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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域界
笔败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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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镇。
烈日炎炎下，小镇边上叫坟青山的地方，少年秦方拿着一把砍柴刀，正奋力挥向一条手腕大的树枝，每挥一刀，树枝便会出现一道一指深的豁口，虽然在砍柴，但他脑海中想着的却是教书先生早上向学生们传授的知识。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棉棉呵！其若存！用之不堇。”
教书先生的朗朗之音一直回响在他耳边，这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让他久久不能忘。
秦方今年十四岁，家住青石镇，名叫桃树巷的地方。他从小父母双亡，后被一个老者收养。
对于别的同龄人可以去私塾上学，他十分羡慕，但他家里穷，交不起学费，所以他只能每天去私塾的窗户外旁听。好在教书先生并不反对他这种行为，一直保持默许的态度。
他此次来坟青山砍柴，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灰衣少年，姓李，名柱。
李柱家中也贫寒，与秦方二人可谓小镇上最穷的两家。或许也正是如此，二人十分玩的来，每次秦方上山砍柴，总少不了他。
一席破旧灰衣的李柱停下砍柴的动作，擦了擦额头汗水，冲秦方笑道：“你今天早上又去私塾那听课了的吧？学这些没用，有那时间，还不如多砍点柴。”
秦方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手里的刀熟练的挥砍树枝，这把刀长半米，约成人手掌宽，刀身黑乎乎的，上面坑坑洼洼，只有那刀刃银白。他比较消瘦，一条手腕大的树枝得砍上十几刀，才能砍断。李柱长的十分壮硕，力量比他大的多，同样手腕大的树枝，只需要六七刀便可砍断。
两个时辰过去，秦方砍够一担柴，弯身时看到黄色圆形物体，‘咦’的一声，好奇的他将泥土拨开，伸手把这东西捡起来，只见是一枚铜钱。仔细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才看到这枚铜钱的真实面目，方孔，正面画有一条龙、一头长有翅膀的老虎、一只乌龟、一只凤凰，背面画有一副八卦图。
秦方呆呆的盯着铜钱看了会，他不知道这是哪国的钱币，反正与他平时用的铜钱不一样。
“快丢掉！”林柱督见他手里拿着的铜钱，急忙喊道：“你不知道镇上有一句古话吗？‘出门不捡钱，在家不烧香’。”
“不知道啊。”秦方一脸茫然，他从来没听说过这话。
“哎。”李柱叹了口气，手掌下意识想扶额头，却忘了自己手里拿着刀，这一下子，手一松开，刀就掉下来，正好砸在他脚背上，痛的他大声惨叫哀嚎，抱着脚在原地跳了起来。
“你怎么了？”见他受伤，秦方赶忙跑向他，因为他穿的是露脚背的草鞋，秦方低头一看，就看到他脚背紫了一大块。还好这刀没有刀尖，不然非砸一个血洞出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看到秦方，李柱仿佛见到鬼一样，眼睛里充满恐惧，一连退了几步，他今天的运气仿佛极差，这一退后，脑袋又撞树干上，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秦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道：“怎么了？”
“你千万别过来！”李柱强忍着剧痛，颤抖着身子后退，然后转身就逃，连辛苦砍一天的柴、和地上的刀都没拿，疯狂的狂跑，只留下一句话：“秦方，你赶紧去佛寺里烧柱香，求大师给你开光驱邪，晚了就来不及了。”
秦方完全是一头雾水，呆呆站在原地，半响后回过神来，不自觉的打个哆嗦，再看这阴暗的树林，总觉得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吓得他捡起地上的两把砍柴刀，连那一担柴都没拿，赶紧跑了。
从这里回青石镇上，大概有三四里路。
一刻钟后，秦方回到小镇，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他松了口气，至于李柱说的那么严重，他不相信，不就是捡一枚铜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小镇桃树巷的巷口，每天都一个年轻道士坐那儿，秦方每次路过时都能看到他，今天也不例外。
“算祸兮旦福，算姻缘天命……”
年轻道士闭着眼睛靠坐在一把竹椅上，双手抱胸，二郎腿架的老高，嘴里不时喊着这两句口号，也不知道来人时他能发现不。
秦方路过时，年轻道士猛一下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秦方，吓得秦方差点没跳起来，回过神来后，冲道士怒道：“你搞什么，想吓死人么？‘人吓人，吓死人’这话你听说过没有？”
