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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屈渊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他翻了一会,把手机递给了杜润秋。杜润秋一看,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很显然,那是一张警方所拍的照片,一个死去的中年男人躺在一张大床上。看房间的陈设,是一家酒店。

“这是杜欣的丈夫的死亡现场?”丹朱伸过头来看手机上的照片,问道。

“是的。我想也许会有点什么用,就从证物照片里面留了一张在自己的手机里。”屈渊的声音很低沉,“当然,我是不应该这么做的,更不应该给你们看。”

晓霜也凑过来跟丹朱一起看。“这个死人看起来不算吓人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嗯……丹朱,他有点眼熟,你觉得吗?”

“当然眼熟了。”丹朱慢慢地说,“我们刚才就看过很像他的另一张照片啊。”

她把屈渊的手机,和翻开到那张黑白老照片一页的《历代军阀秘史》并排放在茶几上。她突然微笑了。“一个胖,一个瘦。一个有头发,一个秃头。如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们完全像是一个人。”

杜润秋恍恍惚惚地注视着书和手机上的照片。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丹朱说的是对的,如果不是那个死去的中年男人浮肿而虚胖,如果不是他有头发……因为胖,所以连脸型都有所改变,但杜润秋可以确定,这两个人相似得到了可怕的地步。

“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或者说,你们相信轮回吗?”丹朱的声音幽幽,“这个男人……这个姓石的富商,就是那位石姓军阀的直系后人。他是华侨,那个石姓军阀,最后隐居国外。虽说他失势了,但他非常富有。他回乡探亲,却看上了杜欣。就像当年他的父辈,看上了那个姓金的女孩子一样……”

“是杜欣杀了他。”屈渊冷静地说,“她设下了一个巧妙的圈套,石崇林的心脏很不好,不能累着,她偏偏唆使他去爬山。晚上,石崇林就如她所愿地死了。”

丹朱呼吸已有些急促,脸色泛红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杜欣的丈夫在酒店心脏病发作意外死亡,并不是一个意外事件,也决不是女鬼作祟,是吗?”

“丹朱说得对,那很简单。”杜润秋的声音更低了,脸也藏在烟雾里几乎看不见,“她可以轻易地怂恿自己那个心脏不好的丈夫,爬上景区的最高点看风景。也有可能,在途中石崇林就会心脏病发作了,不过,没有。到了晚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事实上发生了什么事……有可能他真的就在睡梦中死了,也有可能……他想要药,但是杜欣不给他,结果也是一样的……”

晓霜双手抱着肩头,紧紧靠着丹朱,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她的丈夫啊!”

“我听杜欣说过一些,我相信警方也在调查了。”杜润秋说,“她对于嫁给石崇林,是非常不快乐的。”

屈渊狐疑地说:“就因为不快乐,她就杀人?她可以从一开始就选择不嫁,也可以离婚。”

杜润秋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我看得出来,她有一种非常悲观的情绪,她觉得自己也跟那个姓金的女人一样,陷进了这样的轮回里面。我想,她的憎恨和绝望,一定在日益增长。她对我说,她摆脱不了,那个男人,她的丈夫,是绝不会对她放手的……”

屈渊固执地说:“如果你说的动机是真的,那么,她还杀了石崇玉,杀了梁喜,这,都太让人觉得可怕了。在我经手的案件中,这种可以若无其事连杀几个人的凶手也不多见。”

“我可以想到,她把那个大姊也杀了,可能她看出了什么。”杜润秋喃喃地说,“那么,那个瞎子呢?……是杜欣把他引到山上杀死的吗?为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屈渊打了个寒噤。“瞎子,那个算命的瞎子,你不会也认为跟杜欣有关吧?我还真没往这方面去想……”

杜润秋慢慢地说:“我也不太明白。我想不明白……但是,那瞎子见到杜欣的反应,真是很奇怪。没有别的人,会想杀他吧?……”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找不出话来。很可能,这将是一件永远无法证实的凶案。杜润秋看着屈渊深深皱起的眉头,忽然兴起了一个想法:屈渊是不是在为了怎么写结案报告而头疼?

