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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诸子列传(拖雷)

拖雷

拖雷,太祖第四子也。甫能言,太祖为泰亦赤兀入所虏,额诃伦太后及家人皆谓不能免;拖雷独曰:“我父乘栗色马归矣。”咸以为妄语。翼日,太祖果至。乘锁儿罕失剌所赠之栗色马;众始奇之。稍长,英武有干略。太祖亲征,常携以自随,呼为那阔儿,译言伴当也。

太祖七年,攻金德兴府,不克。使拖雷与驸马赤苦帅师再往。先登,毁其楼橹,拔之。八年,从太祖攻雄、霸、莫、河间、沧、献、深、祁、蠡、冀、恩、濮、开、滑、博、济、泰安、济南、滨、棣、益都、淄、潍、登、莱、沂诸州路,皆望风款服。

十四年从伐货勒自弥,别将一军渡阿母河,略定呼拉商部,事具《西域传》。

二十年,太祖分封诸子,拖雷分斡难河上源及合刺和林之地,太祖四大斡儿朵所在也。其后皇孙阔出等来求赏,太祖曰:“吾产业已尽与拖雷,彼家主也,可向拖雷索之。”国俗,少子守父遗产,故太祖独以旧居之地与抠雷云。

二十二年,太祖崩于灵州,诸皇子奉梓官北还,葬毕,各归本部。拖雷监国以待立君。

又明年春,召集忽里勒塔,译言大会议也。国俗,承大位者必经忽里勒塔之议定。太宗虽有太祖之前命。犹遵国俗,召诸王驸马及诸大将会议。众议多拥戴拖雷,太宗亦固辞,于是犹豫不决者四十余日。已而斡赤斤与察合台决计遵太祖前命,乃扶太宗即位。拖雷进酒,诸王、驸马、诸大将脱帽九顿首,称“可汗万岁”者三。太宗自御帐出,先拜日,而后受贺焉。

二年,太宗伐金。拖雷帅子蒙哥及诸王阿勒赤台、口温不花等,各以所部兵从行。渡漠,至官山,遂入河东,拔韩城、蒲城。金大将合达、布哈守凤翔,进攻之,前军战不利。

明年二月,克凤翔。五月,从太宗避署官山,集诸王、大将议伐金之策。先是,有降人李国昌言于拖雷:“金人迁汴二十年,恃黄河潼关为固。若出宝鸡,道汉中,不一月可抵唐、邓。金人失险,首尾不相顾,我取之如探囊底物矣。”拖雷然其计。及是以闻,太宗从之。遂定议三道进兵,期以明年春会汴。

先,遣搠不罕如宋假道,至青野原,为宋将张宣所杀。时拖雷已将右军由凤翔渡渭,过宝鸡,入小潼关,欲沿汉水而下。闻宋杀使人,大怒,遂总三万骑入大散关,破凤州,径趋华阳,出武休关,围兴元府,屠洋州。分一军由沔西取大安军。撤屋为筏,渡嘉陵江。入八关堡,取葭萌,略地至西水县,破城寨百四十而还。十一月,至兴元、洋州间,与东军合,进至饶风关,遂取金、房二州,破宋兵于武当山。趋均州。十二月戊辰,由峭石滩浮骑渡汉水而北,遣夔曲涅帅千骑驰白行在。

太宗方欲渡河,分兵南应拖雷。会夔曲涅至,即日使返报,约南北会师。拖雷既渡汉,谍知合达、布哈步骑十五万。据邓州西之禹山以待。拖雷总七提控兵,凡三万骑。金兵四倍之,惟步多骑少。拖雷悉留辎重,轻骑以进。丙子,日未出,次禹山,见金步骑傅山前后阵,因命我军分布如雁翅,转山麓出敌阵之后,以锐骑突之。金人不得不战,至以短兵相接,我军少却。别将在西者,望见布哈躬擐甲骑而督阵,亦自阵后袭之。金将蒲察定住力战,为所却。遂退匿光化对岸枣林中,昼作食,夜骑以待。遣谍十人,敝衣羸马,亡入金师,泣诉饥寒。金人信之,与之酒食,置阵后。十人乘间逃归,尽得敌之虚实。庚辰,金大兵过林后,我军突出攻之。敌弃辎重走,不复成列,我军夜追之。比至邓,敌已入城。围之三曰,不下,相持至岁除。

四年正月壬午朔,金人耀兵城外。拖雷不与战,集诸将议,以顿兵坚城下,非计。明日,悉率大军逾邓而北,命札剌儿将三千骑殿。合达等虑我军直袭汴京,亦弃邓蹑我军之后。甲午。我军次五朵山。明日,晓行,大雾失道。金人以万骑抄我军,札剌儿战,失利,多所折伤。拖雷怒其失律,以额勒只吉歹代之。我军驻沙河北,命失吉忽都虎以五千骑诱敌。敌夺桥而进,我军不与战,南渡沙河。敌欲安营,我军复渡河袭之,金人不得食宿。明日,雨雪,拖雷自以万骑尾敌后,且战且行。至黄榆店,距钧州二十五里,雨雪不能进,两军对垒相持。拖雷命终夜鼓噪以扰之。

丙申,雪益甚。时太宗已由白坡济河,先遣诸王口温不花等帅万骑来会。伐大树塞敌前路。会合达等得金主密谕,言北骑已过怀孟,促入援。丁酉,雪不止,金将杨沃衍拔树开道,完颜彝率所部为前锋。

至三峰山,彝先据山上,武仙、高英军于山西南,樊泽、杨沃衍军于东北。拖雷欲击之。诸将请俟车驾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机不可失,脱彼入城,未易图也。况大敌当前,敢以遗君父乎?”乃佯却以诱之。金将按忒木、张惠见我军势却,即挥兵乘高而下。我军回拒之。须臾,雪大作,白雾弥天,人不相觌。战地多麻田,往往耕四五过,积雪盈尺,人马所践。泥淖没胫。金军中有三日不食者,被甲胄僵立雪中,枪槊冻结如椎。拖雷合南北两军围之数重,令军士番休,析薪取火,割牛羊肉炙而啖之。久之,料敌惫。故开钧州路纵之走,伏军于前路夹击之。金师大溃,声如山崩。天忽开霁,日光皎然,金之精锐尽为我军所杀。合达、彝、沃衍以数百骑走入钧州。布哈走汴,至望京桥就获。

明日,车驾至按行战地,顾谓拖雷曰:“微汝不能破敌神速如此!”拖雷逊谢而已。闻者服其不伐。从拔钧州,获合达、彝,杀之。寻从拔许州。遂围汴。

夏四月,扈驾北还,避署官山。五月,太宗不豫,暴喑。六月,疾甚。师巫言:“金国山川神,以我杀戮过多,为崇,非牺牲所能禳,惟子弟可以代之。”拖雷乃祷于天,请以身代,取衅祓之水而自饮焉。数曰,太宗疾果瘳。拖雷从还漠北,行至阿剌合的思而卒,年四十。

宪宗即位,追上尊号,谥曰英武皇帝,庙号睿宗。至元二年,改谥景襄皇帝。至大二年,加谥仁圣景襄皇帝。子十一人:长宪宗,次忽都秃、世祖、旭烈兀、阿里不哥、不者克、末哥、岁哥都、雪别台,二子失名。

史臣曰:“周公金縢之事,三代以后能继之者,惟拖雷一人。太宗愈,而拖雷竟卒,或为事之适然,然孝弟之至,可以感动鬼神无疑也。世俗浅薄者,乃疑其诬妄,过矣!”

旭烈兀

旭烈兀,拖雷第六子也,少世祖二岁。

太宗二年,旭烈兀伐宋,拔安丰。赐河中、陕西诸路为分地。

宪宗即位,使旭烈兀开藩西域,一切承制专决,授为叶尔堪。西域之制,汗曰阿塔毕,次汗位一等则为叶尔堪。初,定宗中分西域之地:以额勒知吉歹管角儿只,领西域之西半境;阿儿浑管呼拉商,领西域之东半境。宪宗又分西域为四部:曰呼拉商、马三德兰、义拉克、阿耳佩占,皆统于旭烈兀。

宪宗二年,以木剌夷凶悍无道,命旭烈兀率诸将讨之。乃蛮人宝儿赤怯的不花有勇略,率万二千人为前锋。

三年,怯的不花攻木剌夷吉儿都苦堡,地势险峻,坚守不下。是年,宪宗又命大将撒里等征印度,亦听命于旭烈兀。撒里等人克什米尔,涉印度斯单界,大掠而还。旭烈兀以怯的不花师老无功,乃决计亲征。是时,西域统兵大将为绰儿马罕、贝住,分驻于克什米尔者为岱儿巴图,三将皆受旭烈兀节制。末几。岱儿巴图卒,以撒里代之。太祖诸孙所部之兵,十佥其二,从旭烈兀讨木剌夷。旭烈兀命贝住先至罗马,修桥道、持粮储。宪宗谕旭烈兀;“木剌夷平后,即入伊拉克、罗耳、库儿特诸部,以劫蒙古商旅也。报达如来修好,勿拒绝;否则移兵代之。凡大兵所过之地,勿扰民,以广招徕。军事与杜库司哈敦同议,听其区画。”宪宗意俟诸部平,尽畀旭烈兀为封地,然未明言也。皇弟雪别台幼,亦从行。是年,旭烈兀自和林返西域。

四年,率诸将出师。杜库司哈敦以第二子台古塔儿从。察阔台孙也速蒙哥、妃倭耳干纳来犒师。免大兵所过之地今年租赋。

五年,驻兵撒马儿干。其长官马素特献金织纹斡尔朵。未几,皇弟雪别台卒。乌鲁克射姆思哀丁先上谒,旭烈兀优礼之。至渴石,阿儿衮亦率所部来迎。旭烈兀分遣使者,谕各属国,令出兵讨木剌夷,有不从命者,先伐之。于是罗马、法而斯、伊拉克、呼拉商、阿尔佩占、阿而法、失儿湾、角儿只诸酋,皆以兵至。造浮桥于阿母河,以济师。中途,大雨雪,驻兵于渴石。阿儿衮亦以金织纹斡尔朵进,旭烈兀大悦。

先是,怯的不花使裨将率三千人过阿母河,至库亦斯单,攻拔数堡;自将五千人,围吉儿都苦堡,筑叠掘濠,以裨将阿里守之,自引兵攻墨喝林堡,又袭破沙喝堡;又遣别将分兵,攻他勒姆与洛特巴儿两堡。四年,吉儿都苦堡人夜袭布里营,杀伤其众,布里战殁。怯的不花闻之,亟引还,攻拔徒唔及台而舍司两堡,别将沙而班攻拔墨喝林堡。

