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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端了一杯酒，拿了袋蚕豆，来到泳池边。
苏落道：“我有事跟你说。”
周玄立刻也道：“我也有事跟您说。”
苏落一愣：“你先。”
周玄道：“本周公司又吸纳了七个亿的资金，不过指定要做股指期货，师父能挂帅么？我当副手跟您学。”
苏落缓缓摇了摇头，说：“我不玩那东西，杠杆太高，杀气太重。再说，此事已经没必要讨论了。因为，下周一我就要离开了……”
“离开多久？”周玄似乎随口问。
苏落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你知道的，我早晚会走的。你一直也在等，对么？”
周玄摇头：“我是在等。但，我等的，是您留下来的消息，而不是离职。”
苏落木然道：“我欠一个人的人情。本来我觉得这辈子都还不上了，我到死都得留着遗憾走，没想到上天给了我一个还人情的机会……”
周玄道：“我明白，我猜得出来。”
苏落点头：“在一起待这么久，觉得很多事不用说你就知道，我也习惯了。不过，这个事，我跟谁都没说，跟师父都没说。本想着，将来有的是机会跟师父说……”
苏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当年，被师父逐出师门的，本该是我，而不是师妹和师弟。是我一直试图攻克师妹，全然不计手段和后果。被发现后，没想到是师妹主动担责……我这个人，一向除了股票，什么都不爱。那之前和那之后，感情上都古井无波，封死跌停板的，可怎么就中间被击穿了一条小柱状线呢？
师弟也只能跟着走了……其实我更对不起的是无辜受累的师弟，但他虽然活着，我却毕生没有勇气向他道歉……
后来师妹找我，问过能不能去帮沈一时。只有我帮了沈一时，她才能摆脱控制，脱离苦海。我说可以，但周玄那边还不太稳固，我不放心，再照看他几天，师妹答应了。
今天她又来找我，说沈一时那边一天也撑不下去了，我必须马上过去……
师父心里一直藏了件事，就是一直想跟你道个歉。你去开魔芯股东大会那天，计划虽然是你制定的，但执行人是我。那天上午，封苹突然来拜访我，就在交易室一直跟我叙旧……耽误了我看盘操盘，不然不会被沈一时钻了空子……但毕竟错在我，我欠你的！”
周玄连连摇头：“错在我计划制定有误，也是对我的锻炼，那之后我更稳健了。我承认我是怀疑过师父，也必须跟您郑重道个歉。上次证券监管部门开会的事儿，是我搞出来的，就是为了方便我跟沈一时单独对决……”
苏落一摆手：“我到北京第一天就知道了。齐民那小子，连个PPT都没做，发言稿也没有，空口白牙跟我们侃了大半天。而且也没有惯常的会议流程表和学习资料，都是第二天才补的。
而且当天我手机一看盘，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周玄道：“我都懂，我能理解师父。这两个月，您能做得都做了，教我的够多了！只是，我不希望您以辞职的方式离开，晨星毕竟是您这么多年的家。您的交易室，连一支笔的位置我都不会允许别人挪动。另外，您的薪酬福利和晨星各年节的奖，一样都不会少！”
苏落抬头，怔怔看着周玄，忽然用他很少有的声音吼道：“你知不知道，我是去沈一时那里！你的死对头那里！将来我们必然沙场对决！”
周玄眼中含泪，颤声吟道：“‘公子若反晋国，则何以报不谷？’对曰：‘若以君之灵，得反晋国，晋、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获命，其左执鞭、弭，右属櫜、鞬，以与君周旋。’”
苏落一呆。
作为喜好春秋的宇文鲲的大弟子，春秋的名篇宇文鲲都给他讲解过。周玄这句是重耳流浪到楚国后，楚王逼问重耳如果帮他返回晋国复位，他将如何报答楚王恩情。重耳回答说：“如果托您的福，能够回到晋国，晋国和楚国在中原战争中相遇，我将退避您九十里以报您送我返国的恩情。如果还得不到您的原谅，我才会左手拿着鞭和弓，右手拿着弓袋箭袋，来同您周旋。”
苏落不由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背过身去，用微颤的声音道：“我就直接走了，你代我跟来宾们道个别。”
说罢，低头转身，从兜里掏了本小册子胡乱塞到周玄手中，旋即向别墅大门方向疾步而去。
周玄目送他的背影，一直到汽车的声音消失。
