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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冬含笑看着他，说：“你呀，是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不去做。你肯定有比我建议更好的选择，是么？”
周玄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跟赵影……我也很难做太多解释，但有一点您放心，我会掌握分寸的。”
苏冬点头：“我相信你的智慧足以妥善解决。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公司现在怎么样了？我在上海见了两个金融圈的姐妹，都不约而同八卦到了你，好神奇。”
周玄道：“我这一段刻意增加了一点自己的曝光率，算是阳谋吧。实在是因为晨星太缺钱，才出此下策。”
苏冬道：“这年头，谁不想增加曝光率？知名度就是钱啊！别人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想增加就增加。你一出手，就是报纸、电视台、综艺节目三箭齐发，‘新上海股神’、‘金融才子’、‘赵影绯闻男友’三大称号集齐，一时风头无两，连沈一时都盖过去了。说吧，筹了多少钱？”
周玄有点不好意思：“前前后后，差不多十几亿吧，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苏冬道：“不奇怪。现在私募基金和各类金融机构多如牛毛，知名度和信誉度至关重要。你继承了你父亲的产业，力挽狂澜，青出于蓝，更受瞩目。
你现在拿到的这十几亿，只是初始阶段，远远没有饱和。我那两个姐妹，都是上海滩金融圈名媛，身世背景都深不可测。她们知道你是我亲外甥以后，十分惊喜，希望跟你合作一个二级市场基金项目，主投沪深300股指期货。”
周玄道：“我只会一点股票二级市场操作，股指期货还没玩过。虽然晨星的基金一直在小规模做点股指期货，但我还没接触。”
苏冬道：“这好办啊，姨妈教你。你那么天才，几小时就学会了。先把钱拿到手才是真的。这两位都是百亿以上的身家，在你这投个几亿跟玩儿似的，你想想单百分之二的管理费你就能赚多少？
而且股指期货是10%保证金的杠杆交易，做对了方向资产会迅速呈几何倍数膨胀。你的聪明，如果只做股票，太浪费了。”
周玄想了想，说：“那我试试吧，不过姨妈您得罩着我。”
苏冬高兴起来：“包我身上，姨妈把你扶上马送一程。你答应了就好办，等我和那两个闺蜜商议一下，就安排你们面谈。”
周玄道：“姨妈我不懂规矩，但我愿意守规矩。我和那对姐妹合作后，该付您多少百分比的佣金，您跟我直说，反正也是晨星的公司行为。”
苏冬佯怒，亲昵地揉了揉周玄的头，道：“跟你亲姨还谈上钱了？跟别人做生意，是要守规矩，跟我这就省省吧，自己留着买糖吃去！”
周玄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先谢谢姨妈，我都听您的。”
苏冬近距离看着周玄，抚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慈爱：“你这孩子，是真懂事。但一看就是心思重的，平时有什么不开心也没个人说说吧？得尽早确定个女朋友，赵影也好，别的女孩子也好，姨妈相信你选人的眼光。也很期待你带着女朋友跟我一起吃饭，姨妈一定封个大红包给她……”
周玄心头一酸，险些落泪，只重重点了点头。
苏冬看在眼里，一声叹息：“你亲生父母都对不起你，如果一辈子不让你知道，也就罢了，偏生又——你跟你妈，现在就这么僵持着，这也不是办法啊，可我又无法去说和……”
周玄脸上一寒：“姨妈，千万别，犯不着。是她对不起您。她本就不在我生命中，我现在活得不是很精彩么？又不缺什么！现在有您，跟亲妈没任何区别，还好过亲妈，不是么？”
苏冬欣慰地笑了笑。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咖啡，其乐融融，看着对岸的陆家嘴。
春风拂面，艳阳高照，正是上海户外活动的最佳季节。
此时，常书远正在龙华寺和沈一时喝着茶，演示着最新完成的2.0版高频交易系统。
常书远演示用的是上周的交易数据，2.0版高频交易系统在开盘捕获当日领涨板块和板块龙头时的买入和卖出速度，都快得沈一时目不暇接。之后的成交回报收益率之高，也让他欣喜。
掏出手机，沈一时操作了一番，然后让常书远查看账户。
常书远打开Paypal账户，刚刚，那上面多了68万USD。
现在，账户上的余额，是370万USD，简单换算一下，差不多是2200多万RMB。
这是常书远所有黑客单子累加赚的钱。很明显，沈一时的这单，在全部收入中，是大头。
“想过用这套系统做股指期货么？”沈一时笑眯眯问。
常书远一惊：“我之前的研究方向，都是抓板块和个股的，没有向股指期货方向考虑过……”
“那现在你可以考虑了。”沈一时喝了一口福鼎白茶，慢悠悠道：“我加一倍的价钱。”
常书远怦然心动。
