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对于肿瘤的认识,最早记载见于殷周时代的甲骨文,当时已有“瘤”的病名。《周礼·医师章》记载:“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劀杀之齐。凡疗疡,以五毒攻之,以五气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味节之。”说明这一时期的医家对包括肿瘤在内的肿疡已有初步的认识,并提出了治疗方法。
《黄帝内经》成于春秋战国时期,集当时医学成就之大成,对肿瘤性疾病的症状进行了阐述,对其发病原因进行了分析,对其治则治法也进行了讨论,为中医肿瘤学的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指出:“脾脉……微急为膈中,食饮入而还出,后沃沫。”《灵枢·上膈》曰“下膈者,食焠时乃出”,类似于食管癌和胃窦癌的表现。《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指出:“胃病者,腹 胀,胃脘当心而痛……膈咽不通,食饮不下。”与胃癌表现类似。《灵枢·水胀》指出:“肠覃……其始生也,大如鸡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怀子之状,久者离岁,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此其候也。”“石瘕生于胞中……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与今之妇科肿瘤极为相似。《灵枢·邪气脏腑病形》指出:“肝脉……微急为肥气,在胁下,若覆杯……微缓为水瘕痹也。”类似于肝癌的病证表现。《灵枢·寒热》指出:“寒热瘰疬,在于颈腋者,皆何气使生?岐伯曰:此皆鼠瘘寒热之毒气也,留于脉而不去者也。”包含了恶性淋巴瘤症状在内。
《灵枢·刺节真邪》提出:“有所疾前筋,筋屈不得伸,邪气居其间而不反,发为筋溜。有所结,气归之,卫气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为肠溜。久者,数岁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结,气归之,津液留之,邪气中之,凝结日以易甚,连以聚居,为昔瘤,以手按之坚。”认为外邪侵袭、凝结不散是“瘤”发病的主要原因。《灵枢·水胀》曰:“肠覃何如?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着,恶气乃起,息肉乃生。”认为肠癌发病主要在于寒邪内中,结而久留。《素问·骨空论》指出,“任脉为病……女子带下瘕聚”,认为任脉气血不调是妇科肿瘤的重要原因。
对于肿瘤治疗,《素问·至真要大论》指出,“坚者削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对肿瘤的治疗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提出,“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已经注意到积聚日久损伤气血,攻伐之药不可太过,以免损伤正气。
东汉末年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也有许多类似肿瘤疾病的记载,对肿瘤的症状、病因、治则、治法也进行了论述。
《金匮要略·呕吐哕下利病脉证治》指出:“脉弦者虚也,胃气无余,朝食暮吐,变为胃反”“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宿谷不化,名曰胃反”,类似于胃窦癌幽门梗阻的症状。《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指出:“病疟,以月一日发,当十五日愈,设不瘥,当月尽解;如其不瘥,当云何?师曰:此结为癥瘕,名曰疟母。”此处疟母相当于脾肿大,可见于肝癌晚期。《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指出:“妇人宿有癥病,经断未及三月,而得漏下不止,胎动在脐上者,为癥痼害。妊娠六月动者,前三月经水利时,胎下血者,后断三月下血也。所以血不止者,其癥不去故也。”此所言癥病与妇科肿瘤类似。《金匮要略·五脏风寒积聚病脉证并治》指出:“病有积、有聚、有馨气,何谓也?师曰:积者,脏病也,终不移;聚者,腑病也,发作有时,展转痛移,为可治……诸积大法,脉来细而附骨者,乃积也。”对有形之“积”与无形之“聚”进行了鉴别。
《金匮要略·禽兽鱼虫禁忌并治》曰:“鲙食之,在心胸间不化,吐复不出,速下除之,久成癥病……食鲙多,不消,结为癥病。”《金匮要略·果食菜谷禁忌并治》云:“薤不可共牛肉作羹,食之成瘕病。”指出了饮食与“癥病”的关系,即长期饮食不节可导致食道肿瘤的发生。
张仲景多次谈及“癥”,并提出了具体的方药。又如《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云:“妇人宿有癥病……当下其癥,桂枝茯苓丸主之。”现代研究显示:桂枝茯苓丸在卵巢癌、宫颈癌的治疗中具有良好的临床疗效。《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曰:“此结为癥瘕,名曰疟母,急治之,宜鳖甲煎丸。”现代研究显示:鳖甲煎丸对于肝癌具有较好的疗效。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随着诊断技术的发展,中医对于肿瘤的认识也逐渐加深,对经方在治疗肿瘤中如何运用也进行了广泛深入的讨论,并结合现代技术手段对经方抗肿瘤的疗效进行了评价,对其作用机制进行了探讨,既考虑到“证”,也考虑到“病”,取得了良好的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