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儿在花轿到来前的那一刻,为了逃婚她藏了起来。
白腊梅为雪儿的出嫁也叫了一拨子吹鼓手,大门前张灯结彩,吹鼓手们滴滴答答地吹个不停。在后院的茅草房中的雪儿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任凭着伴娘的摆布,低眉顺眼的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不高兴,就差要穿这个喜服了,就听见了外面吹吹打打的迎亲的队伍来了。雪儿的心里边可急得火上了房,这时便紧紧张张地对伴娘说道:“我、我要去尿尿。”
伴娘一看雪儿紧张得都成这个样子了,笑嘻嘻地说道:“雪儿,那你快去快回,你听啊,这娶亲的都来了,快去打撒打撒好赶紧上轿了。”
前几天的夜里,根宝偷偷地越过了雪儿家的土墙,叫起了雪儿,尽管还尚不知男女情事的雪儿,第一次被根宝搂抱,第一次亲吻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欢悦。
然而,面对雪儿一天天逼近的婚期,两个年少的情侣却无法摆脱即将离别的恐慌。尤其是根宝更加感受到雪儿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她肯定是抱着必死的想法去的,该咋把雪儿救出来呢?
就在雪儿出嫁的头一天的夜里,根宝趁着夜色的掩护,又悄悄地来到了雪儿家的院墙外,听了听里面没有啥动静,就翻墙而过,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雪儿的茅草屋的窗口下,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三下窗口木楞。里面的雪儿哪里还能睡得着觉,明儿个那老封家就要来娶亲了,不知根宝哥那里咋样了?正想着呢,突然,听到了三下轻微的响声,“根宝哥来了。”雪儿心中一紧,赶紧下炕穿鞋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两个人就又来到后院的柴草棚子里,顾不得再亲热了,根宝着急地说:“雪儿,我从这里挖一个小土窖,用苇子盖上了,你在娶亲的来之前就躲进这里,听清了吗?”
雪儿看了看在一堆苇子的旁边有一个能容下一个人的小土窖,心里想,这根宝啥时挖的呀?我咋就一点都不知道哪?
“你、你这是啥时候挖的呀?我在这里躲着,那要躲到啥时候?”雪儿不由得迟疑地问。
“你不用瞎猜了,我是在那天以后,我又悄悄地进来过你家一回,专门挖了这个小土窖。这个柴草棚子里又臭又脏的,没有人来的,谁也发现不了,你忍着点,放心在里面等着。”根宝看着疑惑的雪儿解释说。
“根宝哥。”雪儿哭着一头便扎进根宝的怀里。
根宝抚摸着雪儿的秀发轻声说道:“雪儿,你要找个借口出来,随后务必躲在这里,等到娶亲的走了,在天黑之后你就到西头的老榆树下,我在那里等你。”
“根宝哥,这中吗?”雪儿轻轻地哭着问。
“中不中的咱们都要试一试,那要是进了封家的虎口你就更甭想出来了,就这么办,千万不要让人看见你呀。”根宝又嘱咐了几句。
雪儿抱着根宝含着泪点了点头。
“我走了,记住了,出来后直接去西头老榆树下,我在那里等你。”根宝看着泪人似的雪儿,替她擦掉眼泪说道。
根宝紧紧地抱了抱雪儿,随后从土墙上跳出去走了。
娶亲的来了,新娘子冬雪儿却跑了。
雪儿的后妈白腊梅却出人意料没有大张旗鼓地吆喝,她顶着怒气悄悄地找到了冬老蔫,恶狠狠地说:“冬老蔫,你养的好闺女呀,看看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跑了,如果让我找到她,我就送她到窑子里去。”这白腊梅从窑子店出来的自然知道窑子里面肯定不是人待的地方。
冬老蔫这时听说自己的丫头雪儿跑了,不知是惊是喜,早就吓傻了,哪还顾得上白腊梅说啥窑子店不窑子店的,关键是雪儿咋跑的呢?“那、那叫人去找找啊?”冬老蔫赶忙出了个主意。
“找找找,找你妈个粪啊,这到哪里去找啊?你知道她跑哪里去了啊?这个小浪蹄子竟给老娘我惹事啊这是。”白腊梅气得跺着脚一边冲着冬老蔫骂,一边想着该咋办呢?