明年,木剌夷酋阿拉哀丁为马三德兰人哈三所剌杀,子兀乃克丁库沙嗣。人咸谓兀乃克丁库沙使哈三弑其父。

是年,旭烈兀进乌鲁克射姆思哀丁至赛而担寒堡,谕其守将降,民不从。旭烈兀进至撒瓦及哈瓦甫之地,命怯的不花、库喀伊而喀等以兵来会,攻库亦斯单附近诸堡。旭烈兀由徒思进至噶尔珊,遣贝克帖木克等谕降库而沙喝,复回军入木剌夷。兀乃克丁库沙遣其弟荫恒沙来见,又使其异母弟伪为己子入质,以甲士三百人卫送之。旭烈兀命兀乃克丁库沙自来,终不至。旭烈兀遂分兵三道而进,期会师于鹿忒巴耳。不花帖木儿将右翼自祃拶答尔进,台古塔儿、怯的不花将左翼自西模囊进,布而嘎脱忽儿向阿剌模忒。旭烈兀自将中军向塔勒耳,直至低帘,捣其巢穴,密杀兀乃克丁库沙所遣之三百人于可疾宁。九月,进薄梅门迭思,兀乃克丁库沙之新都也。诸将以冬寒马无刍秣;请旋师俟来春再举。不花帖木儿不谓然。乃定议炮攻。谕堡民五日出降,逾期则屠杀无噍类。守者登陴告曰:“兀乃克丁库沙不在堡中,不得其命不敢降。”旭烈兀不信,命造冲车,刻日攻城。次曰,兀乃克丁库沙始遣使请降。已而其弟开城先遁,城民大哗,复誓以死守。兀乃克丁库沙又遣使白其事。旭烈兀以甘言抚之,下令亟攻城。城民亦发机弩拒之。是日,风雪,兵士皆冻瘃不能仰攻。翼曰,雪霁,大军复乘势攻之。至第四日,兀乃克丁库沙率其子及将吏出降。旭烈兀厚抚兀乃克丁库沙,命以手书谕低帘、库母斯诸堡撤守备来降,惟阿剌模忒及兰巴撒耳不下。旭烈兀自将攻阿剌模忒,裨将贝而该先登,仍为矢石所却。乃使兀乃克丁库沙以书谕之。城民夜遁,大军入空城,焚其庐舍而去。又至兰巴撒耳。命塔亦儿不台围之。自率诸将返哈马丹。木剌夷平。旭烈兀以木剌夷诸堡险峻,不易下,乃许兀乃克丁库沙不死,使谕降诸堡,故大小五十余堡不烦兵力而定。

明年,旭烈兀议进攻报达,与诸将简料军实,同时大举。初,旭烈兀出师,奉宪宗命尽杀木剌夷人。迨兀乃克丁库沙入觐,旭烈兀下令:无少长男女,咸杀之。是年,报达境内大水,民多饿莩。

又明年,旭烈兀至秋纳维思之地。未几,仍返哈马丹,遣使谕哈里发。事具《报达传》。哈里发问退敌之策于诸将,其低瓦答儿谟牙代丁劝以纳贿行成,凡祈祷之文及铸钱皆用旭烈兀名。哈里发欲从之,其小低瓦答儿哀倍克不从,力请用兵。哈里发遂改计,谓诸将曰:“我与蒙古大汗及旭烈兀素通好,不至相仇,恐其部下所为虚声恫喝耳。”谟牙代丁不敢复言。哈里发以书币至,历述攻报达者咸获天谴。旭烈兀益怒,然亦踌蹰不决,恐报达不易攻,先使裨将率千人探其道路。至得而腾克之地,其守将曰忽珊姆哀丁,以城降。旭烈兀许以附近之地封之。已而哈里发大将素黎曼沙兵至,忽珊姆哀丁又中悔,使告哀而陛耳军官:“向者降于蒙古,欲觇其军之虚实耳。如哈里发厚待我,我能集库而特人十万,据险邀之。”其军官告于哈里发,不以为意。旭烈兀闻忽珊姆哀丁反,复遣怯的不花乘其无备袭杀之,堕其城。与诸将决策深入,留哈塔克守哈马丹;命贝住等为右翼,自报达西北进;怯的不花等为左翼,自报达东南进。自将中军进次耶塞脱阿卜秃,再遣使招谕哈里发,仍不从。遂逾阔薛斯单之隘,大掠乞里茫沙杭,建黄斡儿朵于倭古儿之地,召诸将议军事。贝住等乃自体格力斯河上游东渡,以土耳基军校二人为向导。又使谕哈里发,如不能自来,当使低瓦答儿素黎曼沙先至。哈里发亦不答。旭烈兀进至呼耳汪。时怯的不花已入罗耳斯单。贝住等还渡体格力斯河,从塔克里丹东南入。哈里发使哀倍克、费度曷丁,喀拉辛酷耳等守体格力斯河东之牙库拔城,闻贝住等已渡河,亦引兵西渡。遇前锋将苏衮察克于盎瓦拔耳,再战,全军尽覆,费度曷丁、喀拉辛酷耳死之,哀倍克单骑遁归报达,亟缮城守。贝住等沿体格力斯河直抵城西。河东诸将怯的不花营于开克拔提门,布而嘎等营于速克莎勒坛门。旭烈兀自营于阿郑门。城围遂合。哀倍克欲乘小舸突围走,为巡逻所邀截,仍引还。哈里发再遣长子与谟牙代丁至军中。旭烈兀拒不见。遣使召素黎曼沙及哀倍克至。纵之归,使告城中:蒙古将迁城民于西利亚,愿出者听。及城民出,分于各营,次日悉杀之,并杀素黎曼沙、哀倍克。越日哈里发率其三子及法官、教士、贵族等出降。旭烈兀置哈里发父子于怯的不花营。大宴宫中,命絷哈里发至,告以“君为室主人,我为客,何以赠我?”哈里发献锦衣二千袭,黄金一万的那,其他珍宝称是。旭烈兀曰:“是但可犒吾从者。”促令发窖藏,黄金珠玉充牣其中,阿拔斯五百余年之蓄积悉为旭烈兀所有蔫。事定,以毡裹哈里发,置通衢,驱马践毙之。纵兵杀掠,死者八十余万。自是兵威所及,望风披靡。

八年,进攻西里亚。明年,入他古木斯都城,闻宪宗大渐,兵始返,事具《西里亚传》。

初,术赤后从旭烈兀征报达者,曰土拉尔,曰布而嘎,曰库里。土拉尔以事被谗,旭烈兀严刑鞫之,诬服,命苏衮察克执送于伯勒克汗。伯勒克以谳已实,使返而听命,旭烈兀杀之。已而布而嘎、库里亦相继卒。伯勒克疑毒死,大怒。又以旭烈兀师行所至,残杀素尼十叶教士,无人理。中统二年,尽暴旭烈兀之恶,兴师问罪,声言为冤死者复仇。分二军。自将一军入呼拉商,又南取哥疾宁。其一军命土拉尔从兄弟诺垓将之,由得耳盆脱进至设里汪,败旭烈兀前锋将失剌木于沙马起。已而大将阿拔台继至。诺垓败。旭烈兀自将出得而盆脱,与阿拔台兵合,诺垓遁走,即诺垓幕中置酒三日,以庆战功。

明年春,诺垓搜集散亡,军复振。旭烈兀拒战,失利,退渡帖列克河,冰泮,士卒多溺死。埃及王比拔而斯以西里亚事夙怨旭烈兀,闻旭烈兀兵败,遂通好于伯勒克,与之连合。

至元元年,世祖遣使者册封旭烈兀为伊而汗,自阿母河至西里亚,益兵三万戍之。

明年,旭烈兀病卒,遗命以长子阿八哈为嗣。旭烈兀封地南界印度洋,西南界阿剌伯河,东北界察合台,术赤分地,与察合台、术赤后王并称三大藩。子十三人,知名者曰阿八哈,曰客儿来。曰台古塔儿牙世摩特,曰蒙哥帖木儿,曰台克实,曰空古斡儿,曰出木哈儿。

其子孙多留西域,惟诸孙出伯居中国。海都叛,出伯率部捍御西陲。至元二十年,封西宁王。赐银印龟纽。二十五年。海都犯边,出伯总驸马昌吉、诸王也只烈等御之,赐金银币帛。二十七年,又击败叛王昌吉。元贞初,立都元帅于北庭及曲先塔林,并受出伯节制。在两边十余年,为朝廷倚重。

大德初,特赐征行马粟。四年,赐钞万五千四百锭。五年,又赐六万锭,别赐市马直三十八万四千锭,宠眷莫与为比。及海都死,察八儿嗣,朝延未审其向背,益出伯军三千人,人马二匹,官予其直,又籍甘州善射者二千人隶之,使严备西边,以观敌变。明年,察八儿降。

八年十二月,以功晋封威武西宁王,换金印驼纽,镇哈密。十一年,晋封豳王。

出伯

出伯营军之地,西接兀丹,有八答山,产玉,常谪罪人采之,道远,进奉劳费。至元中,朝廷赐出伯钱币,载以官驴,至则并驴赐之。桑哥议,请以驴载玉而回。至大初,出伯又进玉六百斤,历金银锭有差。

延祐七年,卒。子南忽里嗣,改封肃王。卒,弟恩特帖木儿嗣,降于明,封忠顺王。

阿八哈

阿八哈,旭烈兀长子。生于太宗七年。从父西征,躬擐甲胄,甚有战功。旭烈兀开藩西域,使领马三德兰、义拉克、呼拉商三部。

旭烈兀卒,阿八哈来奔丧。管旭烈兀斡尔朵之大臣曰伊而喀,遗命告阿八哈。既葬,伊而喀与诸大将曰苏衮察克、曰苏纳台、曰阿拔台、曰台马库、曰辛图尔、曰阿儿衮阿喀会议,遵遗命奉阿八哈嗣位。阿八哈让于弟台古塔儿,众不可。复欲俟世祖册命,众以汗位不可久虚,再三劝进,乃即位于察罕淖尔。国俗,新君即位,群臣从新君朝曰,皆解带挂于项,向日九拜。新君入帐殿,群臣拜贺如初礼。

阿八哈自以未奉天子命,不敢遽践汗位,设小坐于下以受朝。仍以射姆沙丁谟罕默德志费尼行尚书省事,阿儿衮阿喀司财赋,以弟台古塔儿辖得而盆脱及阿拉他克,弟台克实辖马三德兰、呼拉商,以伊而喀之子图古司、苏衮察克之弟杜丹辖罗马,以杜而台辖的牙佩壳耳与美索卜塔米牙,以希拉们辖角儿只,以苏衮察克辖报达与法而斯,阿拉哀丁阿塔玛里克志费尼副之。定都于台白利司,夏驻阿拉他克昔耶库,冬驻阿而使或报达,或楚喀图。

至元三年夏,诺垓侵得而盆脱,台古塔儿与战于阿克索河,诺垓伤目而退。阿八哈闻伯勒克汗自率大军南来,乃退渡库尔河,撤桥梁自守。两军隔河相持十五日,伯勒克欲改道自角儿只进兵,而病卒,军亦罢。阿八哈遂筑边墙于库耳河北,自达兰淖尔至得世库耳提俺,分兵守之。是年冬,埃及王比拔而斯知与术赤后王称难,不能西顾,以兵夺西里亚境内滨海数地,复侵小阿昧尼亚。小阿昧尼亚酋海屯第一乞援于阿八哈,兵未至,其子立盎已战败被禽。海屯第一与埃及议和,赎其子归。是时阿八哈以东方有警,听其行成。

七年,阿八哈与察合台后王博拉克战于徒思。大败之。事具《博拉克传》。阿八哈留台克实守呼拉商,自引军西行,至低木咢,进木剌夷人行刺。罗耳酋约索甫下马亟救之,获免。是冬,世祖使命至,锦以冠服,册封为汗。阿八哈乃重行即位礼焉。博拉克卒,其子伯克帖木儿、笃哇、布里亚、忽拉洼夷与阿鲁忽之二子楚班、基颜合兵,攻海都,躏阿母河北,数与海都战,而数败。志费尼谓阿八哈曰:“彼之争,我之利也。然必有一胜。胜者并其众,祸必及我。宜先掠其地,勿令生聚。”乃使捏克拜巴都尔、察而杜阿克贝将一军渡阿母河;约索甫、喀而噶带、楚而喀达夷、伊拉布哈将一军,自呼拉商循阿母河之西,以侵乌尔鞬赤、机洼之地。捏克拜一军入布哈尔,虏民五万以归。楚班率众来追,夺还所俘之半。是时,埃及攻西里亚,数年兵不解,来乞援。

八年,阿八哈命大将萨马嘎尔率万人援西里亚。冬,埃及人自丹马斯克奄至,我军放退。埃及陷哈俺城而去。次年,又为阿八哈所取。先是,比拔而斯欲与阿八哈行成,遣二使见萨马嘎尔于昔挖斯城,因入谒阿八哈。时术赤后王忙哥帖木儿屡约埃及夹攻阿八哈,使人泄其事。阿八哈闻之,大怒,即遣二使归,遂渝平。

