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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原本应该是一顿愉快的晚餐,但是事与愿违。

马爱莲眼神几乎是呆滞的,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菜饭往嘴里送,动作僵硬得几近机械。保安主任彭怀安——事实上这里也就他一个保安——是个健壮而阴郁的男人,披着一件军大衣。他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捧着一大碗面“呼呼”地吃。

杨翰碗里的面差不多没动。丹朱和晓霜也吃得很少,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只有杜润秋,他吃得满嘴油光光的,炖的一只老母鸡他一个人就吃了一小半。又喝了一大碗浓浓的鸡汤,杜润秋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

筷子放到桌子上的一瞬间,杜润秋叹了口气。他不得不从晚餐的愉悦中回归现实,回归到饭桌上这凝固而令人不安的气氛里。他一不小心,把筷子拂到了地上,轻微的响声,却让对面的杨翰一下子跳了起来。

虽然是寒冬腊月,但杨翰的脸上一直在冒汗。杜润秋的额头上也在冒汗,不过那是他喝了一大碗滚烫的鸡汤的结果。

“不行,我要去找人来看看。”杨翰机械地拭着脸上的汗,又像是在对他们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一定会有。”

杜润秋向窗外瞟了一眼。那里停着一辆性能相当优越的越野车,应该就是千佛峡工作人员们出门的交通工具。

丹朱侧耳倾听了一会。“风好像刮得很大。也许……你明天早上再去比较好?”

杜润秋同意她的提议。浓黑的夜,笔直而没有尽头的路,四周没有任何的灯光……那么,有星星吗?有月亮吗?

从杜润秋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这天晚上,云层厚重,一弯新月在云层里半掩半露,透着某种苍青而晦涩的光,像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在俯瞰着这座黑夜里安静得连狗叫都没有的千佛峡。

“喵——”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叫豆子的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半掩的门边。它站在门槛上,却不进来,中午眯成了一条缝的绿眼睛,现在完全睁开了,绿油油碧汪汪地发着光。

杜润秋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砰”一一声,杨翰把碗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他站了起来,相当唐突地说:“我先回去了。”

丹朱也搁下了筷子。她朝晓霜使了个眼色。晓霜也跟着站起来说:“我们来帮着洗碗吧。马大姐做饭辛苦了,洗碗就交给我们了。”

按理说,客人这么说,主人总得客气两句。可是,这马爱莲却只僵硬地点了点头,就跟那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的保安主任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黄猫跟着他们两个人,也亦步亦趋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丹朱把外套脱了,卷起了衣袖。“我来洗,你们一旁歇着吧。”

杜润秋自然不会去跟她争这洗碗的差事,晓霜在那里帮着收碗。好一阵子,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我有点后悔留下来了。”杜润秋终于开口了,说,“这里这么偏僻,我真觉得害怕!”

晓霜抬起了头。“秋哥,你也会怕?我们两个都还没说怕,你一个大男人就说起怕来了!白长了你这一米八几的身高,羞不羞?”

杜润秋理直气壮地说:“怕就是怕,在这个荒郊野外,千年洞窟,除了一只除了会抓老鼠别的什么都不会的猫之外,连把防身的小刀都没有,你说我怕不怕?”他抬起一条手臂,向洞窟的方向指了指,“经过你们几位专业人士一番详细严密的论证分析,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鬼!”

丹朱正在麻利地洗刷碗筷,听到最后那两个字,她的动作明显地滞了一滞。晓霜也呆了一呆,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丹朱说:“秋哥,你从坚定的无神论者成功地转变成了鬼怪拥护者,恭喜你。你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杜润秋笑了,本来想打个哈哈随便胡扯两句,但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不是个心里藏得住话的人,更不喜欢打哑谜。他脑子一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碗烫死人的鸡汤给冲的),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你们两个跑到这大漠戈壁来,根本不是为了做什么课题是吧?你们另有目的,对不?”

他原本以为丹朱和晓霜被他这当头一问,会手足无措。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晓霜只是笑,丹朱撇了撇嘴,说:“当然了,我们说过了,是为这水月观音来的。电话里有些话不方便说,也说不清楚。”

“那你们是为什么来的?”杜润秋追问。

丹朱挑高了眉毛,满脸诧异。“什么啊,你得了健忘症了?上次不就告诉过你了吗?”

“告诉过我了?”杜润秋张口结舌,“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没有吧,你是不是记错了?上次?上次是哪次?你啥时候告诉过我关于水月观音的事了?”

晓霜不耐烦地说:“秋哥,瞧你这记性!上次不是连录鬼簿都给你看过了,你别告诉我你忘了!”

杜润秋“啊”了一声,嘴半天没合上来。他拼命转动着自己的脑子。“这么说……你们到这里来……真的是因为这里有鬼?”

