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继续往东走,入眼处是一片大沼泽,飞禽走兽居于其中,生机勃勃。
看到猪婆龙、犀牛等动物在期间玩耍捕食,刘禅吞了吞唾沫对焦触:“你确定要横穿这片沼泽吗?我劝你还是继续沿着大江往南走,到达巴丘,然后坐船往南去夏口。”
焦触看了一眼刘禅:“你的主意对你有利,对我没有利。你觉得我会听?”
刘禅叹了一口气:“你横渡这片沼泽后,前面还是云梦泽,不如走陆路,安全!”
焦触要是横渡这片沼泽,刘禅也不用想办法拖延了,直接和焦触一起死算了,单单是这些猪婆龙就身长一两丈,比后世的那些扬子鳄可是大上很多倍。
如今夏季,烈日灼晒下,沼泽地中还是有许多干涸的坚硬泥土可以踩人,焦触提着刘禅,不断的在沼泽中跳跃着寻找干硬的地面。
刘禅叹了一口气,这个愚蠢的北方人是不知道沼泽的凶险。
一头一丈长的猪婆龙,也就是后世俗称的鳄鱼,察觉到有人进犯它的领地,抬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行动缓慢,却杀气腾腾。
前方是两只鳄鱼在泥潭中厮杀,掀起阵阵泥水飞溅。
“往前走,一起死算了。”刘禅没好气的道。
焦触想了下,转身往刚刚走过的道路折返。
重新回到岸边,刘禅松了一口气,对焦触道:“还是按照我说的路线来走吧。”
焦触闷不做声,开始往南走,不过他并不打算按照刘禅的说的路线走,他总觉得刘禅没安好心,他时刻提醒自己,必须要死死的提防刘禅,他说的绝对不信。
路途多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南方本就人迹稀少,人口大部分都集中在江汉平原的城市中,一旦过了大江南岸后,人烟更加稀少。
不过因为多年的战乱以及朝廷的横征暴敛,有不少百姓逃离俗世,在这些极为偏僻的地方隐居,这种蛮荒之地,单靠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生存的,所以这些逃难隐居的百姓往往聚众而居,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进入焦触和刘禅眼帘的便是一处依山傍水的小山村,焦触转身就要绕道退走,刘禅被焦触提着衣领不断的挣扎着,口里大喊着:“我饿死了,我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而且天色已经很晚了,荒郊野外根本没法夜宿,到处都是野兽。你被野兽吃了都无所谓,别连累我。”
焦触看了看将村子围着的栅栏,这些栅栏有两人高,用来做栏杆的树木最不济都有一人粗,甚至栅栏上还有许多倒刺,这荒郊野岭防备人这样做的话没必要,所以是用来防备野兽的。
想到此处,焦触觉得晚上自己带着刘禅这个拖油瓶在野外过夜确实很危险。
但是进入这个村落,极大可能会暴露行踪。
“我饿死了,你是要饿死我吗?我可是人质,你要保护好我!”刘禅哭闹着。
一天时间,焦触也只是吃了条烤鱼,要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让我吃饱肚子,我就饿死。你做的那是人吃的吗?我左将军府的狗都不愿意吃!”刘禅不依不饶。
焦触大怒:“耶耶难道连你家的狗都不如?”
“反正你做的我不吃。而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个村落显然是那些避世的人聚集的,不会与外界沟通,我爹的人根本找不到这里,你担心什么?还河北名将,真怂。”
焦触更加怒了,在刘禅的屁股上狠狠的拍打了几下,刘禅疼的大哭。一边哭一边还是喊着要进村吃东西。
焦触被哭的烦躁,极为不耐烦的对刘禅道:“依你,依你,不过有几件事你需要听我的。”
“只要能进去吃饭,睡觉,我什么都答应你。”
来到栅栏大门口,焦触朝里喊道:“有人吗?我们是迷路的旅人,饥渴难耐,特意过来讨一口吃食。”
没有人回应,焦触继续喊,刘禅也跟着喊。
大概是听到刘禅这个孩童的声音,村中的百姓们才放下警惕,纷纷出门来看,见一大一小二人,心中警惕又放下几分。
一群人涌到门口,一番询问后,确定焦触没有威胁,才将二人放入寨中。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很质朴和古道热肠的,带着二人回家的村长听闻二人一天没有吃东西,马上就让自己的老妻去做饭。
“听大郎口音似是北人,不知是何方人士?”老村长与焦触盘膝而坐,二人开始聊了起来。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刘禅大快朵颐,他是真饿了。
吃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老村长热情的道:“夜晚外面不安全,多有凶猛野兽,二人客人还请在寒舍住一夜,明日我差人送二人去最近的官道。”
“盛情难却,多谢村长了。”焦触行礼道。
刘禅心中乐滋滋,疲惫一天很快就睡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焦触睁开眼,一看床边居然没有了刘禅,心中顿时一乱:“昨夜竟然睡死过去了,该死!”