他突然很想大笑一场。

丹朱翻动着那本《历代军阀秘史》,说道:“秋哥,没想到你会对这些感兴趣。”

“这不是我的书。”杜润秋硬梆梆地说,“我从来不看书。”

丹朱有些惊愕地抬起了眼睛。“不是你的书,那是谁的?”

“梁喜的。”杜润秋回答。“那一天,在我发现他尸体的时候,我看到这本书露在他的背包外面。书——正好折在这一页上。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出于什么心态,我把书拿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他看了屈渊一眼,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对着他又是打躬又是作揖。“哎哎哎,屈大警官,你看,我都对你坦白了,你就从轻发落吧?哈哈,哈哈,我当时就像是鬼迷心窍一样,我可不是想故意毁灭证据啊,哈哈,哈哈……”

房间里就听见他的笑声,非常响亮,却很不自然。屈渊冷冷地说:“算了,反正你也交出来了,我这回就当没听到。”他从丹朱手里拿过了那本书,“不过,这么说来,梁喜的死,也算是有了点动机。我一直都没想通,他为什么会被杀?现在看来……原因很明确了。”

杜润秋身上一阵发寒。“他发现了这两个人长得很相似,他也跟我们一样,认为他们可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属于同一宗族,甚至可能是近亲。就因为这个,他就必须死?”

“……我不知道。”屈渊喃喃地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敢确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我所能想象的范畴。……包括我自己,我都不相信了。”

这时候,一个浑身湿透的警员出现在了门口。屈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晓霜瞟了一眼杜润秋,突然说:“秋哥,你踩着我的书了。”

杜润秋一呆,一低头,他才发现自己脚下果然踩着一本书,大概是刚才他把东西抖到沙发上的时候,不小心把这本书碰到了地上。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这是一本非常破旧的线装书。书页泛黄,破损得很厉害,杜润秋“啊”地发出一声惊呼,一抬脚,立即飘开了几片碎片。

“对……对不起……”杜润秋嗫嚅地说,然后小声地问,“这书很值钱是不是?”

丹朱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书捡起来递给了他。

书页正面,用毛笔写着三个龙飞凤舞,墨汁淋漓的大字。

“录鬼簿”!

杜润秋猛然地打了个寒噤。“这是什么东西?”

他看着打开的那一页。密密麻麻的小楷,因为是古体字,有不少字杜润秋都不认得,而且既没标点也没空格,看起来很吃力。他依稀地看出来,上面写了一些日期,时辰,地名。地名也是古代的地名,杜润秋看起来完全是不知所云。

丹朱微微一笑。“是给我们指路的东西。我们就是跟着它,才来到红珠山的。跟着它的指示,会见到各种奇怪的……嗯,也许我们可以称之为‘灵体’。”

她白净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翻动着那本古旧泛黄的簿子。“谁知道,如果继续跟着这本簿子找下去,我们还会见到些什么呢?我相信,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杜润秋的眼光,相当好奇地游移在丹朱和晓霜之间。“你们打算一直找下去吗?”

晓霜朝他眨了眨眼睛。“秋哥,要不要加入?”

杜润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门开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是谭栋,他的身后跟着屈渊。

谭栋脸上一直不变的笑容,这时候也消失了,屈渊更是面色沉重。只听谭栋慢慢地说:“尸体已经打捞上来了,你们想看看她吗?”

杜欣躺在红珠湖旁边的地上。覆在她身上的红纱已经被揭去了。

她的容颜虽然苍白,却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完全没有死亡的痛苦的表示,唇角竟然还带着一个浅浅的宁静的笑容。

她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唯一的外伤,是她的额头,在几缕湿透的乌黑的头发覆盖下,擦伤了很大的一块,血已经凝固了。

杜润秋像个梦游人一样回到了房间。是晓霜扶着他回来的。

正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杜润秋就像是大梦初醒一样,立即按下了接听键。

“孟老板?我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查到了?……什么?你说你只进过那一批紫水晶胸针?……你查得到你卖给哪些人了吗?什么?你再说一遍?”

