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修元史,仓卒成书,緟复挂漏,读者病之。乾隆中,钱竹汀(少詹)思别为一书,成补志、补表及列传百余篇,然迄未卒。业今,艺文志、氏族表俱刊行扵世,列传则佚而不传。自少詹以后,改订旧史者虽有成书,仍不餍读者之意。
胶西柯凤孙学士,为余丙戌同年,既入翰林,假馆中所贮永乐大典读之,择裨于元史者,钞为巨帙,固知其有著书之志矣。已而,从元和陆文端公家,得洪文卿侍郎翻译西书藳本,始知刊行之元史译文、证补,漏遗尚多。而东西学者之撰述,洪氏所未及见者,学士亦获而译之。又博访通人,假其藏书,多四库未收之秘籍,旁及元碑拓本,又得三千余事。于是参互考订,殚十余年之精力,撰《新元史》二百五十有七卷。近世治史学者,未有及学士之博笃者也。
余尝质于学士曰:“佅僸之文,緟翻叠译,往往彼此抵牾。私家之状志,又恐虚罔不实,可据为信史乎?"学士曰:“其抵牾者,必博求证据,不敢逞胸臆以决之。其虚罔者,核诸事实,不难知也。"盖其用意矜慎如此。
元之太祖,力征经营,武功燀赫,旧史所谓奇勋伟绩,史官失于记载者,今之新史,具详其事。世祖以来,纪纲法度,粲然毕举,凡丁赋税则,钞法海运,河防刑制,与夫服制之图,郊祀之议,君臣之谥法,旧史所略而未备者,今则缀述遗闻,悉著于篇。至于宗藩懿戚,下逮当时之士,以功名、文学、节义显者,补为列传,皆学者所不可不知者也。
昔新、旧唐书,论者互有短长,学士此书,赡而不芜,义例尤严,视旧史殆倍蓰过之,其列于正史宜矣。余既为付梓,又序其简端,以谂承学之士,庶几谓余言为不谬乎?
天津徐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