焦触匆忙出门,只见刘禅正在村中的码头边与几个打渔过来的渔夫说笑着。
刘禅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焦触,朝他招了招手。
焦触心中极为不乐意,但还是走了过去。
刘禅指着地上七八只鼓胀起来奇怪的鱼对焦触道:“我讨来的,你捡回去。”
焦触从没见过这个奇怪的鱼,问道:“这是什么鱼?”
“这是吹肚鱼,这孩子拿去玩可以,可千万不能吃啊,有毒,会死人的。”旁边的渔夫道。
焦触刚捧到手里一条,听闻一下子甩开了,刘禅赶忙捡了过来:“丢了干什么?”
“有毒的鱼你留着干什么?”焦触问道。
“自然是吃!”刘禅答道。
焦触大惊:“你想要毒死我?”
“这个吹肚鱼的毒在内脏和皮,只要小心的去除内脏和皮,便无毒了。它的肉鲜美可口,远胜其他鱼肉。只是世人不知道怎么吃而已。”刘禅说道。
“我在左将军府,我母亲经常做河豚汤给我吃,所以我才这么聪明。”刘禅说道。
焦触半信半疑,刘禅又道:“待会我先吃,你看看我会不会毒死。”
“咱们必须要马上走了。”焦触说道。
刘禅急了,低声道:“吃饱再走。不然我就大喊出来你是人贩子,你就算能杀几个村民,但也会被群殴而死。”
焦触气急:“你威胁我?不怕我杀了你?”
“不让我吃饱饭,那就一起死。”
“你……”焦触气急,最后只得无奈答应。
刘禅指挥焦触刨解河豚,剥皮、去内脏,借着老村长家的釜(锅)煮了一釜新鲜的河豚汤。
老村长苦苦相劝不要吃,刘禅却开心的道:“无妨,内脏和皮去了,毒不死人。”
香浓的鱼汤放入调料后,香浓扑鼻,焦触在旁边都食指大动。
刘禅见都不敢动筷子,于是笑呵呵的道:“我吃给你们看。”
于是刘禅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嘴中,露出舒坦的神情。
刘禅有接连送入嘴中数点,并没有中毒的症状。
“吃啊,真的没毒,我都吃了。不吃算了。过了这村,咱们可就再也碰不到下一个村子可以吃东西了。”刘禅对焦触道。
焦触见刘禅吃的欢快,又见碗中的河豚肉实在是香味扑鼻,实在是比自己以前喝过的鱼汤要香浓。
等了片刻,确信刘禅没中毒,焦触于是将信将疑的拿着筷子,夹了一点鱼肉送入嘴中,顿感舌尖生津。
焦触又夹一块送入嘴中,对刘禅道:“还真是美味,从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鱼肉。”
“那就多吃一点。”刘禅笑眯眯的道。
焦触再夹了一点鱼肉送入嘴中,顿觉脑中一阵刺疼,手中筷子一掉,然后焦触看着刘禅,刘禅却快速后退。
“你…你…”焦触口吐白沫,指着刘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刘禅笑眯眯的道:“你忘了,筷子是我拿给你的。”
焦触轰然倒在地上,在屋外的老村长听得动静赶忙进来看,一看焦触躺在地上,顿时哭丧着道:“让你们别吃,非要吃,这下吃死人了。”
刘禅笑呵呵的道:“老丈,勿慌。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此人是人贩子,罪有应得!”
