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去狩猎的贵女们年龄也是提前定好的,十三岁往下的少女们,都被留在了府上,沈娟小阿黎半岁,年龄恰好够,便也随着父亲一起出了门。
清楚太子已经到了选妃的年龄,十三四岁的小少女也有些春心萌动,她特意带上了自己最华丽的骑装。
当今皇上一共有五个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已经成了亲,剩下三个都未定下亲事,就算嫁不了太子,能嫁个皇子也是不错的,不少贵女都抱着这种心态。
沈娟最中意的自然是太子,太子丰神俊朗,雄才伟略,京城内不少女子都倾慕他,就连相府的薛琬之跟安国公府的娄珍阳,听说也是为了太子,才迟迟不嫁。
出发时,府里的姑娘需要乘坐一辆马车,汝阳侯府有五位姑娘,大姑娘沈曦已经出嫁,二姑娘沈晴是庶出,五姑娘沈月年龄不够,所以前往的仅有阿黎跟沈娟。
阿黎来到时,沈娟正在上马车,今日的阿黎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款款走来时,身姿说不出的曼妙,沈娟瞥了一眼,便有些生气,恨她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的如此惊艳。以往憋在家里不出门也就罢了,往后不知道要抢走自己多少关注。
沈娟是二房的嫡女,爹爹又继承了侯位,本该风光无限,可是每次出门交际时,众人提起汝阳侯府,无不是当年的沈曦有多惊才绝艳,衬得她好似一个跳梁小丑,她害怕沈曦,也不敢在她跟前造次,见阿黎性子绵软,不喜与她争斗,她便愈发得寸进尺。
以前顾忌着沈曦,她也不敢太过放肆,这次因沈烈出事的缘故,她的腰板便硬极了,瞪了阿黎一眼还不算,又冷嘲热讽道:“才刚害了人,竟也有心思出去玩,不会也想攀龙附凤吧?”
阿黎抿了下唇,没吭声,见紫荆想说什么,阿黎冲她摇了摇头,紫荆只好闭上了嘴。
阿黎安安静静上了马车,丫鬟们的马车在后面,这辆车内便只有她和沈娟,阿黎找了一处离沈娟稍远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可是马车本就不算太大,再远又能远到哪儿去,同样是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虽然自己从未狩过猎,本该有些兴致,一想到大哥因为只有三岁的记忆,被留在了府里,阿黎的情绪便有些低落,她五官精致动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像是会说话,不吭不响坐着时,我见犹怜的紧。
沈娟有些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继续刺她,“现在又没有外人,你何必装出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搁自己家人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别出去了还这么一副狐媚样,不然坏的是整个汝阳侯府的名声!你名声已经坏了,可以不在乎,别连累的姐妹们也跟着遭殃!”
阿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出门时,还带了一本医书,是昨天青竹刚在街上买的,阿黎便翻开书看了起来。
沈娟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真想一口咬死她,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呢,她仗着身边没有旁人,无需装淑女,伸手就去夺阿黎的书,“跟你说话没听到吗?”
阿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终于朝她看了过来,沈娟有些激动,吵吧闹吧骂吧,等会儿把爹爹引来了,看她怎么告状,阿黎却只是淡淡道:“四妹妹若是想看,可以好好跟我说。”
沈娟气了个倒仰儿,一把将手里的书扔到了地上,“谁想看你的破书了?”
阿黎静静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温声细语道:“四妹妹年龄小,不懂事,在我跟前这样也就算了,别当着外人的面也无端撒泼,太难看。”
沈娟美目瞪了起来,“你说谁不懂事?你才难看!别以为我怕了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阿黎不想跟她掰扯,将书收起来,闭上眼睛靠在了车窗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气的沈娟真想去挠花她的脸,她终究还有些理智,气呼呼盯着阿黎半晌,见她始终没有睁眼的意思,喊了句“停车”,等马车停下,她便跳下马,求了求她爹,自个骑马去了。
阿黎本想等她安生了再看会儿书,谁料却睡着了,一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身体本就比普通人弱一些,睡了一路没有盖薄毯,睁开眼睛后,便觉得有些凉。
紫荆扶她下马车时,望着她茫然的神情,有些好笑,“姑娘不会睡着了吧?已经到地方了。”
见她小手冰凉,紫荆连忙从马车内翻出个风衣,披在了她身上,阿黎紧了紧风衣,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森林,“我们住哪儿呀?”
“东边建了行宫,就坐落在半山腰里,不算太高,等会儿需要爬上去,今日要委屈姑娘了。”
阿黎摇摇头,姐姐一直都说她缺乏锻炼,多走动走动也挺好的,等到了住处时,已经午时了。
行宫内,房间算不上太多,给女眷住的地方也有限,一个府基本也就一个院落,阿黎跟沈娟被分在一个院子里,想到接下来的四日,都要跟她处在一起,沈娟就烦躁的不行,东西一放下她便去找表姐去了,打算这几日跟表姐挤一挤。
阿黎没管她,带着紫荆将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刚收拾好,就见陆怜怜带着丫鬟走了过来,“我见娟妹妹跑到了她表姐那儿,你是不是就剩自个了?”
