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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度的甜
板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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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恬听到楼下隐约传来的动静时，刚好是早上六点整。她拉起被子翻了个身，很快又睡了过去。
楼下，王淑珍女士已经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了。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正对着客厅的七十五英寸大彩电，她一边听着今天的早间新闻，一边在厨房里忙活。
四十分钟后，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地吃完早饭，相继去了公司上班。电视里的早间新闻还没有播送完，王淑珍女士一边清洗餐具，一边笑眯眯地瞅着电视里的新闻主播：“陈醉儿可真好看啊，声音还那么迷人。今天看上去也是精神满满呢。”
幸亏老甄没看见，否则又该吐槽自己老婆了。
甄恬睡到十一点，才踩着拖鞋从楼上走下来。王淑珍女士听到她的脚步声，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对她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满：“恭喜你，你又错过了今天的早晨、早饭以及早间新闻。”
甄恬呵呵笑了一声，声音里还能听出明显的倦意：“不好意思，我的人生里不存在早晨、早饭，更不会有早间新闻。”
就是这么酷。
王淑珍女士撇了撇嘴，对这种状况早已见怪不怪。她倒了一杯果汁放在厨房吧台上，甄恬自觉地走过去坐下，拿起来喝了一口：“啊，神清气爽。还有什么吃的吗？”
“只有你爸你哥吃剩下的。”王淑珍女士端了一盘小面包出来，因为放置时间过长，已经有些硬了。甄恬倒是不介意，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今天午饭吃什么啊？”
“烧茄子，炒肉丝，番茄汤。”
“哦。”甄恬应了一声，因为中午她爸她哥都不回家吃饭，所以王淑珍女士的午饭向来做得简单。晚饭倒是丰盛些，不过她经营的啤酒屋下午五点开始营业，她的晚饭都是在店里吃的。
“对了，下午我要跟你廖阿姨她们几个去逛街，晚上在外面吃。”
甄恬吃着小面包点点头，笑着问她：“晚上在哪儿吃？要不带着你的老姐们儿来我店里吃呗？”
王淑珍女士立刻变了脸：“我严肃警告你甄恬，把你那个‘老’字给我去掉。”
甄恬闷笑了一声，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那你们要来吃吗？”
“不了，我们才不去你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王淑珍女士放下手里的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重地。
甄恬手里端着果汁杯，朝着她的背影嚷道：“嘿，你这就是偏见知道吗？我那里怎么乌烟瘴气了，我店里可漂亮了！”
吃了午饭后，王淑珍女士打扮成精致的王淑珍女士，跟姐妹们约会去了。甄恬捣鼓捣鼓了自己，也拿着包出了门，去店里准备下午的营业。
她的啤酒屋坐落在清南巷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落，店铺不大，也不怎么明亮，却是她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最称心如意的地方。
营业以后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啤酒屋里除了各式啤酒，也有丰富的啤酒配餐，不少啤酒爱好者会选择来这里吃晚饭。
一个女客人从门口进来，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正在打酒的甄恬回过头看了一眼，见是店里的常客朱玲。朱玲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喝酒，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甄恬朝她笑了笑，问：“今天这么早？”
“嗯，见完客户直接就过来了。”朱玲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放在了旁边的位置。甄恬将打好的酒递给客人，走到朱玲跟前问：“要喝什么？”
“嗯……水果兰比克吧，再给我来一份烟熏三文鱼，一份沙拉。”
“好勒。”甄恬把菜单传给后厨，打了一杯兰比克给朱玲，“你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看上去挺高兴啊。”
朱玲喝了一口酒，看着她抿起了嘴角：“看得出来？”
“对啊，满脸都写着高兴。”
朱玲放下酒杯，往甄恬的方向凑了凑：“我跟你说，我今天见的那个客户，长得可帅了，还年轻有为，浑身上下都在散发荷尔蒙。”
“哟。”甄恬挑了挑眉稍，“单身？”
“他自己说是单身。”
“那有戏吗？”
朱玲又喝了一大口酒，才道：“但我觉得吧，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单身。听我们老板说，他家里条件也挺好的，年纪轻轻就是个总了。这种富二代，男女关系肯定很混乱。”
“也不一定吧，你不要以貌取人。”甄恬不太赞同，她指了指手边的一杯黑啤，对朱玲道，“就像这杯黑啤，看上去很重口吧？可它酒精度数很低，喝上去还十分爽口。你再看看大麦酒，因为加了很多大麦，喝上去是甜甜的麦芽味，可也因为大麦多，酒精度数非常高，是一款很烈的酒。一杯啤酒都没办法光看外表就对它下判断，更何况是人呢？”
