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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六朝古都

前文提到,南京丝织业的前源头可追溯到417年。从其历史进程来看,它真正获得大发展是在元明清三代。

蒙古人统一中国后,汉族以农耕为基础的文化受到很大的破坏。但由于蒙古人很喜欢“金银线的织品”,也就是豪华富丽的织金锦,而南京的丝织正是以织金著名,因此南京的织锦业反而是在元朝立国之初就得到了保存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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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陵墓墓前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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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南朝模印砖壁画),南京西善桥出土。此壁画名为《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画高80厘米,全长240厘米,分两段砌于墓室的东西两壁,一壁为嵇康、阮籍、山涛、王戎,另一壁为向秀、刘伶、阮咸和荣启期。

元代政权建立不久,即南宋灭亡的第二年(至元十七年,1280年),便在南京设立了两座“织染局”—东织染局和西织染局,直接为皇家织造锦缎。据《至正金陵新志》记载:“东织染局,至元十七年于城东南隅宋贡院立局,有印。设局使二员,局副一员,管人匠三千六户,机一百五十四张,额造缎匹四千五百二十七段,荒丝一万一千二斤八两,隶资政院管领。西织染局,至元十七年于旧侍卫马军司立局,设官与东织染局同。”两座织染局的设置既然相同,其生产的规模也应相当。合计应有工匠六千多户,每年织造缎匹上万段。值得注意的是,这里的“工匠”不是指人口,而是以户计算。因为元代实行的是“匠户制”,即全家老幼都要参加生产,而且世代相继。所以,六千多户的工匠就要几倍的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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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夜宴图(局部),五代南唐顾闳中作(宋摹本)。韩熙载为南唐大臣,他出身豪门,入士南唐,但感到“世事日非”,便以声色自娱。从画中人物的穿戴打扮可以看出江南的富庶与文化程度之高。

意大利威尼斯人马可·波罗于1275年来中国,受到元世祖忽必烈的信任,待遇优厚,在政府机关担任官员长达17年之久。他几乎游历了整个中国,回国后把他的所见所闻整理成书,名为《马可·波罗游记》。书中“盛道东方之富庶,文物之昌明”。他曾到过南京及其周边的若干城市,当时称灭亡的南宋为“蛮子国”。有趣的是,他对不少城市大多提到丝织,谈到南京时说:“南京是蛮子的一个著名大省的名称。……当地出产生丝,并织成金银线的织品,数量很大,花色繁多。”

所谓“金银线的织品”,也就是织以金箔或银箔制品的织金锦。这种织锦豪华富丽,技术性最高,说的应该就是南京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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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顺治石青色地云龙纹妆花缎袷褂,故宫博物院藏。

明、清两代,以南京为中心的江南地区,在经济和文化上得到全面发展,也是南京的织金锦得到大发展的时期。这里的丝织业于明代进入盛期,并于清前期达到鼎盛。

明代我国丝织技艺已进入盛期,而南京则可说是处在制高点上,专门为皇室织造各类服饰和彩锦。朱元璋早在明代建立的前一年(1367)就在南京设立了“尚染局”(内织造局);洪武年间,又先后设立了“神帛堂”和“供应机房”,分别织造皇帝的龙衣、祭服和宫中所用的各种彩锦。另外还有一家“南京工部织染所”,不知与“后湖织造局”是否一家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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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都城图,选自明代陈沂《金陵古今图考》。

明初洪武年间,礼部纂修《洪武京城图志》,其中“街市桥梁图”中有“织锦”三坊,陈寅恪对此曾做过考释,指出其各自的具体位置:织锦一坊在聚宝门内,旧桐树湾街;织锦二坊在镇淮桥北,旧国子监街;织锦三坊在织锦二坊北,旧关王庙巷。这一带大概都是手艺人的聚集地。三条街上所住的织锦机户,有可能是官署的,也有可能是民间的。

1644年明朝在中国历史上谢幕了,但南京和南京云锦的脚步并没有停止。明朝覆亡的第二年,清兵南下,福王朱由崧及大学士马士英等遁走,明朝官员开城出降,因而南京城没有遭受大的破坏。社会秩序也比较平稳,丝织业又恢复起来了。清朝建都北京,改南京为江宁。清王朝在开国之初,皇室朝廷所需的各式锦缎供服饰、陈设、赏赐等数量极大,江宁织造局也很快奉命开工。苏州、杭州两个织造局恢复较晚,因为早在明天启七年(1627)就奉旨停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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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黑地红花凤串枝花缎

虽然清政府设在北方,但在经济和许多物资的供应上仍靠江南。丝织方面,除江宁之外,在苏州、杭州也都设有宫廷的织造局,并有所分工。

据《清会典》记载:“织造在京有内织染局,在外江宁、苏州、杭州有织造局,岁织内用缎匹,并制帛诰敕等件,各有定式。凡上用缎匹,内织染局及江宁局织造;赏赐缎匹,苏杭织造。”又据光绪《大清会典事例》卷一一九○“内务府库藏”记载:“顺治初年定:御用礼服,及四时衣服,各宫及皇子公主朝服衣服,均依礼部定式,移交江宁、苏州、杭州三处织造恭进。”

