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把审视的目光转向现时代中人的性格状况。他说,封建专制的国家建筑摇摇欲坠了,它的腐朽的基础在倒塌。人们已经从长期的麻木不仁和自我欺骗中觉醒过来,不仅要求恢复自己的不可丧失的权利,而且已经起来用暴力取得他们认为是被无理剥夺了的东西。现在应该让法律登上王座,把人最终当作自身的目的来尊崇,使真正的自由成为政治结合的基础。这种物质的可能性似乎已经存在,但是却缺乏道德上的可能性。因为有利的时机遇到了一代感觉迟钝的人!
现时代的人存在两种极端的性格的堕落,一方面是野蛮,另一方面是萎靡不振。
在人数众多的下层阶级中,表现出粗野的无法无天的冲动。由于摆脱了社会秩序的绳索,正以无法控制的狂暴忙于兽性的满足。这种国家的解体是有其合理性的。解体的社会不是奔向有组织的生活,而是倒退到原始的国度。
有教养的阶级则表现出懒散和性格的腐化,它的根源正是文化本身,这就更使人厌恶。正如古代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第六卷中所说,高贵的东西在它解体的时候就变成了更卑劣的东西。上流阶层不无理由地以此自炫的知性启蒙,整个说来对人的志向高尚化影响甚微,倒不如说是它通过准则把腐败固定了下来。自私自利已在我们高度文明的社交活动中建立起它的体系,我们经受着社会的一切传染病和一切灾祸,却没有产生出一颗倾向社会的心。
这里一方面反映了席勒在法国大革命风暴面前的动摇和误解,他内心向往推翻旧制度,却又害怕革命的粗野和狂暴。但另一方面他在一定程度上已觉察到资产阶级革命的狭隘性和局限性。他并没有把资产阶级建立的王国当作自由的理性王国。他说,那种远非能使我们获得自由的文化,随着它在我们身上所形成的每一种力量,只是产生出一种新的欲求。物质的镣铐越来越可怕地收紧,以至失败的恐惧窒息了要求改良的炽烈冲动,使被动地顺从的准则成了生活的最高智慧。
在现时代、在目前的事变中,我们是否看到了这种性格呢?我把我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这一广阔画卷中最突出的对象上来。
诚然,舆论的威望已经下降,专制已被揭露,虽然它还拥有势力,但已丧失了尊严。人们已经从长期的麻木不仁和自我欺骗中觉醒过来,不仅要求恢复自己的不可丧失的权利,而且已经起来用暴力取得他们认为是被无理剥夺了的东西。自然国家的建筑摇摇欲坠了,它的腐朽的基础在倒塌。让法律登上王座,把人最终当作自身的目的来尊崇,使真正的自由成为政治结合的基础,这种物质可能性似乎已经存在。但这是徒劳的希望!因为还不存在道德的可能性,有利的时机却遇到了一代感觉迟钝的人。
人们在他们的行动中勾画出自己的形象。在这场现时代的戏剧中,他们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一方面是野蛮,另一方面是萎靡不振:人们堕落的这两种极端竟在同一时代里结合在一起!
在人数众多的下层阶级中,表现出粗野的无法无天的冲动。由于摆脱了社会秩序的绳索,正以无法控制的狂暴忙于兽性的满足。这可能是由于客观的人性造成的,它们在对国家申诉。主观的人性不得不尊重国家的设施。只要国家还在保卫着人的生存,我们能够责备国家,说它忽视了人性的尊严吗?在还没有考虑到人性的教养时,我们能怪国家急于靠重力来分选并靠聚合力来联结吗?这种国家的解体是有其合理性的。解体的社会不是奔向有组织的生活,而是倒退到原始的国度。
另一方面,有教养的阶级则表现出一幅更令人作呕的懒散和性格腐化的景象,因为它的根源正是文化本身,这就更使人厌恶。我记不起来是哪位古代或现代哲学家所说的了:高贵的东西在它解体的时候就变成更卑劣的东西, 看来这在道德领域也是如此。如果人们放纵起来,就会由自然之子变成狂徒,由艺术的门徒变成卑劣的人。上流阶层不无理由地以此自炫的知性启蒙,整个说来对人的志向的高尚化影响甚微,倒不如说是它通过准则把腐败固定了下来。我们在其正当的范围内否认了自然的权威,那么在道德的范围内我们就要承受自然的淫威,我们正是以抗御自然影响的方式从自然取得了我们的原则。我们的习俗中矫揉造作的端庄拒绝了对自然做出宽恕的第一次表决,那么在我们的唯物主义伦理学说中就得给予自然以决定性的最后发言权。自私自利已在上流社会的交往活动中建立起它的体系,我们经受着社会的一切传染病和一切灾祸,却没有产生出一颗倾向社会的心。我们使自己的自由判断屈从于社会专制的舆论,使自己的情感屈从于社会奇异的习俗,使自己的意志屈从于社会的诱惑,而我们只是为反对社会的神圣权力而坚持着我们的任性。在粗野的自然的人那里,他们还经常保持着同情心;而世人的心却充满了傲慢的自足,这就像在起火燃烧的城市里,每个人只寻找他自己可怜的财物来逃避这场劫难一样。有人以为,只有完全摆脱了伤感,才能找到防范社会迷误的方法;那种适宜抨击狂热分子的嘲笑,却同样毫不体恤地中伤了最高尚的情感。那种远非能使我们获得自由的文化,随着它在我们身上所形成的每一种力量,只是产生出一种新的需求。物质的镣铐越来越可怕地收紧,以至失落的恐惧窒息了要求改良的炽烈冲动,使被动地顺从的准则成了生活的最高智慧。因此,我们看到时代精神在混乱与暴行之间、在非自然(本性)与单纯自然(本性)之间、在迷信与道德怀疑论之间摇摆,只是一种不良的平衡还在不时地限定着时代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