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诞生其实是入睡,是忘却。
与躯体同来的魂魄,生命的星辰,
原先在异域安歇,
此时从远方来临;
并未把前缘淡忘无遗,
并非赤条条身无寸缕,
我们披祥云,自上帝身边而来:
那本是我们的家园;
年幼时,天国的明辉在眼前闪耀!
——华兹华斯(William Wordsworth,1770—1850)
英国桂冠诗人
尽管她已经成功地回忆了好几个过往时空,不过伊丽莎白仍然非常消沉难过。理智上,她已经开始接受生命的连续性和知觉意识会在后续的肉身重新出现的观念。在进行时空回溯的过程中,她已有过与灵魂伴侣重逢的经验。但是这些记忆一直都没有将她的母亲带到她面前,她无法搂着母亲和她说话,她深切地思念自己的母亲。
当伊丽莎白踏进了我的诊疗室准备接受今天的诊疗时,我决定尝试和以往不同的催眠方法,我曾用这种方法治疗过其他的患者,成效不一。如同往常一样,我会引导她进入极度放松的深度催眠状态,然后再引导她冥想一个美丽的花园,让她走进去休息一下。当她休息的时候,我会提醒她有一个访客也来到了花园,伊丽莎白可以和这个访客做思想、声音、视觉、感觉或其他任何形式的沟通。
过了这个阶段,往后的际遇就完全来自伊丽莎白的心灵,而非我的暗示了。
她的身体深陷在那熟悉的皮质躺椅里,很快就进入了宁静的催眠状态。我从“十”往“一”倒数,加深她的催眠程度。她想象自己正从一个螺旋形的楼梯沿阶而下,等她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时,她看到自己面前就是一个花园,她走进花园,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告诉她有别的访客也来到了花园里,然后,我们耐心地等待访客的来临。
没多久,她觉察到一道美妙的亮光朝她接近。在这寂静的诊疗室里,伊丽莎白开始轻轻地哭泣。
“你为什么哭?”我想问个明白。
“在亮光里……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看起来好年轻,好漂亮。”
“能够见到你真好!”她说道,现在她是直接对着母亲说话。这个时候,伊丽莎白终于破涕为笑了。
“你可以和她交谈,可以和她叙旧,”我提醒伊丽莎白。在这个紧要时刻,为了不干扰她们母女的重逢,我就没再说话。伊丽莎白不是在重新回忆,也不是再度经历一些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新的际遇正在发生。
和母亲见面的过程特别生动感人,给她的心灵带来了无比的震撼,这股震撼心灵的强大力量使她对自己经历的真实性深信不疑。帮助她治疗心灵创伤的潜能终于出现了。
我们静静地坐了几分钟。其间,伊丽莎白偶尔发出几声叹息,眼泪断断续续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而她脸上却不时地露出微笑。最后,她终于开始说话了。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伊丽莎白非常平静地说,“她非走不可,不过她还会回来的。”我们谈话的时候伊丽莎白全身还是很放松,两眼仍然闭得紧紧的。
“她有传达什么信息给你吗?”我问道。
“有,她告诉我许多事情。她要我相信自己,她说:‘相信你自己,你需要知道的,我已经统统都教给你了’。”
“她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她是让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要总是受到别人的影响……尤其是男人。”她特别强调。
“母亲说正因为我不太相信自己,所以男人们才会利用我,而我也会让他们得逞。我让他们拥有了太多的权力,同时也剥夺了自己的权力,我必须赶紧改正。”
“‘我们都是相同的,’她还说,‘灵魂并没有性别之分,你跟宇宙间的任何其他灵魂都同样的美丽,拥有同样多的权力,别忘了这一点,也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外形所迷惑。’这就是她所说的话。”
“她还告诉你别的事情了吗?”
