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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与中国争霸时期

稽粥,号曰老上单于。老上稽粥单于初立,文帝复遣宗人女翁主为单于阏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说传翁主。说不欲行,汉强使之。说曰:“必我行也,为汉患者!”中行说既至匈奴,因降单于,单于爱幸之。

初单于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说因说之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疆者,以衣食异,无仰于汉也。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十二,则匈奴尽归于汉矣。”其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裤皆裂敝,所以示其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湩酪之便美也。于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课其人众畜物。汉遗单于书牍以尺一寸,中行说令单于遗汉书以尺二寸牍,及印封皆令广大长。倨傲其辞,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云云。

汉使或诋匈奴俗,贱老。中行说穷汉使曰:“而汉俗屯戍从军,当发者,其老亲岂有不自脱温厚肥美,以赍送饮食行戍乎?”汉使曰:“然。”中行说曰:“匈奴明以战攻为事。其老弱不能斗,故以其肥美饮食壮健者,盖以自为守卫,如此父子各得久相保,何以言匈奴轻老也!”

汉使复曰:“匈奴父子乃同穹庐而卧。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取其妻妻之;无冠带之饰,阙庭之礼!”中行说曰:“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故其急人习骑射;宽则人乐无事。其约束轻易行也;一国之政犹一身也,父子兄弟死,取其妻妻之,恶种姓之失也。故匈奴虽乱必立宗种。今中国虽详,不取其父兄之妻,亲属益疏则相杀,至乃易姓,皆从此类。且礼义之敝,上下交怨望,而室屋之极,生力必屈。夫力耕桑以求衣食,筑城郭以自备;故其民急则不习战功,缓则罢于作业。嗟土室之人!顾无多辞令喋喋而占占。冠固何当?”

中行说之言,盖与阿提拉所宠幸之罗马流人温涅吉西乌斯(One-Gesius)之解放人所言者正同,盖亦举罗马帝国之失德而讽副使普立斯克斯(Priscus)者也。

自是之后,汉使欲辩论者,中行说辄曰:“汉使无多言!顾汉所输匈奴缯絮、米糵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矣!何以为言乎?且所给备善则已;不备苦恶,则候秋孰,以骑骑蹂而稼穑耳。”于是说日夜教单于候利害处。

稽粥单于即位之七年,是为孝文帝十四年,乃将十四万骑人朝那、萧关(今陕西南部泾河流域),杀北地都尉印,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骑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汉因大发车骑往击胡。

单于留塞内月余,汉逐出塞即还,不能有所杀。匈奴日以骄,岁入边杀略人民甚众。汉不得已,复言和亲事,重申“长城以北,引弓之国,受令单于;长城以南,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之约。

大月氏本居敦煌、祁连间(今罗布泊及青海间),至冒顿单于攻破月氏,而老上单于杀月氏。大月氏因从今日火州(Kuldja)附近越天山,过大宛(即乌孙一带,今科布多及伊犂一带,与大月氏同族,亦自甘肃移来者),经热海(Issekul)、石国(Taskhend)及犂靬海(Sea of Arol),然后东南击大夏(Bactria今Tocharoi)而臣之,都妫水(Oxus)北为王庭。

希腊人自亚历山大(Alexander the Great)东征以后,建国大夏,最后一主曰赫里欧克理斯(Heliocles),其逝世当亦在斯时也。自赫里欧克理斯逝后,安息(Parthians)月氏遂分据大夏。月氏据大夏,分其国为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五部翖候。其后贵霜翖候丘就郤灭其余四部,侵安息取高附地,又灭濮达(Pamir)、罽宾(Kashmir)。丘就郤死,子阎膏珍立,复灭天竺(Punjaub)。自此以后,月氏最称强盛,蔚为大国,西洋史家称之曰Haithals,Viddhals,Abdals或Ephthalites or hephthalites帝国,中史则称之为嚈哒。要之欧洲、波斯、中国之史家其所述,于此大都无异辞。

清代史家考证以为今日之阿富汗即第五世纪之嚈哒,而嚈哒即为古时之月氏云。至于科布多一带之乌孙,则不易证也。欧洲学者亦有从对音方面疑其为Eusen ü或Edones者。最近中国学者以为即俄罗斯,此说甚谬,谓今俄属之Ferghana为古乌孙之一部则可耳。余意以为二千年前中国史家所云之乌孙即Awsen或Orson之译音;后来乌孙一辞,亦不复见于中籍,在中国史上亦不复发生何等影响。