至元九年,阿八哈遣使至丹马斯克,要比拔而斯自来议和。比拔而斯亦要阿八哈自往以答之。冬,遣将攻陛而哀城,比拔而斯来援,以驼马负舟,舟可分合。既至哀甫拉特河,步卒乘舟,骑泅水,败守河兵,攻城之将引还。

十一年,比拔而斯令阿剌伯之贝杜音人来侵,至谙拔尔。

十二年,又入小阿昧尼亚,分兵赴陛而哀,以拒援兵。冬,其将阿拔台攻陛而哀,以天寒粮运不继而退。

十四年,比拔而斯自将攻罗马,阿八哈遣图古斯、倭而洛克图、杜丹三将统十一队以援之。罗马之配而斡乃亦以兵从。配而斡乃,译言宰相也。遇于阿白拉斯丁城,比拔而斯先登陷阵,图古司、倭而洛克图皆战没,兵士死者六千七百余人。配而斡乃潜通埃及,遣使贺捷。比拔而斯不敢久留,即班师。阿八哈闻兵败,自将大军继至。比抵罗马,则埃及人己先一月去矣。经阿白拉斯城,见尸骸山积,大哭。詈配而斡乃不多出兵助之,纵兵大掠。留空库斡台统罗马兵而返。道过贝布而堡,堡长出谒,请毕一言,许之。乃曰:“汗所仇者,埃及。今多俘罗马民,何也?”阿八哈悟,责诸将不早言,尽返所俘。既而,闻配而斡乃潜通埃及,乃责以三罪:一,战败而逃;一,敌兵至,不亟报;一,败后不来请罪。

十五年,戮之于阿拉他克。

十八年,阿八哈命弟蒙哥帖木儿统军,角儿只、小阿昧尼亚人皆从,与埃及王开拉温战于哈马希姆斯。埃及遣人伪降,临阵刺蒙哥帖木儿坠马,军乱,敌乘之,遂败。时右翼已败,敌兵追至希姆斯城下。待后军不至,侦之,则中、左两军俱溃,亟退,埃及人逐于后,渡哀甫拉特河,多溺死,有逃入沙漠者亦暍死。阿八哈自为后援,未及渡河,而前军败,亦退。

十九年,归至哈马丹,愤恚而卒,年四十八。

二子:长阿鲁浑,次盖喀图。阿八哈妃八人,一为东罗马王密哈哀儿巴里洛克之女。初,旭烈兀与东罗马通好,结为婚姻。罗马俗,一夫惟一妇。蒙古妃嫔多,东罗马王难之,重违其请,乃以私生女玛里亚字之。送至中途,旭烈兀已卒,阿八哈遂娶之,以是厚抚天主教人,与教王及法兰西诸国通使命。

其臣曰纳昔儿哀丁,通天文、算术,著有测日仪器、历算等书,讲舆地学者曰只马拉丁牙库特,讲乐律者曰阿白图而谟爱明,人才辈出,一时称盛焉。

阿八哈卒,弟台古塔儿牙世摩特嗣。

台古塔儿

台古塔儿,阿八哈母弟也。

蒙古家法,君卒择其子及弟之年长者立之。阿八哈欲传位于子阿鲁浑,议未定而卒。诸弟以台古塔儿为最长,其弟曰阿载、曰康廓而拉台、曰忽喇术,其兄子曰楚式喀泼、曰景术,与诸将苏衮察克、辛杜而等皆拥戴之。附阿鲁浑者,惟布哈与乌洛克等数人,劝阿鲁浑勿与争。至元十九年,诸王、大将定议,立台古塔儿。

夏六月,台古塔儿即位,以素奉天方教,改名牙世摩特,不称汗,而称苏而滩。下令国人皆奉教。以苏衮察克为大将,以射姆思丁志费尼为相,司钱谷。其弟阿累屋丁志费尼,先坐事下狱,释之,仍使镇报达。以与埃及同教,遣使往议和。

阿鲁浑虽让位,然心不能平,又不欲入天方教。诸王、大将亦多以天方教为非。阿鲁浑奏于世祖,言台古塔儿违祖训,从异教。世祖寝其事不问。阿鲁浑分地为柯拉森,岁赋少,军储不赡,请于台古塔儿,以法而斯、义拉克、阿术迷三部为属地。台古塔儿不与。是年,阿鲁浑在报达驻冬。台古塔儿以康廊而拉台镇罗马,恐与阿鲁浑连合,遣兵驻的牙佩壳耳,扼其中路。康廓而拉台果与诸将约,欲俟台古塔儿西巡,袭杀之,而立阿鲁浑。事觉,台古塔儿断其脊骨,杀之。同谋诸将与罗马酋结牙特丁皆死。以重兵围报达,捕阿鲁浑。及兵至,阿鲁浑已返柯拉森。时二十年正月也。

台古塔儿征兵八万伐阿鲁浑,以大雪,缓师期。四月,兵至塔马干,阿鲁浑自将御之,战于开而布逐而克之地。阿鲁浑兵败,遣其子合赞与察合台孙尼古他而之子倭马倭古而来议和。台古塔儿命阿鲁浑自来,则受其降,前事释不问。阿鲁浑不敢往,台古塔儿再遣使谕之。六月,阿鲁浑始至,命归柯拉森,以部将阿里那克监之。台古塔儿旋师,密谕阿里那克,阿鲁浑归即杀之。

初,阿鲁浑部将布哈将兵,兼管阿鲁浑内政。台古塔儿即位,命喀阿布哈代之,故布哈怨台古塔儿,潜告诸将;台古塔儿必欲杀阿鲁浑及吾辈。于是,忽喇术、楚式喀泼等皆信其言。七月,请阿里那克夜宴,阿里那克谓:“我监守阿鲁浑者,不敢离。”楚式喀泼请代之。乃赴宴,既醉,布哈挟阿鲁浑出,杀那里那克于坐上,并将其兵。楚式喀泼之弟控库世亦引所部来会,诸将皆俯首听命。

台古塔儿失众,走其母杜库司可敦营中。初,尼古他而将兵从旭烈兀征报达,遂留事阿八哈。及薄拉克来伐,贻书约其合应。尼古他而得书,未举兵。阿八哈召之,尼古他而疑事泄,乃率所部奔得而盆脱,为希拉们所败,执送于阿八哈,囚之。其旧部溃散,在库密失之地为盗,称其众曰喀敖唔。至是。阿鲁浑招之,使捕台古塔儿。康廓而拉台都将亦欲为旧主复仇,率所部应之。台古塔儿与杜库司可敦赴得而盆脱,欲入奇卜察克察。适喀阿布哈、辛杜而二将至,见台古塔儿势去,反以兵守之。喀敖唔群盗至,大掠,执台古塔儿,送于阿鲁浑。阿鲁浑以杜库司可敦哀祈,欲宥之。康廓而拉台子请复仇,乃断其骨以死。

是年,台古塔儿使者至埃及,埃及王开拉温闻国有内乱,下使者于狱杀之。

史臣曰:“旭烈兀辟地万里之外,其功名与拔都相伯仲。兄弟阋墙,自招外侮,使西略之雄图限于埃及。惜哉!”

阿鲁浑

阿鲁浑,阿八哈长子也。母曰海迷失亦可敦,由宫人得幸。

台古塔儿被弑,诸将乃迎阿鲁浑立之,以布哈为相,累黄金等其身,酬其翼戴之功。使长子合赞守呼拉商、马三德兰等地,以景赤、尼佛鲁慈辅之。阿八哈旧臣射姆思哀丁阿塔玛里克志费尼比于台古塔儿,惧诛,奔于罗耳。罗耳酋约索甫沙,先奉台古塔儿之命。出兵攻阿鲁浑。约索甫沙感阿八哈恩,不欲攻其子,兵未出而台古塔儿已遇弑。至是,来贺即位,兼营救射姆思哀丁。射姆思哀丁素与布哈交好,意必为援,乃归。阿鲁浑令副布哈治事。未几。有谗布哈者,仍杀之。远近闻其死,皆为流涕。

至元二十三年,世祖使命至,封阿鲁浑为汗,布哈为丞相,赦九死罪。阿鲁浑乃行即位礼,凡教令必由布哈加印而后行,庶事则布哈专决之。初,法而斯人法克哀丁哈山有田在设喇斯城,城官没其田为公产。法克哀丁哈山乃献于阿鲁浑。及阿鲁浑即位,籍其田而有之。布哈谓:凤喇斯亦国家壤土,何必自私。阿鲁浑不从命,图格察而任其事。布哈闻之,大恚。布哈有治才,而性严失众心。徒干有宠于阿鲁浑,密言其专权自恣,亲王大臣奉令惟谨。昔台古塔儿遇之有恩。权势尚小,一旦倒戈相向,从者响应。今大权在握,设有异谋,易如反掌。阿鲁浑犹不谓然。布哈与诸将饮于宫中,醉而相诟。阿鲁浑不罪诟者。布哈益愠,称疾不朝。密与楚世喀泼,等立约,废阿鲁浑,兼约角儿只酋为外应。

二十六年,楚世喀泼因贺正旦,发其事。阿鲁浑大怒,命土拉戴、徒干等捕布哈诛之,四子及弟阿洛克皆坐死。角儿只酋迪密脱利以同谋,亦死。楚世喀泼首发逆谋,阿鲁浑始德之,继疑其同与立约,恐事泄故先发,乃并诛楚世喀泼。尼佛鲁慈辅合赞于东边,自以与布哈同功一体,恐祸及,诡言阅兵防阿母河,阴聚所部兵,劫合赞于徒思。适合赞他往,闻忽喇术与尼佛鲁慈通,亟至马三德兰,擒忽喇术。槛致于阿鲁浑,与台古塔儿之子哈拉布哈同死。

是年春,术赤后王攻得而盆脱。阿鲁浑自将御之,行至沙陛耳俺,前锋将昆竺克巴儿,图格察而、土古儿哲已退敌,遂还。中途闻尼佛鲁慈叛,命图格察而移师讨之,适贝杜兵亦至。尼佛鲁慈见不敌,走入沙漠,至突而基斯单,附于海都。合赞追不及,遣援兵返,自驻于你沙不儿。海都使其子阿也干,与月思伯克帖木儿,将三万人,从尼佛鲁慈攻呼拉商。阿鲁浑过徒干援之,尼佛鲁慈遁去。阿鲁浑既诛布哈,以犹太人沙特倭而导勿雷代之,副以蒙古人鄂乐多海亚,又以楚实库扎为之佐。乃定谳狱法,刑官听断,将领不得阻挠。又禁扰累邮传。皆善政也。然诸将滋不悦。沙特倭而导勿雷,闻徒干陵侮邮吏,索马逾额,勘实。杖徒干七十。于是诸将益怒。阿鲁浑信方士言,服金石药。冀长年,不延接臣下,惟信任诸人得入对。服药而病,既愈,又服之,病遂剧。沙特倭而导忽雷谋于众,纵囚祈福,因择狱囚,始知台古塔儿、忽喇出之子在狱皆被杀,宗亲死者十有三人。讯由伊答赤以己意杀之,阿鲁浑不知也。星者谓此十三人为崇,大将图格察而、昆竺克巴儿、都嘎尔等,乃矫阿鲁浑命杀伊答赤,复以积怨杀沙特倭而导勿雷、鄂尔多海亚、楚实库扎三人。阿鲁浑不见沙特倭而导勿雷等入内议事,知有变,病益革。二十八年,卒于阿而俺。子合赞、合儿班答。

