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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

找回曾经的灵魂伴侣

哦!年轻人,认为自己被神所弃的年轻人,你可知道,如果你变坏的话,你将会得到更坏的灵魂;如果你变好的话,就会得到更好的灵魂。而在每一轮生死交替的循环中,你在这一世里的善恶是非,来世都会得到相应的回报,这就是天堂的正义……

——柏拉图(Platon,前427—前347)
古希腊哲学家

有时候,一生中最重大的事件往往会不知不觉降临到你的身上,就像丛林里的野豹,静悄悄地扑到你的身上。为什么这么要紧的事情你会毫无所悉呢?这是心理上的伪装掩饰。

否定排斥——因为事实上你并不想看,所以就连你面前的事物也看不到——是最大的掩饰物,此外还有疲劳、分心、寻求合理化解释、心理逃避以及其他一切介入心灵的事务。幸好命运的执着坚持能够识破这些伪装,区分出哪些是你必须看到的,将前景从背景中突显出来,像是制作一部3D电影似的。

在过去的十五年中,我诊治过许多情侣、夫妇或家人,他们彼此在过往的时空中认出了对方。有时候,我甚至帮助过配偶或情侣同时进行时空回溯,结果他们竟然同时第一次发现,双方在以前生活过的时空里有过交集。这种有如泄露天机的启示经常使他们大为震惊,这是前所未有的经历。当这些情景一幕幕地在我的诊疗室里展开的时候,他们都默不作声。只有在从完全放松的催眠状态中醒过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彼此看到的是相同的景象,感受到的是相同的情感,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在过往时空里的关联。

不过,伊丽莎白和佩德罗的情形几乎完全相反。他们目前的生活以及不同的生活时空,都是在我的诊疗室里于不同时间独立呈现的。他们两人彼此互不相识,也从来没有见过面;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与文化背景,也不曾在同一天接受过诊疗。由于每次都是单独与我见面,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任何关联,因此从来不曾加以联系。在接二连三的过往时空里,他们彼此相亲相爱却一再生离死别。

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难道我命该如此?难道一切早就被安排好,我就应该当个天地间的媒人?还是因我分心、疲劳而加以否定排斥之故?又或是我的理性将这一切“巧合之事”予以推翻,不予采信?还是我完全按部就班,刚好水到渠成,这个念头有如黎明时的曙光乍现,按着早就设定好的程序适时出现了?

事情发生在一天晚上。“伊莱?”好几个礼拜前,在我的诊疗室里听伊丽莎白说过这个名字。

今天刚开始的时候,佩德罗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在催眠状态中,他出现在古代,一个他曾经在这个诊疗室里回忆过的过往时空里。他记起了穿着皮质服装的武士们将他拖在地上,不久之后他就死了。在命若游丝的时候,他的头搁在女儿的膝盖上。她心灰意冷,有节奏地摇晃着父亲的身体。

在今天的诊疗中,佩德罗再度回到了那一时空,也许在那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吧。再一次地,他记起了自己正在女儿的怀抱里死去,生命逐渐凋零消逝。我要他密切地注意她,凝视她的眼睛,看看她是不是自己在今生认识的某个人。

“不是。”他伤心地答道,“我不认识她。”

“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我问道,让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远古时代在巴勒斯坦的那个时空里。

他沉吟了片刻,“不知道。”最后终于说道。

“当我从‘三’倒数到‘一’的时候,我会轻拍你的前额,让你的名字出现在你的脑海里,使你察觉到。不管出现什么样的名字都没有关系。”

然而他的脑海中并没有突然出现任何名字。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没有任何东西进入我的脑海。”

不过,某样东西却降临到了我身上,就像一个无声的炸弹,冷不防地在我脑海里炸开了,突然间灵台清净,智珠在握。

“伊莱!”我大声说道,“你的名字是不是叫伊莱?”

“你怎么会知道?”他从古代失忆的状态中回答道,“那是我的名字,有人叫我埃利亚胡,也有人叫我伊莱……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也在那个时空里?”

