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李斯还敢更改遗诏不成?”冯去疾不敢相信的问道,“他李斯有那么大的胆子吗?”
“怎么就没有?李斯私欲太甚,他的胆子大着呢。”赢高冷冷的说道,他不等冯去疾追问便继续开口说道,“父皇驾崩之时只有赵高在他的身边,赵高肯定知晓了遗诏的全部内容。然而,如今赵高依然跟李斯形成了联盟,李斯岂能不知道遗诏的内容?不然李斯何以不遵从父皇遗诏的内容而拥立新君,反而搁置遗诏呢?”
赢高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李斯这么做的目的是,第一,他是想拖延时间,以备跟赵高做出周密的谋划;第二,便是想利用这断时间的时间差,向九原派出假特使以蒙蔽不知情的大哥和上将军,用父皇的假诏书欺骗大哥和上将军,让他们自刎。”
“李斯他敢!”冯劫吼道。
“有何不敢?”赢高继续说道,“既然李斯敢于搁置父皇遗诏,而行丞相私权;敢于跟赵高合谋让胡亥沿途假扮父皇,蒙骗郡县官吏;敢于想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不向九原派出特使说明父皇驾崩之事,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赢高的话音一落,庭院中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起初,赢高的话只是让大家愤然于李斯不安始皇帝遗诏行事,只是愤怒与李斯的私心太重,对权力的yu望太过。
然而,经过赢高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和振聋发聩警言,大家才倏然惊醒,才发现了李斯的举动之中透露出来的诡异。同时,让冯劫等人吃惊的时,没有想到一向默默无声,好武厌文的公子高会有这般明睿的洞察力,将问题分析的这般透彻。
突然,冯劫低头看到赢高腰间的太子佩剑,想到始皇帝尽然将自己的佩剑天问赐给了赢高,相比赢高有他过人之处,心中便一幅了然之态。蒙毅和冯去疾、赢腾等三人也将目光移向了赢高的腰间,再看看冯劫的表情,心里便也有了冯劫这般的想法。
“两位冯公,李斯到了甘泉宫肯定还会召集自己的心腹商议对策,我们不能再给他太多做出下一步部署的机会。”赢高不容置疑的说道,“所以,高认为该立即知会李斯,让他召集诸大臣商议国事,尽早的开启父皇遗诏,依照遗诏拥立新君。”
“对,公子说的很对,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必须要立刻商讨国政大事,及早册立新君方才妥当!”蒙毅也附和道。
“既然如此,你们速去甘泉宫正殿等候,老夫这就去知会李斯!”冯去疾立刻开口道。
说罢,他大步离开去找丞相李斯。
蒙毅跟赢腾、冯劫三人也向甘泉宫正殿走去。
只有赢高现在还是布衣之身,不能参与政事,留在了庭院里。
然而,临走之时蒙毅特意告诉赢高,说他会先让李斯颁布对自己的封君诏书,这样自己便有了参与商议国政的资格。
赢高知道蒙毅的用意,便淡淡一笑,躬身相谢,蒙毅连说不敢,向赢高一拱手便大步离开。
蒙毅、冯劫和赢腾三人来到甘泉宫的大殿,待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冯去疾和李斯便匆匆赶来。两人身后便是三公九卿大臣:姚贾、顿弱、杨端和,章邯、郑国、马兴胡毋敬和赵高等。
“参见丞相!”蒙毅和冯劫、赢腾三人向李斯行礼。
李斯微微拱手还礼,便目视众人开口说道,“诸位,陛下突然驾崩于沙丘行宫,李斯作为随侍重臣,大秦的丞相,自然要以稳定大局为重,才会决定搁置遗诏,秘不发丧,返回咸阳再做处置。今日,三公九卿诸大臣都在大殿,我们就开始讨论一下善后的事宜吧!”
说罢,李斯又以以丞相的身份对始皇帝在出巡途中猝然病逝事宜做了详尽禀报。赵高以临终时刻唯一服侍在始皇帝身边的臣子而向大家禀报了始皇帝发病时的诸般细节,同时禀报了始皇帝临终时曾留下过两道诏书。
最后,治粟内史郑国和卫尉杨端和向诸人禀报了由丞相李斯在密室举行的对策议决。
冯去疾、冯劫和蒙恬、赢腾等四人仔细听完,发现李斯等分的禀报跟赢高所说相差无几,当中仅有的区别在于赢高没有参与李斯召集的密室会商决议。
等李斯等人禀报完毕,史官也将所有的情形都有清楚的记录在册。
御史大夫冯劫又向李斯和赵高询问了一些细节,两人都回答的非常详细。
“丞相,国不可一日无主,当务之急便是要开启陛下遗诏,依照遗诏拥立新君,只有新君确立,我等才能会同新君一起商议陛下的葬礼。”冯劫再次开口说道。
“这是自然,既然老夫将诸位召集到大殿会商国政,自然是为了拥立新君。”李斯点头说道,“中车府令和卫尉,还请你们取出陛下遗诏。”
“诺!”
赵高和杨端和领命,大步走出大殿。
须臾,两人领着两名内侍和四名铁卫将存放始皇帝诏书的铁箱抬进了大殿。铁箱放在了大殿上的诸人面前,赵高便上前轻轻的打开了铁箱,将一个铜匣放在玉案上。
“还请御史大夫和郎中令查验遗诏真伪。”李斯大声说道。
冯劫和蒙毅领命,两人跨步上前,轻轻开启铜匣,开始查验里面诏书的真伪。
蒙毅是郎中令兼领始皇帝书房的事务,他是任务就是管理符玺和召集等机密文件,他懂得始皇帝密诏的各种保密细节,也只有他监诏启诏,才是最服人心的决断。
蒙毅和冯劫两人取铜匣里的两份诏书,仔细查验一番,确定没有异常方才交给李斯。
李斯接过两道诏书,开口说道,“第一道诏书:朕之三子赢高,智谋远略,文武双全,故封他为武信君,特此商於十三县为其封地,另授朕之佩剑天问,以匡正国之奸恶,狩大秦之万里河山!始皇帝三十七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