盖喀图

盖喀图,又名亦怜真朵儿只,阿八哈次子。母曰杜丹可敦。塔塔儿人。

阿鲁浑卒,是年秋,盖喀图即位于阿克拉脱,下执政五人于狱。问辛图而:“阿鲁浑之卒,沙特倭而导忽雷之被杀,汝为大将之首,宜问汝。”辛图而曰:“诸将咸在,请汗自问之,是非自明。”诸将言:“图格察而、昆竺克巴儿实唱乱,沙马嘎尔与贝克培附之,定议后乃告辛图而,辛图而亦允。”辛图而曰:“我逼于不得已,否则祸首及我。”乃赦辛图而。图格察而等亦辞伏,盖喀图责而宥之,惟夺其兵权,以台克实、辛图而、纳邻阿哈马特代之。而下徒干等于狱,命鄂而多海亚之子莅杀之。于是,以蒙哥帖木儿之长子阿思别儿吉守呼拉商,辛图而为文武总管大臣。

会罗马有乱。盖喀图西讨,使辛图而留守台白而司。辛图而疑图格察而谋反,执之,以二千人送至行营。益喀图已平罗马,东归,遇诸涂,察其无罪释之,并释其同被执者。

未几,益喀图有疾,既瘳,重行即位礼,以术家言前即位日与星命不合故也。乃大赍可敦、公主等,且免穆罕默特后人之赋。阿八哈以来库藏充溢,至是一空。

是年,埃及王阿失阿夫自将来伐。二十九年夏,次于哀甫拉特河,陷喀剌特乌儿罗姆,改其堡名曰木速儿蛮。盖喀图以兵往援不及,遣使于阿失阿夫,欲复其父得西里亚之地。阿失阿夫答言:“汝与我意同。我亦欲复报达,重立哈里发,视兵孰先到。”是岁,盖喀图废起儿漫酋只剌勒丁苏育,以其姊巴的沙可敦代之。事具《起而漫传》。

初,阿鲁浑长子合赞在西模囊,得父凶问,知盖喀图巳位,遣使入贺,且以尼佛鲁慈之难告,并乞援。盖喀图遣阿思别儿吉援之,合赞留其将库特鲁克沙守呼拉商。至元三十年,遣使请入觐。盖喀图使人逆止之。合赞不从,仍至台白利司。会阿思别儿吉已败尼佛鲁慈;遁入你沙不儿山中。盖喀图仍促合赞东归。

时,相位久虚,有沙特而哀丁,思得其位,贿结盖喀图左右。及以名上,无沙特而哀丁,盖喀图谓列名者皆不及此人,诸可敦又从旁言之,遂立为相,以金印赐之,并配兵万人,又以其弟为大刑官。盖喀图荒于酒色,群臣有子女者率远徙避之,事无大小尽委沙特而哀丁。沙特而哀丁易置旧人,黜哈山、台术等。盖喀图出猎。哈山、台术即围场发其贪婪之罪。盖喀图不问,反以告者畀沙特而哀丁自鞫,禁再诉,犯者罪死。又谕:东起阿母河,西抵埃及之界,悉受沙特而哀丁节制。时马病疫多毙,帑藏又耗费殆尽。有献策用中国交钞者,盖喀图问蒲拉。蒲拉本中国使者,留事阿鲁浑,习见中国币制,以为可行。沙特而哀丁附和之。辛图而谏,不听。三十一年夏,造交钞,颁行所在,设交钞局,禁民用金银器。台白利司商贾,以用钞,皆折阅,流言汹汹,乱且起。乃仍用钱,废钞。才两月。反大耗钞本蔫。是年,盖喀图从父弟贝杜自报达来朝,盖喀图宴之,醉而相诟,令近侍阿亦脱合里殴之。翼日,盖喀图自知无礼,延至谢罪。贝杜归,至达拈喀。告于诸将,皆以盖喀图夸部下子女,怨之,怂恿贝杜起兵。贝杜引兵至毛夕里,杀守吏,复杀守报达之将。时诸将曰土拉戴,曰昆逐克巴而,曰伊而达儿,曰都嘎尔,曰伊儿乞带,皆潜通贝杜。事觉,盖喀图尽执之。哈山与台术请速杀诸将。图格察而以为不可,宜先召贝杜至,讯明杀之;倘贝柱不来,则叛迹显著,杀诸将未晚。盖喀图从之,囚诸将于台白利司,命图格察而监视之,遣使者召贝杜。图格察而阴使人告贝杜:“第来无恐,我等皆竭力助汝。”贝杜即进兵。

元贞元年春,盖喀图自哀倍而河自将御之,以阿克布哈、图格察而各率万人为前锋。行一曰,图格察而与阿克布哈分道,诘之,则云:马多,如同行,虑水草不足。阿克布哈又诘以违军令,图格察而乃告以:“昔汝为第一大将,今我为贝杜第一大将。”阿克布哈所部皆畔从图格察而,以亲兵三百人逃归。时盖喀图已离哀倍儿河,闻变,度兵力不足,退往阿而使。哈山、台术二人亦畔之,群臣多散去。行至莫干。宿于抹里赤家。土拉戴等已出狱,欲夺其鄂尔朵,遇而执之。盖喀图请贷其一死,不允,以弓弦缢杀之。

诸将会议于楚喀图、库喀拉二水合流之地,遣使迎立贝杜。贝杜知盖喀图已死,令杀阿克布喀、塔马起、赛而他克等,皆盖喀图所宠任者。问阿亦脱合里:“何以殴我?”答云:“盖喀图为我之君,命我杀子弟,我亦不能不行。今贝杜为我之君,我亦如此。”贝杜说,复其官。于是数盖喀图之罪,布告国中。以图格察而为大将,兼为相,比昆逐克巴而、哲绰克、雷克西哥儿干、土塔术为之副,以术马而衷丁管财斌,又命诸将分辖各部,以赏有功。

合赞闻贝杜立,不悦。先是,尼佛鲁慈既叛,为库特鲁克沙所败,奔西义斯丹,屡犯呼拉商。至元三十一年,用其妻托绀珠公主之肓,仍归命于合赞。元贞元年春,合赞至梅而甫,遂诣尼佛鲁慈营。受其降。反至赛拉克斯,闻贝杜起兵,乃召尼佛鲁慈俾守呼拉商。合赞进至尔哈夷、可斯费音之间,遇贝杜使者,始知盖喀图已死,贝杜已立。召诸将议之。尼佛鲁慈谓:“此无足怪,众所以不推戴汝者:一恐汝治弑君之罪,一恐汝治前杀鄂尔多海亚、楚实库札二将之罪。又恐汝有才,不如贝杜易制。宜遣使侦其举动,再决大计。”遂遣二使往,谓:“太祖法律,臣不得弑君。请执弑盖喀图者畀我治罪。”合赞至可斯费音,贝杜遣使请和。合赞不从,与贝杜遇于库班希而拉之地。尼佛鲁慈知贝杜兵未集,请速战。库特鲁克沙将右翼,斩馘八百,杀伊而达儿,擒阿斯阑倭古而,乘胜而进。贝杜使者布克戴至阵前,下马伏地言:“贝杜有命:一家骨肉,不宜兵争,请分国而治。”畀以义拉克、法而斯、起儿漫三部,请退兵讲好。意在缓兵,以俟援也。合赞允之,约贝杜各从十人于军前相见。既见,各下马行抱见礼。贝杜仍申前议,饮酒行成。尼佛鲁慈以天方教不饮酒,但立誓。众将皆誓,议遂定。

明日,贝杜即位。又明日,两军同往库班希而拉。合赞兵行于山谷中。贝杜兵前趋隘口,欲塞其去路。贝杜亟止之。入夜,两军同驻一地,各执兵勒马以备非常。已而报达、莫干之兵皆至,诸将请攻合赞,贝杜不肯,都嘎尔愠,即以兵回角而只。合赞知援兵已至,议速归。欲取道于喀敖纳。其地有精兵,贝杜恐为合赞所有,遣蒲拉丞相来告。请由原路返。越日,贝杜子奇卜察克等请合赞至营中饯别,合赞虑事不测,不从。奇卜察克固请,诸将劝合赞以日辰不利辞之,约明日相见。是夕,即引众东归,留尼佛鲁慈、图克帖木儿二人待受分地,且伺贝杜之举动。

是时,昆逐克巴而、土拉戴、伊而乞带已率五千人蹑合赞后。合赞至可斯费音东,贝杜又遣使邀合赞相见。合赞令尼佛鲁鲁慈同往,自驻迭马温山待之。贝杜执尼佛鲁慈、图克帖木儿下狱,其部将与尼佛鲁慈弟雷开齐劝之降。尼佛鲁慈始不从,后与图格察而喑约,共助合赞,乃伪降于贝杜。贝杜信之,以礼延接,令发誓,获合赞以献。尼佛鲁慈从之,与图克帖木儿同时释归,自梅拉喀疾驰四日,至迭马温山见合赞。以回俗誓不可没,依字义合赞为煮饮食之器,乃取此器而裹以布,遣人送往,以践誓言。贝杜见之大怒。

尼佛鲁慈劝合赞入教,谓星者言回历六百九十年应出一贤能汗,兴其教,今直其时,如入教则必为伊而汗。回众本不乐蒙古人拜偶像,改从回教,可得民心。合赞乃于迭马温山阿鲁浑之行宫入教,洗澡毕,至座位前宣诵信教之文,厚赐教士,并赴礼拜寺祈祷上帝焉。

贝杜摈沙特而哀丁不用,沙特而哀丁怨望,思助合赞。阿八哈妃布鲁干应适合赞处,而贝杜阻其行。于是沙特而哀丁、布鲁干潜输诚于合赞,遣教士马赫模德往告之。合赞召马赫模德入见,具言众将归心,惟昆逐克巴尔、都嗄尔、土拉戴、伊而乞带四人罪重,不欲拥戴。适有阿母河北之兵南侵,合赞遣尼佛鲁慈御之兵,旋退。马赫模德归,仍以敌兵入境,尼佛鲁慈东行,张皇其事以告贝杜。贝杜遂不为意,散其兵牧马草地。

时,沙特而哀丁之弟尚管财赋,乃窃帑藏以行,昆逐克巴而追之,获其行李。沙特而哀丁奔于合赞。合赞尚犹豫不决,沙特而哀丁力言图格察而必为内应,合赞遂起兵于费乌斯古山,至尔拉夷。出班与库鲁密世哥而干告统将伊达柱,宜简阅战马以防合赞,伊达柱从之。即以良马五百匹夜赴合赞军。合赞重赏之,遣人往告各城:“我今统兵十二万,以继父业,不从者以叛逆论。”所在响应。尼佛鲁慈率四千骑为前锋,至昔比特罗持河。土拉戴闻兵至,以书告贝杜,并问计于图格察而。图格察而谬谓:“彼兵不多,可与一战。”夜与同谋诸将投尼佛鲁慈营。

次日,贝杜见大事已去,逃于素黎漫沙城。哀而帖木儿、喀而奔特及诸大将皆赴尼佛鲁慈营。贝杜又奔倭占梅仑脱,同行惟昆逐克巴而、奇卜察克、伊而乞带等,欲入角儿只,以合于都嘎尔。合赞至昔札司,喀而奔特、伊而戴来归。至西比特河,土拉戴、伊而帖木儿等亦来降。尼佛鲁慈与库特鲁克沙等追贝杜至阿拉斯,及于梅而仑西北获之。合赞令杀之。时元贞元年冬也。贝杜篡立仅五月。伊儿乞带奔罗马,都嘎尔奔角儿只。

合赞

合赞,阿鲁浑长子。生于至元八年。阿八哈闻其早慧,亟欲见之。阿鲁浑送之往阿八哈,以属其妃布鲁干。使抚育之。合赞幼习蒙古回纥文字及骑射,八岁已能从祖父猎。阿鲁浑即位,令辖呼拉商等地。