晓霜把背上的小背包取了下来,这背包她连吃饭的时候也没放下。她打开一个方形的木盒,那本线装的《录鬼簿》又再次出现在了杜润秋的面前。杜润秋盯着它,一时间脑海里千头万绪都涌了上来。

据晓霜的说法,如果照着《录鬼簿》上指示的时辰、方位去寻找,他们就能找到各种特殊的灵体。

晓霜翻到一页,指着说:“你看。”

杜润秋相当吃力地辨认着那些褪色的字迹。“瓜州渡口”“水月观音”“旁生榆柳”。“瓜州渡口”,杜润秋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古代的诗人词人,提到这“瓜州渡口”的,不在少数。这是个古代地名,他们如今所在的千佛峡,就属于这个范畴。

丹朱低声吟道:“瓜州渡口。恰恰城如斗。乱絮飞钱迎马首。也学玉关榆柳。面前直控金山。极知形胜东南。更愿诸公著意,休教忘了中原。”

杜润秋没听过这首词。只是丹朱念得低回宛转,连他这种没雅骨的人都觉得余音绕梁。丹朱出了半天神,才说道:“此瓜州,自然非彼瓜州。只是……用了这首词而已。”

“柳我见到了,就是那些红红黄黄的植物吧。”杜润秋说,“榆在哪里?”

晓霜笑着说:“秋哥,千佛峡中间那条河两边的大树,都是榆树啊,你不认得?三号窟里面有闻名于世的水月观音像。三个条件都符合了。”她伸出三个手指摇晃着,“现在就等时辰了。”

杜润秋问:“多久?”

晓霜看了一下腕表。“具体哪一天没说,只说是午夜的时候。唔……也离得不远了吧?”

她说得轻松随意,若无其事,杜润秋却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开始打架了。“这这这……我们会……会看到……什么?不会真看到……恶鬼……吧?会不会……有危险?”

晓霜吃吃地笑。“秋哥,你害怕啦!怕什么,我们有东西护身呢!”

杜润秋朝丹朱看了一眼。他知道晓霜指的是丹朱脖子上的那枚八卦钱,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死在红珠山的杜欣。除了朋友梁喜之外,杜欣,也是他在红珠山上不能释怀的痛。

她的黑发飘浮在水面,一袭薄薄的红纱披在她的身上……但她死得相当美丽而安详,看不出死亡的痛苦和恐惧。

“喵呜”一声猫叫,让三个人都激灵了一下。杨翰抱着豆子,站在门口。那只黄猫在他怀里尤其乖巧,舒舒服服地伸展着身子。

杨翰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是神情却镇定了许多。他小心地把门关好,从里面闩上了,才转过身来。

“我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晓霜不忘表达她的敬意。“杨博士,我知道你,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今天见到你,真是我的荣幸。”

她这时候说这番话,实在是极其不合时宜。杜润秋忍了半天,终于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杨翰也一脸尴尬,晓霜却仍是一脸崇拜加仰慕的表情,让杜润秋更捧着肚子在那里笑。

“你是美术专业的?学的什么?”杨翰问。

晓霜很高兴有此一问,连忙回答:“国画!专攻青绿山水,小青绿,式笔青缘!”

杜润秋听得两眼直转,丹朱在旁边低声地解释说:“青绿山水是山水的一种,用矿物质的石青、石绿为主色的山水画。小青绿又是青绿山水的一种,指的是在水墨淡彩的基础上薄罩青绿。式笔青缘是指以工笔为基础,还有一种意笔青缘,后来发展成了青绿泼彩山水——张大千创立的风格。”

杨翰听了她的话,明显地楞了一下,喃喃地说:“青绿山水?有这么巧的事?”

“当然不是巧合啦,我就是知道这千佛峡有所有壁画洞窟中独一无二的青绿山水壁画,才专程来的。这也是我毕业论文的题目。”晓霜说得很快,很流利,完全一副说谎不打草稿的模样。“遇见你真是幸运,我们打算明天去看第四窟,据说那里有保存最完好的青绿山水风格的普贤变和文殊变,还有第二十八窟,那里有唯一的藏传密宗欢喜佛……”

杨翰打断了她的话。“藏传密宗欢喜佛?你也想看这个?”

“对啊!”晓霜眨着眼睛说,“千佛峡最著名的三大特窟,第二十八窟是最有特色了,也是唯一幸存于世的。几乎已经不能用我们常用的‘价值’来衡量了,不是吗?杨博士,那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

她说得相当真诚而热切,杨翰的眼里,却露出了相当古怪的神色。杜润秋只听见他喃喃地说:“是啊,说得对,无价之宝。真是无价之宝……难不成……”

“杨博士,坐下说吧。”丹朱把椅子挪动了一下,面向火炉。四个人围着火炉坐了下来,晓霜还体贴地给杨翰递上了一杯热茶。她的手指碰到杨翰的手背的一瞬间,她打了个冷颤,杨翰的手冷得像冰一样。

“你的手好冷啊。”她忍不住说,“是不是在外面吹风吹久了?”