清代的“江宁织造”,通常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织造衙署”,督理织造官吏驻扎及管理织造行政事务,带有官署性质;二是“织局”,系织造生产的官局作场。

江宁织造局作为宫廷的直辖机构,其隶属关系和官员人选经常变动。从顺治二年(1645)开织,到光绪三十年(1904)裁撤,中间还夹着一个太平天国,间断了若干年。前后200年,主管织造的官员先后达数十人,惟独曹家祖孙三代四人—曹玺、曹寅、曹颙、曹頫,连任达60多年之久,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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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黄地缠枝牡丹纹芙蓉妆,选自金文《南京云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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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康熙云鹤纹诰封卷头织锦,选自金文《南京云锦》。

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南京,改名为“天京”。朝内宫中设有“织锦匠”,主织“缂丝”和“妆缎”(妆花缎);城内设有“织营”,有织匠3000多人。太平天国失败后,清王朝于同治四年(1865)重建江宁织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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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同治红地折枝牡丹纹闪缎,清宫旧藏。

在官府丝织业之外,南京的民间丝织业也普遍存在。在明代已出现了独立经营的机户。至清代乾(隆)嘉(庆)年间,南京民间丝织机台(包括缎、锦、绸、纱、绒等织机在内)已发展至3万多台。至道光年间,包括城乡内外,各类机台的总数已达5万多台。这是南京历史上丝织的鼎盛时期。

但是在清朝初年,对民间丝织业的发展限制很严。曾有机房开机不得超过百张的规定。如若超过,每张须交税五十金,还要向织造衙门申请文凭(执照),经批准注册后才能开织。据说这条规定最初是从供求关系方面考虑的,因为丝织品是一种贵重商品,供求关系不能失衡,否则会造成市场紊乱,产品质量下降。这是一项很严肃的思考,其中大有学问。当然,规定太严会束缚手脚,不利于发展,但取消限制也会造成失控。当时的江宁织造官员是曹寅。机户要求他向朝廷奏免额税,取消开机不得超过百张的限制。经奏请,还是“得旨永免”了。

清代南京籍的学者甘熙写了一部《白下琐言》,记述南京各方面的趣闻逸事。在卷八中谈到南京的丝织和棉织,大约是清代中后期的情况。他说:

蚕桑盛于苏浙,金陵间亦习之。然丝质粗肥,远逊湖宁,惟织工,推吾乡为最。入贡之品出自汉府,民间所产均在聚宝门内东西偏,业此者不下千数百家,故江绸贡缎之名甲天下。翦绒则在孝陵卫,其盛与绸缎埒。交易之所在府署之西,地名绒庄。日中为市,负担而来者,踵相接也。自屡经荒歉,贸易日就消减,以今较昔,不过什之二三,观此而民生之凋敝可知矣。道光庚子,静斋叔父在常州奔牛镇及浙江石门斜桥等处,雇觅职工来省,捐赀备办棉纱,于孝陵卫一带设机织布,令绒机失业。男、妇习之,价廉工省,日用必需,此业一开,补救不小,洵百世之美利也。惟织布所用棉纱,必得崇明、通州所产者,绪理紧密,绵绵不断。若孝陵卫及乌江之花,只可作衣棉,不堪织布。所望有力者,赴崇明、通州等处广为才买,轻其值以鬻之,则习之愈多,流通以广,安见民气不可日振耶?直隶无木棉。乾隆间,方恪敏公为总督,教民种之,有《种棉图》石刻传世。

文中所说的《种棉图》,即方观承编的《棉花图》,亦称《授衣广训》,有石刻版与木刻本,构图基本一致,明显受前代《耕织图》的影响。图共16幅,分别为布种、灌溉、耘畦、摘尖、采棉、拣晒、收贩、轧核与弹花、拘节、纺线、挽经、布浆、上机、织布、练染等,表现了从棉花种植到棉布织染的全过程。木刻本分上下两卷,由方观承写说明,乾隆皇帝弘历、嘉庆皇帝颙琰和方观承三人题诗,由内廷于嘉庆十三年(1808)刻印出版,它对于推广植棉和棉织,在全国产生了很大影响。棉织的普及,对于中国人的生活,在物质功能上,与丝织起了互补的作用。

清朝末年,江宁织造局于光绪三十年(1904)奉命裁撤。以后数年宫廷所需丝织品都是向民间机户采购。当时机户的字号已经很多,如清末民初的正源兴、涂东元玉记、源丰、方永泰等。另外,还有在锦角上织出“机匠吴膑”、“机匠夏德”、“机匠王援”等的。这种在丝织品上织出负责人、机户字号和机匠名称的做法,在今天的人们看来颇有广告意味,实则不然,它是从秦汉以来所实行的“物勒工名”制度。在古代,既非广告宣传,也不是对劳动者的尊重,而是为了便于监督检查,追究责任。 FqC7JwqwKE8g7LiQMKywcjQaTw6H/VyM3ywoVetceqwJyP7ohVteSIhurJpujA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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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线与织布二图局部,清嘉庆十三年刊《授衣广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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纺线与织布二图局部,清嘉庆十三年刊《授衣广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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