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一个天主教传教区

中国第一个天主教传教区的创始人，是一个意国藉的方济各会士，名叫乔伐尼·蒙·高味诺（1247至1328年）。他生长在意国萨莱诺（Salerno）附近的蒙高味诺·鲁物拉（Montceorvino Rovella）地方，后来进了方济各会做传教士，先到近东，后到远东。他在一二九四年上，以教宗钦使的名义，到了上都，即北平。元世祖忽必烈的孙子成宗（铁木耳），接待他极为恭敬。不久，他就开始传教工作。

便在初到中国的那一年上，他劝化了高唐王阔里吉思（Prince George of Tendue）信奉圣教。这高唐王的封域，是在长城以北，绥远的东南部。他是成宗的近亲，先娶过成宗的姊妹，她死了以后又续娶他的女儿，在一二九六年上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的领洗圣名叫术安——就是若望（John），意文叫乔伐尼（Giovanni）——是为纪念这位传教士而起的。那时乔伐尼独自在中国住了九年，直到一三〇三年，才有一个德国修士，亚诺尔德谷洛尼（Arnoldof Colsgne）来和他同住。

在一二九八至一二九九年间，刚巴里克——就是上都（北平）第一座教堂落成。一三〇五年，又添造了第二座；第三座是在一三一八年以前造成的。乔伐尼似乎预先见到有成立国籍神职班的必要，因此收了大约有四十名的男童（他们都是外教人家的子弟，年纪从七岁到十一岁），给他们付洗，教他们拉丁文，和圣教礼仪。他又教他们组织了一个唱经班专唱圣教歌咏。他把新经和圣咏，译成了蒙古文，或称畏吾儿（Uighur）文，似乎是特地为他们译出的。他又和高唐王商定了一种办法。把全部拉丁文的日课经译出，又为他们写信给方济各会的总会长，请他寄下一本谱着曲调的圣咏，一本致命圣人传，和两本唱经的书。

他怕一朝身死，他所开创的这种伟大事业，说不定要就此消灭，所以在一三〇五年上，写了一封动人的书信，寄给他的同会弟兄们，请他们把这封书信的内容，转禀教宗。他委实觉着自己孤立无援，有添派人手的必要。他说：“我只消有两三个同志来帮助，也许大可汗本人，已经领洗了。”到了下一年，他又写了一封信，托真福多默多朗底诺（Tommaso daTolentino）带给那时住在法国巴底爱（Poitiers）的教宗格勒孟五世。（Clement Ⅴ）这位真福，也是得到特准，可以代在中国的远方传教会，直接禀报教宗，及罗马教的，结果教宗委任乔伐尼蒙高味诺做刚巴里克（北平）总主教，兼东方全境宗主教；又由三位枢机，祝圣了七位方济各会修士，做主教，好教他们到中国去祝圣乔伐尼，和做他的助理。这七位方济各会的主教，是安德肋·贝鲁日亚（Andrea da Perngia），日辣多·阿布意尼（Gerado Albuini），贝来格理诺·加斯歹劳（Peregrino da Castello），尼各·拉庞谢（Nicola da Banzia），安德肋·西亚细西（Andreucci Ⅰ’Assisi），伍立克·冯赛弗里笃（Ulric von Seyfridsdorf）和奇耀谋·味拉诺伐（Guglielms da Villanova）。最后这一位，是否到了中国，我们不能知道。但无论如何，他是在一三二七年上，死在得利斯带（Trieste）主教任上的。其他的六位，于一三〇七年秋间，启程前往；其中有三位，就是上述七人中最后后及的三位，都在印度死了。余下的三位，于一三一三年到了中国，祝圣乔伐尼做上教总主教。

这位新任总主教，于一三一三年，在刺桐——福建泉州添设了一个主教区。派日多辣做第一任主教。那里的大圣堂，是一个有钱的亚美尼亚太太出资建造的。他又派修士们到浙江的杭州，和江苏的扬州去开教。一三一八年间，襄助上都主教办事的，是安德肋·贝鲁日和伯多禄·费伦才（Pietro da Firenze）两位主教。