“有,还有别的。”她简单地回答,没有再加以说明。
“有哪些?”我追问道。
“说她非常爱我,”伊丽莎白轻柔地说道,“还说她很好,现在正在另外的时空帮助别的灵魂……她会为我一直留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要有耐心,要能忍耐。很快就会有事情发生,非常重要的事,而我必须相信自己。”
“会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轻轻地答道,“不过当它来临的时候,我一定会相信自己。”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说道。
坐在多纳休秀剧场后台的演员休息室里,我目睹了一件令人目瞪口呆的、超乎现实的事情。在场的有珍妮·科克尔,一位来自英国,现年四十一岁的妇人;坐在旁边的是她的儿子桑尼,今年七十五岁;还有她的女儿菲莉斯,现在已经六十九岁了。这则故事远比布里代·墨菲那件轰动全球的轮回转世事件更有说服力。
当珍妮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过往的时空里突然暴死,留下八个子女无依无靠,成为名副其实的孤儿。她清楚地记得20世纪初期自己在爱尔兰乡下生活时的一切细节,那时她叫玛丽。
珍妮的家人听她说得像煞有介事,也有点半信半疑,但却凑不出钱来调查。这个女孩说她几十年前在爱尔兰生活过,过着极贫困凄凉的日子。这则荒诞不经的故事是否属实一直无法考证。直到珍妮长大成人,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些清晰生动的记忆到底是真是假。
后来,她终于有能力,可以长途跋涉去寻找答案。玛丽·萨顿,一位爱尔兰妇人,她在1932年生下第八个孩子之后并发症发作,不幸去世。珍妮找到了玛丽的五个子女。这些流离失所、散居各方的子女,证实了珍妮回忆中许多外人无从得知的生活细节。他们似乎深信这位珍妮其实就是玛丽——是他们“已经死去的”母亲。
而我就坐在多纳休秀后台的演员休息室里,目睹了他们的团聚。
我是在看了“本·凯西”系列电视剧后,观念才发生改变的。这是20世纪50年代末或60年代初的一档医疗文献剧。我的母亲不着痕迹地鼓励我看这个节目。刚开始看时,我的心理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受这个连续剧的影响,后来甚至决定选择催眠心理医学作为自己终身的事业。
“本·凯西”电视剧每一集的片头都会出现一个象征宇宙的画面,然后年轻医生本·凯西的指导老师,一位年纪很大的神经科医生,就会发出抑扬顿挫的吟诵声:“男人……女人……出生……死亡……无边……无量”,或是某些与此非常相似的片头。宇宙中蕴含着许多未解之谜。作为一个马上就上多纳休秀的时空回溯心理治疗专家,坐在剧场后台的演员休息室里,我将要得到那个一直困扰年轻的本·凯西以及绝大多数人的谜题的答案。
为什么我会是男人?为什么我会是女人?在我们生命传递与更新的过程中,我们一再改变性别、信仰和种族,就是为了从不同角度进行学习。我们都在这个世界中求学。什么叫出生?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死去,那么,我们也就从来没有真正地出生过。我们的生命是不朽的、非凡的、无法毁灭的。死亡不是结束,只是穿过一道门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而已。我们会再次回到世间,来学习某些特别的教训,譬如爱心、宽恕、体谅、耐心、明理、非暴力……我们也要摒弃一些旧有的恶习,诸如恐惧、愤怒、贪婪、怨恨、傲慢、自大……然后我们才能毕业,离开这所学校。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有的是时间学习,也有的是时间改正。我们的生命之根是不朽的、永恒的,我们每个人皆有自己的神性。
我一面看着珍妮,一面看着年龄比她还大的子女,有了更多的领悟。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所有伟大的宗教中,这种因果报应的观念,几乎都大同小异地被记载下来,这是古老的智慧。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对自己、对他人、对社群、对这个星球负责。
想关怀和保护子女,受这种责任心的驱使,珍妮再次被这股力量拉回到子女的身旁。我们永远不会失去我们关爱之人,我们会一再地回到人间,不断地重逢。想要重聚的这份爱所产生的能量,真是大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