人吗?
不知走了多久,陆宁觉得自己两条腿越来越沉,也许哭久了,脑袋也开始发胀,她朝四周看看,已经是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了。春天的夜里还有些寒凉,她抱紧身体蹲在路边。
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陆宁惊喜地抬头:是丁浩来找她了吗?
眼前的人却不是丁浩,严守业看见陆宁爬满泪痕,无比狼狈的脸,非常惊讶,知道她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转身从车里抽了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陆宁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想站起身子,可能蹲久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严守业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严守业看着她憔悴狼狈的样子,心中难受,她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她老公对她不好?
“你怎么晚上蹲在路边哭呢?发生什么事了?”
陆宁嘴巴一瘪,想到眼前的是公司同事,又忍住了,摇摇头说自己没事。
严守业急了:“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不相信我吗?”
陆宁连打了几个喷嚏,严守业见状,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有什么事说出来会好一点,外面还是有点冷,我们找个东西喝杯咖啡吧!”
陆宁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一家咖啡馆,严守业要了个小包厢。
咖啡馆里播着一首伤感的老歌,勾引陆宁的伤心,不自觉眼睛又升起了雾气。严守业也不追问,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陆宁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把晚上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严守业听后,心里很复杂,他对陆宁没有忘情,只是把这份感情埋到了心中,现在她的家庭出现了问题,这难道不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吗?可是这种念头很快被压制下去了,破坏别人家庭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你就这样跑出来了,你老公肯定很担心你。”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陆宁的委屈再次泛滥:“本来我也以为他很紧张我,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他妈远比我重要,明明是她冤枉我、侮辱我,他都任由她这样对我。”
严守业本不想为情敌说话,可是看到陆宁这么伤心,还是忍不住劝她:“他也为难,毕竟他妈年纪大了,气出个好歹来就后悔莫及了,你也别太为你婆婆的话伤心了,天下亲如母女的婆媳凤毛麟角,只要老公对自己好就行了。”
陆宁低着头不说话,心里的委屈慢慢在消散,开始同情丁浩了,俗话说老婆和老妈吵架,男人夹在中间最为难,毕竟晚上他还是向着自己,不断为自己说话,婆婆有高血压的事她也知道。
严守业见她听进去了,招来服务生结了账:“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陆宁点点头,跟着严守业上了车。
快到家的时候,陆宁开了手机,顿时无数个消息跳了进来,有关机时的电话提示,还有丁浩十几个短信,看到这些,陆宁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陆宁下了车,又敲敲车窗,严守业摇下车窗,陆宁真诚地说:“今天晚上谢谢你,没有让我变成流浪猫。”
严守业温和地笑笑,催她快回去。陆宁看着他的车子消失,才转身走进小区,冷不丁从旁边蹿出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仔细一看,竟是丁浩。丁浩狐疑地朝严守业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刚才送你过来的是谁啊?”
陆宁冷冰冰地说:“同事,我离开这么久,你不关心我怎么过的,就关心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丁浩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陆宁还负着气,问多了只会惹她不高兴,连忙讨好她:“怎么会呢,我开着车绕着满杭州城一个多小时,打了你无数个电话,又想你可能自己回来了,一直在这里等你呢!”
为了表示自己说的都是事实,丁浩伸出手握住陆宁,让她感受到那种冰冷与心慌。
陆宁定定地看着他,两行清泪缓缓滑下脸庞,丁浩心疼至极,把她拥进怀里。
这天晚上,丁浩无限温柔,像伺候皇太后似地伺候着陆宁,他知道是自己的母亲冤枉了陆宁,可那是自己的亲妈,做儿子的还能让老妈给老婆道歉吗?唯有做儿子的把这一切承担了。
陆宁看着忙前忙后的丁浩,心疼老公的情绪占了上风,拍拍自己右边的床位,示意丁浩上床。
丁浩如获恩赐似地爬到床上,激动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陆宁长长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她想的是只要自己不肯生孩子,她和婆婆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可是她更不想违心地去做这件事。孩子应该是爱情的结晶,怎么可以是讨好别人的产物呢?
丁浩看出了她的心思,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吧!我妈那里我会想办法的。她年纪大了,有的话说得不中听,你别跟她计较,我不是愚孝,我只是不想让父母太难过。”
陆宁看见丁浩眼里是深深地沉痛,不禁动容了,把头依到他颈窝里,无声地摩挲着他,不知道哪本书上写过,事父母至孝的男人对老婆都会有情有义,可还有一本书上写过,太孝顺父母的男人会让老婆受尽委屈,陆宁不禁出了神,现在她开始明白,婚姻和恋爱真的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