“来个一石二鸟之计。”白腊梅想到了如果自己能够顶替雪儿出嫁,那自己既可以脱离了穷家苦日子也使大伙看不出雪儿跑了,先把老封家稳住,等到抓住了雪儿再送过去,就可以弥补这个缺陷了,不然的话,这老封家能饶的了我吗?
主意打定了,白腊梅对冬老蔫说道:“我倒是有一个计策,如果你不对别人说,就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
冬老蔫一听白腊梅有了计策,赶忙说道:“我还有啥说的,啥事都听你的。”
白腊梅呵呵一笑,说道:“老蔫呀,这事为了先堵住老封家的嘴和大伙的眼,我想替雪儿出嫁,你看可成?”
冬老蔫闻听惊得浑身就是一激灵,这雪儿跑了,白腊梅去顶替,虽说是后妈,可自古至今哪有这样的事啊?这是从白腊梅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那要是别人说的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信啊。“这、这中吗?”冬老蔫还是温和水似的问道。
“不试试,咋知道中不中啊?这个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还有就是伴娘了,她那里我去说。你自己堵住自己的嘴巴就中了,不要乱嚼舌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雪儿好,总得给人家老封家一个交代吧?不能眼睁睁地抬着空轿子回去晾了场,那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白腊梅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只是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不能把事情搞得满城风雨了。
“你要是看着中,那就肯定中。”冬老蔫一听不管对与错,只要是白腊梅说的从来就没有反抗过,这次也不例外。就是感到白腊梅这一顶替雪儿,要是假戏真做呢?怕是真的跟了封万祥了,那可就是鸡飞蛋打了,冬老蔫在暗暗地想。
“还有一个事,我走后,你看好发财啊,别让他乱跑去,我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就会回来的,如果五天后还没有回来,你就带着发财去封万祥家找我,记住了吗?”白腊梅真的是临难不乱,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切都按照白腊梅的计划发展着,娶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欢欢喜喜地返回到了石土营村的封万祥家。
热热闹闹的吹打声没有了,冬家的院子里也渐渐地静了下来,由于没有人知道“狸猫换了太子”,白腊梅顶替雪儿做了新娘,村子里的人不知情啊,都在一个个替雪儿摇头惋惜,有的还在大骂白腊梅不是人。
躲藏在小土窖里的雪儿承受着小土窖里面狭小的空间带来的不便,她在忍受着,只要是不被人发现,雪儿愿意承受比这还要大的痛苦。
等啊,等啊,足足等过了晌火;又是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日头落山。再等等,总算等到天就黑了。
天,终于在一天的喧嚣声中静静地黑了下来,雪儿顾不得饥饿口渴,立刻从柴草棚子的小土窖里钻出来,双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苇子毛,她不敢去走正门,也不知道人们是不是还在找她,只好悄悄地来到了土墙边,她想爬过去。
听到外面迎亲的队伍来了,雪儿的心里边急得火已上了房,便紧张地对伴娘说道:“我、我要去尿尿。”伴娘也习惯了,这大闺女上轿头一回,哪有不紧张的,还有的尿了裤子哪。伴娘虽见多识广,却也没在意就失去了警惕。雪儿从茅房出来,左顾右盼没有人发觉,吱溜一声她钻进了后院的柴草棚子里,随后就扒拉开苇子,蹲进了根宝提前挖好的这个小土窖里,又把苇子划拉划拉全都盖在了小土窖上。如果不是特意来搜,这堆苇子看不出有啥不同。
