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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封信

【文本解读:艺术的教育职能】

如果说理论教养应该推动实践教养,而实践教养又是理论教养的前提,这里不是构成了一个循环?政治领域的一切改善都应来自性格的高尚化,但是在一种野蛮的国家制度下,人的性格又怎么能高尚化呢?为此要寻求一种国家没有为我们提供的工具,以打开不受腐化污染而保持纯洁的源泉。

这个工具便是美的艺术,在艺术不朽的范例中打开了纯洁的泉源。艺术和科学一样,都摆脱了一切独断的和人的成见所产生的东西。政治立法者可以封闭这两个领域,却不能在这两个领域中支配一切。他可以驱逐真理的探索者,但真理却永在。他可以侮辱艺术家,但他却无法伪造艺术,没有什么东西比科学和艺术更忠于时代精神了。在这里,席勒对科学和艺术的真理性和历史价值的认识多么深刻,它已为古今中外的历史事实所证明。

艺术家虽然是他的时代的儿子,但如果他同时是时代的门徒或时代的宠臣,那对他就糟了。他应该在纯洁的希腊天空下被哺育成长,成年之后以一种不同的姿态出现在他的世纪,为的是使时代纯洁化。艺术家的素材虽然由现时代取得,但他的艺术形式却应取自一个高贵的时代甚至超越一切时代。古罗马的人性虽然被残暴的统治者(席勒举出于公元54~68年执政的尼禄和公元180~192年执政的康茂德)玷污,但真理在艺术的虚构中永生,由复制品中又可以重新现出原型。高贵的艺术比高贵的自然活得更久长,艺术比自然更能鼓舞人心,它起着教育和警醒的作用。

艺术家怎样在包围他的时代的堕落面前保护自己呢?那就要蔑视时代的判断。要摆脱虚荣的忙碌和急不可待的狂热,致力于由可能性与必然性的结合中产生出理想。也就是说,他所确立的理想应该既有现实可能性又符合必然性的前进方向。但不是每一个在心灵中燃起理想火花的人,都能以创造的沉着和巨大的忍耐情绪把理想铭刻到自己的艺术作品中。然而,在毫无限制的理性面前,有了方向也就有了实现可能,只要选定途径,那么道路就会在脚下畅通。

面对想要了解真理和美的年轻朋友,作者告诉他如何给世界指出走向善良的方向,以便使时代的平和的节奏得以发展。如果你通过教育把时代的思想提高到必然和永恒,如果你通过行动或形象创造把必然和永恒的事物转化为时代欲求的对象,那么你就给世界指出了方向。在真理为你的心灵确立起理想的结果之前,不要让它与现实世界发生危险的交往,以免从现实中去借用本该由你给出的榜样。要给予你同时代人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而不要给予他们所赞赏的东西。当你对他们施加影响时,你要按照他们应该的样子来设想;当你为他们去行动时,你要按照他们实际的样子来设想。在这里作者是要说明,应该摆脱现实的不良干扰,以确立高远的理想;要从人性发展的真正需要着眼,不要屈从于世人的好恶。但在行动中要从实际出发,以理想的目标来引导人。

然而,这里不是构成了一个循环?理论的教养应该推动实践的教养,而实践的教养却是理论教养的前提条件?政治领域的一切改善都应该来自性格的高尚化——但是在一种粗暴的国家制度的支配之下,人的性格怎么能够高尚化呢?为此我们必须寻求一种国家没有为我们提供的工具,去打开不受一切政治腐化的污染而保持着纯洁的源泉。

现在我达到了所有我至今的考察所致力于此的那一点。这一工具就是美的艺术,在艺术不朽的范例中开启了纯洁的泉源。

艺术,像科学一样,摆脱了一切独断的和人的成见所产生的东西,两者都为绝对避免了人的恣意专横而感到欣慰。政治立法者可以封闭这两个领域,却不能在这两个领域中支配一切。他可以驱逐真理之友,但真理却永在。他可以侮辱艺术家,却无法伪造艺术,没有什么东西比科学和艺术更忠于时代精神的了。创作者的审美趣味接受着批评家的审美趣味的法则。在性格变得强悍而僵化的地方,我们就可以看到:科学严守着它的疆界,艺术却陷入规则的沉重桎梏中。在性格变得软弱而松散的地方,科学就尽力去讨人喜欢,而艺术就尽力供人消遣。多少世纪以来哲学家和艺术家一直在努力,将真理和美灌输到普通人性的深处。尽管哲学家和艺术家在时代的流转中消亡了,但真理和美却以不可摧毁的生命力胜利地发展起来。