刘禅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村长,又将被俘的经过讲了一片,老村长恍然道:“左将军的名声就算我在这蛮荒之地也曾听闻过,既然是左将军之子,我马上让人将你送回去。”
刘禅道:“多谢老丈了,不过不需如此麻烦。我父亲应该再派人四处找我,不妨在村中燃起一堆烟火,定然会有寻找我的人寻来。”
“那便也好!”老村长道。
刘禅指着焦触道:“我给此人下的毒剂十分少,以他的体魄恐怕还毒不死,为了以防万一,还请老丈寻人将其绑缚了。”
老村长寻来村中青壮将焦触给绑了,又让人在村中的前坪燃起烟火。
烟柱直冲天空,隔着许远便能看到。
焦触已经口吐白沫昏迷不醒了,刘禅给他的筷子上粘的河豚毒很少,但是河豚毒只需要一点点剂量就可以将一个成年壮汉放翻了。刘禅试了试焦触的鼻息,还有气出,并没有死去。
要是焦触能坚持大概四个时辰还活着,那么河豚毒素就会减弱,焦触也会彻底恢复。
等待了大概一个时辰,一队五人的士兵探寻而来,看到刘禅大喜过望。
老村长对刘禅道:“我让村里的人划船送你们去最近的官道上,这样便捷。”
刘禅慌忙作揖感谢,认真的模样倒是惹的老村长极为开心:“左将军有你这样聪慧的子嗣,是天不亡我大汉啊。”
士兵们带着刘禅和被绑缚的焦触上了船,在云梦泽航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后登岸。
“往北走,便是石首了,少主,我们先进石首还是直接回公安?”五人小队的队长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于刘禅放倒焦触,这些士兵们已经知晓大概了,对刘禅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直接回公安,你们马上派个人去通知赵将军或者陈将军他们过来接我。”刘禅说道。
“我腿脚快,我去吧。”一个士兵自荐道。
往北走没有十里路,一队骑兵匆匆而来,看其甲胄不似刘备军,反而是孙权军士兵的甲胄,这些士兵恐怕也是受刘备所托,来寻找刘禅的。
刘备军兵力本就不多,而且还需要驻守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并且南郡战场也需要兵力,让孙权军帮忙也是情理之中。
那队骑兵为首一员将领,凶神恶煞,面如黑炭,身高近乎丈余,看到四个刘备军士兵护卫着一个孩童,当即就知晓这个小孩是刘禅了。
黑面将领跳下马,对着刘禅道:“可是左将军之子刘禅?”
刘禅道:“是我。”
黑面将领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阿斗,速速上马,我带你去见左将军!”
四个刘备军士兵大惊,将刘禅护在身后,对黑面将领道:“将军,阿斗是我们寻到的,莫非将军想要强抢?”
“怎么就是强抢?你们寥寥数人,护送阿斗回去一路危险重重,而有我护送,岂不是更加安全?”黑面将领笑道。
刘禅不明所以,江东的人怎么抢着来送自己?
“敢问将军名讳?”刘禅问道。
“噢,我叫周泰,小阿斗,不要多言,速速过来,免得我用强。”周泰说道。
刘禅心中一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周泰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周泰这个本该出现在南郡战场上的将领来寻找自己?
心中疑惑,刘禅拉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低声问道:“怎么江东来抢我?”
士兵回答道:“少主有所不知。主公因为能分出来寻找您的兵力太少,所以拜托了江东分出兵力来寻找你,江东白白出力气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周瑜提出了一些要求。”
“主公心急少主你的安危,所以就答应周瑜的要求。”
刘禅急道:“周瑜的要求是什么?”
“割让湘水以东的长沙郡、桂林郡给江东。”
刘禅心中简直麻麦皮,狗日的周瑜狮子大张口也就算了,刘大耳你怎么还傻了似的答应了?要知道这以后可都是我的地盘啊。
刘禅气炸了,气呼呼的问道:“那周泰抢我干什么?”
“主公末了加了一句,若是江东军队能寻到少主就履行这个承诺,若是咱们自己人寻到了,就只给十万石粮食做补偿。故这周泰才要抢走您。”
“其实主公也是太心急了,急昏了头才答应周瑜这些条件。据说当时关将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士兵说道。
“你们咬耳朵完了没有?小卒子,将阿斗交给我们,我便放了你们。”
士兵呵呵笑道:“周将军说笑了,恐怕我们把少主交给你,你转脸便要杀我们灭口了。所以,少主断然没有交给你的可能。”
刘禅心中赞了一下这个士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主,我叫冯习,公安人,刚入伍不久。”冯习答道。
周泰挥了挥手中的长枪,脸显狰狞:“既然你们想死,那就成全你们。荒郊野岭,杀了你们四个,也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