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严寒刺骨、浓雾弥漫的下午。我站在旅店门口,想着父亲,满怀哀伤。我看到一个瞎子沿着大路蹒跚地走过来,用一根长长的拐杖轻敲路面。
“有没有人能帮助一个眼瞎的老人?”他慢慢移到前门边上时喊道,“我需要有人伸出胳膊领我进去。”
我伸出手,老人抓住我。“好了,孩子,”他低语道,“带我去见船长。”他猛力扭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痛得大叫。
我领着他径直走进店堂,老海盗正坐在那里打盹。听见我们到来的声音,船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好像我带来一个怪物。
“好了,比尔,”瞎子说道,“坐着别动,我有东西给你。”他对着桌子急速挥舞双手,抓住海盗的一条胳膊,然后将什么东西塞到了船长手里。
“好了,这就成了。”瞎子说着,然后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店堂。不久,我听见他的拐杖敲击路面,渐去渐远。
比尔凝视着手掌里的小纸片。“十点钟!”他大声叫道,“我还来得及!”他霍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站了一会儿,一只手扼住喉咙,随后倒地而亡。
我大声呼喊母亲,当即告诉她我所知道的一切。“海盗们就要来了,”我说,“船长说他们是来取他的储物箱的。”
“那么我们得向邻居求助。”母亲说。
我们冲进重重寒雾之中,一家一家地敲门,但是没有人愿意跟我们回旅店。单是“海盗”这个词就足以令他们闻风丧胆,当着我们的面,他们就关上了门。最后有一个邻居自告奋勇,骑马去找利夫西医生。
我们又回到旅店时,一轮满月冉冉升起。我们悄悄溜进去,我关上门,把它闩好。
“我们得拿到储物箱的钥匙。”母亲一边说,一边害怕地看着船长的尸体。
我跪下来,仔细查看瞎子留下来的小纸片。纸片的一面被一个圆形黑点涂黑,另一面清楚地写着:“限你今晚十点之前交出来。”我大声念出来时,我家的旧钟敲响了,这会儿是六点,突如其来的钟声把我俩吓了一大跳。
我翻找船长的口袋,后来发现一把钥匙用绳子穿着挂在他的脖子上。我们拿着钥匙去楼上他的房间,很快打开了储物箱。
一股浓烈的烟草味儿和柏油味儿从箱子里钻出来。最上面是一套料子非常好的衣服,叠得很整齐。衣服下面有两把手枪、几枚西印度群岛的贝壳、一捆用油布包着的东西和一只叮当作响的帆布袋。
母亲倒出袋子里的东西,发现是各国的金币。“我只收回欠我们的账。”母亲一边一板一眼地说着,一边挑选硬币。这些硬币来自很多不同的国家,我们根本无法估算该拿多少。我渐渐紧张起来,不知道她要花多长时间。
突然,我听到外面传来瞎子拐杖的嗒嗒声。我按住母亲的手臂,低声说:“我们得走了。整只袋子都带走。”
“不行,”她说,“他没欠那么多。”终于,她勉强接受了那些数好的钱,我们急忙下楼,出了门。我把那个油布包紧紧抱在胸前,因为我确信拿着它是明智的。
正在消散的薄雾正好掩护我们逃走,但是我能断定我们很快就会暴露在明亮的月光下。我们听见旅店附近有人的声音,母亲悄声说:“我快要昏过去了。”
我设法半拉半拽地把母亲拖到一座破旧石桥下的阴影里,在那里她能被遮住一部分。我往旅店的方向爬去,以便听清海盗的说话声,了解他们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