关于乌孙在研究葱岭以西诸国与中国之关系时,可再为讨论,今兹所述仅属于中部、东部,及天山以西鞑靼之史迹,故不烦多赘。要之匈奴老上稽粥单于在位时,月氏为所破灭,以月氏王头为饮器,月氏余族用远遁而西云。

汉文帝后元二年(西元前162年),老上单于死,其明年子军臣(Kyundjin)单于立;中行说复事之。汉复与匈奴和亲。军臣单于立岁余,匈奴复绝和亲,大入上郡、云中,各三万骑,所杀略甚众。

其后岁余,文帝崩,景帝立。是时赵王阴使于匈奴、吴楚反,欲与合谋入边。汉围破赵,匈奴亦止。自是景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单于,遣翁主,如故约;终景帝世,时时小入盗边,无大寇。

武帝即位(西元前140年),明和亲约束,厚遇关市,饶给之。匈奴自单于以下皆亲汉,往来长城下。汉使马邑人聂翁壹(马邑距六十余年前高祖被围之彭城不远),间阑出物与匈奴交易,阳为卖马邑城,以诱单于。

单于信之,而贪马邑财物,乃以十万骑入武州塞。汉伏兵三十余万马邑旁,以伏单于。单于既入汉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时雁门慰史行檄,见寇,保此亭。单于得,欲刺之。尉史知汉谋,乃下,具告单于。

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汉兵约单于入马邑而纵兵,单于不至,故无所得。

将军王恢部出代,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不敢出。汉以恢本建造兵谋而不进,诛恢。自是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边,不可胜数。

元朔二年(西元前127年)冬,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稺斜(Ichizia)自立为单于,攻败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汉封于单为陟安侯,数月死。

伊稺斜单于以得汉降人助,数寇盗边,侵扰朔方。汉亦屡遣大军深入胡地,得首虏牛羊无数。今日甘肃省之大部分,即多于斯时入汉版图者也。而元狩二年(西元前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将万骑,出陇西,过焉耆山千余里,得胡首虏八千余级,且获休屠王祭天金人。

中国学者之论休屠王祭天金人也,有谓即佛像者;有谓二百年后,汉明帝梦感金人,于是佛教因而传入中国。盖以此为其征兆也。要之中国之知有今日阿富汗、印度以及佛教,实以此诸役为之先导。而佛教东来,其取途乃自今日之旁遮普(天竺)、帕弥尔(葱岭以西诸国)而经喀什噶尔、准喀尔(Kushgaria-Sungaria)大道,以入中国。至于缅甸(骠国)、云南(滇)当时尚未甚知,而西藏(西羌)在政治上尚未成国也。今于西域诸国之形势,略述梗概如次。

自月氏为匈奴所逐而西,塞北诸族统于匈奴,遂与牧羊之羌种相接,以侵寇汉边。于是汉家亭障,远及西陲,以图断匈奴右臂,而阻两族联合之势。

建元五年(西元前136年),张骞建联月氏以攻匈奴之策,始使西域中途为匈奴所俘,为囚十年。其后乌孙强大,不服属匈奴,骞因从乌孙走大宛(今浩罕Kokand地)。大宛有城郭、居民,非复逐水草而居也。

骞既至大宛,说其王送之至大月氏;大宛为护译道抵康居(Samarcand),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与安息(Arsac or Parthia)邻。时大月氏王已为胡所杀,立其夫人为王。大夏(Bactria or Tocharoi)已臣属大月氏。

大月氏以地肥饶,少寇,志安乐。又自以远,远汉,殊无报胡之心。骞从月氏至大夏,竟不能得月氏要领。留岁余还,并南山,欲从羌中归(取今和阗、罗布泊道归国),复为匈奴所得。留岁余,单于死,国内乱,骞因亡归汉。以其所历诸国及所知天竺、安息事告帝。

据中史所纪,骞并不知佛教,唯在大夏时,见卭竹杖蜀布,系大夏贾人市之于身毒国者。骞意以为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其去蜀当不远。汉使至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寇。自蜀通印度,今日旅行家不乏为之者,骞之言盖非虚也。

武帝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奇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俗,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则大月氏康居之属,兵疆,可以利诱之入朝。乃以骞言为然。今自蜀之犍为发闲使,四道并出。出駹,出莋,出徙卭,出僰;皆各行一二千里。其北阻于氏莋,南方则闭于嶲、昆明。然卒通滇、越。其后汉击匈奴,骞以校尉从军,知水草处,军得以不乏。又为使使乌孙,说其王以东居敦煌、祁连间故地,与汉合兵攻匈奴,以断匈奴之右臂。

元狩二年(西元前121年),李广击匈奴之役,骞亦与俱。迄使乌孙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诸国;其后一二岁,骞卒。骞卒后,汉益发使抵安息、奄蔡、犛靬,条支、身毒诸国。

