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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的主要活动

有个成语叫“墨突不黔”,说的是墨子为了反对侵略战争到处奔走,每到一处,炉灶上的烟囱还没有熏黑就又匆忙到别处去了。墨子生逢乱世,他一面聚徒讲学,一面奔走于列国之间,积极游说,宣传自己的主张。《墨子》记载的墨子在各国的活动主要有:

说穆贺

《墨子·贵义》载,一次,墨子南游到楚国,想见楚惠王,惠王借口年老,没有亲自见墨子,只是派大臣穆贺去见他。

墨子向穆贺陈明了他的主张。穆贺非常高兴,对墨子说:“你的主张确实太好了,但我们的国君恐怕会因为这是一个普通百姓的主张而不会采纳。”

墨子说道:“一个主张,只要它行之有效,就应该采纳,而不应该看它是谁提出的。比如良药,它只是一把草,天子吃了它可以治愈疾病,难道天子会因为它只是一把草而拒绝吃吗?现在,农民向贵族缴纳租税,贵族大人们用农夫缴上来的粮食酿造美酒、制作祭品,用来祭祀上帝、鬼神,他们会因为这是农夫上缴的东西而不享用吗?所以,我的主张虽然是普通百姓的主张,上与农夫相比,下与草药相比,它难道还不如一把草吗?楚惠王听说过商汤的故事吧?商汤请伊尹出山的时侯,叫彭氏的儿子为自己驾车。走到半路,彭氏的儿子问商汤说:‘您要到哪儿去呢?’商汤说:‘我要去见伊尹’。彭氏的儿子说:‘伊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如果您一定要见他,下一道命令把他召来就是了,况且,这已经算是对他开恩了’。商汤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一种药,人吃了它会变得耳聪目明。对于我来说,伊尹正是这种药啊!’如果楚惠王能够像商汤一样礼贤下士,他就会自觉地采纳普通百姓的有益主张了!”

止楚攻宋

公输般,也就是鲁班,是战国时期有名的木匠,相传为木工祖师。

《墨子·公输》载,有一年,公输般为楚国制造了一种用来攻城的工具——云梯,楚国打算用它进攻宋国。墨子听说此事后,立即从齐国动身,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日夜兼程,走了十天十夜,来到了楚国国都郢。墨子一到,就去见公输般。

公输般见墨子来者不善,就抢先发问:“您对我有什么指教吗?”

墨子说:“北方有个人欺侮我,我想请您帮助我杀了他。”

公输般听了很不高兴。

墨子说:“我愿意给您十镒黄金作为酬谢。”

公输般说:“我奉行仁义,决不杀人!”

墨子站了起来,再一次对公输般行礼,说:“请您给我说说这个义吧。我在北方听说您为楚国制造了云梯,用来攻打宋国,宋国有什么罪过呢?楚国有那么多多余的土地,人口却不足。现在,楚国打算牺牲不足的人口,去掠夺多余的土地,这不能算是明智的行为。宋国没有什么罪,楚国却要攻打它,这不能说是仁义的行为。明知这是不仁义的行为,却不去劝阻,这不能算是忠心。你口口声声奉行仁义,虽不肯杀一个人,却要帮助楚国去杀害别国众多的百姓,这不能算是明智之举吧!”

公输般认为墨子的话很有道理。

墨子又问公输般:“既然您认为我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不取消进攻宋国的计划呢?”

公输般说,“不能,因为我已经对楚王说过了。”

墨子又说:“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见楚王呢?”

公输般说:“好吧!”

墨子见到楚惠王,说:“现在有这么一个人,他舍弃华贵的彩车,却要去偷邻居的破车;他舍弃华丽的丝织品,却要去偷邻居的粗布短衣;他舍弃美食佳肴,却要去偷邻居的糟糠。您认为这个人怎么样呢?”

楚王说:“这人一定是患了偷窃病。”

墨子说:“楚国的土地方圆五千里,而宋国的土地只有五百里,楚国好比一辆彩车,宋国则像一辆破车。楚国有云梦泽,犀、兕、麇鹿,应有尽有,长江、汉水中的鱼、鳖、鼋、鼍富甲天下,而宋国却连野鸡、兔子、狐狸都没有,楚国和宋国相比,就像美食佳肴与糟糠相比一样。楚国有松、梓、楠、樟树等高大名贵木材,而宋国却连棵大树都没有,这就像华丽的丝织品和粗布短衣相比一样。这样看来,我认为楚国攻打宋国和犯了偷窃病一样。大王您一定要攻打宋国的话,那只会伤害道义,却不能占据宋国。”

