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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萌转头，见周玄神色不对，赶忙倒了杯熟普给他。
周玄陷入自己的沉思，机械地接过茶。
忽听得格子间里有人惊呼：“快看魔芯又涨停了！好大手笔的封单！”
周玄脑子嗡的一声，手中的纸杯掉到地上，起身冲向苏落的交易室。
苏落正好整以暇地吃着蚕豆。
周玄死死盯着他面前的显示屏。
魔芯的涨停，是直线拉起的，前后不到十秒。
涨停板上，是近千万股的封单。
“你一定看出来了，是不是？”周玄颤声问。
苏落面无表情地丢着蚕豆，不说话。
周玄慢慢低下头，道：“是我的错。我的操盘计划，不够详细，没有设想到所有可能性并做出相应的预案。”
苏落仿佛没听见一样，依然用固定的频率，向嘴里丢着蚕豆。
周玄坐在他身边，从他面前的碗里，抓了一把蚕豆，以和他一样的频率，向嘴里丢着蚕豆。
屋子里只剩下嚼蚕豆的声音，此起彼伏。
两个人就这样，枯坐到收盘。
周玄道：“我刚才想清楚了。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能看清和掌控盘面了。昨天，对方已经在设套了，我还在为昨天赚到7个点的差价沾沾自喜。在这个基础上，制定了今天的操盘计划。而这个计划，并非是战略性的，而是战术性的。
这股大资金，处心积虑，在魔芯中潜伏已久，只因我们晨星的存在，无法再吸纳到更多魔芯的股票。他们利用我惯常学习的操盘思维，做了这个明卖暗买的局，很好地利用了今天魔芯投票的机会，利用了我想做差价的心理……今天这一课，刻骨铭心。
明天的操盘计划，还是您来做。“
周玄说完，站起身。
“明天不需要任何操盘计划，等着连续涨停魔芯发异动公告吧。”苏落起身，拎了自己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出了交易室。
周玄知道，这回做丢的魔芯筹码，如果想再接回来，差价恐怕要上亿。此时切忌不顾一切追高买回，试图马上改正错误。
毕竟，现在魔芯的股价和各项指标，都在高位，随时可能掉头向下。今天卖魔芯回笼了几亿现金，至少魔芯短期的资金危机算是解决了。自己暂时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四处借钱了。
叶萌发了条微信给周玄：“邓总忽然让我订她和您明天飞伦敦的机票！”
周玄还没来得及回话，邓曼已经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一下半开的门。周玄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邓曼走过来，说：“陪我去趟伦敦吧。作为魔芯的股东代表参加下周的3GPP投票大会。我不想一个人面对孟空，有你在会好很多。”
周玄心想，你连票都在订了，我再说什么还有用么？另外这次也算背着她去办的英国签证被抓住，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过这个林先生好神，他是怎么预知自己一定会去伦敦的？
周玄百思不得其解。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T2航站楼。
司机小骏将二人的行李放上推车才走。周玄很自觉地推起了车，进航站楼。
门口有安检，但更多的像是在走形式。
来时的一路上，周玄和邓曼都是在各玩各的手机，全程无交流。
邓曼明显常在这里坐国际航班，熟门熟路带领着周玄。
过了安检，二人似乎都放松下来。离11:40的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早啊两位。”
身后有人打招呼。
两人一回头：孟空！
孟空阳光灿烂、笑容可掬。
邓曼瞬间一脸冰霜，扭过头去。
周玄笑了笑，说：“孟总，这么巧啊。”
孟空三步并作两步，和二人并肩而行，口中道：“上海飞伦敦，也没什么太好选择，维珍坐过几次，餐食还不错，起飞和到达时间也都是白天。”
邓曼快走了两步，脱离开两人。
孟空恍若未觉，道：“前面有家西餐厅的披萨不错，时间还早，我们去吃点儿？”
周玄从背后问邓曼：“邓总您看——”
“我不饿，你们请便！”邓曼头也不回，冷然回道。
孟空一点也不尴尬，赶忙道：“哎呀我怎么忘了，你最讨厌吃披萨了，前面还有一家意面做得好的，要不要试试？”
邓曼回身，愤愤瞪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大步向前走。
孟空停下脚步，自嘲地笑笑，对周玄低声说：“她爱吃意面，记住是拌的不是焗的，番茄汁不能放太多，还喜欢自己加点青辣椒口味的Tabasco。”
周玄再往前走，孟空站在原地没动。
对于周玄拉着她去吃意面，邓曼就没有反对。
周玄点完单，悄悄去跟厨师说少放些番茄汁。
