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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主席宣布了第三轮的票选方案：在eMBB的控制信道短码和数据信道短码上，是用一种编码方式还是用组合性的编码方式？即所谓的“只用LDPC”，“只用Polar”，“LDPC+Polar”，“LDPC +Turbo”四种方案。
周玄对邓曼道：“又是三方博弈的结果。本来欧洲的Turbo方案已经出局，这回又借机加进来，而且是和优势方案LDPC捆绑，至少有了借尸还魂的可能性。表面上是给了华伟Polar机会，但很明显，大部分骑墙的或还在犹豫的，会选择折中和更保险的‘LDPC+Polar’方案。”
因为投票已经变成了四个选项且多了组合的形式，台下的代表席讨论得更热烈了。
这回耗时超过了两个小时。
会议主席终于在大屏幕上，公布了第三轮投票结果：令人震惊的是，这一轮真正支持“只用Polar”方案的，居然只有华伟一家！
小米、中兴等大多数中国公司选择投票支持“LDPC+Polar”方案，魔芯和几家中国芯片厂家、欧洲大部分公司选了“LDPC +Turbo”方案。
而斯通、大部分美国公司、联翔和Motorola，则继续选择支持“只用LDPC”方案。
看到投票结果，以及邓曼、周玄齐刷刷射过来的质疑目光，孟空干咳了一声，把椅子向二人拉了一拉，说：“你们别误会，这轮投票的博弈策略有点复杂，投票方案一出来，我就知道单投华伟Polar的会特别少，所以就没有把宝贵的一票冲上去当炮灰。
很明显，组合方案，会特别受欢迎，大家受够了斯通一家独大，但同样也不想让华伟一家独大，否则它就有可能成为另一家‘斯通’，因为没人能约束它。
四个选项，为了能让方案有旗鼓相当的争议，保留逼迫大会组织方进行下一轮投票，我反而是拉了几个中国代表，一起把票投给了在未来投票中一定会被淘汰的‘LDPC +Turbo’方案，因为欧洲很多代表一定会投这个方案，但不会投‘只用Polar’方案。
我们把水搅混，置之死地而后生，希望能救华伟一次。我想大会组织方，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直接把华伟的Polar方案完全封杀。不过联翔阵营这一反水，华伟这次的劣势很明显了，拖延是唯一应该采用的战术。”
周玄赞许地点点头，邓曼低头没有说话。
会议主席宣布茶歇休会一小时。
大家都大口吃上了炸鱼薯条可乐。
此时，每个人都急需高热量的食品，大家从未觉得炸鱼和薯条原来如此美味可口，都后悔中午光聊天吃得太少了。
休会其间，台上五位委员会委员下来分别和斯通、华伟、联翔等进行了一对一磋商，以求弥合差距，寻求共识。
孟空也紧急和几位中国会员方代表进行了简短沟通交流。
很快，一小时的时间到了。
但，讨论仍在继续。
两小时后，会议主席宣布继续投票。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会议主席宣布第四轮的投票方案是基于第三轮投票选项的“反向表决”，即只表决不支持谁。
这就相当于做选择题时的排除法，A、B、C、D四个答案中，你不需要选出正确的答案，只需要排除一个错误的答案即可，比如A和B有可能对，但C和D一定错，尤其是D你可以第一时间判断是完全错误的，那么就选择D。换句话说，就是只选你最不喜欢的方案，上一轮是只选你最喜欢的方案。通过两轮的比较，能得出更多的会员意向。
这轮投票，引发的讨论空前激烈。
孟空摇了摇头，说：“本以为第四轮会有新提案，结果弄了个反向表决，换汤不换药，这下Polar方案危险了。”
周玄问：“你会选择不支持‘只用LDPC’方案？”
孟空皱眉，说：“恐怕也只能如此。我总感觉刚才的休会讨论中有什么猫腻，不知道主席台上那几位，跟下面的说了什么，居然来了个‘反向表决’……”
终于，在接近凌晨一点时，会议主席重新站到了台上。
他看上去，表情有点轻松，和宣布前几轮投票结果时的愁眉深锁，形成了强烈对比。
会议主席道：“很高兴诸位会员的理性和团结，这次投票，感谢包括华伟及其它中国公司顾全大局，和大部分参会公司都认为LDPC作为5G长码技术在eMBB数据信道编码上可行，达成了一个重要共识。
至于eMBB数据信道编码短码和控制信道编码的长短码是用LDPC方案还是Polar方案现在都定不下来，我们将在一个月后纽约的第87次会议上最后确定。mMTC和uRLLC这两个场景的编码方案下次会议暂时也不会涉及，各会员可以继续准备提案。”
周玄注意到，这次似乎主席台的大屏幕上，并没有公布具体的各会员投票结果，而各位会员包括华伟方，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他看向申菀舟，听到宣布的她神态一如既往地平和。
会议主席宣布散会。
乱嗡嗡的会场，瞬间走到剩不下几人。
魔芯代表团、华伟代表团、联翔代表团、斯通代表团的人，大都没动。
联翔代表团团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缓步走到华伟代表团申菀舟的对面，伸出手来，说：“申总，久违。”
申菀舟展颜：“当然了刘总，您在美国定居后，难得一见了。”
刘总一时接不下去，低头道：“关于这次投票，请您理解。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联翔4G时代在该方案有相关专利积累，支援LDPC码方案是一种自我保护，将来在5G时代也可以在一些场合里面向人家收点专利费糊口。而在你们华伟主导的Polar方案上，我们联翔没有任何专利积累，所以很难投票。
再从另一方面看，LDPC码方案在业界已经20多年，技术更成熟，适合用来做编码。而Polar码方案相对较新，大家心里没底。
何况LDPC码方案的大多数专利都快到期了，过几年会节省使用者很多授权费用。而你们的Polar码方案都是新申请的专利，将来使用费用和年限，都是必须正视的……”
申菀舟淡然一笑，说：“刘总的话，总是听上去那么有道理。如果不是知道斯通承诺你们会将第一款5G芯片的手机在你们联翔首发，我几乎都要信了。”
刘总打个哈哈，道：“申总消息真灵通，还在商谈阶段，作不得数。那边魔芯的孟总不是在研发Polar码搭载最新7纳米构架芯片方案么，那个更牛，如果成功了肯定是华伟第一个用上。”
申菀舟笑而不言，起身到了斯通的代表席，伸手说：“祝贺你，茱莉。”
茱莉开心地伸出手和她握了握，说：“还要先感谢你，肯答应先将eMBB数据信道编码长码方案给了我们。”
申菀舟道：“人心所向，大势所趋。这是你们斯通深耕这个领域十多年，投了400多亿美金研发费用，应得的。更何况我们华伟在LDPC码领域，也积累了足够多的专利。算起来，这一票也不亏。”
茱莉连连点头，说：“合作共赢，合作共赢。”
周玄和邓曼回程的飞机上，没有孟空同行，寂寥了许多。
周玄决定，回到上海就着手办美国签证。
3GPP投票太有意思了，下个月的纽约大会，他千万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