“是……呃,不是。”杨翰挥了挥手,大概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丹朱在旁边,柔声地说:“杨博士,你说,那水月观音……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在看着你吗?”

杜润秋现在一听到水月观音就头痛,他朝窗外随手一指,说:“水月观音,不就是看月亮的观音吗?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就跟壁画上的一样,新月!”

杨翰发出了一声大叫,然后没有一句解释地冲了出去。杜润秋之后回忆起来,他仍然无法判断杨翰这一声叫里面的含义。杨翰只丢下了一句话:

“你们都呆在这里,别到处跑!”

那是杜润秋最后听到的杨翰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千佛峡第三窟门口。几个工人正拿着电动切割机,满头大汗地切割那坚硬得出奇的铁门。当然,用炸药炸开是最快捷的法子,但是势必会伤害到里面的壁画,所以只能用比较笨的法子,慢慢切割开。

杜润秋、丹朱、晓霜三个人站在一排,默默地注视着火光四溅的切割机。一大早,杨翰就不见了,而第三窟的钥匙也消失了。马爱莲很着急,因为头天发生的怪事,杨翰一直没有把钥匙还回来。

铁门终于被切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左看右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个洞太窄小了,可这里的男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连马爱莲都是高大粗壮。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丹朱和晓霜身上。只有她两个的身材能够钻进去,如果要再切割一次,估计又要一两个小时。

晓霜走上了一步,说:“我进去吧。”她又加了一句,“我会小心,不会动到现场。”

虽然气氛沉重,但晓霜的话,仍然引得那个叫龙勇的警官一笑。“小姑娘,你是常常看推理小说,还是破案的电影?”他有点犹豫,“可是,也许……也许,里面会有危险。”

晓霜说:“我练过武。”她仰起了脖子,相当自信地说,“如果凶手还在里面,那么危险的不是我,而是他。”

她接过手电,一弯腰,从切割出来的洞钻了进去。她的身子,把射进洞里的光亮都遮住了。所有人神经都绷紧了,等待着。

一分钟后,一声恐怖的尖叫声,从洞窟里爆发了出来。晓霜的分贝相当惊人,肺活量也不小,她这一声尖叫,足足维持了三十秒,叫得每个人都头皮发麻。

“杨翰在里面!他死了!他死了!快来人啊!”晓霜刚才说得自信满满,这时候却除了歇斯底里地尖叫之外,什么都忘了。杜润秋在外面急得跳脚,大叫道:“小姐,我们要能进来,早进来了!别叫了,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好歹你也想想办法啊,别一直在这里叫啊,当心你的嗓子叫哑了,很—难—听!”

晓霜被他这么一喊,总算停止了尖叫。又过了大约半分钟的光景,她又叫了起来:“钥匙!钥匙!在杨翰手里面!我能不能把它拿出来给你们开门进来?”

杜润秋呆了一下。这他可作不了主。龙勇迟疑了片刻,大约是在权衡得失,终于,这个当地警官对壁画文物的爱护之心终于战胜了他保护现场的责任心。他相当无奈地提高了声音,叫道:“把钥匙拿出来吧,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破坏现场!”

晓霜总算从里面钻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把钥匙。她很仔细,用她的丝巾包着钥匙,以免破坏指纹。

龙勇转向马爱莲。“密码多少?”

“我……我不知道。只有小杨知道……哦,对了,还有老所长知道。打个电话问他?”马爱莲迟钝地说,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龙勇都快变黑了的脸色。那是自然,费了这么大的事,结果还是进不去?

几声车喇叭响,龙勇如蒙大赦。“好了好了,不用打电话了。他来得真好!”

千佛峡研究所的所长有六七十岁了,走路都拄着拐杖。杜润秋虽说是第一次见他,却并不陌生了,昨天晚上看到的照片里面,这位所长出镜率极高,而且从年轻一直到年老的照片都有。

老所长一看到铁门被切了个洞,差点扔掉拐杖跳了起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在干什么?知不知道切割的声音,灰尘,都会影响到里面的壁画!你们懂不懂保护文物,啊?小杨呢,他跑哪里去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跟你们说?我这徒弟是怎么了,叫我过来,自己还在赖床?阿勇,你到底在这干什么?”

龙勇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神情黯然。“爸……杨翰他……恐怕已经遇害了。”

这一声“爸”,吓了杜润秋一跳。丹朱轻轻拉了他一下,低声说:“还记得昨天晚上看的照片吗?这位老所长,有一张合影,除了是跟杨翰,还有一个人,就是这个龙警官。”

杜润秋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所长听到龙勇的话,呆了片刻,然后就往后倒。杜润秋正好站在他后面,忙一把架住了他。老所长颤巍巍地说:“你说什么?小杨遇害了?你在胡说什么啊?是他昨天晚上打电话叫我今天早上一定要来的啊?他在哪里?小杨!小杨!老师来了你还不出来接我?小杨!”