楚王说:“好啊。可是,公输般已经为我造好了云梯,所以我一定要攻打宋国。”

于是,墨子又来见公输般。墨子解下腰带,围作城池的样子,用小木片作守城的工具。公输般九次演习使用攻城用的机巧多变的器械,墨子九次抵御了他的进攻。公输般攻城的器械用完了,而墨子的守御战术还没用完。

公输般虽然失败了,却说:“我有对付你的办法,可我却不说。”

楚王问公输般原因。

墨子说:“公输般的意思不过是想杀了我。杀了我,宋国就没人防守了。你们的打算我事先已经算计到了,我的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经手持我发明的守城器械在宋国的都城上等待楚国的进攻呢!你们即便杀了我,也无济于事。”

楚王无奈地说:“好吧,我不打宋国了!”

墨子义钩

《墨子·鲁问》载,从前,楚国与越国经常在长江上作战。楚国在上游,顺流而进,逆流而退,见有利就进攻,见不利想要退却就难了。而越国在下游,逆流而进,顺流而退,见有利就进攻,见不利想要退却就能很快地退却。越国人凭着这种位置上的优势屡次打败楚国。

公输般从鲁国南游到楚国的时候,制造钩、镶等水战武器,敌船退却的时候,就用钩钩住它,进攻的时候就用镶推拒它。楚国凭借这些武器克服了位置上的劣势,屡次打败越国。

一天,公输般向墨子夸耀他制造的钩、镶说:“水战的时候,我有钩、镶。我不知道您的‘义’是否也有钩和镶呢?”

墨子不甘示弱,说:“我的‘义’的钩、镶,胜过你的战的钩、镶,我以‘义’为钩、镶,胜过你水战的钩、镶。不用爱,钩就不会亲;不用恭敬,推拒就容易轻慢;轻慢、不亲近,就会很快离散。所以,互相爱、互相恭敬,才能互惠互利。现在,你用钩来阻止别人,别人也会用钩来阻止你;你用镶来推拒别人,别人也会用镶来推拒你。互相钩、推,只能造成相互残杀。所以,我的‘义’的钩、镶胜过你的战的钩、镶。”

说鲁阳文君

鲁阳文君是楚国的大臣。《墨子·鲁问》载,墨子到楚国游说的时候,经常到鲁阳文君那里,和他一起谈天论道,讲述自己的政治主张。

有一年,鲁阳文君打算攻打郑国,墨子听说以后,赶快前来阻止。

墨子对鲁阳文君说:“现在,如果鲁国境内的大城都来攻打小城,大家族都来攻打小家族,杀害其百姓,抢掠牛、马、狗、猪等牲畜和布、帛、米、粟等货物钱财,那您怎么办呢?”

鲁阳文君说:“鲁国境内都是我的臣民,那我将重重地惩罚这些掠夺者!”

墨子接着说:“上天兼有天下,就像您拥有鲁国一样。现在,您要出兵攻打郑国,上天的惩罚难道不会降临到您头上吗?”

鲁阳文君不解地问:“您为什么要阻止我攻打郑国呢?我进攻郑国,是顺应了上天的意志啊,郑国人世世代代残杀自己的国君,上天为了惩罚他们,使他们连遭三年灾荒,我攻打郑国,也正是帮助上天惩罚他们啊!”

墨子说:“郑国人世代残杀自己的国君,上天已经惩罚了他们,使他们连遭三年灾荒,上天的惩罚已经够了!现在您又要进攻他们,而且还打着‘顺应天意’的旗号。这就好比一个人,他的儿子凶暴强横而不成器,他的父亲要鞭打他,而邻居家的父亲也举起木棒打他,而且还振振有词地说‘我这是顺应他父亲的意志,帮助惩罚他啊’,这难道不荒谬吗?”

墨子接着向鲁阳文君陈明利害:“攻打郑国,杀害它的人民,掠夺它的牲畜钱财,把这些事写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铭记在钟鼎上,把这段历史传给后世子孙,说:‘没有人的战果比我多!’现在,下贱的人也进攻他的邻家,杀害邻居家的人,掠夺邻居家的狗、猪、粮食、衣被,也写在竹帛上,铭记在席子、食器上,以传给后世子孙,说:‘没有人的战果比我多啊!’您认为可以这样吗?”