安息、身毒以外诸国,或以为属于外妫水流域一带(Transoxianian System),尚未能定。要之今日之启利亚(Keria),当时汉家使节必曾一至其地也。

太初间,汉命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大兵攻大宛,求天马,复兴匈奴战,以争今哈剌沙尔(Harrashar)地。以上所述皆所以明佛教之传入中国,乃以鞑靼民族为其中介也。其他有关于土耳其斯坦一带之古史,别有文见《亚洲季刊》(Asiatic Quarterly Review),今不赘。

元狩二年(西元前121年)春,匈奴入犯右北平、定襄。三年春,匈奴单于听翕侯(Jabgu)信之计,移居漠北(大约在卢朐河附近),以为汉兵不能至。单于闻汉兵谋绝汉击匈奴,乃远其辎重,以精兵待于漠北。此与希腊希罗多德所纪塞种之以精骑迎波斯军于距多脑河(the Danube)三日程处,其为策正同。

单于与汉兵战一日,度战不如汉兵,遂独与壮骑数百,溃汉围西北遁走。汉兵夜追之,不得,行捕斩首虏凡万九千级。北至置颜山赵信城而还。单于之走,久不与其大众相得。右谷蠡王以为单于死,乃自立为单于。真单于复得其众,右谷蠡乃去号。

当时汉兵所至之置颜山赵信城,当即今日之库伦地方。汉将封碑于狼居胥山,山在今鄂尔多斯旗北,所谓喀喇那林(Kara Narin)者是也。

自是役以后,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汉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今河套以西阿拉善旗一带),往往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蚕食边地,渐接匈奴以北。然汉自两将大出围单于,所杀虏匈奴虽八九万,而汉土物故者亦万数,汉马死者十余万匹。匈奴虽病远去,汉马亦少,无以复往矣。

后单于用翕侯赵信计,遣使好辞请和亲。武帝下其议,或言和亲,或言遂臣之。丞相长史任敞曰:“匈奴新困,宜使为外臣,朝请于边。”汉使敞使于匈奴。单于闻敞计,大怒,当之不遣。

先是汉亦有所降匈奴使者,单于亦辄留汉使相当。汉方复收士马,会票骑将军霍去病死于元狩六年(西元前117年)。于是汉久不北击胡。元鼎三年(西元前114年),伊稺斜单于立十三年死,子乌维(Achvi)立为单于。

是时,汉武帝始出巡狩郡县,以方南诛两越,无暇顾北边,不击匈奴。元封元年,武帝巡边,亲至朔方勒兵十八万骑,以见武节。而使郭吉风告单于;与罗马之遣使阿提拉,罗柏鲁(Rubruqirs)之使和林(Caracorum)约同。

吉既至匈奴,匈奴主客问所使。郭吉卑体好言曰:“吾见单于而口言。”单于见吉,吉曰:“南越王头,已悬于汉北阙下。今单于即能前与汉战,天子自将兵待边。即不能,亟南面而臣于汉。”

单于大怒,立斩主客见者,而留郭吉不归,迁辱之北海(Lake Baikal)上。而单于终不肯为寇于汉边。休养士马,习射猎,数使使甘言求和亲。汉使王乌等匈奴。匈奴法:汉使不去节,不以墨黥其面,不得入穹庐。 王乌,北地人,习胡俗,去其节,黥面入庐,方见单于云。

是时汉东拔濊貉、朝鲜以为郡,而西至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又西通月氏、大夏;以翁主妻乌孙王,以分匈奴西方之援国;又北益广田至眩雷为塞(几至今塔尔巴哈台,此时犹为匈奴一属国也),沿今达疏勒莎车之南北两道间,比比皆是。

汉又使使人杨信至匈奴。单于欲召入,信刚直屈强,不肯去节,乃坐穹庐外见之。信说单于以和亲,欲单于以太子为质于汉。单于以为故约汉常遣翁主,给缯絮、食物有品,以和亲。匈奴用不扰边,今乃欲反古,以太子为质,安得冀其和好。而单于又谄汉以甘言,欲得汉贵人使,方与诚语。实则取报复之策。汉于匈奴使有不善,匈奴必报之相当。同时绐汉使以欲入汉,见汉帝,面相结为兄弟。然而汉使至匈奴,单于疑其与已不利者辄留之,且数俟隙,以奇兵侵犯汉边也。 6msc+eHT92q/LiM9c7hHhkH741a7E2R1AF7sE2k2uRMZmz8cEJ4LUCJ/zDQLQv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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