土墙对于根宝来说那是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可对于一个一天没有吃没有喝的雪儿来说那就好像是爬山一样困难。雪儿找来了一根碗口粗的破槐木,斜搭在墙上,成了一个独木的梯子。雪儿战战兢兢的爬了上去,双手扶住槐木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终于爬到了墙头上。
雪儿坐在了墙头上,看着前院亮着的油灯,她低低地叫了一声:“爸、爸,我走了。”随即跳下了土墙,向村西头的那棵老榆树疾奔而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乌龟满地走。白腊梅那是人称“赛师师”的,别看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主。自从胡大高把她从怡香楼买回来就得了宠,眼高于顶,等胡大高死了,她就没了依靠,被胡大高的原配轰了出来就跟了冬老蔫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雪儿在老封家抬着轿子娶亲来时,跑了。闻听之后就差点把白腊梅打懵了,还好,这个人称“赛师师”的颇有心计,只是略微的打了一个愣神儿,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李代桃僵,这也真亏得白腊梅想得出来,世上有姐妹易嫁的却没有听到过后妈顶替的,可这娘们就做出来了。
白腊梅凭着在怡香楼的本事,在洞房里把个新郎官封万祥摆弄得是连连点头,他还在一个劲地感谢这个顶替的新娘呢。
这封万祥乍一听白腊梅说是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那可就圆了封家的梦了。封家也就不会绝户没有后人了,封万祥动了心。可是,这事总是感觉好说不好听啊,我封万祥是啥人啊?抬着大轿去了,美滋滋的本来想老牛吃嫩草尝尝鲜的。啊,这可好,接回来一个二手货,让那帮子兄弟们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可是这白腊梅说得也是个理,那要是大伙知道我封万祥抬着大轿去娶亲,新娘子跑了,花轿空着回来,脸面往哪搁啊,再说它也不吉利呀?左右为难,封万祥这个想美美地再当一回新郎官,却如同狗舔尿泡——空欢喜一场。
“当家的,也是我们有缘,你看看,上次我来时,你就留下我吃饭,我就觉得我们有缘分,这也是命里注定的事情,你想啊,那个小浪蹄子要是不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你封家顶替呀?是不是?”白腊梅使出浑身的解数,定要封万祥打消疑虑,自己再稳稳当当地与他同床共枕。
“缘分?我与你有缘分?你说命里注定,我觉得还差不多。我这命就是操蛋的命,直到如今我封家没有一个传宗接代的种,要不哪会出了这档子事,愧对先人啊。”封万祥的口气可怜巴巴地说。
白腊梅立即抓住机会,笑吟吟地说道:“当家的,你说的是,这娶老婆不就是为了封家今后有个后吗?那个小浪蹄子哪知道这些,当家的,我有个主意,不知你是不是愿意?”
“你个臭——娘们,你又有啥骚主意?快说。”封万祥想骂她臭婊子,话到嘴边上,竟不觉间改了口骂成了臭娘们,这也是封万祥心里意识上的一个转变。
“当家的,既然错了,我想那只能将错就错了,咋说我也算是你明媒正娶的,是吧?在我给你老封家生下个一男半女的,我就走人,也算是对当家的弥补一下我的过错。”白腊梅就是会说话,给老封家生了崽子,那封万祥还会赶她走,这是采用的迂回战术,这个娘们可精着呢。!
尽管封万祥很矛盾很纠结,可是他架不住白腊梅诱人的甜言蜜语,更架不住这传宗接代的种就这样白白地流走了。
封万祥琢磨琢磨也是,不管咋说,都是为了将来能有个承载自己家业的人,这个白腊梅虽然是个青楼的妓女,可那死去的胡大高不也是很得意地把她娶回家了吗?这世界也给他开了个玩笑,那时的胡大高多风光啊!多少人羡慕这个老家伙,可他没福消受,早早就归了西。白腊梅呢,转了一圈,又自己送上门来了,看着这个女人丰丰满满浑圆的屁股,隆起的胸脯,搔首弄姿的样子,封万祥也禁不住浑身冒火,热了起来。
“当家的,我说的你看中不中?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我推出去砍了,我没二话。”白腊梅像是撒娇又像是半搂半抱着封万祥的肩膀说。
“这事还得和萍梅商量商量,这不是啥小事啊!”封万祥还是怕季萍梅知道了会饶不了他,可这事已经就把他推到了河边,还想穿着干干净净的鞋过河,可能吗?
