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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许长阳低垂在身侧的手像湖面上飞过的灰鸟,飞快地碰了碰花蕾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周测的数学成绩出来了,试卷在教室里满天飞,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人还不少。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一脸沉重地走进来,表情分外严肃。

大家不约而同地没太敢闹,在座位上安静得比之前要快。

第一句开场白如惊雷乍现,轰隆在空气里炸开。

“这次周测结果出来我都不敢信,咱们班居然会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同学不及格!”教案在讲台上一拍,几根粉笔和无数粉尘都跟着震了震,“虽然这只是一次小考,但是已经能说明问题!”

“下课后,花蕾同学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花蕾趴在桌上,手里捏着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面前的书本垒得老高,像座碉堡,是她用来挡住老师视线的绝佳屏障。

现在躲不开了,她被单独点名了。

下课后,花蕾一路跟着数学老师进了办公室,大气也不敢喘,终归还是害怕的。

迎面撞上班主任老黄,老黄问:“这是怎么了?”

数学老师说话一字一顿:“她,全班最低分。真行,一道选择题都没碰对。班上平常几个吊车尾的都比她强!”

数学老师怒发冲冠,老黄也不敢替花蕾说好话。

没人护着,花蕾被一顿狠批。

她低头挨训,绝不顶嘴,想象头顶上唾沫星子乱飞,计划着回家该好好洗头了。

今日下雨,课间操取消,整二十分钟任由数学老师发挥,时间宽裕。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花蕾觉得自己快蜕掉一层皮。

12班的教室在最右边,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课间鸡飞狗跳,走廊上熙熙攘攘,嘈杂程度堪比菜市场,她蔫头耷脑地走在人堆里。

一群男生吵嚷着从楼梯间上来,花蕾下意识地往墙边靠了靠。

许长阳挨着花蕾的肩膀过去,彼此衣料相互摩擦,发出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根本不可能听见的细微声音,但是花蕾觉得,她真的听见了。

许长阳低垂在身侧的手像湖面上飞过的灰鸟,飞快地碰了碰花蕾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像一个明媚又动人的错觉。

但那不是错觉,她知道的,那是他给的安慰,是他们都懂的暗号。

花蕾走过几步,才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着那道颀长清瘦的背影。

许长阳啊,他和她是多么不一样啊。

他那么聪明,那么努力,那么上进,对她,还那么温柔。

他就像闪闪发光的太阳呢,而她哪怕只是一棵卑微的小苗,也感受到了他的温暖明亮。

这样美好的少年,竟然属于她。

有了这样的幸运,其他的一切困难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头上的乌云散开,心情阴转晴。

路以宁见花蕾被数学老师叫走了,原本还担心她,谁知道她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你没事吧?”路以宁问。

这姑娘不是被数学老师虐到脑袋坏掉了吧。

花蕾笑得一脸阳光明媚:“没事啊,我很好,老师说得很对,我确实不应该,考这么点分数太对不起人了。”

路以宁摸了摸这孩子的额头,真受刺激了?

花蕾挤在路以宁的座位上,欣赏欣赏学霸离满分仅差一分的试卷是如何的完美。

她的语气里满是羡慕。

“以宁啊,你的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呢?那些数学题,那些公式,我真的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我脑子里装的是不是胶水啊?”

路以宁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花蕾并不是不努力,相反,她可能在数学上努力的时间,比一般学生还多。

可是,认识了花蕾,路以宁才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天赋这回事,花蕾对数学,就是没有一分一毫的天赋。

她同情地摸摸好友的脑袋,安慰好友:“可是你手可巧了,织毛线、做纸雕、捏纸粘土……只要你看过一眼的东西,哪样你不是信手拈来,在网上发的那些作品都是专家级的完美!”为了鼓励好友,她特意说得夸张了一点。

花蕾摇摇头:“你这卷子上的分数才叫完美好吗?”

路以宁说:“这不叫完美,13班秦桑满分,那才叫完美。”

“许长阳呢?”花蕾问。

“他跟我一样,”路以宁指着试卷上的一处地方,“粗心大意忽略了最后一步,被扣掉一分,我们都才149分。”

路以宁对竞争对手的成绩了如指掌。

花蕾想要暴打路以宁:“才149分,才149分啊!还不知足吗?”

“知足,知足,就像许长阳一样知足。”

“要死啊!你小声点!”花蕾被好友调侃挤对,瞬间心虚地东张西望。

“谁让你率先抱得美少年归,刺激我这单身狗,我也要报复一下,刺激刺激你。”路以宁嘿嘿笑。

“我的内心坚如磐石,对你的刺激感到无动于衷。”

花蕾翻了个白眼,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青年文摘》,左摇右晃,企图鸠占鹊巢,把路以宁从椅子上挤掉。

两个姑娘头挨着头,身挤着身,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笑笑闹闹,没完没了,让旁人看了,只觉得青春的美好。

路以宁悄声说:“对了,下个月月初《雀音》上映,你和许长阳是不是约好了要去看电影?”

