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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跷的合约(1898年4月10日的协议)

保罗·杜美的印度支那政策出自一种特殊的地缘政治观,约瑟夫·夏耶—贝尔(保罗·贝尔的女婿)在他的杂志《殖民半月刊》中如此陈述。这种政策主张依据确定法属印度支那自然边界的准则完全改写边界线。这种边界的首要功能是彻底阻断武装匪帮的通路,阻止中国人向东京迁移。后者在东京看来是一种革命动乱的威胁。在殖民列强相互竞争的背景下,杜美的政策也旨在使法国得以瓜分“正在衰落的中华大国的一份战利品”。总之,主要针对英国,杜美的政策力图使地区贸易“转向”东京,避免建立任何缓冲地带。

沿着几条“便于防卫和通航”的大河,一大片广阔的地域可以纳入“领土扩张的范围内,以便使印度支那北部变得牢不可破”。这些地区包括海南岛(南端)、广东省(广州河西边)、广西省、云南省(直到丽江、大理北面)。从这种观点出发,建设一条连接东京与中国南部的“纵深”铁路线是保证政治、经济和贸易地位的一个极其有效的手段。

然而,杜美设计的政策却与已经提到的《伦敦宣言》的条款相冲突。事实上该宣言确定了法国和英国在中国南部的势力范围。根据该宣言的相关条款,法、英两国约定:为解决双方的冲突,在云南和四川的所有给予任何一方的特权或利益均应为两个强国共同分享。

在这场地区角逐的对弈中,任何一步都举足轻重。杜美不愿意接受英国也拥有进入中国的铁路,但是这种可能性不能被完全排除。英国人已立足缅甸。而1897年11月4日的《中缅边界协定》规定:如果英国人的铁路修到了边界,就有可能延伸至中国境内。因此总督要让法国抢在前头。

有了《伦敦宣言》,法国要吞并中国邻省 就可能会引起外交和军事的混乱局面,后果很难预料。这有可能构成宣战的理由。因此需要找到一种方法,既可以向中国西南省份扩张,又能避免英国人的报复。采取什么方法呢?

新花招出现了。1898年4月9日和10日达成的协议构成可以钻条款空子的法律框架。仔细研究过的条款措辞新奇,打开了解释的广阔空间,符合法国和印度支那的目的。这份协议依照中日战争 后中国给予其他西方国家的权益,满足了法国的利益诉求。协议注明:“中国政府赋予法国政府或由其指定的公司修建从东京边界至云南府的铁路之权利,中国政府只负责提供修建铁路及其附属工程的土地。铁路的线路可即刻开始研究,今后以两国政府同意为准。最终形成协议。”

铁路计划看似平常,却与1896年6月5日的“合同”一脉相承。极其重要的实际问题如同先前遇到的若干问题一样又一次被写在了纸上。例如,提供土地被认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在一个以乡村为主的省份将会有诸多困难。农民将看到人们给他们勾画的、被西方进步的美景所掩盖的无情的一面。

凭借偷梁换柱的把戏,协议的法律伸缩性使杜美得以用印度支那实体取代巴黎政府,因为特许权赋予“法国”。这个办法从理论上讲应该可以避免中国政府的异议,并且给英国来个措手不及。

后来,特许公司承认:“这是中国以此种形式赋予的唯一特许权,由此看来,云南铁路地位特殊,在中国领土上特许修建铁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

* * *

总督现在必须为他的计划筹措资金。但是银行犹豫不决,因为它们在巴拿马事件 中吃过亏,这个事件至今令人耿耿于怀。然而,凭借他在财政部任职时保留下来的关系网,加之他许诺给将来指定的公司每年300万的担保,他赢得了拥护。他自吹能很快使计划得到法律认可。凭借这种保证,他获得建筑商原则上的同意,尽管奥赛码头反对印度支那负责修建和经营铁路。

十天内,波旁宫 上空回荡着关于中国铁路的争论声。对报告的争论冲击着一贯有些沉闷的议会:与现代法国议会活动形成反差,人们惊讶地看到议员们认真执着地抓住每个问题进行实质性讨论,尤其是发言者毫不犹豫地对外交政策问题进行争论。可惜这种情况在第五共和国 已不复存在。保罗·杜美登上讲台。“如今,应该向云南拓展我们的势力,这才是征服东京的初衷。”他向全体与会者挥舞双手抛出这番话。他开始阐述他的计划,但是很快遭到加斯东·杜梅格(GastonDoumergue) 的反对。后者强调已投入的巨额开支,指出塞内加尔和留尼旺岛殖民地铁路已造成沉重的负担。他当众揭露总督的意图,即避开议员的审议,以便单方面听取殖民委员会的意见并获取行政法院的批准。这是杜美的性格特点,即行动迅速,不惜采取有损法规的手段。杜梅格与奥斯曼议员一道揭露议员们对印度支那各种特许权招致的反复滥用职权毫不知情。

面对抵抗,保罗·杜美以一种充满激情的方式转移辩论的方向。他说东京毗邻“一片理想的富裕之地,可以说财富从地里涌出”。他指出:“我们拥有通往这个贸易主顾所在地的最短道路。”殖民部部长支持他,估算铁路的成本最多为7000万,即在二十五年间国家每年保证250万法郎的投资。总督强调,在2亿贷款资金中,至少有1亿2000万将投向法国工业。然后他恭维议员们的爱国热情以便扫除最后的反对意见。最终投票产生了一个落款为1898年12月25日的法令(一个五项条文的文本),这就是从老街至昆明(465公里)的铁路的正式出生证。这条铁路将纳入印度支那1700公里铁路网的建设计划中。

一个最初的财团 一蹴而就。它的成员包括两家铁路建设公司(铁路建设总局和巴底纽勒建筑公司 ),六家银行机构(兴业银行、里昂信贷银行、工商信贷银行、印度支那银行、巴黎—荷兰银行、国家贴现银行)。

因达到目的而心满意足的印度支那总督可以返回河内了。

这个法令的通过将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并导致意想不到的困难。这些后果和困难尤其累及前龙州领事方苏雅,此时他已经动身远赴中国。

当方苏雅9月底离开巴黎的时候,奥赛码头倾向于在云南府设立领事馆,只要此举符合已签订的条约。但当时方苏雅本人与这个领事职务没有丝毫关系。

远离他不知详情的议会辩论,未来的领事正在去往重庆的路途中。 eMi86hzrNNhSmnnqsqc2X9wTtnMeZhlvYxn6JzM7yjeaUGRqtWLSBcaVYFuQs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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