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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梨如有所悟地点点头。
周玄继续道：“我于明星亦复如此。我也不讳言，影妹是我近年最喜欢的女星，在她还没有那么出名之前就喜欢。但那时，是隔着荧屏。全国喜欢她的男人，怕是至少过亿。有我不多，没我不少。
慈善晚宴上，我第一次见到了影妹真身，虽只可远观，但如梦如幻。她不认识我，但我熟悉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我想，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她。
第二次，也是神奇的缘分，我师姐封苹找我给她的几个准会员讲股票基础知识。我第一次和影妹近距离接触，还加了她的微信，我已经很满足，没想到还有后续。
我居然能和她在万米高空的私人飞机上，臧否春秋人物……
那之后，我尽我所能，希望能以绵薄之力助她。她是分辨力很强的人，懂得吸收消化、举一反三。
影妹在我遇到的女子中，聪明灵秀，位列前茅。我原本对贵圈有偏见，认为女明星大都是花瓶，但你和影妹，打破了我这种偏见。”
夕梨双手托腮，认真地倾听着。听到这里，她说了一句：“能听到你这样评价小影，我很欣慰。好了，我们今晚最后一道大菜上来了。”
服务员上了两盏秃黄油黄焖龙筋。
又是周玄没吃过的。
夕梨道：“‘秃黄油’的‘秃’字，是吴语苏州方言，读‘tei’，是‘独有’或‘只有’的意思。
黄油的黄，指的是螃蟹的蟹膏蟹黄；油则是猪油。蟹膏蟹黄、透熟的肥膘末，加葱、姜爆香后放入，再用黄酒焖透，高汤调味，最后再淋上猪油，洒上胡椒粉便制成一份正宗秃黄油。
秃黄油的特色就在一个‘秃’上，它的‘黄’只能严格规定用蟹膏蟹黄，不能掺加任何蟹肉部分。这就意味着所谓‘蟹黄油’，理论上用一两只整螃蟹就可以做出来，而正宗的只用蟹膏蟹黄的秃黄油，却需要用超过二十只螃蟹才能做出来。
秃黄油诞生本意是为‘存蟹防饥’，在蟹季过后仍能享用蟹味，而猪油的作用则是在没有冰箱的年代起到隔绝和密封的功效。
至于那‘龙筋’，当然不是真的龙的，而是‘鲟鳇鱼筋’。我们平时所食之鱼，都没有什么‘鱼筋’之说。鲟鳇鱼是世界上少数生活在水中的活化石之一。且鲟鳇鱼是少见的通体软骨之鱼，它的脊骨骨髓抽出就有‘龙筋’之称。鲟鳇鱼筋因为量少而极其珍贵，莹白如玉、软韧异常。
今日我们所食的，是公认为上品的龙筋，要从体重过二百公斤以上的鲟鳇鱼体内取出，直径在三厘米。民间常用‘鲨鱼翅、鲟鱼骨’的谚语来形容这种级别的鲟鳇鱼筋的珍贵。
由于龙筋表面甚为光滑，因之烹饪时入味提香就很难。秃黄油自身油腻，味道重，正好用来解鱼筋的腥味和增加鱼筋的香味。”
周玄道：“又是一道没吃过的美味，长见识了。久闻鲟鳇鱼全身上下都是宝。一条鲟鱼就可以成席：肉、骨、鳃、皮、鳍、鱼籽、胃、肝等部位，皆可烹煮成极品佳肴。中国人早有吃鲟鱼的历史，乾隆曾作过《咏鲟鳇鱼》，而慈禧太后则好吃鳇鱼头部软骨。没想到今天也能托夕女士的福享受一把帝王的待遇。”
周玄细细品尝。
点头道：“这龙筋，弹牙爽口、脆韧嫩滑，再伴以秃黄油的极致提鲜，一口入魂！最妙的是这汤里夹杂其间的黑醋栗，偶爆一颗，酸爽解腻，匠心独具！”
夕梨举杯：“人间至物与人间至人，都可遇而不可求。而今至物遇至人，两得其所。”
周玄愣了一下，也举杯，两人各自干了。
夕梨一笑：“敢问周老师，您的自我认知，是高于还是低于外界判断？先说好啊，大家喝了半晚上酒了，我希望您是酒后吐真言，不是谦虚客气话。”
闻此言，周玄豪气顿生，替夕梨和自己斟满酒，道：“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承蒙夕女士如此好酒好菜，如果周某再虚言假套，就太不够意思了！
辛弃疾《贺新郎》有云：‘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周某年少轻狂，至今未变。
自我认知，虽是主观感受，但未可脱离客观存在。一诗一句、一谋一断，未尝不比照古人，以客观衡量得失。然，此‘客观’亦‘主观’矣！
