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亲爱的读者,如果你喜欢我,就请读懂我,因为我到这个世界的次数并不多。
——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自然科学家及工程师
幸运的是,比我更有创造力的智慧,正站在某个高度熟练地安排伊丽莎白和佩德罗碰面的机会。这种重逢是命运注定的,至于往后如何发展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佩德罗要到纽约做商务旅行,在那里待两三天,接着,他因商务和度假的需要又要飞往伦敦住两个礼拜,然后才返回墨西哥定居。伊丽莎白则正准备到波士顿出席一个商务会议,然后顺便拜访一位大学时代非常要好的室友。他们将搭乘同一家航空公司的客机,不过分乘不同航次的航班。
当伊丽莎白抵达机场大门的时候,她发现预订飞往波士顿的航班已被取消。航空公司的服务人员跟她说是机械故障,命运之神已在运作。
她很不开心,却又不得不打电话告诉她的室友,她必须改变行程。航空公司请她改乘到纽瓦克的航班,在那儿下了飞机后,她可以在第二天清晨搭乘短程中转航班赶到波士顿。那个商务会议非常重要,她绝对不能缺席。
事前她毫不知情,完全不知道这种新的安排使她和佩德罗搭上了同一班飞机。等她进入机场大门时,佩德罗已经坐在候机厅里等候登机了。他无意中看到了她,马上盯着她看起来。他看着她走到柜台办理登机手续,接着在休息区找到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她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认出了这个曾和他擦肩而过的女子。
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油然而生,他难以遏制地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她打开了一本书,她的秀发、她的双手、她的坐姿,她走路的模样,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只在候诊室与她有过两次短暂的碰面,为什么现在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总觉得他们在候诊室相遇之前一定见过面。他绞尽脑汁,想要记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她知道有人正暗暗地盯着她看,不过这已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她试图集中精神专心地看书,但在这样仓促地变更行程之后,要想集中注意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还好最近练习的沉思冥想发挥了功效。她渐渐静下心来,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书本上。
可是,这种觉得被人打量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她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他正盯着自己。她皱了一下眉头,等她认出这个人就是自己在候诊室里碰过面的男子,才礼貌地莞尔一笑。本能地,她知道这个人完全可靠,可是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又多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将视线转到自己的书本上,不过,现在她已经心不在焉了,书上写些什么自然也不得而知了。她心跳加速,呼吸越发急促。她明白,毫无疑问他已经被她吸引了,马上就要接近她了。
她感觉到他正朝自己走过来,他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两人便开始交谈。他们相互之间立即产生了强烈的吸引力,才谈了两三分钟他就建议调换座位,这样他们在飞机上就可以坐在一起,促膝谈心了。
飞机还没起飞之前,他们就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佩德罗给她的感觉是那么熟悉亲切,他的一举一动,接下来会说什么话她好像都能够未卜先知。伊丽莎白小时候第六感就特别敏锐,只可惜美国中西部保守的教育方式与人格陶冶,未能开发她这方面的天赋。不过,现在她的所有触觉都已调动起来,全神贯注地感应着外界的信息。
佩德罗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她的脸庞。以前他从没有为哪个人的双眼意乱情迷、不能自已。她的双眼深邃又澄澈,天蓝色的眼眸旁环绕着一圈深蓝色,在那蔚蓝的汪洋中荡漾着两个淡褐色的小岛,使他不由自主地坠入情海。
最近,他梦里一再出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她总是异常焦急地吩咐他:“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现在,这个声音又出现了。他犹豫不决。他想握住她的手。“现在还不行。”他又想道,“我才刚刚认识她,对她一无所知。”
航班快要飞抵奥兰多上空的时候,平静的夜空突然狂风大作,雷雨交加,机身开始摇晃,猝不及防的高空乱流让她吓坏了,她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佩德罗马上注意到了这种情形,赶紧握住她的手来安慰她。他知道这么做一定会让她稍微安心的。
一股电流瞬间击中了她的心灵。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经历过的好几个时空的记忆统统被唤醒了。
联结已经建立。
我们在做重大决策时,尤其是在决定类似灵魂伴侣这种命运的礼物的时候,一定要听从我们内心的指引,服从我们的直觉智慧。命运会将它的礼物送到我们面前,不过接下来要如何处理这个礼物,就全看我们自己了。假使我们完全听从别人的建议,也许就会犯下严重的错误。我们的内心知道我们的需求,其他人则有着不同的安排。
我的父亲,当年虽然出于一片好意,却被个人的恐惧所蒙蔽,反对我娶卡罗莱为妻。现在回想起来,卡罗莱实在是上苍赐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一个历经几个时空后重逢的灵魂伴侣,犹如一朵美丽的玫瑰,在适当的季节再次盛开,芬芳迷人。
问题出在我们相遇时太年轻了。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才十八岁,刚刚念完哥伦比亚大学一年级的课程;卡罗莱才十七岁,正要上大学。刚认识了几个月,我们就知道我们会长相厮守,我再也不想去认识别的女孩子了,尽管家人再三警告我还太年轻,没有足够的历练来做这种关系到一生幸福的重大决定。他们不知道我的内心已有千百年的经验,那是任何理性的头脑绝对无法理解的。万一我们将来不能白头偕老,那才真是不可思议呢!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顾虑:要是我和卡罗莱结婚有了小孩之后,我也许就得离开学校;那么,我想成为医生的愿望也就付诸东流。事实上,我父亲就曾经经历过这种两难的抉择。第二次世界大战发生前,他还是布鲁克林大学医学院先修班的一名学生,可是由于我的出生,他不得不在退伍后就直接去工作了,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医学院完成学业。他想成为一名医生的梦想当然也就化为了泡影。这些再难实现的梦想深藏在他的内心深处,久而久之终于强加到他的儿子身上。
爱情可以消除恐惧,我们的爱情逐渐地消除了他自身的恐惧,也消除了他投射到我们身上的恐惧。当我大学毕业,进入医学院读完一年级时,卡罗莱正好大学毕业,我们两人终于如愿结婚了。那时我的父亲已经把卡罗莱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了,并为我们的婚姻祝福。
当我们的直觉,我们内在的感觉,我们的心灵都深信不疑之时,不要被别人基于恐惧的说辞所左右。这些说辞有时虽然出于好意,结果却适得其反。也许会使我们痛失所爱,永无快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