“我说当家的,这传宗接代的种可是你自己种的,你自己拿主意,你还像个大男人吗?”白腊梅不软不硬地又将了封万祥一军。
早就按捺不住的封万祥听了白腊梅的挖苦,大声叫道:“你个臭娘们,你他妈的把老子糟践苦了。”说完,他抓起白腊梅就扔到了大土炕上,三下五除二就摞下了她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早年白腊梅被胡大高把她从怡香楼赎回来,就冷落了其他的姨太太们,对这个人称“赛师师”的青楼女子是百依百顺疼爱有加,而白腊梅也使出了在怡香楼里的十八般的武艺,只多半年的光景,就把个胡大高的身子淘空了,最后竟是一病不起归了西了。
这些细情他封万祥不知道啊,他只是胡大高在娶这个白腊梅的时候被邀请去喝喜酒来着,热热闹闹地折腾了好几天。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个美人又转回了自己的怀里,莫不是真的是人的命里注定。当年,看到胡大高娶了这么个美人坯子,人人都羡慕的要死,自己不也是在想,这要是自己和这个女人睡上一宿就是死了也值了。
白腊梅最终还是得手了。
被脱的一丝不挂的白腊梅斜躺在大炕上,在四根大红蜡烛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地妩媚妖艳,一双带着勾子的眼睛冲着封万祥一眨一眨地喷着蓝火。封万祥望着她那凹凸分明的身体,骨头都酥了,尽管与当初的洞房花烛相差甚远,却也不能放过眼前的美食,不然他就不配做一个男人,不配做大地主封万祥。
被白腊梅勾起的欲火再一次的燃烧起来,封万祥脱下了自己的新郎服,将里面的内衣内裤也剥了个干净,随后,就像是解着恨似的重重地压在了白腊梅身上。
白腊梅呢,自从跟了冬老蔫就没有再快活过。说是跟了冬老蔫,其实那也就是图个虚名。那老蔫在白腊梅生胡大高的遗腹子发财之前就没有敢碰过一下,等到好容易过了满月,老蔫兴致勃勃地和白腊梅正在翻云覆雨时,突然,不知咋的,自己的“命根子”竟一下子蔫巴了下来,还让白腊梅骂了个狗血喷头。从此,老蔫就真的蔫了,再也不敢提这房事了。
冬老蔫压根不敢和任何人提这个事,怕人家笑话他,只好胳膊折了往自己的袖子里吞。
这个封万祥和冬老蔫不一样啊,虽说是年龄比冬老蔫大,但是人家封万祥保养得好,身体棒棒的,又遇到了这么一个闺房老手。这两人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哦,把个洞房搞得是翻天覆地,好一派风光!
