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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手套和扇子

走过来的不是老鼠,而是那只大白兔。

只见大白兔又慢腾腾地回来了,而且边走还边在它刚才走过的路上焦急地到处看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爱丽丝还听到它不停地低声咕噜着:“公爵夫人啊,公爵夫人啊!唉,我亲爱的小爪子呀,我的小胡子呀!天哪,我到底是在哪儿丢掉的呢?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听到大白兔的嘀咕,爱丽丝马上就猜到大白兔肯定是在找那把扇子和那双羊羔皮手套。这也让她想起了这些东西,不然她也早就忘了。于是,她也用心地到处寻找,可是那把扇子和那双羊羔皮手套一点影子也没有。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想不起自己最后是在哪里见到这些东西的。

自从她从池塘里上来以后,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先前的那些东西好像突然之间就不见了,那个玻璃小桌子、小门和大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当爱丽丝还在专心致志地到处寻找的时候,大白兔看到了她,并且生气地向她喊道:“玛丽,你在外面干什么?快点儿马上回家,给我拿一双手套和一把扇子来。赶快去!”

爱丽丝突然听了这话,来不及或者根本没想到去跟大白兔解释这个误会,赶快一步并作两步,按它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它把我当作它的女仆人了。”她一面跑,一面对自己说,“等到它发现我究竟是谁的时候,它将会如何惊讶啊!不过,我还是把扇子和手套拿来为好——如果我找得到的话。”

爱丽丝说完这句话,忽然看见一所精巧的小房子,门口钉着一块锃亮的铜牌,上面镌刻着“大白兔”的名字。

她走了进去,匆匆登上楼梯,心里又担心,唯恐碰上真正的玛丽,那样的话,别说找不到那把扇子和那副手套,连她自己也要被撵出门了。

“真是奇怪啊,”爱丽丝说,“竟然给一只兔子当差!说不定下一次戴娜也要使唤我了!”

她联想也许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爱丽丝,立刻到这儿来,你陪我去散步!”“好的,主人,我马上就来!不过,我必须守着这个老鼠洞,我得看着,不让老鼠跑出来。”

爱丽丝继续往下想:“要是戴娜开始像这样吩咐别人的话,戴娜一定会被赶出家门的!”

爱丽丝走进一间小小的整洁的房间,靠窗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把扇子和几副白色小山羊皮做的小手套。

她拿了一把扇子和一副手套。正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她的视线忽然落在梳妆镜子旁的一个小玻璃瓶上。

瓶子上没有印着“喝我”字样的标签,这次爱丽丝想也不想拔开瓶塞,塞进嘴巴喝起来。

“我吃或者喝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我知道,就一定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就要试试这瓶东西会有什么作用。真希望它能使我重新长大,变成这样一个小不点儿,我实在不感兴趣啦!”

果不其然,正如爱丽丝所期望的那样,还没有喝到饮料的一半,爱丽丝的头已经碰到天花板了,而且生长速度比她想象的更快。

看来,必须马上停止喝了,不然又要变得不可收拾了。

爱丽丝想到这里,就赶紧扔掉瓶子,现在已经够了,不能再长了!可是,即使是现在这样子,爱丽丝也已经出不去了。

“嘿,别喝这么多就好啦!我干吗喝那么多呢?”爱丽丝又有点儿后悔了。

唉,现在一切已经太迟了!爱丽丝还在一个劲儿地继续长!再过一会儿,就得跪在地板上了。

过了一分钟后,爱丽丝只能躺在地上了,她用一只胳膊撑在地上,一只胳膊抱着头。可是,她的生长并没有一点儿停下来的迹象……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爱丽丝只得把一只手臂伸出窗子,一只脚伸进烟囱。她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道:“要是还长的话,该怎么办呢?哦,老天哪!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就在爱丽丝无可奈何时,小魔瓶的作用已经停止发挥了,她也不再长了。当然,她的心里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很高兴,现在的她该怎么从这个房子里出去啊!根本没有可能了。怎么办呢?除了等待,还只能是等待了。

“唉,现在要是在家里那该多舒服啊。”爱丽丝怀念起自己舒适温暖的家与和睦快乐的家人,“至少在家里我不会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的,更不可能被兔子像使唤仆人一样地使唤着干事情。嗯,要是它们敢这么大胆,不把我放在眼里的话,我们家早就把它们赶出去了。”

多么希望自己不曾钻进这个兔子洞,可是……可现在自己却已经切切实实地来到这神秘世界了。哦,对了,我应该写一本关于我的书。对,应该这样,当我长大后,我一定要写。“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啊,唉!”她唉声叹气,“不信,你瞧瞧,我已经长得够大的了,至少这房子都容不下了。”

“可是,”爱丽丝转念一想,又似乎高兴了起来,“可是这样也好的,我不会比现在的年龄更大了。这倒也不错,那样我永远都不会变老了。”

“呵呵。不错,不错!但是,这样我就得老是上学了。这我可不喜欢,我可不情愿!”