待两盘意面上桌后，周玄又起身去隔壁桌拿了两瓶Tabasco，双手各举一瓶，问：“你喜欢原味的，还是青辣椒口味的？”
邓曼叹了口气，说：“行了周玄，我知道你是情商智商双高人士，不用演了。”
一伸手，拿过了那瓶青辣椒口味的，向自己的意面里抖了几下。
周玄讪讪坐下，道：“我觉得孟空也是好意……”
邓曼直视周玄，道：“你以为孟空真会忘记我不喜欢披萨？你以为孟空是好心好意教你我喜欢意面配哪种Tabasco？他这个人，就是过于‘聪明’，聪明到令人生厌！明明我和他已经毫无关系了，他还在你面前显摆自己知道我多少喜好，你说无聊吧？”
周玄道：“就算是他借机宣誓主权，就算是他利用我，但你毕竟吃上了自己喜欢的意面和调料，这就够了。
邓曼用叉子慢慢卷着意面，卷成一小团优雅地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一番，咽下后，低声道：“我觉得这是你的好意，而不是孟空的好意。我不是那种你记住我们相识纪念日、初吻纪念日、喜欢吃少番茄汁加青辣椒仔意面，或者睡觉时怕任何声音——就会感动，就会原谅你的小女孩——谢谢你带我吃意面，这家是不错。”
周玄摇头道：“你真特别。”
邓曼正色道：“是啊，特别到男人们把我当同类，甚至觉得我很失礼地超过了他们。”
周玄道：“我不这么觉得啊，我觉得你的直率挺好的，爱憎分明。不像国内的女孩子那么矫情，什么事都希望人家猜，从不表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好像直接说明自己的所思所想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叶萌也这样么？”邓曼似乎是随口问道。
周玄沉吟了一下，说：“她——还好吧，不过也是有事喜欢藏在心里的。”
“有些事情，想藏也藏不住。”邓曼说完，一推盘子：“这顿你请，谁让你和孟空同谋！”
周玄啊了一声，皱眉大口吃起剩下的意面。
这意面，比起东北冷面来，差多了……
其实，周玄对这次出行还挺期待。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国。
做为一个连新马泰七日游这种经典项目都没体验过的宅人，能第一次出国就去伦敦，真是高起点了。
更何况他听叶萌说机票每张要近五万，更是成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公务舱的座椅，居然是鱼鳞状斜着错开的，前面还有个搁脚的矮凳。每个座椅的后背都很宽，足以保证每个乘客的空间私密。座椅隔板上有个小液晶显示屏，还有电源插座。
坐在椅子上微微一偏头就可以看向窗外，设计得很巧妙。
但和周玄预期中的超豪华大座椅有很大差距。尤其他这个块头坐上去，真有点显小。
周玄觉得自己就是个异类。按现在掌握的情况，他的父母宇文鲲和苏茜都是典型的上海人，他本该矮瘦斯文才是。结果他一米八，身材魁梧。难道是因为养在东北，水土太壮？
周玄和邓曼刚坐下，就看见孟空一脸惊喜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真巧，12小时旅途漫漫，很荣幸能和二位做邻居。”
他一脸真诚。
邓曼一脸生无可恋，扭过头，戴上了硕大的BOSE QC15降噪耳机，闭上眼睛听歌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周玄起身，道：“应该是我的荣幸，可以向孟总请教些芯片行业的深层次问题了。”
孟空对周玄有点感激地笑了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
周玄坐下，给邓曼发了条微信：“原来你早就知道。”
邓曼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全靠你帮忙了。”
周玄回了句：“是，董事长大人，小的必不辱使命。”
邓曼噗哧笑了，收起了手机。
孟空歪头看见邓曼的笑，眼睛就移不开了。邓曼余光瞟见孟空，立刻收起笑容。孟空慢慢收回目光，呆呆看向隔板上没有开机的液晶屏。
周玄见他有些伤感，就主动搭话道：“恭喜孟总这次议案通过，可以大展宏图了。”
孟空道：“还是要感谢周总的指点和帮忙。说起这事，正好有个东西给你。”
孟空从GUCCI手包中抽出一张招商银行的银行卡，递给周玄。
周玄一愣，没有伸手去接。
孟空道：“这是方大明星上次转发微博的酬劳，请代为转交并致谢。密码是6个8。”
周玄仍在犹豫。
孟空将卡塞入周玄手中，道：“我孟空做事，一码归一码，一把一清不欠账。说起来这次还是我占了便宜，方大明星是真清高，不同俗流，别人花多少钱她都不转微博不是？”
周玄一想，自己没资格替方锦骊拒绝这钱，到时只要交给周易就行了。
而且，按周玄的估计，转发个微博，三、五万酬劳差不多了，没多大个事儿。
三人的座位排布是三角形，邓曼和周玄是平行的，孟空在邓曼的对面一排。
飞机平稳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