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注释】
梦魂:古人认为人的灵魂在睡梦中会离开肉体,故称“梦魂”。
帝所:天帝所居住的场所。
天语:天帝的话语。
殷勤:关切地,关注地。
嗟:慨叹。
谩有:空有,徒有。
九万里:《庄子·逍遥游》中说大鹏乘风飞上九万里高空。
鹏: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大鸟。
蓬舟:像蓬蒿被风吹转的船。古人以蓬根被风吹飞,喻飞动。
三山:《史记·封禅书》记载:渤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相传为仙人所居住,可以望见,但乘船前往,临近时就被风吹开,终无人能到。
【译文】
天空连接着那波浪一样翻滚的云海,滚滚云海和晨雾混成一体,银河欲转动,千帆如飞舞。梦魂仿佛又回到了天帝居住的宫殿,听见天帝在说话,殷勤地问我要回到哪里去。
我回报天帝说:路途漫长,可惜已是日暮。学作诗,徒有妙句惊人。长空九万里,大鹏正展翅高飞。风不要停息,将这一叶蓬舟直接吹到三仙岛去。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注释】
常记:时常记起。
溪亭:溪边的亭台,也有说法为济南新七十二名泉之一。
兴尽:兴致尽了。
晚:迟。
误入:不小心进入。
藕花:荷花。
争:怎么,如何。
一滩:满滩。
鸥鹭:指水鸟。
【译文】
还记得游溪亭一直到了日落,太过沉醉而忘记了回家的路。终于尽了兴致,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回到船上,却不小心误入了荷花深处。怎么划出去呀,怎么划出去呀,惊起了满滩的鸥鹭。
【辑评】
吴小如《诗词札丛》:我以为“争”应作另一种解释,即“怎”的同义字。这在宋词中是屡见不鲜的。“争渡”即“怎渡”,这一叠句乃形容泛舟人心情焦灼,千方百计想着怎样才能把船从荷花丛中划出来,正如我们平时遇到棘手的事情直呼“怎么办”“怎么办”的口吻。不料左右盘旋,船却总是走不脱。这样一折腾,那些已经眠宿滩边的水鸟自然会受到惊扰,扑啦啦地群起而飞了。检近人王延梯《漱玉集注》,“争”正作“怎”解,可谓先得我心。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注释】
雨疏风骤:雨点稀疏,晚风急骤。
浓睡:酣睡,沉睡。
残酒:还没有消散完的酒意。
卷帘人:这里应为侍女。
绿肥红瘦:绿叶茂盛,红花枯萎消瘦。
【译文】
昨夜的雨点稀疏,风却急猛地刮了一夜,沉睡醒来,酒意还没有完全消散。问正在卷帘的侍女,外面怎样了?她却只说海棠花还是一样。可知道,可知道?应该是绿叶繁茂,红花消瘦了。
【辑评】
黄苏《蓼园词选》:按:一问极有情,答以“依旧”,答得极澹,跌出“知否”二句来。而“绿肥红瘦”,无限凄婉,却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无数曲折,自是圣于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