晓霜眼圈已经红了,她走近了老所长,低声地说:“他是遇害了,我刚才进去看到了。他……他死了。”

杜润秋见老所长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大叫:“老人家!等一下!等把密码说了再晕!我们都等着呢!”

龙勇已经把钥匙插进了匙孔。“爸,密码是多少?”

“这个……让我想想。”老所长颤抖着手,从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他翻了半天,翻到一页,又想去摸眼镜。龙勇叹了口气,说:“都什么时候了,爸,给我吧,我来输。”

他照着老所长记在笔记本上的密码,输了进去,只听“喀”地一声,铁门开了。

龙勇举着手电筒,走了进去。杜润秋见老所长挣扎着也想进去,不得已,只得扶着他往前走。老所长的两条腿早已软得像稻草一样,杜润秋几乎是把这老人给拖过去的。

杨翰就倒在水月观音像的下面。他还是昨天晚上杜润秋见到的时候的衣着,黑色外套,黑色长裤。他脸色是一种诡异的灰白色,却有一种奇怪的欢悦的表情,这种表情至死依然凝固在他的脸上。杜润秋留意到他露在衣袖外面的手,已经完全僵硬。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龙勇问,他的声音在洞窟里回响。

“我们在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来了一次。”杜润秋说,“但是我们并没有说几句话,他就走了。那个时候……应该是晚上九点钟左右。”

龙勇蹲了下去,盯着杨翰的尸体看了片刻,转向了晓霜。“你就是在他的这只手里找到钥匙的?他是紧抓着的?”

“是的。”晓霜说,“我只能把他的手指掰开。”

丹朱朝前走了一步。她一直没说话,似乎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这时候,她低声地说:“警官,你看,他的围巾掉在了一旁。”

龙勇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条黑色的围巾落在了洞窟的角落,也亏得丹朱的眼力好,才能看到。

丹朱的暗示是很明显的。杨翰本来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怎么会落到角落?他不太可能自己取下围巾扔到一边。

龙勇缓缓地拉开了杨翰半竖着的衣领。他倒抽了一口气,退了一步。

杨翰的咽喉处,血肉模糊,头跟身体之间,几乎只有薄薄的一层供支撑用的。因为龙勇这个小小的动作,杨翰的头已经开始轻微地摇晃起来,随时都像要掉到地上似的。龙勇吓得出了一身汗,连忙用手轻轻撑住杨翰的后脑,把他的头慢慢地放了下来。

“咕咚”一声,龙勇一个激灵,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真把杨翰的头给弄掉了。直到杜润秋的叫声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他吊起来的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哇!老人家!”杜润秋的注意力都在龙勇那边,一不小心就放松了老所长。老所长看到爱徒的惨状,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一仰头就栽了下去。杜润秋这才发觉了,慌忙把老所长又一把架住。

“奇怪。”龙勇喃喃自语。丹朱就在他身后,问道:“怎么了?”

龙勇说:“没有血。”

杜润秋环视着四周。是的,龙勇没有错,不管是洞窟的壁画上,还是地面上,都没有一点一滴血迹。按理说,杨翰咽喉上那个极其可怕的伤口,不管是什么凶器造成的,都决不可能没有血。鲜血四溅或者一滩滩的血迹才是应该有的。

“也许这里不是第一现场。”杜润秋提出了自己的“高见”,“可能凶手是把他搬到这里来的,这里当然没有血了。警方应该马上搜查这附近,按杨翰的身高体重,要想把他搬太远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第一现场肯定就在附近,就在旁边。……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个非常镇静的人,他把这里作了彻底的清洗,但是如果真的曾经有过血迹,警方一定能检验出来,不管他收拾得有多干净……”

龙勇打断了他。“想象力很丰富,也不是没有可能……”

丹朱却轻轻地开了口,她的声音听起来幽幽柔柔,杜润秋几乎觉得她的声音里含着一丝笑意。

“不,秋哥,你错了。根本不是没有血,当然有血,一个大活人,被人这么撕开了咽喉,怎么可能不流大量的血呢?血……在那里呢。”她微微地扬了扬下巴。

杜润秋似有所悟。他沿着丹朱所指的方向看去——水月观音像。

观音面前的净瓶里,昨天通体枯黄的柳叶现在变成了通体翠绿,每一片柳叶都轻盈而柔软,似无风自动! EUYAniHUDRmch7egIC3zP9qwDt5HXBvPmvJKZ8ETTUl7WHQIYLblvb0ANjlcpv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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