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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客厅大爆炸

撞我的人是我的邻居,姓贾,他脑袋中间的头发掉光了,旁边的头发却还没掉,看上去像地中海。他经常吹嘘自己在大学教过书,要别人叫他教授,因此邻居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地中海教授。地中海教授品行不端,在此之前,曾多次剽窃我爸爸的发明,并发了大财(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不得已又搬回我们小区,成了名副其实的“叫售”——成天在小区里吆喝,以收售旧书、旧报纸为生!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看到他,我火冒三丈,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冲他吼道:

“你撞了人还有理啊?明明是你的车子失灵,撞到我,你还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

地中海教授看清是我,又看到散落一地的书本,突然眼睛一亮,跟我套近乎:

“原来是杨歌啊!来,我帮你把书捡起来,用自行车帮你送回家。你爸爸最近又在搞什么发明?”

原来这家伙又在打我爸爸的主意!地中海教授自行车的车头车尾,挂着几摞旧报纸和旧书,根本没有地方放我的书,他是在假献殷勤!

我一把推开他。

“不用,我自己捡!”说着,我弯腰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

地中海教授装出一副可怜样,说道:

“虽然以前我做过错事,对不住你爸爸,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早就下定决心要悔过自新,希望你们能原谅我,把我当邻居、当朋友!”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前几回他都是这样装可怜,骗取了我们的同情心,盗走我爸爸的发明。这一回,我可不能再上当!不过,我确实看不得别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抱着书急急往家走。

一回到家,爸爸就开始了他的研究工作,他废寝忘食,每天干活干到很晚。有时我半夜醒来,看到他不是坐在台灯下看书,就是抱着一支对他来说像树干一样粗的铅笔在纸上奋笔疾书。我总是迷迷糊糊叫他早点睡,而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句话:

“你先睡吧!”

过了十几天,爸爸的书看得差不多了,就让我为他准备实验用具。这对我来说是超级难过的一关:我们家穷,没钱买实验用品。为了搞前几项发明,爸爸总是怂恿我去垃圾堆里捡,有时让同学和邻居碰见,都臊得我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地底下去。

这一回,爸爸又让我当破烂王,替他去垃圾堆里捡“宝贝”。我当然不干了,但是爸爸告诉我说如果他的发明成功了,他将成为世界首富。而他的钱都是我的钱,我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我禁不起诱惑,就答应了他。

不捡不知道,一捡吓一跳,垃圾堆里什么都有。我按照爸爸的指示,在一家研究所附近的垃圾堆里,捡到了酒精灯、试管和坩埚。在一家中药店后面的垃圾桶里,捡到了好多处理掉的药材和药渣。另外,在一个古玩市场,我甚至捡到一个小小的炼丹炉!……

当然,这些事情都是瞒着妈妈做的。我把捡来的东西都塞到床铺底下,整个床底几乎都给塞满了。

这天晚上,趁妈妈到外地出差没回来,爸爸开始了他的实验。他让我将炼丹炉放在客厅的饭桌上,在它下面点上一盏酒精灯,把药材放入其中。然后,爸爸换上了一套衣服——竟然是一身道士服,他坐在炼丹炉旁边,煞有介事地拿把扇子扇火,仿佛变成了古代炼丹的道士。看着他那样子,我不禁想笑:爸爸在干什么?那酒精灯用得着扇吗?难道他想要修道成仙?

不一会儿,炼丹炉里冒出一股黑烟,味道难闻极了。我赶紧捂住鼻子,问道:

“爸爸,你在煮什么呀?这么难闻!”

爸爸自己也捂住了鼻子,不说话。

黑烟飘到了窗外。

很快,就有邻居找上门来了——是楼上的叔叔,他一脸不高兴地问我在干什么,竟然整出那么难闻的味道,都飘到他们家去了!

我赶紧向他道歉,说以后不会了。我关上门,劝爸爸停止实验。但是爸爸连头也不抬,说道:

“但丁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才不会轻易放弃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实验!”

臭味继续往窗外飘,接着楼上的、楼下的、隔壁的、对门的邻居全找上门来,勒令我立刻停止制造臭味。他们每次来,我都诚恳地认错,他们离开后,我都会要求爸爸中断实验,但都遭到他的断然拒绝。邻居们见我勇于认错,却坚决不改,都气坏了,在我家门口训起我来:

“你们家怎么回事?制造那么难闻的废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要是再不停止,我们就报警了!”

“让不让人吃饭睡觉啦?”

最后,居委会主任快嘴西施来了,她叉着腰要我妈妈出来见她,我告诉她我妈妈出差了。

快嘴西施说:

“你妈妈出差了,你也不能乱来啊!你再胡闹,等你妈妈回来我告诉她,看她不好好教训你!”

我瑟缩了一下,不禁担心起来:要是妈妈回来听到这么多邻居的投诉,她非骂死我不可,还可能会打我——妈妈特别要强,最听不得邻居说三道四!

我忙求饶,说道:

“叔叔、阿姨,我知道错了,你们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

快嘴西施说:

“那你快别烧了!话说回来,你到底在烧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我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告诉他们我爸爸在做实验,想要发明一种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药!那样的话,大家会以为我发疯了!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说道:

“我在熬中药……咳咳,我生病了,妈妈临走前给我买了中药……咳咳,我爸爸不见了,妈妈又出差去了,我只好自己熬中药,咳咳……我明天就把药给停了。”

我假装咳嗽不止。听我这么一说,邻居们都不好意思了,纷纷说道:

“原来是这样!杨歌,你怎么不早说呢?不要停药,没关系的!”

“这孩子真可怜,爸爸失踪了,妈妈又不在家,身体还出毛病了,需要阿姨帮你熬药吗?”

“杨歌,你早点说,大家都能体谅的!”

被大家这么一关心,我脸红了,心想:唉,我怎么能说谎呢!

邻居们走后,我回到屋里,见爸爸还在聚精会神地“炼丹”,压根儿就没关心我的难处!

唉,背黑锅的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

我不理会爸爸,回房间做作业。对于那弥漫整个屋子的臭味我都麻木了,做完作业我就爬到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轰隆一声巨响,本书开篇写到的爆炸就发生了。爆炸的威力非常大,客厅里的东西不是被炸飞就是被轰碎,客厅里一片狼藉。

我从废墟里找出爸爸,见他安然无恙,我放心了。我甚至被他的狼狈样逗笑了。

爸爸的脸涨得通红,命令我:

“不许笑!”

嘭嘭嘭……

有人使劲地敲门,我赶紧将爸爸塞进口袋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警察,以及许多邻居——有人听到了爆炸声,就报警了。

警察走进屋里,看着被炸得乱七八糟、满地碎片的客厅,问道:

“什么东西爆炸了!”

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圈,说道:

“刚才我把煤气炉搬客厅里……嗯,熬中药。我在房间里做作业,做着做着就睡着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爆炸了……”

警察听完我的讲述,瞪了我一眼,说道:

“用煤气炉要小心,不能离开人,小心出人命!”

“是,我一定会注意的!”我连连点头。 RvG0QwCR+5Qul86UV347oLFnGmO3Mt4wIyosVtJnKlWDuT4MKc4WONquXMF3cR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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