趁着天黑,雪儿一路跌跌撞撞地向村西头老榆树下跑去,离着老远就望见一个人影在翘首张望,她放缓了脚步,到了跟前一看,这不是根宝吗?“根宝哥。”雪儿叫了一声根宝哥,她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嚎了起来。
“雪儿,别嚎了啊,出来就好办了。现在不是嚎的时候,时候不早了,我们马上就走。”根宝拥了拥雪儿,低声对她说道。
“上、上哪去?哪里有我们的安身之处啊?”雪儿还在哭哭啼啼地问道。
“走,走吧,走到哪算哪,总比在这里等死强。”根宝坚定地说道。
“根宝哥,这不拖累你了吗?我、我……”雪儿说不下去了。
根宝知道雪儿要说啥,就说:“你啥也不要说了,我们先出去躲躲再说。”
“嗯,我听你的。”雪儿抹了一把眼泪说。
根宝从家里出来时肩上还背着一个蓝花布的包裹,这里面是一身换洗的衣裳,还有几个玉黍面的饽饽。这是他在急着忙着出来时,顺手从家里当屋的笼筐子里偷出来的。
“给你,先吃口垫垫底,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会儿就该挺不住了。”根宝从包里拿出一个玉黍饽饽,递给了雪儿。
雪儿看了看焦黄的玉黍饽饽,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先放着吧,我现在也吃不下。”
“那好,等有水了再吃吧,我们走吧。”根宝拉着雪儿的手,两个半大的少年就一路向东走去。
风风光光的洞房之夜,在封万祥的眼里,几乎用一个字就可以形容——美。
封万祥快活了,白腊梅如意了,那大老婆季萍梅可不痛快了。
季萍梅带着本家的车把式封一鞭踢门来了。
这个季萍梅呀,那也是一宿没合眼。亲朋好友们都散了,她坐在前院的屋子里等着新娘子来拜见,可是新娘子自打进了洞房就再也没有出来,禁不住骂出了声:雪儿小不懂事,你封万祥这么大岁数了,难道不知道该领着新媳妇来见见我这个大姐吗?哼,有了新欢就忘了旧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便叫车把式封一鞭去后院的洞房外边听哂落。这封一鞭光棍一人,吃住都在老封家,平时没啥事就跟在季萍梅的身后听招呼,他主要是看管着一套骡马大车,鞭头上有点功夫,多刨槽尥蹶子的牲口到了他的手里都乖乖地驯服了。这不,一听大奶奶让他去听东家的哂落,就答应一声屁颠屁颠地去了。
这听哂落是有讲究的,那就是趴在人家的窗口底下,听新婚的两口子说啥话咋办事。封一鞭不但好奇更是感到新鲜,去听东家的哂落,那谁敢呢!不过,大奶奶发话了,就是天塌了也没事。他还顺手找了一张破旧的席子,铺在了地上,随后躺在上面,全神贯注地听着。听着听着,竟听得封一鞭自己的身子都变了形。然后,他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从窗口的缝隙间,望了望还在大战正酣的东家和新娘子两个人,高兴地回来禀告了大奶奶季萍梅。
季萍梅坐在高桌旁的椅子上听完了封一鞭说的整个经过,没有说话,端起茶碗慢慢地抿了一口茶水,又掏出一块现大洋递给了封一鞭,摆摆手,她就闭上了眼。封一鞭很知趣地走了出去。
天已经大亮了,还没见封万祥和新媳妇过来拜见,季萍梅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受看了,阴沉着脸就叫上封一鞭带路直奔后院来了。
“叫门。”季萍梅对车把式封一鞭说道。
封一鞭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咚咚咚”,用拳头敲了三下紧闭的房门,口中叫道:“东家,大奶奶来了。”
折腾了大半宿,还在搂着白腊梅睡大觉的封万祥,睡梦中听到大老婆季萍梅来了,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心里暗道:“坏了,我这真是色迷心窍,咧后晌咋忘了先去她那里拜拜呀!”这是乡下的规矩,娶了二房,在亲朋好友走了之后,那是得要拜见大奶奶的,以后好和睦相处啊。新媳妇在端上一碗茶水,叫上一声大姐,这才可以回到洞房圆房的。那封万祥一进到洞房时看到的是顶替的新娘子,连惊带气,早被白腊梅折腾懵了,这哪里还想得到去拜见。等到两个人在云山雾罩翻江倒海时,封万祥又早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封万祥一见季萍梅找上门来了,吓得脸都变色了,一个骨碌他爬了起来,冲着白腊梅说道:“快,快穿衣裳。”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穿好了,他嘴里还连连应着:“来啦来啦!”随即打开了房门。
季萍梅让车把式封一鞭守在了门口,自己一步便跨了进去。嘴里带着醋意不满地说道:“呵呵,这新婚之夜可是痛快了,你们不去拜见我也就罢了,这日头都晒到屁股勾子了还不起来,那让我也沾沾喜气,看看新娘子,到底长得啥模样这么令我们家老封都出不了被窝。”
这话音还没落地,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直愣愣地傻在那不动地方了。她看到正在下炕穿鞋的白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