元贞元年,合赞师至台白利司,诸王苏凯等率众来迎。既入台白利司,谕民相辑睦,大臣毋陵其下。遣尼佛鲁慈、奴尔兰、库特鲁克沙搜捕贝杜党与昆竺克巴而、都嘎尔、伊尔达儿、伊儿乞带等,皆诛之,惟土拉戴、哲察克、伊达柱三人杖而免死。是冬,即位,不曰汗,曰苏尔濉。论翊戴功,拜尼佛鲁慈为大将,位诸臣右,赐券书。以沙特而哀丁为相。笃哇与海都子萨儿班合兵侵呼拉商,遣苏凯、尼佛鲁慈御之。兵馕绌,预征次年赋以资军实。苏凯自以旭烈兀之孙,于次序当立,与其党巴鲁拉谋刺尼佛鲁慈于军中,而废合赞,约台术同举事。台术密告尼佛鲁慈,空营设伏伺之。苏凯等至,伏发,斩巴鲁拉。苏凯败遁,追杀之。叛军复推阿尔思兰为主,图犯台白利司。合赞闻变,虑卫兵少且习乱,乃称出猎,部勒将士,行及中途,突命击叛众。初战不利,贺尔库达克率二千人来援,遂斩阿尔思兰,尽降其众。时元贞二年春也。一月之内,凡诛亲王五人,叛臣三十八人。

尼佛鲁慈与沙特而哀丁不协,奏褫其职,以只马儿哀丁代之。或诬沙特而哀丁交通苏凯,诸吏之侵帑者惮其复用,证成其罪,已论死。贺尔库达克为辨其冤,始得释。

合赞以图格察而反覆横恣,欲除之。遣库门乞往赐书褒奖,以安其心,而潜约诸将执图格察而,谓之曰:“国家大义,通敌卖主者杀无赦。苏而滩不能以私情废公义也。”遂杀图格察而。

罗马将巴儿图自阿鲁浑时即握兵权,屡征入朝,辄托词不赴,闻图格察而诛,举兵反。合赞命库特鲁克沙讨平之。

尼佛鲁慈恃功骄蹇,以妻病,往阿特耳佩占,委军事于奴尔兰。未几,台术所部弃伍逃。合赞不悦,促令赴军中。尼佛鲁慈请卒视妻病而返,朝臣言其以私废公,请逮治。合赞曰:“此未足以钳其口也。”既而,托绀珠公主病卒,尼佛鲁慈乃往呼拉商。奴尔兰入朝,诉其过失并与龃龉状。合赞令弟合儿班答往代奴尔兰。初,尼佛鲁慈介报达人凯萨尔致书埃及国王,依托教谊,乞以兵援合赞。比答书至,合赞已得国,尼佛鲁慈令记室改易埃及答书,呈于合赞。至是事觉,奴尔兰等因劾其通敌,尼佛鲁慈在外,自知主眷衰,遣其部将萨忒耳哀丁入朝寄耳目,而其人反为合赞所用,使往报达绐凯萨尔,执以归。时沙特而哀丁复相,与弟库脱拔丁伪为尼佛鲁慈致埃及执政书请藉兵力诛异己者。事成割地为报,先奉衣服若干事,纳衣书于凯萨尔箧中。复为尼佛鲁慈致其弟哈济那兰密书,住见哈济那兰,乘间纳其书于哈济那兰箧中,哈济那兰不知也。合赞廷鞫,凯萨尔不承,搜其箧,则衣书在焉,立杀之。捕尼佛鲁慈家属,无男妇老幼皆就戮。擒哈济那兰至,搜获密书,诬服论斩,诸昆弟勒格济等尽死。尼佛鲁慈举兵反。

大德元年夏,命库特鲁克沙率诸将讨之,战于你沙不儿。尼佛鲁慈众溃,以数百骑奔海拉脱。其酋法克哀丁为所辅立,故纳之。库特鲁克沙至,围城,令献叛者。法克哀丁出书以示,尼佛鲁慈益德之。或谓之曰:“公孤寄于此,大军压境,城主未可深恃。不如执之。用其兵以退敌。”弗从。法克哀丁闻其事,大骇。其部下成谓,以全城殉一人非计,彼已背永不犯上之誓。我背誓庸何伤。乃请分其将士于各军,牢以出战,遂擒尼佛鲁慈,献诸库特鲁克沙,诛之,传首台白利司。

是冬,角儿只兄弟争国,令库特鲁克沙平之,立瓦世当第三。库特鲁克沙归,以角儿只赋重为言。沙特而哀丁闻之,先告合赞,谓其纵兵蹂躏角儿只。于是,库特鲁克沙奏,辄不入,知必有谗之者。以询沙特而哀丁,则曰:“此某医所为也。”库特鲁克沙以语拉施特哀丁,白诸合赞。合赞召至,告之曰:“沙特而哀丁实谮汝而嫁祸于人,险诈如是,不可复留。”命与库脱拔丁同弃市。

大德二年,遣使臣曰谟阿臧、法克哀丁、阿喝美特,曰布喀伊耳赤,入朝贡珍珠、宝石、猎豹,且以金钱十万市中国货。使臣至,成宗优礼之,赐酒慰劳,留四年始辞归。温诏报合赞,赐赍甚厚。旭烈兀位下岁赐及五户丝久储府库,至是遣使颁与之。

是年秋,以火者萨特哀丁为相。罗马将苏拉迷失叛,杀其副毕音察尔、别乞库尔。

三年春,库特鲁克沙败其众,苏拉迷失奔埃及,引军来犯,擒斩之。

时,埃及内乱,其将奇卜察克、哀尔别乞、伯克帖木儿皆来奔。合赞待以殊礼,思用其力以谋埃及。埃及西里亚兵入的牙佩壳耳,合赞益怒,定议亲征。兵十人中抽五,赍六月粮。

大德三年冬,次哀甫拉特河,留兵万人殿后,步骑九万,以库特鲁克沙、谟雷为前锋,抵阿勒坡。军士纵马食麦田,令曰:“马不可以食人食,犯者斩。”诸军肃然。军至撒拉米冶,闻埃及兵已至希姆斯,那雪尔,合赞令曰:“埃及亲军骁勇善战,恃骑兵冲突。今我以步队当之,胜骑战也。”自撒拉米冶进兵,距敌百里而止。次日,进至那兰苏河。埃及兵奄至,命后军张两翼御之。战少却,合赞以中军退。埃及军逐之,阵复接。埃及一军溃,别军授之,殊死战,复出铁骑五百,短刀奋斫。我军以强弩攒射之,马始回窜。库特鲁克沙率右翼鸣角以进,埃及误为合赞,并力攻之,右翼败,死者近五千人。库特鲁克沙率余骑奔中军。合赞麾左翼进,中军继之。以弓箭手万人居前,矢如雨集。埃及前锋左右翼先后溃,中军亦败走。是役也,合赞以坚忍,转败为功。而右翼之败,适成为饵敌之计云。

罗马守将阿弼世喀偕阿昧尼亚王海屯第二率五千人来会,军势益张。希姆斯城乞降,发其库藏分给将士。进至达马斯克,亦迎降。合赞自至城中,令卫士守一门,而闭其余,虽从官亦不得擅入。民益感德,输金钱百万饷军。埃及将厄尔术法世守内堡不下,谕降不从。诸将请攻之,合赞不许。谟雷穷追败众,直至喀杂忒城,遇埃及兵辄杀之,追不及乃整旅而还。合赞以奇卜察克辖达马斯克部,伯克帖木儿辖阿勒坡、哈马特、希姆斯三部,哀尔别乞辖萨弗特、忒里波利等城,牙希阿司赋税,以库特鲁克沙镇守西里亚全境。

大德四年春,合赞东归。库特鲁克沙遽下令攻达马斯克内堡,攻半月不能下而去,以军事委谟雷。初合赞谕西里亚境内悉降,既而诸城知蒙古军不能久驻,故拒命者日多。埃及王那雪尔闻合赞已去,奇卜察克等皆在西里亚,乃手书招三将返。于是奇卜察克叛归。谟雷亦弃达马斯克,全军而返。

合赞自西里亚班师,锐意政事。夏,如梅拉喀观天方台仪器,亦建台于台白利司。自运巧思,创制新器。访古贤人墓,慨然曰:“死而不朽,其乐有甚于生矣。”引哀甫拉特河,开三渠溉田,悉成沃壤。贫家寡妇,官给棉,使纺绩以餬其口。

秋,再伐西里亚,以库特鲁克沙为前锋,自将大军继之。冬,流哀甫拉特河,次阿勒坡。埃及兵屯于哈马特御之。淫雨四十日,馈运不继。驼马亦多冻死。

大德五年春,还。夏,遣使如埃及,请弃怨修好。冬,使还。埃及答书,亦愿通好,而词意不屈。

六年,术赤后王脱脱使来,请阿而俺、阿特耳佩占之地,弗许。

秋,三伐西里亚。遣前使往埃及,以称藩纳币等事要之。答书不允,且馈军器,示能用武。合赞怒留其使。

七年春,令库特鲁克沙与出班、谟雷等率五万人深入,自驻哀甫拉特河东以待。师及哈马特,越达马斯克而南,与埃及兵遇。库特鲁克沙败其右军,谟雷率众追之。既而,中军、左军齐至,库特鲁沙不能支,出班、库尔迷失来援,始免于败。及暮,蒙古兵屯于山上。谟雷恐明日战不利,夜引所部退。埃及有厮卒被擒脱归,言蒙古兵不得水,病渴,宜速战。日出,我军下山,埃及人力遏之,殊死战。至午,为埃及人所围,而开其一面纵之走。于是角儿只兵先溃,诸军亦相继溃,埃及人逐于后。蒙古兵以马疲不能行,多弃械就死,又或为向导所绐,暍死沙漠中。

库特鲁克沙回至克沙甫,谒合赞,陈兵败状。合赞遂归,以出班殿后,翼护残卒,召至优奖之,申丧师之罚,诸将诛谪有差。出班虽殿后有功,亦受杖焉。

秋,如台白利司,搜阅军实,图再举。遣使泰西诸国,请发兵攻西里亚复耶稣墓。大将奴尔兰卒,以库特鲁克沙代之,屯阿而俺北界。台白利司教士牙库白等谋逆,附会谶书,欲立益喀图之子阿拉佛郎。事觉,逮讯。词连世祖使臣纳息尔哀丁。合赞曰:“此必沙特而哀丁余党所为也。”严讯之,果服诛牙库白安,置阿拉佛郎于呼拉商。

合赞得目疾。大德八年春,病痊,出猎。既而复病,知不起,召大将库特鲁克沙、出班、谟雷等,文臣火者撒特哀丁、拉施特哀丁等,属以大事,传位于弟合儿班答,勉诸臣同心辅佐,壹遵所定法度。夏,合赞卒,年三十四。妃八人,布鲁干可敦生子一:阿尔珠。

合赞沉毅果断,训勉将士词旨恺切,赏罚办当,故人乐为用。即位之初,府库空虚,馈赐不绐,迨经营两载,赍赐、振恤无虚日,而度支日充。熟于蒙古掌故、世系、族派、姓氏,命拉施特哀丁作史,凡述蒙古事,皆面奉教令而后载笔。勤恤民隐,方猎思食,必倍价购于民,以为从官率。西域自用兵后,污莱遍野,合赞下令垦田四载后始升科,于是田畴日辟。刑官向受诺延节制,谳狱多枉法,改易官制,有狱讼以平。钱质驳杂,有禁;权量不一,有禁;鬻良为贱,有禁;奸人敛民财以供献可敦、诺延,出资借贷而以重利困民,皆有禁。盖蒙古建国西域以来仅见之主云。

