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方寸不乱，万事可定。

“尤里西斯”的故事家喻户晓。他航海，他要经过一座岛，他会听见女妖唱歌，那时，他和水手们受了歌声的迷惑，会疯狂地驾着船向岩石上撞去，船碎、人死。这样的事件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他的船是怎样渡过难关的？他命令全船的人，包括他自己在内，耳朵里都灌满了蜡。

在“尤里西斯”以前，也有人使用过这样的方法。奇怪的是他们仍然听见海妖的歌声，所以他们的船无法避免灾难。更奇怪的是，当某一艘船经过海岛的时候，女妖并未唱歌，可是那些灌满了蜡的耳朵，却清清楚楚听见歌声。那声音迷乱了他们的头脑，扭曲了他们的意志，影响了他们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往岩石上猛撞。

女妖既未唱歌，歌声从哪里来？从听者的心底，“心魔”在唱歌。心即是魔，他们自己唱歌给自己听，是他们的脉搏、耳鼓在威吓他们的神经，演出悲剧中的滑稽剧，造成一切不必要的牺牲中最不必要的一次。

那些水手不知道人有时候可能自己愚弄自己、自己迫害自己；倘若他们事先有这样的认识，就不会自己唱给自己听。这样做并不难，至少比禁止海妖唱歌要容易得多。只要自己不迷惑自己，没有人能迷惑他；自己不惊吓自己，没有人能吓倒他。一个人不自杀，谁又能杀死他？ amyEiAhwGnBz5o7o+8LG0U0bKApa4RDKjElDMgDnG07i8mpHWHzjQM3OSnpDrd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