“我不知道,”我据实回答,“它无缘无故地来到了我的心头。”

整个情况让我非常惊讶,我是怎么知道的?虽然我曾经有过灵光一闪的时侯,不过次数并不多。这种情形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回忆起了某件事情,而不是接收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神秘信息。我是从什么时候回忆起这件事的呢?我想不出来。我绞尽脑汁去回想,可就是摸不着头绪。

根据过往经验,我明白自己不应再白费心机,随它去吧,继续过日子,也许等一下,答案就会像个不速之客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有如某个陌生的拼图,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块竟然不翼而飞。我觉得若有所失,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到那个具有决定性的连接物才行。可是要连接什么东西呢?我试了好几次,可是仍然一筹莫展。

到了那天晚上,这个谜题遗失的部分突然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我的脑海里,突然间,我恍然大悟。

那是伊丽莎白。大约两个月前,她记起自己前世曾在远古时代的巴勒斯坦生活过,在那个悲伤感人的前世里,她是一个陶工的女儿,她的父亲被罗马的士兵们拖在马后“意外”地弄死了。

士兵们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遍体鳞伤,血流满面,躺在女儿有如摇篮的怀抱里,死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她记得那个时空里自己父亲的名字,他的名字就叫“伊莱”。

我如梦初醒,大脑在飞速地运转:这两个巴勒斯坦过往时空的细节衔接上了,佩德罗的描述和伊丽莎白回忆的内容完全吻合。身体状况的描述,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提到的人名完全相同。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女儿。

我曾经诊治过许多患者,通常都是配偶或情侣,他们记起他们在以往的时空里曾经住在一起。许多人认出了他们的灵魂伴侣,历经生命的传递与更新,再结连理。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遇到在这一时空里互不相识的灵魂伴侣,以他们这个案例来说,灵魂伴侣跋涉千山万水,经过了将近两千年,只为了再次团聚。他们从不同地方来到我这里,咫尺天涯,却一再失之交臂,无法珠联璧合。

由于他们的病历表都归档在我的诊疗室里,因此,回到家中,我要仔细回想他们是否曾在别的时空里相聚过。没有,做和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相聚过,到目前为止,只有一次相聚的经历。在印度的商路上没有相聚,在佛罗里达州红树林的沼泽边没有见过面,在疟疾肆虐的拉丁美洲也没有聚过。到目前为止,也没记起他们曾经在爱尔兰共同生活过。我只能记起这几个时空片段而已!

另一个想法渐渐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也许他们在过去的几个时空,或全部的时空里都曾共同生活过,不过因为当下他们两人都还没见过面,所以就没办法在那些时空里认出对方。在这一时空里没有面孔,没有姓名,没有重大事件可以当路标指引方向,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他们以往的生命传递与更新连接起来。

接着我想起了伊丽莎白的描述,在那古老辽阔的草原上,她的族人遭到大屠杀,只有她和少数几个妇女被俘。同样是那片草原,佩德罗将它们指认为蒙古,他曾经赶回去寻找他的家人及亲戚,结果发现他的族人全被杀光了。

在那混乱的时刻,他记起了满目疮夷的场面以及自己痛不欲生的心情,他和我都以为他那年轻的妻子已遭杀害。其实她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被抓到了别的部落,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再也没有回到她那蒙古丈夫结实温暖的怀抱里。

现在,那双结实的手臂穿过了时光幻离的迷雾,又回到她的身旁,抱紧她,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不过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

父亲与女儿,青梅竹马的情侣,丈夫与妻子,在悠远的历史里,他们还曾有过哪些共同生活、共同分享爱的甜美时刻?

他们又在一起了,不过他们都还不知道。两人都很孤单寂寞,各有各的伤心事。两人都饥肠辘辘,然而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一道目前他们还无法闻到香味和尝到滋味的美食。

即便不是受到更精微奥妙的“业因”束缚,最起码我还受到精神病学诸多法则的严格约束。这些法则最重视隐私权及保密。如果精神病学是一种宗教的话,泄露患者的秘密将是一大罪孽。至少这种违规行为可能会导致治疗不当。我不能把伊丽莎白的事情告诉佩德罗,也不能将佩德罗的情形泄露给伊丽莎白,干预别人的自由意志不管是否会遭到业报或是精神惩罚,违背精神病学基本法则的后果都非常明显。