低头看手中的小册子，却是一本已经用卷了边儿的笔记本，皱皱巴巴的封皮上用粗水笔写了《太极四点战法》。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蝇头小楷和各种大盘、股票K线图、分时图、指标参数、备注、解析……
周玄瞬间泪下。
客人陆续起身告辞。
周玄和邓曼到门口送别。
就像男女主人。
繁华落尽，一地狼藉。
厨师和服务人员匆忙收拾着。
周玄步履有点僵硬地来到泳池边坐下。
邓曼站在身侧。
周玄轻声吟道：“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邓曼接口道：“等闲识得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周玄抬头看向邓曼：“你都知道了？”
邓曼点头，道：“苏落是意料之中吧。还有这条最新的娱乐新闻。”
邓曼说着，将自己的苹果手机递给周玄。
今日头条热点板块的第一条：著名影星赵影接受上海滩金融帝王沈一时求婚，双方将于一个月后在巴厘岛举行盛大婚礼。
周玄没有点进去看详情，抬手将手机还给了邓曼，面上波澜不惊。
邓曼道：“我真佩服你的情绪消化和应对能力。”
“所以你在替我制造机会？”周玄冷然问。
“其实选择权在你，而且我不想让你们两个留遗憾。”
周玄无意识地笑了笑，道：“其实人生最痛苦的就是‘选择权’。拥有选择权越多的人越痛苦，而且无论怎么选，都会怀疑没选的那些可能更好，然后一直被这个念头反复折磨着。
如果有个人一辈子生活在封闭的农村里，娶同村女人，辛劳一生，子孙满堂，寿终正寝，闭眼的那一刻，那个人应该是幸福满足的。如果他不幸偶然去了趟城里，看到那些妖娆的女人比老婆漂亮，城里人赚钱也比他容易，再回到村里，他的心理就很难平静平衡了。
同样我们逛小便利店就很省时间很愉快。比如你买洗发水，便利店可能只有海飞丝和飘柔可选，你随手拿一瓶就走了。如果是去大润发之类的大超市，洗发水有几十种，还有不同毫升的组合，还有不同的优惠和换购。你怕吃亏，就不得不逐一反复计算。最后花上一小时，买了一种可能莫名其妙的牌子，只因为‘性价比最高’。但走的时候总怀疑自己算错了账可能还有更便宜的……”
邓曼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周玄，问：“睿智如你，也会选择困难综合症？”
周玄道：“未能免俗……”
邓曼道：“知道我为什么拼命工作赚钱么？”
周玄道：“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
邓曼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小时候买什么，都要跟父母要钱。父母入狱后，干妈给了我一张运通百夫长黑卡的副卡。理论上它的额度是无上限的，我刷卡买架几亿的私人飞机都可以，但我只用它买不得不买的最普通的餐食和最便宜的衣物。”
“无限额度的信用卡？什么鬼！”周玄诧然打断邓曼的叙述。
邓曼笑了：“你个土人，你对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一无所知。
百夫长黑金卡是美国运通推出的‘百夫长系列签帐卡’中最高级别版本，其卡面主色调为黑色所以又被称为‘黑卡’。它是世界上首张钛金属卡，每张卡片都须经过精雕细琢、手工打磨、个性化熨烫等众多精细工艺后才送至会员手中。
钛金属是世界上现有质量最轻、强度最大的已知金属之一，由它制成的卡片重量仅为15克。而其现代质感的黑色卡片，也彰显了百夫长黑金卡卡主非凡的地位和气场。
百夫长黑金卡是世界公认的‘卡片之王’，该卡只服务于这个世界最顶级的群体，所以无刷卡额度上限。
持卡人多为各国政要、亿万富豪及社会名流，并只能由美国运通邀请办理，不接受办卡申请。
持卡人可以享受全球最顶级的会员专属礼遇、权益和服务。
由于国内政策禁止国外卡组织在中国境内独立发行签账卡，美国运通将百夫长系列卡片在国内改为信用卡形式授权中国工商银行、招商银行、中国民生银行这三家发行，所以额度上也不像美国那样是无限制的了。授信额度大致在200万到1000万之间，在各家的信用卡中看，也算很大了。
其实额度并不是这家百夫长卡最大的卖点，定制专属服务与无与伦比的全球权益，包括全天‘有求必应’的礼宾服务、全球各种盛事的VIP席位与全球主要城市顶级私人会所尊享礼遇等。
百夫长黑金卡的服务宗旨属于最高等级，无论持卡人身在何处，其任何要求均会得到即时响应与协助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