不多几年后，就是在一三二二年上，又有一位意籍方济各会士，和德理·包戴诺（即真福和德理，1265—1331）同了一位修士爱尔兰·雅各伯（James of Ireland）到了中国，在福建泉州登陆。和德理便在泉州遇到了两座方济各会修院。后来他离闽北上，取道福州、杭州、南京、扬州、临津、济宁，沿着运河，一路到了上都。他在那里耽搁了三年（大约自1325至1328年），劝化了许多人信奉天主教。大约他于一三二八年离华回欧，目的是在请求教宗派遣五十个教士，和他一起回到中国传教。他一路向西进发，经过陕西、四川、西藏、巴大格山（Badakshan）和波斯亚美尼亚等国，终于在一三三〇年间，到了意大利；一三三一年一月十四日，在乌地纳（Udine）地方逝世。

一三一八年，刺桐第一位任主教日辣多阿布意尼逝世，贝来格理诺多加斯歹劳便奉派做了他的继任人。可是他又在一三二二年间去世了，他的后任，是安德肋·贝鲁亚。这位主教到任后，又造了一座圣堂，一座规模较大的修院。这些新建筑刚完工，安德肋主教，也在一三二六年上病故了。而且他去世后，竟没有人继续他的职位。

后来，一三二八年，上都总主教逝世后，也遇到了同样的情状，教宗若望二十二世在一三三三年上，才得到了乔伐尼·蒙·高味诺总主教逝世的消息，便委派了另一方济各会士，叫尼各拉的，去继续他的职位，但是这位总主教，究竟曾否到任就职，这是一个大大的疑问。一三三六年间，一班奉教的阿兰（Alans）族人——其中有几个是当朝极品大员，连首相也在内——趁着元帝遣使到教廷的机会。便备了一个公禀，呈请教宗续派钦使。这回到罗马的一行人，共有十六名。安德肋·弗兰克（Andrew the Frank）是领袖。他们在一三三八年上到了亚味浓（Avignon）。教宗本笃十二世，于是派了若望马里诺利（Giovanni da Marignolli），充任教廷专使。马氏于一三四二年来到中国。但是他看见那时候政潮险恶，朱明声势日盛，元室不久就要推翻，深怕大乱即在目前，因此于一三四五年间，启程回欧，虽经元帝恳切挽留，也只得置之不顾。可是他于一三五二年回到了亚味浓之后，却竭力陈说必须派遣传教士前往中国。教宗依诺增德六世，步着历任各教宗的后尘，请方济各会总会长选派该会司铎，到中国传教，还教他保举几位，祝圣主教。但是关于这件事情，该会的年鉴中曾悲慨地记着道：“因为后来负有促进这种事业的责任的人们，处处缺乏热忱，以致传教事业，鲜有进步。”此外，奉委任职上都主教的人，还有三个：一个叫默多（Tomasso，1362年6月17日），一个叫奇耀谋·伯拉笃（Gugliemo del Prato，1370年3月12日），最后一个叫雅各伯加布阿（Giacomo da Capua，1426年10月2日）。但是这三位主教，一个也不曾到任。

这样，在中国的天主教，第二次消灭了。一切都毁灭了。关于这回天主教福音，第一次传到中国的结果，我们所找得到的考据，真是少得很。据概括的报告归化圣教的约有三万人。可是这一次天主教传入中国，对于中国民众，究竟有没有重大影响，却也有些可疑。因为归化的虽则不少，可是大抵不是汉族人民，尤其是阿兰人和蒙古人居多数。

当时方济各会教士们所留下唯一有根据的遗迹，是一本拉丁文的圣经。这本圣经，是十三世纪的东西，大约是在意大利北部写作的。这是耶稣会修士柏应理（Couplet）在江苏常州地方，一个外教人家里觅得，据说是他家的祖先，从元代传下来的。在十七世纪的末叶，柏氏把这本圣经带回欧洲。今藏在意国弗劳伦斯的老楞佐图书馆中，至今保存着。可是新近又找到了一只圣爵。这也许是同时代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