周某生性散淡，原本只是心奕天下，笑看得失。孰料因缘际会，此前种种理论，化为实操，却也未觉虚拟与现实之间，天堑阻隔。
易云：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纵然是我的谋略和才情未曾被证明过，我依然坚信其有效性。我同样也相信，我独创的‘春秋思维’如散播开来，定能经邦济世！
正如诸葛亮，未出山便有《隆中对》，预定三分天下。虽未经战争历练，一出山就指挥千军万马，三把火烧得曹操刻骨铭心。”
夕梨眼睛一亮：“这才是我喜欢的周老师！从您跨界的情况看，纵然是在股票二级市场领域，您秉持‘春秋思维’，也是短短几个月，就能迅速融入并屡创佳绩。
但裘老板的判断是，这不是您应该待的终极领域，因为这个领域，羁绊还是太多，会束缚您的发挥——”
“哦？”周玄有点讶异：“见多识广的裘老板，认为我应该去哪个领域发展呢？”
夕梨喝了一口石斛雪梨汁，眼珠一转，道：“这也正是我今晚要跟周老师说的最重要的事情——说之前，我先敬您一杯，先干为敬！”
夕梨痛快地一仰头，干了杯中的国藏汾酒，搁下杯道：“我想跟周老师深入合作，在风投领域。”
周玄皱了皱眉，说：“裘老板也说过类似的话。”
夕梨笑了，说：“裘老板觉得，他的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神，所以让我来试试。”
周玄正色道：“裘老板的身家地位，说这话是折煞我。我上次并没有驳他面子的意思，我们晨星这点规模，和他的集团公司相比，没有可比性。只是我对风投行业，一窍不通……”
夕梨立刻道：“刚才可是您说，诸葛亮未出山便有《隆中对》，一出山就能三把火烧出威风——说起来，这风投行业，似乎很高大上，很神秘，我这个业内人看，就简单多了。做风投实质上就是做中间人，首先比拼的是眼力，其次才是关系和资金实力。
我们一头寻找的是需要资金的创业者，另一头是输出给更大的资本方，或直接在国内外证券市场上市后获利退出。
我们每天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听故事和讲故事。”
周玄道：“那风投的关键，一是识人，二是断事。人不行，事肯定不行；人行，事也不一定行。”
夕梨点头：“是呀，您看，您没从事过这个行业，但一下子就抓住了风投这个行业的核心。
做风投，每天都面临着识人、断事，无限陷阱和馅饼都在其中。每天都有无限的可能性。但选择越多，越难选择，这需要强大的精神能量和思维方式。裘老板说，您会是其中的佼佼者，进入这个领域，才是释放您独创的‘春秋思维’精神核弹的最佳试炼场！
每一场都是遭遇战，每一次决定都可能改变世界……”
周玄喃喃重复着夕梨最后的两句话：
“每一场都是遭遇战，每一次决定都可能改变世界……”
周玄笑了：“不得不说，您最后这两句话彻底打动了我。”
夕梨一喜：“那周老师是同意加盟了？”
周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机缘未到。现今我陷入魔芯太深，尚不能预料何时与是否能全身而退。”
夕梨点了点头：“我很欣赏周老师有始有终负责任的态度，不见异思迁。那我就当您已经答应了，如果您进入风投行业，一定先进我的公司。”
周玄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貌似裘老板提前预定了……”
夕梨掩口一笑：“裘老板的风投生意，很多还是我介绍的呢。我是他上家，他在我公司是董事会成员，您不用担心。”
周玄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裘老板帮了晨星很多，我也想有机会能报答一下。”
夕梨点头：“裘老板对我的帮助也是决定性的，有好事我不会忘了他。”
最后上了两小碗燕窝汤圆配鸡头米。
汤水清澈见底，是冰糖熬制而成。鸡头米嫰而弹，自带香气。糯米选料精良，黏和细浑然天成，里面的燕窝馅料还略有爽脆之感。
周玄起身告辞，夕梨送至包房门口。
回到包房，夕梨立刻拨通了赵影的电话。
“他……有什么特别反应么？”赵影在那头，怯怯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