艺术家虽然是他的时代之子,但如果他同时是时代的门徒甚至是时代的宠臣,那对他就不幸了。仁慈的神灵把婴儿及时地由母亲的怀中夺走,用更好的时代的乳汁来喂养他,并让他在遥远的希腊天空下达到成熟。当他成人以后,他以一种陌生的形象回到他的世纪。然而他的出现并不是为了取悦于他的世纪,而是像亚加米农 的儿子那样可怕,他是为了使时代纯洁化。艺术家的素材虽然是由现时代取得,但他的形式却应取自一个高贵的时代甚至一切时代的彼岸,从他的本质绝对不变的统一中取得。这里从他的世外的自然纯净氛围中涌流出美的清泉,尽管这代人和时代辗转在昏暗的旋涡中,但这清泉却没有被他们的腐化所沾染。时代的情绪可能或是恭维或是诋毁它的素材,但是纯洁的形式却可以免受这种情绪变化的影响。当神的石像还竖立在那里,一世纪的罗马人却早已跪倒在他们的皇帝面前;当神灵早已成为笑柄,寺庙在人们眼里依然神圣。尼禄和康茂德的卑劣行径在为他们提供了遮挡的建筑物的高雅风格面前也会感到羞愧。人性失去了它的尊严,但是艺术拯救了它,并把它保存在有意义的石料中。真理在虚构中永生,由复制品又可以重新现出原型。正如高贵的艺术比高贵的自然活得更久长,艺术比自然更能鼓舞人心,它起着教育和警醒的作用。在真理把它胜利之光投向心灵深处之前,形象创造力截获了它的光芒;当湿润的夜色还笼罩着山谷,曙光将闪现在人性的山峰上。

艺术家怎样在包围他的时代的堕落面前保护自己呢?那就要蔑视时代的判断。他应该向上盯住他的尊严和法则,而不是向下盯住他的幸运和欲求。他既要摆脱想在短暂瞬间留下自己痕迹的虚荣的忙碌,又要排除把绝对尺度用于时代贫乏产物上的那种急不可待的狂热精神,他要把现实的领域留给在这里有所专长的知性,而他则致力于由可能性与必然性的结合中产生出理想。他把理想铭刻在虚构与真实中,铭刻到他的想象力的游戏里以及他的行动的真情实意中,铭刻在一切感性和精神的形式里,并默默地把理想投入无限的时代。

但是,不是每一个在心灵中燃起理想火花的人,都能以创造的沉着和巨大的忍耐力把理想铭刻到沉寂的石料上或注入审慎的言辞中,再把它(理想)委托给时代的忠实之手。用这种平和的手段把神性的创造冲动直接加到现时代和实际生活中,试图把无形式的素材转化为道德的世界,这样做是过分急躁了。对富于感受性的人来说,他可以更深切地体会到他的族类的不幸和他们的屈辱,这使他更急切地燃烧起热情,炽烈的热望在充满力量的心灵中急不可待地要求行动。但是他也要自问,道德世界的这种混乱是否冒犯了他的理性,或者是否使他的自爱之心感到痛苦?如果他还不知道答案,那么他将急于去了解,他怎样才能取得确定的和更快的效果。纯粹的道德冲动是指向绝对事物的,对于它来说时间是无所谓的,只要未来是由现在发展而来,未来对它来说就变成了现在。在毫无限制的理性面前,有了方向也就有实现可能;只要选定途径,那么道路就会在脚下畅通。

我将回答从我这里想要了解有关真理和美的年轻朋友,正是他顶着该世纪的各种阻力去满足他胸中这种高贵的冲动。你要指出你为之奔波的世界走向善良的方向,从而使时代的平和节奏得以发展。如果你通过教育把时代的思想提高到必然和永恒,如果你通过行动或形象创造把必然和永恒的事物转化为时代欲求的对象,那么你就给世界指出了方向;迷惘和恣意专横的大厦就要倒塌,它必定要倒塌,只要你确信它已经倾斜了,那么它就要倒塌。它不仅是在人的外部,而且从人的内心中倾倒下去。你应该在你的朴素的心灵中抚育起决胜作用的真理,把它从你的内心展示到美的世界中。这样不仅你的思想可以忠于它,而且你的感官也能爱抚地捕获它的表现。在你的心中确立起理想的结果之前,不要与现实世界发生交往,以免从现实世界取得本该由你给出的榜样。你应该同自己的世纪一起生活,但不要成为它的宠儿。给予你的同时代人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而不是给予他们所赞赏的东西。你虽未犯有他们的过错,但要以高尚的宽容去分担他们所受的惩罚,自愿地屈身于他们所难以逃脱又难以承受的桎梏。以你回绝他们所追求的幸福的那种坚毅勇气去证明,并不是由于你的怯懦才去分担他们的苦难。当你对他们施加影响时,你要按照他们应该的样子来设想,当你试图为了他们而去行动时,你要按照他们实际的样子来设想。通过他们的尊严去寻求他们的赞同;但是他们的幸福你却看作不值得。因此,在前一种情况下,用你自己的高尚去唤起他们的高尚;在后一种情况下,他们的缺乏价值并不会泯灭你的目的。你的原则的严肃性会使他们对你感到畏惧,但是在游戏中他们就会默认这些原则。他们的鉴赏力比他们的心灵更纯洁,在审美趣味的世界里你必须抓住这些胆怯的逃兵。你将徒劳地攻击他们的准则,徒劳地指责他们的行动。但是你可以在他们的闲散中显示一下你创造形象的身手。你应该由他们的享乐中驱散任性、轻浮和粗俗,那么你就潜移默化地从他们的行动中并最终从他们的志向中驱除了这些劣根性。无论你在哪里遇到他们,都使他们周围充满着高尚、伟大和精神丰富的形式,到处环绕着优异的象征,最后直到外在显现战胜现实,艺术战胜自然。 9VBhN5yqt2rq6cniZ/YEL8pFXtPB+XMLyQ/RM2Kg2lxXfaQvQ9UrbzwEyF/bMH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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