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吾静体;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吾圆机。
【译文】
当一个人对自己的内心不能把握控制时,应该远离尘世的喧嚣,使这颗心不受欲望的诱惑,这样就不会迷乱,然后能够清明自身纯净的本性;如果内心的操守已经足够坚定时,又应该混居滚滚红尘中,使这颗心面对欲望的诱惑也不会迷乱,这样便能修养自己圆通的灵机。
【精读解析】
离尘嚣,可令心远离红尘欲念,即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但这只是心灵修行的第一步,更高的一层境界,是在浊世中慢慢修习到身心清静,这样学问修养可达到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的境界。
正像林语堂先生所认为的那样“城中的隐士才是最大的隐士”。这样的隐士“不必逃避人类社会和人生,但本性仍然能保持原有的快乐”。相比之下,那些有意逃避城市生活,到山中去过着幽静的生活的人,不过是二流的隐士。正如一个僧人回到社会去喝酒、吃肉,而同时并不腐蚀他的灵魂,那么他就是一个高僧。一个人通过充分的节制力,哪怕在浊世中也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那么他就是自心修行的高人。
那么,如何能够在浊世中慢慢修习自心,保持内在安静呢?一言以蔽之,即止水澄波。
一杯混浊的水,放着不动,长久平静下来,混浊的泥渣自然沉淀,终至转浊为清,成为一杯清水。心如止水,由浊到静,由静到清,在混浊动乱的状态下平静下来,慢慢稳定,使之臻于纯粹清明的地步,不容尘埃,亦没有金屑,纯清绝顶。儒家曾子在所著的《大学》中讲述修身养性时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亦同此理。
侍郎白居易曾问广宽禅师:“既曰禅师,何以说法?”禅师说:“无上菩提者,被于身律,说于口为法,行于心为禅,本质是一样的。譬如江河湖海,名称虽然不一,水性却无二致。律即是法,法不离禅,为什么要起妄念加以分别?”白侍郎又问:“即无分别,何以修心?”禅师认真地回答:“心本来无损,为什么还要说修?不论好的念头还是不好的念头,要一念勿起。”白侍郎听了十分不解,问:“不好的念头当然不应该有,好的念头为什么也不要起?”广宽禅师微微一笑,说:“这好比人的眼睛,里面容不得沙子,同样也容不得金屑。”
心如止水,平静安详,任何念头都不存于心,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结局。
化茧成蝶是一个涅 的过程,如果靠人力帮助,它非但不能成蝶反而会死亡。只有凭借自己的力量冲破茧的束缚,才能让自己的双翼坚实有力,换来日后的翩翩起舞。自然的规律不可违背,人力的帮助大多数时候只能适得其反。
苏东坡有一次经过一条河,看到一座塔,叫僧伽塔。他听人说拜过这塔就会得到顺风,以后一路平安。他拜了一拜,果然得到顺风,不由欣喜。许多年后,他已阅尽世情,通晓百态,再经过这条河,再看到这座塔,想起多年前的插曲,心境全然不同。这次他没有下拜乞风,只是写了一首诗《泗州僧伽塔》:“至人无心何厚薄,我自怀私欣所便。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顺风来者怨。若使人人祷辄遂,造物应须日千变。今我身世两悠悠,去无所逐来无恋。”耕田的人要下雨,收割的人却要天晴。去的人得到顺风,同一时间要回来的人不是得到逆风了么?老天爷可怎么办呢?他要帮助谁呢?一切尽随天意罢了。
有人或许以为不存恶念,理所当然,不存善念,却于情理不合。先贤提倡的其实是“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做好事”,愿人守住本身的纯朴善良,不要追逐刻意为善。让自己的心灵不容尘埃,亦不容金屑,一切随着本性的纯朴,看透人生,深知天命,心平气和,与世无争,不计得失,随遇而安,一切处之泰然,顺其自然,不求辉煌,只求坦荡,心情自然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