朱玲听她说完，饶有兴致地瞅着她：“甄老板听上去似乎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哎，哪有。”甄恬否认完，又咳了一声，故作姿态地道，“不瞒你说，我读中学那会儿，学校有一学长，听说是因为打架才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他转来的第一天，就降服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小帮派，大家都说他超凶，没有人敢惹他。”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踪他啊，发现他其实不像传言中那么吓人。”
朱玲眨巴几下眼睛，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她：“你跟踪他？你胆子挺大啊，你就不怕被打啊？”
“哎当时我是学校里的小记者嘛，正是中二的年纪，一腔热血，怎么能对黑恶势力低头？所以我就想对学长做一个跟踪报道。”
“……服，看来以后得叫你甄女侠了。”
“嗨我不贪图这些虚名。”甄恬得瑟地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接着跟朱玲讲，“我跟踪他之后发现，他会喂街边的流浪猫狗，还救了一只断腿的小狗。那只小狗也懂得知恩图报，伤好了以后，每天就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边，黏着不放呢！哦对了，我们学校那个青龙帮，也被他改名叫小龙人了，摇身一变成了校园吉祥物，被我们笑了好久。”
“……”朱玲沉默地看了她一阵，嘴角勾起个玩味的笑，“我琢磨着，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学长啊？”
“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
“没有就没有嘛，这么激动做什么。”朱玲吃了口刚端上来的三文鱼，漫不经心地问她，“后来呢？你那个学长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毕业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那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记得。”甄恬略显得意地勾了勾唇，“他叫陈醉。”
陈醉的心口突然跳了一下。
坐在他对面的女士娇羞地抬眸瞧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咖啡掩饰般地喝了一口：“陈先生平时工作是不是特别忙啊？”
“嗯，是挺忙的。”
陈醉答得冷淡，跟他相亲的吴小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位陈醉先生，本人和在电视上看到的形象相去甚远。播新闻的时候，他虽然也严肃，但总归还带着点笑意。这会儿完全收起笑容的陈醉，看着总让人心里怕怕的。
但奈何他长得帅，还恰好是吴小姐喜欢的那一款，为了这张脸，她决定还是忍一忍：“我听说干你们这一行压力很大啊。”
陈醉道：“干哪一行压力不大呢？”
“呵呵，也是哦。”吴小姐尴尬地笑了两声，又喝了一口咖啡。
她一不说话，桌上马上就安静了下来，陈醉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低头查看着手机。正是用餐的高峰期，餐厅里的客人络绎不绝，偶尔会有一两个女生在经过陈醉身旁时，小声地议论两句，然后嬉笑着离开。
这让吴小姐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现在跟这个男人坐在一桌喝着咖啡的人是自己。她朝陈醉笑了笑，继续找着话题跟他聊天：“早间新闻每天六点就要开播，那你们平时都是几点起来啊？”
“三点。”陈醉锁上手机，顺势叫住了经过身旁的服务员，“我们点的菜什么时候上？”
服务员忙道：“不好意思，很快就来了，麻烦您再等一会儿。”
陈醉道：“你们五分钟前就这样说了。”
“真的是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帮您去厨房催催！”服务员抱着餐盘飞一样的离开了，心里还念叨着这位先生明明长得那么帅，看着却怪吓人的。
吴小姐的咖啡已经喝得见底了，她看了一眼陈醉没怎么动过的咖啡，对他道：“陈先生是不是不喜欢吃西餐？”
“还行，不过比起咖啡我更喜欢喝啤酒。”
吴小姐明显有些意外：“啤酒？”陈醉怎么看，都更像是喝红酒的人啊。
“嗯。”陈醉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吴小姐想了想，对他笑着道：“那下次我们去吃点别的，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很不错。”
陈醉微微抿起嘴角，像是在思索什么。
吴小姐眸子动了动，含蓄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其实她自己也看出来了，陈醉对她没有多大的兴趣。相亲本就是这样，合眼缘就继续发展，不合眼缘就到此为止。她也不是第一次相亲了，一向十分洒脱。
只不过这次的陈醉，虽然看上去有些凶，但他工作好收入好，还有一副吸引她的好皮囊，让她就这么放弃了，她还真有些舍不得。男女关系，总是有一方会更冷淡些，既然他冷淡了，那她也不介意主动些。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男孩，冲过来就抱住了陈醉的大腿，响亮地朝他喊了一声：“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