手机从杜润秋的手里滑到了地上。杜润秋两眼呆呆地望着前方,完全没有了焦距。

晓霜连声地问:“秋哥,秋哥,怎么了?”她们两个都探询地把目光投向了杜润秋。杜润秋在抽烟,他平时是不抽的。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他的脸在烟雾笼罩里,依然能看到他眼里满是血丝,胡子也没有刮。

正在这时,谭栋和屈渊走了进来。屈渊只看了杜润秋一眼,忽然站住了,失声说道:“杜润秋,你哭什么哭?”

丹朱朝杜润秋定睛一看,杜润秋的肩头正在不断地抽动,压抑的哭声模糊地传了过来。

四个人都惊呆了。杜润秋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居然当着四个人的面,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秋哥,秋哥,你怎么了?”晓霜轻轻地走到了杜润秋的面前,小声问道。

杜润秋往沙发的靠背上用力一仰,伸手盖住了眼睛。过了很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点燃了一支烟。他拿出了自己刚才从杜欣房间里找到的紫水晶胸针,放在了桌上。

谭栋跟屈渊同时吃了一惊。只听杜润秋慢慢地说:“这个世界上,有两枚一模一样的胸针并不奇怪,因为它们是在流水线上生产的。孟老板说,这种款式的胸针是他相熟的一个水晶工厂生产的,只做了一批,都被他买了。”

谭栋点了点头,问道:“好吧,小杜,你对这胸针有什么想法吗?”

“我让孟老板查过这批紫水晶胸针都卖给了谁。”说完这句话,杜润秋又解释说,“即使过了几年,只要孟老板还保存着当时的单据,那很有可能查到当时的签单。”

“你查到了?”屈渊警惕地问。

“我查到了。”杜润秋说,“运气不错,原始单据还保存着。”

众人默默地整理着思路,屈渊隔了一会,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第二个紫水晶胸针出现?杜欣的明明在她自己那里,那石崇玉尸体旁边的胸针,自然就不是杜欣的。”

“对了,就是这样。”杜润秋说,“但是,如果杜欣的紫水晶胸针,并不在她身上呢?如果杜欣的紫水晶胸针,落在了石崇玉的死亡现场呢?”

屈渊立即说道:“那自然我们会第一个怀疑杜欣了。”

谭栋的两眼发光,锐利地注视着杜润秋。“小杜,你究竟想说什么?”

杜润秋脸上渐渐现出了十分酸楚的神情,但他却笑了,那丝无奈的笑意挂在唇角,却比哭还凄凉。

“丹朱问过我,相信前世今生吗?我不知道,但是或者有某些潜在的东西是会遗传的。石崇林看上了杜欣,就像是当年的石姓军阀看上了那个姓金的女孩一样。他不惜代价地要得到这个女孩子,而他得到了。屈渊不明白杜欣为什么会这么恨她的这桩婚姻,毕竟我们是现代社会,婚姻是可以自己作主的。我想,杜欣大概从一开始就从她家族里面知道了那个金姓女人的事,她认为这是她的命,是无力的轮回,她为此十分绝望,不知道究竟该抗拒还是该接受。”

“最后,她还是抗拒了。可是,就像屈警官说的,她的作法是不对的。”

杜润秋闭了一下眼睛,他的声音也哽咽了。“但是,杜欣所做的,就到此为止了。她并没有杀死她大姑子,石崇玉。她也并没有杀死那个瞎子。她更没有杀梁喜。她甚至也并没有自杀!”