鲁阳文君被说服了,说:“对。依照您的观点,一般人认为正确的事就不一定正确了。”

于是,鲁阳文君放弃了攻打郑国的念头。

一次,墨子给鲁阳文君讲什么是“仁”。

墨子说:“世俗的君子,只知小道理却不知大道理。有这么一个人,假如他偷了别人家的一条狗或一头猪,那他就不能被称作‘仁’;可是,如果他窃取了一个国家或一座城,他就被称为‘义’。这就如同看到一点白就说一切都是白的,看到一点黑就说天下都是黑的。因此,世俗的君子只知道小道理却不知道大道理。”

鲁阳文君也讲了一个类似的事。他说:“楚国南面有一个吃人的国家,名叫‘桥国’。在这个国家里,长子出生了,就会被杀死吃掉,这叫做‘有利于弟弟’;如果味美,就献给国君,国君喜欢了,就奖赏他的父亲。这种事情太恶俗了。”

墨子说:“即使中原一带的风俗也是这样的,父亲在战争中战死,他的儿子就会得到奖赏,这与吃了儿子奖赏父亲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不实行仁义,凭什么去指责人家吃自己的儿子呢?”

又有一次,鲁阳文君对墨子说:“有人告诉我‘忠臣’是这样的:叫他低下头,他就低下头;叫他抬起头,他就抬起头;他平日里很平静,呼叫他时,他才答应。这样的人可以叫做‘忠臣’吗?”

墨子答道:“叫他低下头他就低下头,叫他抬头他就抬头,这就好像影子。平日里很平静,叫他他才回答,这就好像是回声。您会从影子和回声那样的臣子那里得到些什么呢?我认为,忠臣应该是这样的:国君有了过错,就寻找机会劝谏他;自己有了好的见解,就告诉国君,而不告诉别人。匡正国君的偏邪,使他走正道,同上面保持一致而不在下面结党营私。把美善归于主上,把怨恨留给臣下,将安乐归于主上,把隐患留给臣下,这样的人才是我所说的真正的忠臣。”

楚国在列国中很强大,它总有进攻别国的野心。《墨子·耕柱》载,一次,墨子又来劝说鲁阳文君,要他消除进攻别国的野心。

墨子说:“有这么一个人,他家里由厨师烹调好的牛羊肉吃都吃不完,可他却去偷别人的饼,还振振有词地说:‘给我吃的’。这个人是家里不够吃呢,还是有偷窃的毛病呢?”

鲁阳文君说:“这个人一定有偷窃的毛病。”

墨子顺着他的话继续说:“现在,楚国的土地非常辽阔,开垦都开垦不完,掌管川泽山林的官吏就有几千人,数都数不过来。可楚国见到宋国、郑国未被封赐的土地,却还要伺机攻取,这与偷窃人家的饼有什么区别呢?”

鲁阳文君不好意思地说:“楚国确实有偷窃病。”

又一次,墨子来到楚国,给鲁阳文君讲战争的危害。

墨子说:“大国攻打小国,就像小孩趴在地上学马走路一样。小孩学马走路,自然会很累。现在,大国攻打小国,防守国家的农民不能耕田种地,妇人不能纺线织布,只能天天防守;进攻一方也是一样,农民不能耕地,妇人不能纺织,只是以进攻为事。所以,大国攻打小国,就像小孩学马走路一样,一定很累。”

止齐攻鲁

《墨子·鲁问》载,有一年,齐国要进攻鲁国。墨子听说后,就对他的学生项子牛说:“攻打鲁国,是齐国的大错。从前,吴王夫差向东攻打越国,越王勾践困在会稽;向西攻打楚国,楚昭王逃到随国;向北攻打齐国,俘虏齐国大将国书并押回吴国。后来,各国诸侯都来向吴国报仇,吴国百姓由于困苦不堪,都不肯为吴王效力。结果,国家灭亡了,国君遭到刑戮。”

晋国有智氏、中行氏、范氏、韩氏、赵氏和魏氏等六卿,智氏最为专权。墨子说:“智伯攻打范氏和中行氏,兼并了三晋的地方。诸侯要报仇,百姓苦于劳役,不听从智伯的差遣,国家成为废墟,智伯本人遭受刑戮。所以,大国攻打小国,是相互贼害,灾祸一定会反过来殃及自己的国家。”

一次,墨子来到齐国,对齐王说:“现在,这里有一把刀,如果用它来砍人头,一下子就会砍断,这刀锋利吧?”

齐王说:“锋利。”

墨子接着说:“那么,谁将遭受它带来的不幸呢?”

齐王说:“刀是很锋利,试刀的人就不幸了。”

墨子又说:“兼并别国的土地,消灭它的军队,残杀它的百姓,那么谁将遭受不幸呢?”