阿黎点头。
陆怜怜笑嘻嘻道:“那我跟你挤挤好不好?院落好像不多,武安侯府只有我一个人,让我住一个院子不现实,刚刚我听丫鬟们说,他们把我跟旁人安排在了一处。”
阿黎的住处地段好,风景也极佳,推开窗户便可以看到连绵起伏的高山,视野十分开阔。
阿黎拉着陆怜怜的手进了内室,“表姐愿意来,我自然高兴,床挺大的,我们睡一起呀。”
想到什么,阿黎的脸微微红了几分,“就是姐姐总说我睡觉不老实,表姐只要不嫌我挤你就行。”
小姑娘肌肤胜雪,脸颊红通通的模样格外可人,陆怜怜顺手捏了一把,“小时候又不是没一处睡过,反正我也挤你,谁也不吃亏。”
阿黎弯了弯唇,兴致总算高了些,“那我让丫鬟去把表姐的东西搬过来。”
“嗯嗯。”
两人收拾妥当,陆怜怜便拉着阿黎出去转悠了一下,又回来吃了点东西,跟阿黎说:“咱们来的时候,你看到马厩没?就在林子不远处,听说养了上万匹呢,咱们等会儿就可以去挑选小马了。”
阿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睡着了,没看到。”
“你呀,还是这么无趣,天天就是吃饭睡觉学东西,好好一个小姑娘,都快过成了老太太的生活,以后谁娶了你,真是要被你郁闷死。”
阿黎脸颊微烫,“反正也没人想娶我。”
她五官精致,羞涩的模样竟说不出的娇媚动人,陆怜怜望着她略显稚嫩,却已然美的让人惊叹的小脸,微微一怔,“阿黎,我要收回刚刚的话,就冲你长得这么漂亮,就算娶回家当风景看,也不会无趣的。”
阿黎打了她一下,“表姐就爱取笑我。”
陆怜怜反手捉住了她的手,笑嘻嘻去挠她的痒痒,“好呀,旁人骂你你都不还,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就打我,让我看看,谁家小姑娘这么欺软怕硬?”
阿黎咯咯笑了起来,拼命朝后躲,“就不让看!”
两个姑娘闹成一团,笑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小院。
陆令辰过来时,听到阿黎清脆的笑声,他唇边也忍不住溢出一抹笑,表妹也只有在怜怜跟前才能放得开,看来早该让妹妹过去陪她几日。
紫荆率先看到了陆令辰,连忙问了好,阿黎听到声音,大眼眨了眨,唇边的笑敛了两分,小脸却依旧红扑扑的,见表姐还想挠她,她连忙求饶,“表哥来了,表姐快饶了我吧。”
小姑娘声音软糯动听,求饶时,水汪汪的大眼就这么看了过来,再硬的心肠也忍不住软了,陆怜怜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坏心眼道:“叫声好姐姐就放过你。”
阿黎听话地喊了一声。
“真乖,走吧走吧,哥哥肯定是想带我们去选小马驹,今日骑着溜达溜达,明天就可以狩猎啦。”陆怜怜开心不已,神采都飞扬了几分。
阿黎点头,被陆怜怜拉了出去。
陆令辰仍旧一身黑衣,他五官极其硬朗,此刻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身姿挺拔,阿黎往他跟前一站,瞬间又矮小了两分。
小丫头乖乖打了声招呼,“表哥。”
陆令辰冲她微微颔首,陆怜怜拉着阿黎往一旁站了站,“别跟他站一起,他个头这么高,衬得我们活似小矮人。”
见表哥一脸郁闷,阿黎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因为有陆令辰在,丫鬟们便没有跟着,三个人边走边说话,很快便到了马厩。
马厩占地面积极大,一眼竟望不到头,他们刚进去,便有小童迎了上来,因为陆令辰近几年每年都来,小童已经记住了他,笑道:“陆公子带妹妹来选马吗?快进来吧。”
陆令辰点头,带着阿黎跟陆怜怜走了进去。
陆怜怜跟陆令辰道:“我不想要小马驹,想选一匹性情温和的大马,可以吗?阿黎骑术一般,让她选个小马驹。”
说得自己好似骑术很好似的,陆令辰瞥她一眼没理,转头对阿黎道:“表妹想选个什么颜色的?”
阿黎上过骑射课,因为力气小,体力也不行,骑射很是一般,她当初练习骑马时,骑的是雪白色的小马驹,她很喜欢,这个时候便道:“白色吧。”
又扭头跟陆怜怜说,“表姐还是不要骑大马了,不好掌控,跟我一起骑小马驹吧。”
陆怜怜忍不住哼哼,“我也不是非要骑大马,你想想,若是旁人都骑大马,我却骑小马驹,多丢人呀。”
阿黎觉得有道理,可是却忍不住反驳,“表姐不想丢人,却让我骑小马驹。”
陆怜怜眉毛一挑,横她一眼,“你还小嘛!丢人又能丢到哪儿去!”
阿黎被她瞪的不敢反驳,怕她又挠她,讷讷道:“那我们先看看旁人骑什么吧?若是都骑小马驹,就没什么好丢人的了。”
“嗯。”陆怜怜挽住了阿黎的胳膊,突然吸口气,太子!他竟然也来选马了!阿黎阿黎!她连忙以眼神示意!
阿黎却没注意到她的视线,她见表哥孤单地站在一旁,有些可怜,正昂着小脑袋,小声跟陆令辰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