一张照片,从他指缝里面,飘落了下来。

那个穿旗袍的女郎,巧笑倩兮,却是双眉若蹙,即使是在照片上,也能看出她的忧愁。

“谭局说了马青的身世之后,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听马青提过,她外祖母是个大军阀的姨娘,很有传奇色彩,可以拍电视剧那一种。但是我也是听听就算了,马青自己也不当回事。可是,我又记起了马青的父母前几年去世了,我怀疑,马青可能在她父母死后得到了一封信,她外祖母遗留下来的信,里面提到了这个姓金的女人。毕竟,她外祖母那时候,也是留在石姓军阀身边的人……”

屈渊奇怪地问:“信?在马青的遗物里面,并没有什么信。”

“一定有。”杜润秋固执地说,“否则,我不理解马青为什么来到红珠山,她一定是来追溯自己的身世的。但是,她来到这里后,被人杀害了。”

他望着谭栋。“石崇林,他还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事吗?”

“有。”谭栋说,“他没立遗嘱,所以他的财产,都是留给杜欣了。但是,另外有很大一笔,是托管的,具体给谁,我们暂时还不清楚,石崇林代管,但并没有权利处置。”

杜润秋重重地一拍桌子。“对了,这就对了!我都想通了!”

他指着那张照片,“那个姓石的军阀,娶了她当姨太太,最后把她杀了。可是,她在死之前,生了一个孩子。这个军阀后来隐居国外,大概是回想起过去,对她感觉十分亏欠,所以留下了一笔财产让后代托管,有朝一日如果能找到她的后人,就给她。”

屈渊的脑子,还有点没转过弯来。“后人?你指的,是杜欣?还是马青?”

“都不是!”杜润秋大声说,“杜欣是那个村子,那个家族的人,石崇林回去探亲,看上了她,要娶她,这是天意,也是轮回,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解释!马青是石姓军阀另一个姨娘的后代,她来这里,是看了外祖母的遗书,觉得好奇!还有第三个女人,她才是这个姓金的女人的直系后代!她就是凶手!她杀了杜欣的大姑子,我不知道为什么,有可能是那个女的发现了某些秘密!接下来,就是梁喜。梁喜也发现了同样的秘密,甚至发现得更多,所以,梁喜也必须死!瞎子知道某些事,为了不让瞎子说出来,瞎子也得死!”

“第三个女人?!”屈渊再次站了起来,紧张得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谁?”

谭栋犀利的眼光,扫过了晓霜,然后落在了丹朱身上。杜润秋注意到他的目光,摇了摇头。“不是晓霜,不是丹朱。”

丹朱突然震动了了一下。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没错,除了我们,这个事件中的女人还有一个。”

杜润秋低下了头。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我刚才说过,我查过了,卖这个紫水晶的签单。其中有一个我们都不陌生的名字……”

屈渊叫了起来:“英虹!!!”

五个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刹那间,房间里变得令人难以想像的静,静得让人感觉到一阵死寂的气息。

“我认识英虹,有好几年了。”杜润秋说,“马青死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她常常住在酒店,帮她舅舅接待客人。她一定是见到马青打听什么,所以她把马青杀了。”

屈渊嘿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经理说门卡只有他们前台有,这么说,英虹也能拿到了?”

“对!”杜润秋大声说,“所以密室也根本不是密室!我开门的时候,听到房门‘嘀’地一声响,却打不开。原因很简单,经理拿来的房卡,本来就是打不开门的房卡!他说,房卡只有前台有,这是他说的而已。我们可从来没有怀疑过经理,因为他,完全没有动机嘛!”

晓霜忙问:“你的意思是,他也是帮凶?”

“他是英虹的舅舅啊!”杜润秋说,“他自然是帮凶了!说杜欣上山,把我们骗上去的人,是谁?就是他啊!把我们这群人支走,英虹才能杀死杜欣,布置一个自杀的现场,把一切都嫁祸到杜欣头上,她就可以顺利地脱罪了!等事情过了,她就可以去继承那笔托管的财产了!事实上,杜欣的丈夫,确实是杜欣自己杀的,她选择自杀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谁都能看出杜欣现在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

晓霜皱着眉头,说:“可是,英虹怎么会知道杜欣杀她丈夫的事呢?”

“我听梁喜说过,他来的路上见到了英虹。”杜润秋说,“梁喜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又见到了杜欣,她本能地就认定是杜欣杀的。从那时候开始,一个计划就在她心里生成了。正好,是马青的忌日,可以很顺理成章地变成冤魂杀人!”