齐王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将遭受不幸。”

氂首从服

《墨子·鲁问》载,一天,鲁国国君宠幸的妃子死了,鲁国人为了阿谀奉承鲁君,为她写了祈祷祭文。鲁君对此非常高兴。

墨子听说此事后,说:“祭文是用来说明死者心志的。现在,鲁君因高兴而采用了它,就像用狸来驾车一样,真是太荒唐了。”

拒齐之策

《墨子·鲁问》载,有一年,鲁国国君听说齐国准备进攻鲁国,赶快去找墨子请教对策。

鲁君对墨子说:“我怕齐国来攻打我们,您能救我吗?”

墨子说:“能。从前三代的圣王夏禹、商汤、周文王、周武王,他们在开始创业的时候,只有方圆百里的土地,但他们为人忠诚,实行仁义,终于取得了天下;而三代的暴君夏桀、商纣、周幽王、周厉王,他们把自己怨恨的人当作仇人,实行暴政,最终失去了天下。我希望您能够尊天事鬼,爱护百姓,并且准备好充足的皮毛、钱币等物资。您的辞令还要谦恭,注重结交四邻的诸侯,这样才能带领鲁国百姓抵御齐国的进攻,灾祸自然就可以解除了。舍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鲁君认为墨子的话很有道理。

墨子之义

《墨子·鲁问》载,鲁国的南面有个叫吴虑的人,冬天制作陶器,夏天耕田种粮,并且经常把自己比作舜。墨子听说后,就去见他。

吴虑对墨子说:“义啊,义啊,要切实按照它行事啊,何必光说不做呢?”

墨子说:“你所说的义,包括凭着自己的力量为别人效劳,把财物分给别人的方面吗?”

吴虑回答说:“当然包括。”

墨子又说:“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亲自耕田种粮,即使很努力的话,也只能获得相当于一个农夫的收成,把耕种得到的粮食分给天下人,每人还得不到一升粟米,即使一个人能得到一升粟米,也不足以使天下饥饿的人吃饱。如果我亲自纺线织布给天下人提供衣服,即使我非常勤劳,也只能相当于一个织布的妇人,把布分给天下人,每个人还得不到一尺,即使一个人能得到一尺,也不足以使天下受寒冷之苦的人穿上衣服。如果我身披铠甲,手执锐利的武器,解救诸侯苦难的话,即使我很勇敢,也只能相当于一名士兵,可仅凭一个士兵是不能抵挡敌军进攻的。”

墨子接着说:“所以,我认为,做具体的事不如诵读、研究先王的学说,通晓、考察圣人的言论,上下劝说王公大人、平民百姓行仁义之事。如果王公大人采纳了我的主张,国家就会大治;如果平民百姓按照我的学说行事,他们的修养就一定会提高。所以,不亲自耕田种地,也可以给饥饿的人饭吃;不纺线织布,也可以为受寒冷之苦的人提供衣服,其功劳远远地胜过亲自耕田种粮、纺线织布的人。”

吴虑又说:“义啊,义啊,它的可贵就在于身体力行,你何必光说不做呢?”

墨子反问道:“假如天下的人都不知道耕作,那么,教人耕作的人和不教人耕作的人,谁的功劳大呢?”

吴虑说:“当然是教人耕作的人功劳大。”

墨子又问:“进攻不义的国家时,击鼓鼓励大家作战的人与不击鼓鼓励大家作战、只是独立作战的人,谁的功劳大呢?”

吴虑答道:“当然是前者了。”

墨子进一步说:“天下的平民百姓,很少有人懂得仁义,所以用仁义教导天下人的功劳是很大的,假如我能鼓励大家达到仁义的要求,那么,我的仁义岂不是更加发扬光大了吗?”

吴虑终于被墨子说服了。

说公良桓子

卫国与鲁国相邻,介于齐、晋两个大国之间。墨子与卫国的执政大夫公良桓子关系很好,经常到卫国去,帮助他们出谋划策。

《墨子·贵义》载,一天,墨子来到卫国,对公良桓子说:“卫国是一个小国,夹在强大的齐、晋两国之间,这就像穷人家处在富人家中间一样。穷人家如果学富人家的穿衣、吃饭和高消费,很快就会破产。现在,您的家族以文彩装饰的车子就有几百辆,用豆子和小米喂养的马就有几百匹,穿绣花衣裳的妇人就有几百人。如果您把用来装饰车辆、养马和做绣花衣裳的费用用来蓄养士人,可以不止养千人,国家一旦遇到危难,这些士人就可以保卫国家。所以,您还是多养一些士人吧!”公良桓子听了墨子的话,很受启发。 THeD7gf19VEk/F0cSfs8zsPluEEqo1L6OrOfZwTgmd+lbjkm0v3MvjiieP2kZ/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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