突然,她又一想,不对啊!“你这个傻爱丽丝!你是不是傻了?”她对自己说道,“你还怎么上学呢?你看看,你都成这样了,这间房子单单装你一个人都差点儿装不下了,哪里还有放书的地方呢?你还怎么上学啊,不用上了,肯定不用上了……”

或许是她那不用上学的想法让她感到兴奋,她就这样一直念叨着,一会儿是这个人,一会儿是另一个人,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大堆话。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注意到门外有响声,立刻停止唠叨去仔细倾听那个声音。

“玛丽,玛丽,立刻把我的手套拿来!”接着楼梯上传来轻微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爱丽丝明白这是大白兔跑来找她了,她立刻有点紧张,弄得屋子都摇晃起来。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比大白兔大了一千倍。

大白兔转眼就跑到了房间门口开门,门是朝里开的,爱丽丝的胳臂肘儿紧紧地抵在那儿,大白兔根本打不开。爱丽丝听见它自言自语地说:“我兜过去从窗户里跳进去。”

“我可不能让你进来。”爱丽丝心里想,她等大白兔来到窗户的下方后,突然伸开了五指,乱抓一气。她什么也没有抓到,但是听见细小的尖叫,以及玻璃被打碎的声音。爱丽丝从这声音推断大白兔很可能掉进一个黄瓜棚里面去了。

很快传来愤怒的喊声——是大白兔在喊:“佩特,佩特,你在哪儿呀?”接着响起爱丽丝从来没有听见过的嗓音:“我在这儿嘛!在挖掘苹果哪,大人!”

“在挖掘苹果,你倒好!”大白兔怒气冲冲地说,“到这儿来!把我从这堆东西中扶起来!”

“快告诉我,窗户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大人,那是一只胳膊!”

“一只胳膊?你这个笨鹅!谁瞧见过这样大的胳膊?嘿,它把整个窗户都塞满啦!”

“没错,大人,它就是一只胳膊。”

“好吧,不管怎么着,它都没有理由塞在那儿。你去把它挪开!”

稍微安静了一段时间。爱丽丝隐约地听到“照我吩咐的去做,你这个胆小鬼”,她又伸开五指,乱抓了一回。这一次,响起了两声细小的尖叫和更多的玻璃破碎声。爱丽丝心想:“我不知道它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如果把我挖到窗外去,那倒巴不得!”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静静地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可是,她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后来,终于从远处传来了小车轮的滚动声,以及七嘴八舌说话的嘈杂声。

她只听到一些它们说话的声音:“喂,另外一个梯子呢?嗯,我只拿了一个,还有一个比尔拿着呢……比尔,快拿过来,小伙子……到这儿来,放到这个角落上……不,先绑在一起,现在还没一半高呢!”

“你别挑刺啦!比尔,来,这里啊,抓住这根绳子……那块瓦片松了……掉下来了,低头!……”

“现在谁来干?……我认为比尔合适,可以从烟囱里下去……”

“不,我不干!……”“你干!……”“这我可不干……”“比尔下去……比尔!主人让你从烟囱里下去!”

“啊,这样看来,过一会儿,比尔就要从烟囱里下来了。”听到这些,爱丽丝心想说,“嘿嘿,真有意思!它们好像把什么事情都往这个叫比尔的身上推,可怜的比尔!……这个壁炉太挤了,弄得我胳膊都疼。嗯,对了,我还是可以踢一下试试看的。”

爱丽丝准备收起那只伸进烟囱里的脚。正在这时,一个小动物——爱丽丝不知道是什么动物,从烟囱里连滚带爬地下来,快接近她的脚了。爱丽丝猜测这个大概就是那个可怜的比尔了:“我想这就是比尔了,肯定是它了。”

几乎与此同时,爱丽丝收起脚狠狠地踢了一下,然后就静等下一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了。

果然,反应强烈。她先是听到了一阵乱七八糟的叫喊声:“比尔飞出来啦!看哪,快看哪!比尔飞出来啦!”

然后,就听到了大白兔的声音:“喂,篱笆边的人,快抓住它!快抓住它!”接着,安静了下来。

静了一会儿,又是一片乱嚷嚷的声音:“快把它的头仰起来……快给它白兰地……别呛着它,小心点儿!怎么样了?伙计,刚才你碰见什么了?快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隔了一会儿,听到微弱的叽叽吱吱的声音:“嗯,我闹不清——不喝了,谢谢你。我这会儿好些了——不过,我现在心里乱得慌,没法跟你们讲——我只知道,有个什么东西撞了我,像是一个弹簧玩偶那样,我猛地飞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老弟!”其他的伙伴说。

“把这所房屋烧掉!”是大白兔的声音。爱丽丝着急了,心里喊道:“你要是这样干,我就叫戴娜来咬你!”

