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周玄背脊生寒，用对讲系统叫小骏来卧室，然后周玄借了小骏的手机，拨通了孟空的电话。
孟空的声音听起来心情愉悦：“心有灵犀啊，老弟不给我打，我都要给你打了。虽然后天就可以在美国汇合了。”
周玄不动声色地问：“孟兄一定是遇到什么大喜事了？关于光刻机？”
果然，孟空说：“是的，我将芯片行业战线前沿推进到了5纳米概念，让现行7纳米战略地位下降了一个等级。再加上国家层面施压和经济层面交换，我们魔芯订购的荷兰ASML的那台7纳米EUV光刻机，明天就发货了。我还提前预定了一台5纳米光刻机，虽然机器还是概念机。”
周玄听了，没有出声。
孟空觉得很奇怪：“老弟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正常情况，作为魔芯大股东，你应该跟我一样开心才对啊！”
周玄沉声道：“本来是的。但刚才我从一个可靠的渠道，听到了一则不好的消息，你能传达给申菀舟女士么？”
孟空明显愣了一下：“你等下。”
电话那头，换成了一个温婉亲切的女人的声音：“周总，我是申菀舟，咱们上次在英国见过。”
周玄也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要传话过去的人，就在孟空身边。
周玄思量了一下措辞，缓缓道：“我说的这个事情，听起来有点荒诞无稽，但我希望您能——信以为真、小题大做……”
“我信，您说。”申菀舟的声音，淡定而坚定。
“这次纽约投票大会，您不要去！”
申菀舟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不去了，从加拿大直接回国。”
周玄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甚至连消息来源都不问。自己毕竟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申菀舟似乎知道周玄所思所想，道：“这段时间我都和孟总还有张首胜博士吃住在一起。孟总对您推崇备至，甚至觉得您更适合掌管魔芯。他专门留出时间做技术，才是绝配。”
周玄立刻道：“孟总这可是不负责任的捧杀，我哪里懂什么企业经营啊，连基金经营都是刚刚上路。”
申菀舟笑了：“聪明人学什么都快，没有窠臼。而且周总父子两代，对中国芯片行业的支持都不遗余力，很让人感动。”
她突然提到“父子两代”这个概念，让周玄一阵恍惚。
孟空接过电话：“老弟，你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我们房间内的三个人，我是魔芯董事长，申总是未来华伟接班人，张首胜博士是中科院、美科院双料院士、量子自旋霍尔效应、拓扑绝缘体理论的奠基人，未来诺贝尔物理学奖热门人选，也是魔芯加拿大实验室的负责人。我们三个在一起，都可以弯道超车直接提出下一代碳基芯片理论了，不用跟在欧美硅基芯片体系后疲于奔命。”
周玄道：“我欣赏三位正在做的事情。但正如电动车和新能源会被石油巨头们隐性压制。你们打破现有体系的举动，也是砸别人的饭碗。如果不是你们有确切技术成果显露出来，荷兰ASML也不会就范，同意继续出口7纳米光刻机给魔芯。
关键是，美国方面会如何反应？恐怕美国既不允许这台7纳米光刻机运到中国，也不允许你们三个弯道超车。接下来，无非就是手段问题了。”
孟空道：“国家层面的竞争，毕竟不同于市井无赖，还会打架斗殴。”
周玄道：“春秋早期，鲁国在鲁桓公经营下迅速崛起，威胁了齐国霸主地位。齐襄公为压制鲁国，不顾春秋各国交往道义和底线，悍然派公子彭生将在齐国做客的妹夫鲁桓公直接刺杀！
事后，齐襄公只杀了个彭生，就算给鲁国交代了。鲁国因为实力不如齐国，敢怒不敢言。其它诸侯国，也不敢发声或行动。”
孟空声音低下来，道：“的确，当时在国际上，鲁国强势崛起，在国际层面和齐国分庭抗礼。虽说明面上，是齐襄公和妹妹文姜乱伦，被妹夫鲁桓公发现，才痛下杀手。但更深层次的动机，还是靠耍赖，搞死竞争国鲁国年轻有为的君主。
从那以后，鲁国的君主一代不如一代，鲁国也从此退出了大国争霸的历史舞台，沦为三流诸侯国。
不遵守游戏规则的齐襄公，事实上为之后的齐桓公称霸，提前扫平了道路，虽然手法令人齿冷，但的确效果绝佳。战争中美国不也提倡‘斩首行动’么？
光刻机运输方面，全程都是我安排的信得过的物流公司。而我们三个的安全问题……我会从今天开始加强注意。”
周玄立刻道：“那孟兄这次也别来了，就守在加拿大，等我过来会合。还有那位张博士——”