她知道那电影花蕾期待很久了。

花蕾这下没办法无动于衷了,脸上升腾起红云,手指仍在无意识地乱翻书页,眼睛却没有真正把一行行的字看进去。

书里突然掉出一朵压瘪后水分干枯了的樱花。

“咦?”

路以宁眼疾手快地把樱花捡起握在手里,赶紧岔开花蕾的注意力,叮嘱道:“喂,我说,到时候你们俩低调点,别被熟人撞见了。”

花蕾的思绪果然立刻回到了自己的约会上,紧张得频频点头,像只小仓鼠。

路以宁偷偷把掌心的樱花重新夹进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中,妥善放好。

这只是一朵普通的樱花。

它和曾经在枝头灿烂着的千万朵樱花一样,美丽而温柔,却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于她而言,这朵樱花,纪念了某一个特别的日子,某一个特别的时刻。

因为那个时刻,她对某一个人,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叫作心动的感觉。

她曾经看过某个喜欢的作家的书,书里说:每个人的星星上都有一朵花。

她觉得,这一朵,也许就是属于她的那朵星星上的花。

熬到放学,铃声一响,老师一喊下课,各个教室的人蜂拥而出,场面壮观,楼梯间爆满。

路以宁不急,因为腿的缘故,她习惯性走后头。慢条斯理地收拾书桌,把作业放进书包,还去了一趟厕所洗干净手。花蕾等她一起走,期间已经消灭完一包辣条。

还剩最后两根,花蕾问:“以宁,吃吗?”

“不要。”

花蕾听罢,最后两根也进了她的嘴。

俩女生慢悠悠散步似的出了校门,在公交站附近远远看见一个推花车的大叔在卖盆栽。

花蕾最爱光顾这些小商小贩,她立刻拉着路以宁:“走,咱们过去看看。”

推车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栽,其中多肉的种类最丰富。

上了年纪的大叔热情地给她们介绍,依次指过去,跟报菜名似的速度,说出来的名字却个个动人,仿佛每一个都有着个千回百转的故事:“玉蝶、红稚莲、桃美人、若歌诗……”

路以宁和花蕾听得认真。

靠里边一点的位置上还有发财树和绿萝,散尾葵的叶子呈羽毛状片片裂开,垂向四周。

散尾葵前方是一个深棕色的瓦罐盆,里面的植株有深绿色的长条状叶子,无花无果,貌不惊人的模样。

仔细看,只见得叶片边缘波浪般起伏,叶柄突起,倒是有点特别。

“这是什么?”路以宁指着问。

“昙花呀!”

大叔脚上的军绿色胶底鞋一跺,直夸她眼光好,一个劲地卖起了“安利”:“‘昙花一现’听过没有?开了花最漂亮!大家都叫它‘月下美人’!”

这竟是昙花?

路以宁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看个仔细。

她在一本植物科普书里看过关于昙花的介绍,还特意上网搜过昙花的资料,印象最深的是有这么一个关于昙花的神话故事。

传说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花神昙花有四季花期,每日开放,却日久生情,爱上了给自己浇水除草的年轻人。

玉帝盛怒,一气之下棒打鸳鸯,诅咒昙花一年只开一瞬,并抹去年轻人的前尘记忆,渡他前往灵鹫山剃度出家,赐名“韦陀”。

韦陀一年一度下山采露煎茶,昙花便只在他下山的那一天开放。

白驹过隙,年年复年年,韦陀始终没有记起每次在他途经的路旁盛开的昙花。

昙花一生,默默等待,默默绽放。

我爱着你,年年岁岁,而你被抹去了记忆,永不知情。

路以宁记得自己当时就被这个故事的凄美深深打动了。

“我们买下吧?”路以宁问花蕾。

“好哇好哇。”正好花蕾一听说这是昙花,也来了兴趣。

两个女孩儿眼睛闪着雀跃的光,心有灵犀地问了多少钱,又你一句我一句把价格往下砍。

“不能再少了,两百块!”大叔看出这两个小姑娘是真心想要,于是坚决不再松口,一脸真诚地痛心说,“就两百块!”

两百块对她们来说不是小数目。路以宁和花蕾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又是不舍,又是为难。

最后两人终于商量出一个方法,她们一人出一百,一起买下这盆昙花,然后轮流养它。

如果哪天开花了,就叫另一个人一起来看。

“不知道会在谁手里开花呢!”花蕾抱着花盆兴高采烈。

“今天你先抱回去照顾吧,我晚上得赶一套物理竞赛题。”路以宁说。

“好哇好哇。”花蕾兴致勃勃。

“冲啊学霸——” CRQNKpPv6Il/i5aqckTf5HHchacOh6tX6xkbuy+Jwe8IQ/0mHGOKnmcuNL3mR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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