又变得安静了。爱丽丝在心里琢磨:“不知道它们下一步将会干什么。如果它们有一点儿头脑的话,应该把屋顶掀掉。”

过了一两分钟,它们又开始走来走去了,爱丽丝听见大白兔在说:“两辆手推车装一车就行了。”

“一车什么呀?”爱丽丝心里正想着,突然一阵雨点般的小卵石砸了过来,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上,还有几块打中了她的脸。爱丽丝不禁大声嚷起来。马上,对面又变得鸦雀无声。

爱丽丝惊讶地看到,那些小卵石掉到地板上后,都变成了小饼饼。她的头脑里立刻闪过一个想法:“要是吃了这小饼饼,说不定会使我的身材发生某种变化。由于不可能使我变得更大了,那么必然会使我变得小一些,我猜想。”

她吞下了一个饼饼,果然发现自己立刻开始缩小。缩呀缩的,直到缩小到可以跨出门框框,她撒腿就跑。

跑出了这所屋子,她迎面看见一大群动物。那只小蜥蜴躺在中间,两只豚鼠托着它的头,正在拿一只瓶子里的药水喂它喝。

爱丽丝一出现在它们面前,它们都猛攻过来。她拼命奔逃,一直逃到一片密林里,发现后面没有追兵了。

“嗯,现在我得好好想想。”爱丽丝在树林中一边漫步,一边对自己说,“第一件事,是要把我变回到正常大小;第二件事,找到那条通向美丽的小花园的路。这是我最好的计划。”

这个计划还真不错,可爱丽丝不清楚该怎样才能实现这个计划。

正当她在树林中焦急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又尖又细的狗叫声。她赶紧抬头看,只见一只个头挺大的巴儿狗,正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朝下盯着她看,还伸出一只爪子,想要抓她。

“唉,可怜的小东西!”爱丽丝用哄小孩的声调说,还努力地向它吹吹口哨,故意装成平静的样子。实际上此刻的她心里非常害怕,胸口一直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因为她知道,如果这只狗饿了的话,那么不管她怎么哄它,它还是很容易把她吃掉的。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冷气,屏住了呼吸。

爱丽丝这时还真的手足无措了,自己手无寸铁肯定是不行的,要不就弄根小树枝试试吧。

于是,她就弯下腰捡了一根小树枝,小心翼翼地伸向巴儿狗。巴儿狗立即跳了起来,“汪汪汪”叫着向树枝冲过去,好像是要咬的样子。

爱丽丝慌忙躲到一排树丛的后面,免得给巴儿狗撞倒。她刚躲到另一边,只见巴儿狗就向树枝发起了第二次冲锋。但是,由于它冲得太急了,不但没有抓着树枝,反而摔了个跟头。此时此刻,爱丽丝觉得自己真像同一匹马玩耍,随时都有被它踩在脚下的危险。她死死地躲在树丛中。

巴儿狗又向树枝发起了接二连三的冲锋。可惜的是,它每一次都冲过了头,然后再后退老远,声嘶力竭地狂叫着。巴儿狗把自己的精力都耗费得差不多了,最后它在很远的地方蹲坐了下来,舌头伸在嘴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渐渐地,它的那双大眼睛也半闭上了。

这可是爱丽丝逃跑的好机会啊,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于是,她马上转身就跑,一直跑得很远很远,直跑得喘不过气来才停了下来。爱丽丝感到应该是安全的了。

“那只巴儿狗多可爱呀!”爱丽丝心想,她靠着一株毛茛植物喘息,拿着一片叶子对自己扇风。“我本来很喜欢跟它玩的,要是我恢复了原来的身材的话!哦,天哪!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必须再长大!让我想想怎么办才好呢?我想我应该吃点或者喝点什么东西。不过什么东西呢?”

爱丽丝环顾四周,看了看花儿呀,青草叶片儿呀,她看不出什么是她应该吃或者喝的。

有一只巨大的蘑菇就长在她的身旁,差不多跟她人一样高。她在蘑菇下面瞧瞧,两边瞧瞧,再到后面瞧瞧,忽然她想或许应该瞧瞧蘑菇顶上有什么东西。

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条青色的大毛毛虫。它正坐在蘑菇顶上,双臂抱在胸前,不声不响地抽着一个很长的水烟筒,根本不在意爱丽丝或者任何其他的东西。 ublHLbN3WQLoZNtNBA5Zv2k5gjoFn8NXiVu2rFpWUPF49124CuOa+jU1pFqNyK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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