合儿班答

合儿班答,阿鲁浑次子。母曰乌鲁克可敦,客烈亦部王罕孙撒里只之女。至元十八年,生于马鲁之西沙漠中。众忧无水,俄大雨至,皆喜以为吉兆,称曰鄂尔采布哈。鄂尔采,译言吉祥也。稍长,改名达母答儿,后又改合儿班答。娶昆彻司喀特可敦,为苏衮察克子沙第之女;其母霍儿库达克,则旭烈兀子出木忽见之女也。嗣位后,仍称鄂尔采图。国中教令多称鄂尔采图谟罕默德呼搭奔特。呼搭奔特,译言上帝之奴。国人称为鄂尔采图苏尔滩。

大德八年,合赞卒,大将谟雷虑阿拉佛郎为变,秘不发丧。先遣亦生布哈等莅杀阿拉佛郎于呼拉商。统将贺尔库达克素助阿拉佛郎,亦遣杀之。事定,合儿班答乃率诸将西行,至台白利司城外奥占行宫即位。以库特鲁克沙、出班治军事,火者撒特哀丁、火者赛夷忒拉施特哀丁治财赋。

秋,至梅拉喀。成宗遣使与察八儿、笃哇使者皆至,以息兵悔祸来告。释合赞所拘之埃及使人,并遣使偕往议和。昆彻司喀特可敦卒,合儿班答娶库脱洛克可敦,为亦怜真之女,以博拉及拉施特哀丁为大礼使。既成婚,又娶布而干可敦。

大德九年,征克儿漫酋沙喝奇汗入朝,以其不纳贡留之,克儿漫地改设蒙古官。建新城于空库儿欧隆之地,名曰苏尔滩尼牙,遂迁都蔫。

先是,苏尔滩尼牙之北基栏境内,有小部,东北负里海,东南、西南皆山,广袤一百八十里,而分十二部,各有土酋,阻山负险,自为一国。笃哇卒,其后王宽阇遣阿儿浑之子阿儿岱哈赞来告丧,语及基阑之地,谓蕞尔小国,久未讨定,邻封多笑之。合儿班答耻其言,令库特鲁克沙、出班、图干、谟敏率三军,合儿班答自将一军,分四路以进。出班与图、谟二将平数部。库特鲁克沙亦屡胜,各部皆乞降,库特鲁克沙之子昔保赤拒之,仍纵兵杀掠。故据险殊死战,库特鲁克沙阵殁,一军几覆。合儿班答闻库特鲁克沙败信,遣劲兵三千人往援,复战殁。继遣呼辛、赛云赤往始平之,究丧师之罪,鞭昔保赤,以其父旧部属于出班。

海拉脱酋法克京丁不自来朝,大德十年遣丹尼世门巴哈图克讨之,命交尼古答尔部众及三年贡赋。议不成,兵进,截其粮运。法克哀丁乃与丹尼世门盟,以城让之,自迁阿蛮库堡。丹尼世门入城,而内城仍为其将麻罕没特所守,坚不可攻。丹尼世门遣告法克哀丁,若入内城,必请命于苏尔滩恕汝之死,令汝仍主是地。法克哀丁以告其将,开门延之。丹尼世门先遣其子偕他将入,盛筵款接,比自入,伏发,丹尼世门父子皆死。且举火为号,法克哀丁望见,即率众赴之。

是年秋,合儿班答以亚萨鄂尔为统将,丹尼世门之子布戴、塔垓从之,往复父仇。二子使告法克哀丁:“如汝不知此事,即缚麻罕特至,不汝罪。”法克哀丁以无力缚送自诿。

次年春,战不利,筑长围困之。时法克哀丁已死,布载伪以书与城将,若许其禽送麻罕没特者。又以书告麻罕没持,言汝部将伊思玛与布载通。麻罕没特皆不应。麻罕特力竭,议降。布载许以不死,与立誓,遂开门降。麻罕没特宴布载醉,麻罕没特复欲杀之,众不可乃止。

次年夏,亚萨鄂尔令布载偕麻罕没特入朝,遣人追杀之。法克哀丁弟基亚代丁先行为质子,合儿班答自基阑凯旋至苏尔滩尼牙,闻海拉脱事定。乃令基亚代丁嗣兄位。

是年冬,以女弟杜伦第公主嫁于出班。

初,阿昧尼亚王海屯第二致书阿勒坡守将喀喇桑柯尔,请纳岁贡罢兵,埃及允之。未几,海屯第二让位于侄立盎第四,自入教堂为僧。合儿班答以妻父亦怜真镇罗马,其将壁拉尔古屯阿昧尼亚界上。

十二年,立盎第四与亦怜真同入谒。壁拉尔古闻其诉已,又以其纳贡埃及,遂杀立盎第四。亦怜真奏劾之,合儿班答诛壁拉尔古,立海屯第二季弟鄂圣为王。

罗马西境土耳其部浸盛,侵东罗马属地。东罗马王安铎鲁尼克思藉蒙古之力捍之,以女玛里亚嫁合儿班答,蒙古人称之曰脱司配那可敦。

皇庆元年,诸王科尔迷失谋叛于罗马,讨平之,并杀其四子。建新城于报达之东。埃及将喀喇桑柯尔与漠罕纳等率千骑来奔,合儿班答待以宠礼,思乘隙伐西里亚。是年冬,出兵。出班、赛云赤、伊逊库特鲁克与角儿只兵皆从,众号十万,渡哀甫拉特河,攻拉黑贝堡,逾月不下而返。

二年,长子不赛因出镇呼拉商,时年九岁。呼拉商为储君分封之地,故未及其长即开群府。赛云赤及阿尔固为将,拉施哀丁之子阿白都而拉体甫司财赋。

是年,察合台后人帖木儿古尔干遣使来降。先是,也先不花既并海都旧地,以其弟古特鲁火者建国于阿母河南,与呼拉商为邻。卒,子岛特火者嗣,帖木儿古尔干与争国,故降于合儿班答请援。于是,诸王敏干将呼拉商兵员往,岛特火者不能御,自归于也先不花,请兵复仇。时也先不花与王师战于腾枯里山而败,谓岛特火者:更有大仇敌在东方,不能西顾。适朝使还赍合儿班答所贡方物,乃执使臣杀之,并其从者七十人。然也先不花战屡败,突而基斯单之地多为王师所躏。也先不花不得志于东,思西略。

延祐二年,遣葛伯克、岛特火者、亚索伏儿率兵渡阿母河,与亚萨鄂尔战于八脱吉思。亚萨鄂尔、布载皆战殁,入呼拉商。四月,以粮尽,又闻王师已至塔剌斯亦息库尔,乃返,葛伯克谓亚索伏儿奉天方教,阴附合儿班答,旦行呼拉商而不能守。也先不花信其言,令捕亚索伏儿,兵至。亚索伏儿拒战,葛伯克为所烛。亚索伏儿遣使谒不赛因,欲来降。不赛因请命于父,允之,并令库儿迷失、图干率二军渡阿母河为援,海拉脱酋基亚代丁亦以兵从。

三年秋,亚索伏儿与也先不花相拒,援军至,败之,掠布哈尔、撒马尔干、忒耳迷民,编置希部而干分地。亚索伏儿谒合儿班答,令驻巴达克、堪达哈尔两山之中。先处,术赤后人巴拔避祸率万人来奔,延祐二年掠货勒自弥民五万而归。亚索伏儿闻之,自忽毡引兵截之,尽夺其俘。月思伯遣诸王阿克布哈来诘,是年秋至苏尔滩尼牙,谓若巴拔所为,请君讨之,若由苏尔滩命,则请以兵相见。合儿班答谢曰:“我不知其称兵犯境也。”杀巴拔父子,礼其使而遣之。初,阿克布哈至台白利司宴会,有阿而俺守将曰忽辛古而干送酒杯而未起立。阿克布哈怒责其忘蒙古旧礼,忽辛曰:“汝来议事,非来争礼者。“盖国俗,凡古而干见亲王必应起立云。

未几,麦喀酋倭迈宰特来奔,倭迈宰特兄弟争位,埃及以兵助争者,倭迈宰特败,以合儿班答奉十叶教与同教,故来乞援。合儿班答遣哈赤狄儿堪的率千人卫之还国。次年春,行至巴索拉,为伯都音人所袭,覆其众,倭迈宰特、哈赤狄儿堪的仅以身免。

是冬,合儿班答卒,年三十六。子不赛因。二女,皆嫁出班。

不赛因

不赛因,合儿班答长子。为赛云赤夫妇所抚养。五岁即习骑。国俗,童子习骑,使星者择日,迨上骑,则持马乳洒于头尾,以为典礼。九岁,出镇呼拉商。

合儿班答卒,诸将遣使告不赛因。赛云赤恐有内难,劝不赛因勿遽行。既葬,诸将又遣使奉迎。赛云赤使左右先至台白利司,察诸将无他意,乃与不赛因同往。

延祐四年,不赛因即位,称阿来屋敦亚征丁阿卜赛特苏尔滩,译言世界与命运皆崇高莫尚也。赛云赤以大将位让出班,劝不赛因专任之。以出班子帖木儿大石镇罗马,亦怜真、苏纳台、伊生库特洛儿皆为之佐,拉施特哀丁子火者质拉儿哀丁司罗马财赋。

呼拉商守将亚萨倭儿为约索伏儿所杀,以伊生库特洛儿代之,初,亚萨倭儿欲娶约索伏儿女,已纳币,而合儿班答卒,约索伏儿思乘机据呼拉商。布载战没,其子已奉命统父旧部,亚萨倭儿以其兄代之,乃与约索伏儿谋作乱,邀亚萨倭儿饮酒,将执之,逸去,追而杀之。约索伏儿遂入呼拉商。

五年,库特洛儿至呼拉商,抚定约索伏儿誓不反。然逾岁,约索伏儿即举兵至马三德兰。时又有乌斯贝克,陷得而奔特。埃及兵亦至的牙佩壳儿。乃命亦怜真守的牙佩壳儿,忽辛往攻约索伏儿,不赛因自将御乌斯贝克。忽辛至马三德兰,约索伏儿已返呼拉商。出班欲自往讨之,闻得而奔特守将败走,不赛因兵少,至库儿河不敢渡,张空营以疑敌,出班乃率二万人以行。乌斯贝克闻其至,即遁。约索伏儿举兵,以主幼大将专权,欲往扶幼主为辞。及至马三德兰,闻忽辛率大军奄至,又退走。时海拉脱酋亦奉出班命。出兵攻八脱吉思,叛众多降于忽辛。

六年,约索伏儿将谟拔来克萨率六千人至八脱吉思,掠俾路芝之民,为民兵所却。约索伏儿率万人继之,围海拉脱城。忽辛兵至,约索伏儿先遁。再进,为忽辛所败,斩馘甚众。以盛暑,乃返驻于海拉脱。不赛因闻海拉脱人不附叛,以五万的那往赈其民,免三年之赋。不赛因返苏尔滩尼牙,出班散遣其兵,自往角儿只避暑。

出班以诸将轻不赛因年少,笞之,故库儿迭失、喀赞等皆怨出班,合谋杀之。至是,思掩其不备,以骑兵一队袭角儿只。内有一将曰哈剌图培,奔告于出班,犹不信,遣二将往觇之,为库儿迭失所杀,麾兵亟进。或以二将不返,劝出班避之,秘乘夜至其子忽辛营。兵至,不得出班,翌日追之。出班至一草地,有烹羊而食者,请出班共食;辞之,疾行。追者五十人至,夺羊共食。以是出班得脱。时阿里沙在台白利司,闻乱。亟引骑兵赴之,路遇出班,为迎归台白利司。遂与阿里沙赴苏尔滩尼牙。

时,亦怜真亦附库儿迭失,伪为不赛因手谕,令杀出班以惑其众。又遣使告急于苏尔滩尼牙,谓出班已反。使者先出班至,亦怜真之子欲先杀出班子,诸将不可,犹豫一日,而出班至,始知亦怜真妄言。