想了想，常书远点头，道：“只是有一点，我们的付款方式要变。”
“怎么？你想要人民币现金？这简单啊。”沈一时不以为意。
“不，这回的股指期货高频交易系统，我要求用比特币形式支付。目前一个比特币大概人民币1700元左右。”
沈一时愣了一下：“比特币？这东西我听我一个北京朋友谈过，他在国内就是个大代理，不过这东西我觉得不靠谱，你真想要我跟那兄弟买，很容易搞定。只是，你确定1600万人民币要以比特币形式，而不是可靠的美元形式持有？”
常书远道：“我怀疑我的Paypal账户被国际刑警组织监控了。只是怀疑而已，但我不会继续冒险。比特币的长期走势，我是看好的，虽然这个币种波动幅度很大。我一直有个疑问，沈老板为什么每次都选在这里见面？您也信佛？”
“你为什么不自杀？”
沈一时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常书远愣了，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自杀？”
“加缪曾经说过：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便是自杀。判断人生值不值得活，等于回答哲学的根本问题。
我想问问你，支撑你活下去的，是什么？”
常书远出了一会儿神，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再继续苦思冥想了一番，才缓缓开口：“我是东北农村出身，一出生就在人生所能想像的最谷底了，家徒四壁、饥寒交迫、受尽白眼。所以我的承受力比一般人强得多，如果要自杀，我在18岁以前，有最充足的理由和最多的机会。
那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一口气。不信命，不信邪。我深知，只有靠读书好，考上大学，才能光宗耀祖，才能让村里人不敢再欺负我父母和兄嫂。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是那种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的，敢和欺负我父母的成年人拼个你死我活，骨断筋折。事实上，你越不怕死，越不会死，这是我一个老山退伍的表哥教我的。
我把别的小伙伴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时间都用来读书学习，终于考上了我想读的大学。
现在，我父母、我哥嫂，包括我小侄女，几乎都是我在养。还有我父母看病，我也会接到上海来。”
“也就是说，你实际上，是为别人而活。”沈一时断言。
常书远茫然摇摇头，又忽然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啊。我在努力赚钱，我会在上海买一所大房子。我在追一个超级漂亮的重庆女孩子。将来我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或她一出生，就会有一个优渥的环境，不会重复我小时候的苦难……”
“你的房子、你的老婆、你的孩子，和你的父母、你的哥嫂、你的侄女毫无区别，还是‘别人’，没有你自己。加缪说：如果你继续去寻找幸福是由什么组成的，那你永远不会找到幸福。如果你一直在寻找人生的意义，你永远不会生活。”沈一时冷静地分析到。
常书远又呆住了：“难道我一直以来追求和努力的，都只是为了别人，从未考虑过自己？”
“你在通过别人的反应来决定自己的幸福度，而不是你内心深处真实的反应。就像你被人捅了一刀，痛苦并流血，还可能致命。你为了报复，打了那人脸颊一拳，他也嘴角流血，并且表演出和你一样的痛苦。你就满足于那人的反应，不会去考究双方造成伤害的方式和后果的不对等程度。
你不自杀，仅仅也是出于被需要。你认为有很多人离不开你，比如父母、哥嫂、恋人、客户……你不自杀，并不是为了你自己。你自己需要你自己么？你自己有充足的活下去的理由么？”
常书远茫然无措。
沈一时道：“加缪替你回答了这个问题：‘倘问凭什么来判断这个问题比那个问题紧要，回答是要看问题所引起的行动。
我从未见过有人为本体论而去死的。
伽利略握有一个重要的科学真理，但这个真理一旦使他有生命之虞，他便轻易放弃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行之有理，但不值得。他的真理连火刑柴堆的价值都不如。到底地球围着太阳转还是太阳围着地球转，压根儿无关大局。说穿了，这是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反之，我倒目睹许多人，觉得人生不值得度过而轻生了事。我也看到有些人，因某些思想或幻想给了他们生的依据而为之献身——有人称生的依据同时也是极好的死的依据。基于此，我断定生命的意义是最紧迫的问题。’
我们，可以一起，做一件大事，只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