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的故事不能多说,且说小人物。
台北市在五十年代之末还有很多简陋的房屋,矮矮的房顶,小小的门窗,地上铺着粗糙的水泥。从四乡入城谋食的人多半租这种房子容身,房子虽然狭小,却有自己的门单独出入,很是方便。
话说这天有个男子带着一个少妇前来租屋,晚上两人就同宿在室中。第二天,男子出门去了,不见少妇露面。晚上,另外一个不同的男人来此过夜。
第三天,少妇割腕自杀,幸而被邻人发觉了,报警急救。这本是很寻常的一条社会新闻,可是那企图自杀的少妇在墙上留下三行新诗:
明天,太阳说他不来了。
他今天从我面前匆匆走过,
我来不及留下自己的影子。
三行绝命诗使这条新闻起了“画龙点睛”式的变化,有两家报纸拿它做了社会版的头条。那年代,政治新闻忌讳多,公式化,国际新闻距离远,大家不关心,报纸锐意搜集犯罪和风化事件,有闻必录,而且挖掘放大。
第二天,新闻追到医院的病房,把她的名字登出来。当夜,护士查房时发现这个自杀遇救的新闻人物不辞而别。她从此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