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封信

【文本解读：人性的理想与美的理想】

如果是从人性概念中一般地推导出美的普遍概念，那么除了这一概念直接建立在人性的本质基础上，并与有限的概念不可分割以外，我们无须考虑人性概念的其他限制。由人性的理想中同样可以获得美的理想。

然而，现在我们由观念的领域回到现实的舞台，以便考察处于一定状态、具有各种局限的人，这种人不是原来由人的单纯概念中产生的，而是由外在环境和他对自由的偶然运用中产生的。无论在人身上人性概念受到多少局限，它只能产生以下两种相互对立的偏向：或者由于各种力量的片面运用而破坏了人的本质和谐，或者人的天性的统一是建立在感性和精神力量的衰退之上；前者使人处于紧张状态，后者使人处于松弛状态。这两种偏向都可以依靠美的作用来改善，通过美可以使紧张的人恢复和谐，使松弛的人恢复精力，从而使人成为自身完美的整体。

因此，在现实中的美并不否定我们在思辨中所确立的美的概念；只是在这里不像在我们依据人性的纯粹概念来确定它时那样有自由的余地。处于经验中的人身上美所取得的物质材料是已经污染的和勉强的，当这种物质材料以其个体特性与美混为一体时，它就使美失去了理想美的完整性。也就是说，在现实生活中的美都是有局限的，不会像在观念中依据人性概念所确定的美那种纯粹和完整。美在紧张的人身上失去了它的自由和多样性，在松弛的人身上失去了它的活力。

作者认为，融合性的美适合于紧张的人，而振奋性的美则适合于松弛的人。所谓紧张的人，是指人被两种基本冲动的一种所支配，或者受到感受的强制，或者受到精神的强制，从而失去自由。由情感片面支配或者说感性紧张的人可以通过形式（即理性秩序）来松弛。由规律片面支配或者说精神紧张的人可以通过物质材料（感性现实）来松弛。为了满足这种双重的任务，融合性的美表现出两种不同的形态，首先作为安详的形式使粗野的生活缓和下来，并为从感觉到思维的转化开辟道路。其次它作为活的形象，以感性力量装备起抽象的（观念）形式，使（理性）概念回到（感性）直观，使法则回到情感。它对自然的人产生前一种作用，对有教养的人产生后一种作用。融合性的美在这两种情况下受它作用的对象的限制而不能自由地发挥它的作用，因此往往留有其作用对象的痕迹。在受情感作用的自然人那里，它会陷入物质生活中；在受法则控制的有教养的人那里，它会陷入抽象的形式（理性秩序）中。

那么美如何能够成为一种手段，来消除上述两种紧张？为了使读者对此有个概念，下面来研究它在人的心灵中的根源。请您暂时还停留在这个思辨的领域，以便永远地脱离这一领域并以坚定的步伐迈向经验的领域。

只要从人的天性的概念中一般地推导出美的普遍观念，除了这一概念直接建立在人的天性的本质基础上并与有限的概念不可分割外，我们无须考虑人性还有其他局限。我们不用考虑在实际表现中它所承受的各种偶然限制，直接由作为一切必然性源泉的理性中创造美的概念，与人性的理想一起我们同时获得了美的理想。

然而，现在我们由观念的领域回到现实的舞台，以便考察处于一定状态、具有各种局限的人，这些局限不是原来由人的单纯概念产生的，而是由外在环境和他对自由的偶然运用中产生的。不论在人的身上人性的概念受到多少局限，这一概念的单纯内容已经告诉我们，整个来说它只能产生两种对立的偏向。如果人的完整性在于他的感性与精神力量的和谐能力，那么他可能或者由于缺乏和谐或者由于缺乏能量而实现不了这种完善性。在我们获得与此有关的经验证据之前，我们事先根据单纯的理性可以确信，我们所看到的现实的从而带有局限的人，或者由于各种力量的片面活动而破坏了人的本质的和谐——不是处于紧张状态就是处于松弛状态，或者由于人的天性的统一是建立在他的感性和精神力量的同样松弛状态。正如现在所要证明的，这两种对立的限制将通过美而得到改善。在紧张的人身上恢复和谐，在松弛的人身上恢复精力，并以此方式按照人的本性使局限状态返回绝对状态，使人成为自身完美的整体。

因此，美在现实中并不否定我们在思辨中所确立的美的概念，只是在这里不像在我们依据人性的纯粹概念来确定它时那样自由。处于经验中的人身上美所取得的物质材料是已经污染的和勉强的，当这种物质材料以其个体特性与美混为一体时，它就使美失去了它的理想的完整性。因此，美在现实中到处只是作为特殊的有局限的一种类型，而绝不会表现为纯粹的整体。美在紧张的人身上失去了它的自由和多样性，而在松弛的人身上失去了它的活力。我们现在熟悉了它的真实特性，而不会为这种矛盾的现象所迷惑。与此不同的是，许多评论家由个别的经验来规定他们的概念，把人在其影响下所表现出来的缺点归咎于美。然而我们知道，正是人把自己个体的不完善性转移给了美，这种人由于他的主观限制不可避免地妨碍了美的完整，并把美的绝对理想降低到两种带局限的表现形式中。

我认为融合性的美适合于紧张的心情，而振奋性的美则适合于松弛的心情。如果一个人既受到感觉的强制，又受到观念的强制，那么我就把他称为紧张的人。在人的两种基本冲动中，每一种的单独统治对于他都是一种强制和暴戾状态。只有在人的两种本性的共同作用中才有自由。由情感片面支配的或感性紧张的人可以通过形式来松弛并使之处于自由中。由规律片面支配的或精神紧张的人可以通过物质来松弛并使之处于自由中。为了满足这双重任务，融合性的美将表现出两种不同的形态。首先，它作为安详的形式使粗野的生活和缓下来，并为从感觉到思维的转化开辟道路。其次，它作为活的形象，以感性力量装备起抽象的形式，使概念回到直观，使法则回到情感。它对自然的人产生前一种作用，对有教养的人产生后一种作用。但是，因为融合性的美在这两种情况下不能完全自由地支配它的物质材料，而取决于提供给它的是无形式的自然还是反自然的技艺。因此，在这两种情况下这种美还保持着自身来源的痕迹，在前者那里它更多地消失在物质生活中，在后者那里它更多地消失在单纯抽象的形式中。

美如何能成为一种手段，来消除上述两种紧张？为了使我们对此有个概念，我们必须试图研究它在人的心灵中的根源。因此，请您暂时停留在思辨的领域，以便永远地脱离这一领域并以可靠的步伐迈向经验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