“可是,梁喜呢?”晓霜说道,“英虹为什么要杀梁喜?”

杜润秋叹息了一声,他的眼泪,又下来了。“我不知道梁喜究竟知道了多少,但是,一定比我多。英虹正好有一个跟杜欣那枚一模一样的紫水晶胸针,她想用这个嫁祸杜欣,就把自己的留在了现场。但是她没料到这种胸针只有孟老板那里有卖,还以为是遍地可见的旅游纪念品!她还没来得及设法偷走杜欣的那一枚,梁喜就去找她了。梁喜比我脑子转得快,他马上去查了紫水晶胸针还有谁买过,立刻就发现有英虹了。英虹不知道编了什么话,暂时骗过了梁喜,但英虹决定,必须杀人灭口!”

晓霜咬着下唇,说:“所以她在我们吃的菌子里面下毒了?不对呀,梁喜会吃,是我们谁都想不到的事啊!她又是在什么时候对我们吃的菌子下毒的?”

杜润秋回答:“她本来想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比设计杜欣现在这样的‘自杀’要方便得多。英虹跟大厨太熟了,她在厨房里面来来去去,完全不会引起注意。她在我们的菌子里面,放了少量的毒菌,但是绝对不会到致死的分量,只会让我们进医院。而梁喜中毒而死的那一碗,她一定是找了什么借口,进到梁喜的房间,换掉了。——本来,她可能是准备想办法让经理去把杜欣引出来,换掉碗,但是既然梁喜拿了,她也乐见其成。那天晚上,她接待的那批客人,肯定就是从她口里知道了元帅楼的事,才那么闹腾。越乱,她就越容易行事。”

“经过我们对盆子里剩下的菌子的检验,里面并不仅仅有一种菌子。除了青杠菌,还有少量的叫‘毒伞’的菌子。”谭栋说道,“那是一种剧毒的菌子,有的颜色是褐色,跟青杠菌差不多,在切碎了烧熟了之后,是很不容易分辨的。这就是梁喜致死的原因,因为你们三个人都中毒了,我们会以为死者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死亡的。这种作法,很聪明,这个英虹不简单。”

“那么她的祖奶奶知道这些吗?”晓霜吐了吐舌头,问道。

“我想她知道了。她知道她采的菌子毒死了人的时候。她一定在怀疑她的孙女儿……她那么老,那么虚弱,恐怕会吓死她……”杜润秋缓缓地说,“当我们全部离开,去寻找杜欣的时候,杜欣一定因为安眠药的作用,在房间里沉睡。经理可以随便找借口,给她送去一杯牛奶,或者什么……当我们全部都走了以后,英虹打算去伪装自杀的现场,可是,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杜欣醒过来了。可能她喝得不够?”

谭栋点了点头。“她额头上的伤,应该是在她房间的柜子上撞的。”

屈渊摇了摇头,恨恨地说:“我们都被这两个人给耍了,耍得真是团团转!我们真是蠢透了,蠢到了家!跑那么远,爬那么久山,就是为了让她在这里顺顺当当地杀人!”

谭栋望了丹朱一眼,问:“你们当时为什么会下去看?”

“我晚上睡不着,起来散步。晓霜陪着我。”丹朱说道,“走过来,就看到湖里面有一个女人……”

谭栋点了点头,脸色沉重,说:“现在人都迁到将军楼住了,没有人住元帅楼,只要周围的警察和保安都撤了,确实很难有人目击到。她这手调虎离山,真是把我们都唬住了。只可惜,杜欣额头上的伤,就让我们有所怀疑了……”

他朝屈渊做了个手势,屈渊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去。谭栋也站了起来,朝杜润秋点了点头。“小杜,这次辛苦你了。我们会尽快找到英虹的。” SKYDq2AoQBOc5lp973Ap+KRhAoMaJC3i1m8zsU4ZkU9ztShIdJgmsO+CTFrH7Z9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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