“我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毕竟我还是美国公民。”
那边传来一个浑厚沉稳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估计孟空开的是电话免提。显然，说话的是张首胜博士。
“周总您好，虽未见面，久已闻名。对您的‘春秋思维’学说很钦佩。虽然本人是个理工男，但对人文学科的前沿理论一直很感兴趣，尤其是对能开宗立派的。我自己就不喜欢在前贤的大树下乘凉，所以选择了披荆斩棘，开创新的研究领域。
我的家、我的家人、我的科研设备和重要材料，都在美国。中国固然用得上我，美国却更需要我的科研成果，所以我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何况您到纽约，我也得代我们三人组尽地主之谊嘛！”
周玄不好再劝，只嘱咐他注意安全，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周玄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例会的时候，邓曼依然没有来。
这让周玄有了一丝不安。
果然，邓曼说，她要处理一点路西法的要务，后天才能飞纽约，让周玄明天一个人先去纽约。
周玄来到交易室。
邓曼在京东买了一个宝华T7蓝牙音箱给他，早上到货的。周玄调试后，连上了自己的手机。
周玄在网易云音乐搜出了一首喜欢听但不常听的歌——陶晶莹的《走路去纽约》。
歌词曾让他莫名感动：
每一次我想见到你就要飞，
无论地球上哪一角我一天就到。
用飞的原因不外乎时间太少，
你想拥有我每一秒，
你今天就要。
我飞的机会太多，
有时因为你有时为自己。
我飞过好几万里不觉得那会是距离。
突然很想不要飞想走路去纽约，
看看这一路我曾经忽略的一切，
走路去纽约也让感情在时间里有机会沉淀自己……
周玄忽然想起，邓曼劝他办美国签证的理由，是如果她被调回纽约上班，周玄好能飞过去看她。
周玄呆呆坐在那里，忽然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敲门声响起，周玄收束住心绪，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常书远。
周玄把他让进来，叫前台端了两杯摩卡咖啡。
“找你有事。”
常书远看上去有点严肃。
“有什么事不能边吃饭边说，我今晚没安排，正好要嘱咐你点这段时间公司基金操作系统风控的问题。”
常书远默默坐下，低着头说：“这事儿，不适合下酒，扫兴。”
周玄也坐下，把咖啡递给他，说：“咱兄弟，有什么扫兴不扫兴的，什么都可以摊开了说。”
常书远盯着咖啡，放低了声音，说：“我……想辞职……”
周玄怔住。
常书远重重出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周玄的眼睛，说：“你不问原因？”
“原因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况且，没有足够的理由，你不会跟我提这个茬。而且你既然提了，也绝对不会是想以此为要挟跟我要待遇。所以，作为晨星副总，我很为失去你这样的业内顶尖人才而痛心。作为兄弟——晚上还是可以和你喝一顿庆祝一下，祝贺你找到了更好的发展平台。兄弟支持你去闯一闯，你本非池中之物。同时，作为兄弟，如果有难，晨星只要我在，你就永远有一条安稳的退路。到时别犹豫，别婆妈，打声招呼就可以回来。”
常书远仰头，看着天花板，说：“这个机会我等待了很久，但确是偶然得到的。恒生电子要聘我当副总，主管HOMS系统。年薪450万，年底分红单算，另外还有300万股期权……”
周玄点头：“配得上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常书远坐直身体，看着周玄：“你现在是很有钱。但我，也比你相像中有钱——”
周玄点头：“我相信，凭你的技术，只要你愿意，不会穷。可是，来钱的道路千万条，别走那条最近但是最险的。你，不值得冒险！”
常书远笑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出名要趁早，赚钱也要趁早。你倒是躺赢了，才会心态那么好。我拖得，有人拖不得。
如果我说我要带走叶萌，你会怪我么？”
周玄摇摇头：“不会，但我肯定，叶萌现在不会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