精神上的惩罚并不曾吓阻我,我可以介绍他们认识,然后就让命运去主宰一切。倒是精神病学治疗可能造成的后果让我举足不前,心惊胆战。

万一我错了怎么办?万一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的不当处理而横生枝节,终至不可收拾又该如何?到时候他们可能会既伤心又怨恨。他们一直把我当作他们最可以依赖的心理治疗师,这种良好印象破灭后,他们又会做何感想?他们临床治疗的成果会不会被破坏?以往已经进行得颇为顺利的医疗功效,会不会因此而功亏一篑?轻举妄动的话一定会有风险。

同时,我也必须检讨自己潜意识的动机。会不会是我自己想要看到患者变得更健康更愉快,想从他们的生活中找到安宁与爱这种需要影响了我现在的判断?会不会是我自己的需要,使我蠢蠢欲动,想要跨越精神科医师道德伦常的界限,铤而走险?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没造成伤害,就不会有什么后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别自作聪明造成伤害。

到底要不要写《前世今生》这本书曾经也是一个非常难以取舍的抉择,冒着我整个职业生涯被毁于一旦的风险,经过四年的痛苦煎熬,我才鼓足勇气写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本书。

再一次,我决定冒险一试。我要介入其间。我要推动命运。考虑到我自己所受的训练和心存的恐惧,我会小心谨慎,拿捏得当。

伊丽莎白和佩德罗以及其他我曾诊治过的许多患者,他们回忆到的重大事件里的景象与细节都极其相似。那些景象和我们从学校里学到的,或是从历史书或电视上所看到的景象并不全然相像。

之所以相似是因为它们都来自真实的记忆。前哥伦比亚小姐及1994年环球选美大赛亚军卡罗琳娜·戈梅斯在进行时空回溯时,记起自己前世曾是个男子,被罗马士兵们剥光了衣服,拖在马后而死亡。这种死亡的情形与佩德罗描述的几乎完全一样。不过,极其不幸的是,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罗马帝国时代,还发生在其他文化背景中。有极少数的患者在时空回溯时记起了自己在其他的文化背景中被马匹拖死的情形。

一位来自美国西部科罗拉多州的患者,记起了自己被人从美洲原始部落里抢走,从此再也见不到她的家人。她最后虽然幸得逃脱,不过还是孤零零地死在如同心理牢房的古老的西部地区,这种情景与伊丽莎白在亚洲的经历何其相似。

分离和丧亡在时空回溯里是非常普遍的情形,我们都在寻求治愈精神创伤的方法,这种想要痊愈的强烈需求强化了对古老创伤的回忆,因为那才是造成我们痛苦与症状的根源。至于平静安宁的时代,由于不会留下任何伤痕,也就较不容易被人想到。

有时候,我也会同时帮助两三个人进行过往时空的回溯。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话,否则会影响到别人的状况。

最近,我刚帮助过一对夫妻同时进行时空回溯。整个诊疗过程他们一言不发,我们也没时间来重新回顾他们的经历。

这对夫妇离开诊疗室后,开始比较他们所注意到的细节。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两人都共同经历了一个彼此相聚的过往时空。这位丈夫在那个时空里是一位北美殖民地的英国军官,而这位妻子则是住在当地的一位妇女。他们认识不久就坠入爱河,谁知他突然要被调回英国,再也无法回来和他的爱人相聚。她心如刀割,可是两个人都无可奈何,因为殖民地的社会与英国军方都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

他们都看到她穿着古代的服装,对服装的描述也完全相同;他们都描述了那艘要载他离开殖民地返回英国的船只,以及两人伤心欲绝、泪流满面的分离场面,所有细节都丝丝相扣,分毫不差。

这些记忆也说明了他们当下为什么会面临那样一些难题。一个最大的难题就是她过分害怕和他分开,不管他到任何地方,都需要很快地赶回来,并且须向她再三保证绝不会离开她。她的恐惧和他的需要在他们今生的夫妻关系中找不到任何现实的依据,这种模式早在殖民地时代就已生根了。

其他精神科医师在帮助患者进行时空回溯心理治疗时,也都发现了同样的结果——回忆中创伤的出现更为频繁。死亡景象的出现极为重要,因为它们通常都造成创伤。生命在一个时空又一个时空地传递与更新中,重大事件的景象看起来大同小异,这是因为在所有的时代,在一切文化背景下,同样的主题和同样的故事一再重复出现。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旧约圣约·传道书》 jRJKA9ZJs8MIZvWZzqVJQns5AnRA/kDueBY5XRukzLrSqZudNwbV20/h9Arie1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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