时,亦怜真兵已逼乌占,守将奔苏尔滩尼牙。不赛因自将讨之,出班、阿里沙皆从。亦怜真女为库特洛沙儿妻,请勿战,遣人招其父降,不从,自往劝之。亦怜真请不赛因营挂白旗以为信,既悬旗,亦怜其以为怯,复与库儿迭失进攻。出班命先戮其子,悬首标枪上以示众。亦怜真夫妇皆怒,奋突誓死战。王师却,不赛因先登陷阵,诸将从之。亦怜真大败,获而斩之,其妇亦战殁。库儿迭失与其子及布喀伊尔等遁去,中途为苏纳台所获,槛送苏尔滩尼牙,伏诛。因此役,国人称不赛因为把哈图儿汗云。

出班妻杜伦第公主卒,不赛因复以姊凯而图领、萨谛柏两公主妻之。察合台后王葛伯克素与约索伏儿不合,告呼拉商守将忽辛:我助汝夹攻约索伏儿,命诸王率四万人以往。忽辛亦率二万人并海拉脱义斯单二部之众应之。东军先至,密诱约索伏儿之将临阵杀贝克图儿来降,约索伏儿遂败走,追及杀之。忽辛至,东军已振旅而返。时梅沙卜特尼牙、库儿特斯单、的牙佩壳耳连年旱蝗,麻而哲西而克梅法而勒、毛夕里、哀而比而各城人烟殆绝,报达亦告饥。七年夏,又大雨雹。不赛因询于教士,乃禁酿酒、逐娼妓,并免各城税赋。是年,埃及王遣木剌奚刺客三十人刺阿克桑柯儿及忽辛,皆不中。埃及使者至,出班欲杀之,为阿里沙所阻。不赛因亦恐木剌奚人刺之,乃与埃及和,遣使告埃及王:“一,勿遣木剌奚人行刺;二,两国逃人,彼此皆不交出;三,勿令阿剌比犯蒙古属地;四,两国通商;五,赴麦喀礼拜,两国各用国旗为识。”

至治三年,及埃及平。先是,出班子帖木儿塔失在罗马,密与埃及约,助其举兵。出班闻而大恐,即告不赛因自往捕之。是年冬,出班以兵至,帖木儿塔失欲拒战,众不可,乃上谒。出班囚之,诛其左右数人,不赛因宥不问,仍使守罗马。

四年,阿里沙卒。前此管财赋官,皆不得其死,独阿里沙终于位。不赛因既长,渐忌出班权重,郁郁不乐。出班不以为意,其子狄马世克火者心不能平。是冬,出班恐东边不靖,自赴呼拉商,与洛肯哀丁、爱而伦赤、伊生库特洛克、阿里巴的沙之弟穆罕默特同行,狄马世克在内益纵恣不法。

泰定二年,不赛因在报达,有告狄马世克奸夺平民者,不赛因不悦。

三年,不赛因回苏尔滩尼牙,狄马世克阻群臣上谒,不赛因愈怒。有告狄马世克与邦尔呼图侍妾空库台有逆谋,不赛因命捕空库台鞫之,未获。时苏尔滩尼牙戮群盗,献首于不赛因,令人伪云此出班等之首,已在海拉脱伏诛。狄世马克闻之,改服出城而逸,追至中途杀之,悬首国门。

不赛因既杀狄世马克,即密告爱克伦赤、伊生库特洛克等令杀出班,并言已遣兵攻其子帖木儿达失。爱克伦赤等素服出班,同至八脱吉思,见出班,白其事,愿助出班举兵。出班与其子忽辛谋,忽辛曰:“计惟一战,然诸将不足恃,当先杀之。呼拉商我所辖,克儿漫、法而斯之库藏可以取给,帖木儿达失已在罗马,赛因克穆罕默特已在角儿只,四面合攻,不足惧也。出班不从,但杀洛肯哀丁等七十人。

时不赛因已令苏纳台、阿儿巴的沙、得勿来特沙讨出班,自驻于可费斯音为后援。出班进至西模囊,使教士往见不赛因谓:“我不但为王效力,并为先王效力。又无过失。狄马世克有罪当诛,不必宽恕,但不可株连其父与弟耳。又闻杀狄马世克非王命,乃他人所为。请王察之。”教士劝不赛因罢兵。不赛因曰:“出班自来,吾当返旆”。然为诸将所尼。

出班乃进兵,是夜,有大将率三万人投于不赛因。明日,出班退走,爱克伦赤、伊生库特洛克尚从之,而麾下兵已散去。出班至撒唯,见其妻凯而图领、萨谛伯,令携其子布卜而牙失归于不赛因,自携前妻杜伦第公主之子赤老罕奔于塔八斯,从者仅十七人。欲入突而基斯单,又改计入海拉脱。或劝其来中国及奔印度,皆不从。海后脱酋基亚特丁待出班甚厚,后得不赛因书命杀之。许以凯而图领下嫁,且割地与之。基亚得丁使人持其书示出班,言:“苏尔滩之命不能违。”出班父子相持而哭,请全尸以死,以一指有长甲为证据。又谓:赤老罕尚幼,请送于苏尔滩。又麦地拿造一墓,请葬于此地。遂自缢。

是年,基亚特丁入朝,闻不赛因已娶报格达克,甚惧,乃令人回海拉脱杀赤老罕。报格达克者,狄马世克之女,嫁赛克喀山,为不赛因所夺者也。报格达克有宠,不许基亚特丁返国,令俟出班父子丧至。既至,以礼殓之葬于麦地拿。不赛因先至麦喀,绕黑石殿三周以祈福焉。

不赛因既平出班之乱,以拉施特哀丁之子结牙特丁及阿来哀丁分总财赋,旋以结牙特丁为相,劝农兴教,境内大治。先是,阿里沙构飞语,谓合儿班答为拉施特哀丁毒死,证成其罪。拉施特哀丁腰斩,枭首通衢,分其手足传示各部,并戮其子火儿质拉儿。拉施特哀丁年已八十,时人皆冤之。至是,其二子复蒙任用焉。

四年,察合台后王以兵掠呼拉商,命守将纳林秃垓御之。其人与海拉脱酋不协,不赛因命纳林秃垓勿预海拉脱事。不听,乃命遣母弟阿里巴的沙代之。纳林秃垓不悦,扬言呼拉商并无军事,阿里巴的沙中途而返。不赛因仍使往呼拉商,阿里巴的沙怏快,遂谋叛,不待命而归。其母哈赤可教与不赛因皆遣使止之,又不从。遣啰鲁火者率兵往阿里巴的沙,部将不从叛,执阿里巴的沙以归。不赛因以哈赤可敦之言,宥其死,使塔失帖木儿代赴呼拉商。纳林秃垓思入朝,杀结牙代丁。事觉,捕之。纳林秃垓脱走,遣啰鲁追斩之。以赛克阿里为呼拉商大将。

不赛因晚年,外任结牙代丁,内惟听报格达克之言,别将无当意者。后至元二年卒。

遣命立阿里不哥四世孙阿儿帖为嗣,萨谛伯公主之婿也。明年为贝杜孙穆萨所废。

是时,将相争权,境内大乱。有两大将剖分其国:一为出班之后,一曰胡信,为则来耳汗。胡信为大哈散,出班之后为小哈散。未几大哈散立穆罕默特为汗,小哈散又立萨谛伯公主为女汗。出班死,萨谛伯改嫁阿儿帖,又嫁苏力门。萨谛伯卒,苏力门嗣为汗。继苏力门者曰奴舍而万。大哈散立穆罕默特,三年卒。又立托克帖木儿。穆罕默特,旭烈兀之五世孙。托克帖木儿,术赤裔孙也。继托克帖木儿者曰赭汗帖木儿,盖喀图之孙也。奴舍而万之后,国事皆决于则来耳汗。于是则来耳、色尔必达耳、马札非耳三族彼此争夺,后皆为驸马木耳所灭。

史臣曰:“旭烈兀屠报达,铲天方祖国,然其曾孙合赞卒奉穆罕默特之教。何则?从其国俗,则上下相安。自阿八哈以后,篡夺频仍,至合赞而乱始定,以民心之归附也。君子易政而不易教,有以夫!”

阿里不哥

阿里不哥,拖雷第七子,世祖同母弟也。

宪宗伐宋,命世祖分兵趋鄂州,以阿里不哥留守和林,孛鲁欢、阿蓝答儿辅之。宪宗崩,以序以贤,世祖当立。先是,世祖受关中分地,阿蓝答儿为行省,钩考陕西、河南财赋,多所谴责。事具《世祖本纪》。至是,阿蓝答儿恐世祖追论其罪,乃与浑都海、脱火思、脱里赤等谋立阿里不哥。

中统元年,世祖即位于开平。阿里不哥亦僭号于和林城西按坦河,太宗后王海都,宪宗后王阿速带、玉龙答失、昔里吉,察合台后王阿鲁忽,曲里坚子阿而喀台,旭烈兀子出木哈儿等及拔都母库托克台可敦皆附之。独斡赤斤大王谓,世祖应嗣大位。初,宪宗留辎重于六盘山,以大将浑都海守之。又分兵戍东、西川,其将为怯的不花、明里火者等,皆与阿里不可通。阿里不哥使霍鲁欢、刘太平行省于关右,藉以抗命。诏宣抚使谦希宪执霍鲁欢、刘太平杀之,尸诸市,并诛怯的不花于东川,明里火者于西川。于是浑都海举兵应阿里不哥,阿蓝答儿自和林援之。世祖遣使谕阿里不哥。不奉命,杀诸王阿毕世喀,引兵而东,以出木哈儿、合剌札为前锋,遇世祖所遣亦孙哥之军,一战而溃。

是年冬,车驾至和林。时阿蓝答儿浑都海已伏诛,阿里不哥驻谦谦州,知不敌,遣使归命,请俟马肥入觐。且云愿约伯勒克、旭烈兀、阿鲁忽三王同入朝。世祖允之,命速来,勿俟三王,以亦孙哥守和林待之。车驾还开平,遣散余军。

二年秋,阿里不哥至和林,伪言归顺,出不意突攻亦孙哥,败之,遂据和林,乘胜逾漠而南。帝闻警,亟征兵,自将御之。冬十一月壬戌,战于昔木土淖尔。国王塔察儿为左翼,亲王合丹、附马纳陈为右冀,亲王拨绰将中军,斩其将合丹豁尔赤,阿里不哥大败。敕勿穷追,俟其悔悟。阿里不哥见无追兵,越十日,回兵再战于阿儿忒之地。自旦至晡,胜负未分,而阿里不哥退走。是时阿鲁忽引兵至忽只儿之地,杀阿权里不哥守将唆罗海,将归命于世祖。阿里不哥因是亟引而西,欲攻阿鲁忽,道过和林,不守而去。帝抚定和林,免其今年赋税。十二月,车驾还大都。

三年,阿里不哥之将哈刺不花与阿鲁忽战于布剌城及赛剌木淖尔,兵败,哈剌不花没于阵。阿鲁忽恃胜轻敌,还驻亦剌八里,遣散其兵。未几,阿速带率第二军继至,入自铁门,陷阿力麻里城,阿鲁忽败走,逾天山而南,至兀丹、乞思合儿。

四年,阿里不哥兵复至,阿鲁忽迎战于浑八升,又败退至撒马尔干。阿里不哥亦北还。其将士以阿里不哥多杀阿鲁忽之众,自戕蒙古同类,群议其非。玉龙答失已反正,驻阿尔泰山。于是阿里不哥部众多往投之。时天山南北户口逃亡,糇粮无所出。阿里不哥饥因,恐阿鲁忽乘其势弱来攻,乃使合剌旭烈兀妃倭耳干纳偕马思忽惕往议和。海都附阿里不哥攻阿鲁忽,又为所败。