年轻道士不答话，神色凝重，双手掐指决，朝天三拜，嘴里念叨：“灵宝天尊，安慰自形，弟子魂魄，吾藏玄明，青龙白虎，队付分云，朱雀玄武，待卫我真，山稂消散道气长存……”
片刻后，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目光深沉的看向秦方，长叹口气，“你本福缘就差，如今又沾染污秽，邪灵附体……”欲言又止，“算了……你近日小心点，最好去烧烧香，拜拜佛，或者去求下三清道祖……也许能帮到你。”
“你们都疯了不成？”秦方摸摸脑袋，林柱古里古怪的，这道士也是如此，难道这两人疯了？不就是捡枚铜钱吗？有那么邪乎吗？愣了下，目光看向道士，有些怀疑道：“你不会是故意说这些来糊弄我吧？”
“哎呦喂，你赶紧走吧，不要拖累了小道，小道上有年八十的老母，小有嗷嗷待脯的娃儿，可不能这么早就命丧黄泉。”年轻道士怪叫，就差点没给秦方跪下。
目光在道士脸上打量会，看那模样不像作假，秦方有些犯嘀咕，心头不禁升起一丝害怕，李柱和道士都同时疯了？这也说不过去啊！年轻道士还是有点真本事的，不然在这给人算命这么久，早被人赶走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秦方穿过小巷，回到家里，他家镜贫寒，自然没有什么好房屋住。一座破旧小院，院子里有两棵桃树，几间屋子还算宽敞，但房屋十分老旧，土墙、黑瓦，有很多破裂，看着让人提心吊胆，生怕这房屋一不小心就塌了。
在院子里，秦方看到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是李柱的父亲，叫李大年，就住在这隔壁。
看到秦方回来，中年汉子李大年脸色焦急道：“小方啊，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你爷爷病倒了。”
“李叔，我爷爷不是早上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病倒了？”秦方手里的两把刀‘砰’一声，掉落在地上，一边询问，一边焦急的往屋子里跑。
李大年紧随其后，边走边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不久前我还在跟你爷爷聊天呢，那时他精神好的很，还弹了曲二胡。”
到房间里，只见一张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老者，秦方急忙跑到老者身前，“爷爷，你怎么样了？”
听到秦方的声音，白发老者艰难的动了动脖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声音低微，“ 小方，不要难过，爷爷过几天就好……了。”
秦方喃喃嘀咕，半响后醒悟过来，急声冲汉子李大年道：“李叔，你帮忙照看一下我爷爷，我马上去请大夫。”话音刚落，秦方已经跑出房间。
白发老者张了张嘴，他原本想说‘家里没钱，不要再把钱浪费在他这个将死之人身上。’但秦方跑的太快，他没来得及说。
李大年似乎看出老者心中所想，开口劝道：“秦老，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
——
巷口，年轻道士对天连鞠三躬，嘴里念叨：“太上老君、三清道祖……一定要保佑弟子平安，那鬼东西千万别找我……菩萨啊，佛祖啊……求你们发发善心，保佑保佑小道。”
一阵轻风拂过，幽香充斥这片天地，身穿白衣的女子蓦然出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女子冲年轻道士轻笑道： “听说你卜卦很准，不如给本公主卜一卦？”
闻声望去，年轻道士眼睛闪过惊艳，这女子的美丽，几乎让他移不开眼睛，直到女子轻‘哼’一声，他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这位小姐，小道今天已经收摊……你还是去别处……”
“怎么，道长这是不愿意给本公主卜卦喽？”白衣女子眼眸瞟了一眼道士的摊子，一张桌子上摆满了东西，可以明显看出道士并未收摊。女子冷冷道：“你这是把本公主当傻子不成？还是觉得本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可随意欺负。”
那鹤发童颜的老者也是怒道：“我家公主让你算命是你的福气，算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手一抛，一个银元宝落向道士。
平时帮人算一次命，才得几个铜钱就眉开眼笑的年轻道士，在接过银元宝时竟哭丧着脸，他心头哀嚎，“刚送走一个煞星，又来一个霉星，小道我真是命苦啊！什么太上老君，什么佛祖……我去他老母的，说好了保佑小道的呢？”
磨蹭半天，他苦着脸双手掐决，有些犹豫道：“小姐妖邪缠身，命星暗淡，恐怕……恐怕近日会倒大霉……”
“休得胡言乱语。”老者怒斥，还想再说什么，白衣女子制止了他，神色惆怅的扬长而去，留下轻灵的声音，“谢谢。”
年轻道士唉声叹气的收拾摊子，喃喃自语：“这鬼地方是呆不下去喽，还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小道就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