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事物本身也是一种科学。
所谓科学,既包括实验科学,也包括历史科学和观察科学。实验科学,比如物理学和化学,容易辨明对错。若想法出错或系统罢工,你只要亲手做个实验。
相比之下,历史科学和观察科学较难驾驭。这些领域里的研究者需要采用约吉·贝拉(Yogi Berra)的姿态——“仅仅通过观察,你便能注意到许多”,接着说明事实。或者如伟大的科学家恩斯特·迈尔(Ernst Mayr) 在《达尔文对现代观念的影响》[ Darwin's Influence on Modern Thought ,《科学美国人》( Scientific American )2000年7月刊]中所解释的:“与物理学和化学不同,进化生物学是一门历史科学——进化生物学家试图解释已经发生的事件和过程。研究者们需要构建一个历史叙事,尝试为他们要解释的事件重构特定的历史场景。”
有时,消费者行为学也被认为是一种历史科学或观察科学。1997年,Quirks.com网站上的一篇名为《观察研究的七条规则:如何观察人们做事》( Seven Rules for Observational Research: How to Watch People Do Stuff )的文章中,作者沃尔特·迪基(Walt Dickie)这样描述他的研究:“我曾经花了一周时间来观察等待修车的人打瞌睡。我就像是珍妮·古道尔(Jane Goodall) ,而他们就像是黑猩猩。”[事实上,大部分“黑猩猩”只希望他们的车能尽快被修好,而很少去“笼子”(休息室)中拿报纸和杂志来消遣。]
历史科学还包括犯罪现场调查、地质学和对棒球比赛得分的解释。所有这些都需要在累积事实后给出叙述。恩斯特曾提到:“对于历史叙事的尝试表明,令物理学家查尔斯·珀西·斯诺(C. P. Snow) 深受困扰的一个问题——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的巨大鸿沟,事实上并不存在。”
因此,我们也可以将新闻学看作半科学来讨论。记者搜集事实,然后给出一种或多种可能的叙述来解释这些事实,各种可能的叙述中有时采用最为简洁的版本。
来看看2007年5月上旬美联社的一则报道,标题是《与比特犬抗争,小猎狗勇救小孩》( Tiny Terrier Saved Kids from Pit Bulls )。故事发生于新西兰的惠灵顿:
“一只名叫乔治(George)的勇敢的小猎狗,从两只凶猛的比特犬口中救下五名儿童。当时,乔治正与一群买好糖果准备回家的孩子一起玩耍。”读到这里,我们可以感受到一只拟人化的勇敢小狗,正与孩子们一起玩耍,“这时,两只比特犬突然朝孩子们奔来。”其中一个孩子(11岁)回忆道:“乔治试图保护我们,它对着那两只比特犬大叫,并冲向它们,但是它们却开始咬乔治。”注意,这个孩子已经不仅仅在描述她自己了——她认为乔治的首要目的是为了保护她。至于事件的结果,这个孩子说:“我们都哭着跑开了,一些人闻讯赶来并解救了乔治。”
标题和文章共同描绘了一只勇敢的小狗奋力援救小孩的故事,当然,这也许是真的。然而,仅仅根据文中报道的事实,我们可以给出另一个不太一样的解释:比特犬出现并接近孩子们;乔治冲向比特犬;比特犬将注意力转向乔治;孩子们跑开了。换句话说,同样的事实完全可以变成一篇标题为《小狗被袭击,五个小孩被吓跑》( Five Frightened Kids Flee as Tiny Dog Is Attacked )的报道。
虽然不如那篇新闻报道感人,但后一种版本可能才是事实的真相。记者有科学地叙述事实的义务,作为读者,我们也有责任去客观地分析所看到的报道,就像自己在进行调查取证一样。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加准确地了解真相。 (翻译 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