阿里不哥失援,势益蹙。至元元年正月,遣使乞降。帝预敕近边,和籴以饷其众。秋七月庚子,阿里不哥与玉龙答失、阿速带、昔里吉至京师。入谒。帝熟视无言,既而哭,阿里不哥亦哭。帝曰:“试据理言之,我兄弟二人孰应嗣大位。”阿里不哥曰:“昔日我为是,今日汗为是耳。”诸王阿济格谓阿速带曰:“杀我兄弟阿毕世喀,非汝耶。”阿速带曰:“此奉阿里不哥之命。今我臣服于汗,若汗命杀汝,我亦不能不从。“世祖禁止其争,命阿里不哥坐于诸子之列。次日,使四亲王、三大臣鞫其诸将。阿里不哥自引僭号与抗命之罪,与诸将无与。其部将最长者为秃满,奋然曰:“是我等之谋。请勿罪阿里不哥,而置我等于刑。”帝奖其忠,复诘阿里不哥。乃曰:“孛鲁欢、阿蓝答儿二人劝我:先帝已崩,两兄将兵在外,我为留守,义当嗣立。”于是诛孛鲁欢、忽察、秃满、阿里察、脱忽思等凡十人。诸王大臣议免阿里不哥、阿速带之死,请告于旭烈兀、伯勒克、阿鲁忽诸王,俾审议以闻。旭烈兀,伯勒克咸是廷议,阿鲁忽则谓末受朝廷册命,不置词。

三年,阿里不哥卒于大都。四子:曰明理帖木儿、药木忽儿、乃剌忽不花、剌甘失甘。

明理帖木儿

明理帖木儿,初从海都叛。大德十年,始弃察八儿降于武宗。明年正月,从安西王阿难答入朝。成宗崩,伯岳吾皇后与左丞相阿忽台等谋立阿难答,仁宗执杀阿忽台,废伯岳吾皇后。明理帖木儿党于阿难答,帅众抗命。兵败,执送上都,与阿难答同赐死。曾孙阿儿帖,嗣旭烈兀后王不赛因之汗位。

药木忽儿

药木忽儿,至元八年从皇子北平王那木罕备北边,驻阿力麻里。十四年,诸王脱黑帖木儿与药木忽儿及玉龙答失之子撒里蛮,合谋劫北平王执之,并械系丞相安童,挟河平王昔里吉以叛,执益兰州等五部断事官刘好礼,尽据岭北之地。诸王叛者相属。

秋七月,丞相伯颜视师和林,与昔里吉、药木忽儿战于斡鲁欢河。相持既久,伯颜伺其懈击败之。兀鲁兀特将哈答穷追昔里吉、药木忽儿至野孙河,昔里吉、药木忽儿遁走乞儿吉思。

先是,斡鲁欢河之战,伯颜夺脱黑帖木儿辎重,昔里吉不能援;脱黑帖木儿怨之,遂附于撒里蛮,使告海都、忙哥帖木儿,且胁药木忽儿从之。药木忽儿与之战,获脱黑帖木儿,药木忽儿劝昔里吉杀之。脱黑帖木儿善故,好乘白马,谓战血溅白马,如妇人之施朱也。

脱黑帖木儿死,撒里蛮失援,昔里吉执送于术赤后王宽彻,为其旧部所夺回,攻昔里吉、药木忽儿,获而执之,献于朝。经斡赤斤后王分地,受药木忽儿赂,劫之去,仅以昔里吉来献。

药木忽儿旋附于海都。元贞二年秋,与昔里吉之子兀鲁思不花俱来降。明年正月入朝,成宗大悦,为之改元肆赦,命药木忽儿屯田和林,与晋王甘剌麻同御海都,率阿速千户玉哇失败海都兵于巴阿邻之地。

大德三年,封定远王,赐鋈金银印龟纽。九年,改威定王,换金印驼钮。至大元年,进封定王。三年,设王府官如例。寻卒。

子薛彻干嗣,至治三年泰定帝即位,授以其父金印。泰定三年,又增置定王总管府。

乃剌忽不花子孛罗,大德六年以诬告济南王,谪于四川八剌军中自效。七年,以破贼有功,征诣京师。十年,封镇宁王,赐金印。延祐四年,进封冀王。

剌甘失甘子那海,亦封镇宁王。

拨绰

拨绰,拖雷第八子,亦译为不者克,又作哈必赤。母曰乃马真氏。骁勇善射。

从拔都征奇卜察克。其别部酋八赤蛮为大军所败,遁去,窜于亦的勒河林麓中,转徙无常。宪宗与拨绰,各率小舰百艘,艘载百人,穷搜两岸。见一老妇询之。知八赤蛮已遁入海岛,以无舟楫将返。忽大风起,卷海水去,大军遂徒涉至岛中,生获八赤蛮。八赤蛮请宪宗手刃之,宪宗命拨绰斩之,旋师而东。拨绰与诸王昔班、不里再侵乞卜察克之蔑里姆部,论功以拨绰与速不台居最,赐号拔都儿。

中统元年,阿里不哥僭号和林,其将阿蓝答儿率所部西,与浑都海兵合。世祖命拨绰与诸王合丹督便宜总帅汪良臣往讨,大败之,斩阿蓝答儿、浑都海。

明年冬,阿里不哥渡漠而南,拨绰从车驾亲征,败阿里不哥于昔木土淖尔,追北五十里。阿里不哥遁去。

又明年,赐行军印及金、银海青符各二,总诸军讨李璮。璮退保济南,筑长围困之,自四月至于七月,城破获璮,缚至账前磔之。

至元三年,赐金素币及银钞。未几,卒。子薛必烈杰儿,早卒。

薛必烈杰儿子牙忽都,年十三,世祖命袭其祖父之位。

牙忽都

至元十二年,从北平王备边于北庭。河平王昔里吉有异志,诱牙忽都,不从,益谨事北平王。八鲁浑拔都儿粘与海都通,率所部引去;北平王遣牙忽都追禽之。明年,药木忽儿等执北平王奉昔里去以叛,囚牙忽都。牙忽都与那台等谋逃归,又为所觉,那台等皆死,复囚牙忽都,困辱备至。

十四年,丞相伯颜讨昔里吉等,战于斡鲁欢河。牙忽都潜结赤斤帖木儿,乱其阵,因得脱走。至京师,须发尽白。世祖悯之,赏赍甚厚。

明年,与土土哈讨海都。牙忽都逻得谍者,知虚实,先登陷阵,破其精兵。海都遁,夺还俘口,以功赐钞、币、铠甲、弓矢。

二十四年,乃颜叛,遣使诱河间王也不干。也不干应之,引兵东趋太祖大斡儿朵。时北安王再出防边,驻军帖木儿河,遣亲王阔阔出指挥土土哈等率众追之。牙忽都将三百骑,进至阿赤怯之地。时怯必秃忽儿霍台诱蒙古军二万从乃颜,牙忽都知之,夜袭其营,突入帐中,遇忽都灭儿坚,几获之,间道逸去。

二十七年,海都入寇。时,朵儿朵哈方守大斡儿朵。诏牙忽都同力御之。军未战而溃,牙忽都妻子及辎重悉为药木忽儿、明理帖木儿所掠,独与十三骑奔还。世祖优加抚慰,封镇远王,赐鋈金银印,妻以翁吉剌氏女。并厚赐资装。复命纳里忽、彻彻不花抚其部众之被掠者。以籍没桑哥之家财赐之,仍各赐白金五十两、珠一卮,钞币称是。又命牙忽都守北安王第二斡耳朵。王卒,帝命掌大斡耳朵,固辞。

成宗即位,武宗以怀宁王抚军漠北,命其子脱烈帖木儿从。五年,海都、笃哇入寇,大战于迭怯里古哈剌哈塔之地,王师失利,脱烈帖木儿翼卫武宗力战,功多。

成宗崩,安西王阿难答、明理帖木儿谋奉伯岳吾皇后称制,牙忽都以正义折之。武宗入继大统,以其父子忠勤,未改元即进封牙忽都楚王,赐金印,置王傅,以叛王察八儿亲属赐之,仍令脱烈帖木儿袭封镇远王。

至大三年六月,察八儿归命入朝,武宗告祀太庙,大宴宗亲。牙忽都即席言曰:“昔我成吉思可汗戡定三方,惟南服未平。至薛裨可汗,始混一四海。独宗室诸王弗克同堂而燕。赖天之灵及陛下神武,拔都汗之裔首先效顺。今察八儿又举族来归。人民境土悉为一家,地大物众,有可恃者,有不可恃者。臣闻成吉思可汗有训,辞禅可汗诵之:“理乱丝者断以刀,栉乱发者束以绳,治乱国者齐以法;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今末大不掉,僭乱屡作,因循不改,民将生心。乞画一法令,俾有所惩劝。”武宗及诸王皆改容竦听焉。

牙忽都卒,仁宗命脱烈帖木儿嗣楚王。延祐中,明宗出镇云南,行次延安,王府常侍教化等与行省丞相阿思罕密谋拥戴。事败,脱烈帖木儿坐累,徙吐番,没家资之半。及明宗即位,诏曰:“脱烈帖木儿何罪,其复王封。人民财产悉归之。”卒,子八都儿嗣。

八都儿三子:曰燕帖木儿,曰速哥帖木儿,曰朵罗不花。八都儿卒,燕帖木儿嗣。

末哥

末哥,拖雷第九子。

定宗崩,末哥与拔都等定议立宪宗。从宪宗伐宋,末哥别将一军,由洋州入米仓关,承制得便宜行事,速哥、李庭诸将咸受节制。

宪宗崩于合州,时世祖方围鄂,末哥密使以凶问来告,且请北还。世祖班师至卫州,遣赵良弼如京兆,访察秦蜀人情向背。良弼还报,称末哥独竭心翼戴,可以六盘及东西川军事委之。世祖即位,推恩宗室,赐末哥银三千五百两。末几,卒。

子昌童嗣。初,末哥赐印,称皇弟之宝。中统二年,封昌童永宁王,改其父玉宝为金印焉。大德四年,坐诬告济南王,谪刘国杰军中自效,以讨贼有功,征还。卒。

子伯帖木儿嗣。至治三年,以不法,命宗正府及近侍鞫其王傅之罪。卒。子伯颜帖木儿嗣。

阔烈坚

阔列坚,母忽兰皇后有宠。太祖爱阔列坚,视如嫡子。太宗七年,从拔都伐斡罗斯,中流矢座。

四子,长曰忽察,嗣父封,卒。

子忽鲁歹嗣,至元二年封河间王,从皇子那木罕屯阿力麻里。昔里吉劫那木罕以叛。忽鲁歹自拔来归。卒。

子也不干嗣。二十一年,那木罕再镇北边,屯塔密儿河上,也不干从,二十四年,乃颜叛,也不干率所部东走应之。驸马润里吉思、大将土土哈疾追七昼夜,及于孛怯岭,大败之。也不干奔客鲁涟河。土土哈收其余众,沿河而下,遇叛王也铁哥,击败之,禽叛王。哈儿鲁、乞卜察克、康里等部新附之民,至是来归。明年冬,也不干入寇,卜都马失、塔不台、忽剌忽、阿塔海等先后败之。未几,为千户答答呵儿所获,伏诛。

太祖诸幼子:曰察兀儿,曰本儿彻,曰兀鲁察;俱早卒。

史臣曰:“《春秋》传曰:‘缓追逸贼,亲亲之道。’世祖待阿里不哥,其合于《春秋义之》乎?或谓开平即位,背先朝之家法,故和林拒命,无以罪之。然桓公杀纠,太宗杀建成、元吉,推刃之时,曾无顾忌。呜呼,视世祖何如哉!” dTv8kK6uwpToj76d9xZ/OfdYjr2afFq48atY4E8gF7uq+hdnYSAJYNwJwf3TVP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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