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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曼不无忧心地道：“苏落如果注定离职，本也无妨，良禽择木而栖。但他如果跳槽去了沈一时那里——恐怕对我们晨星，就大为不利了。他独步江湖的操盘本领先不说，他对我们晨星了如指掌，我们恐怕很难再和沈一时斗了。”
周玄诡秘地一笑：“可能恰恰相反，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我们可以反向思维，假如阳虎一开始是赵鞅的家臣呢？如果他是因为造反失败，逃到鲁国，被季氏收留了呢？那么，被灭的，就是季氏，赵鞅会坐收渔人之利……”
邓曼讶然：“你这个思维方式——好另辟蹊径！你是说，苏落如果跳槽到沈一时那里，可能反而对你有利？你相当于输出了一个毒药型员工给沈一时？沈一时因为德行能力不足以驾驭苏落，反而会造反噬，因此败落？”
周玄点头，道：“我哥常说，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互转。用好了，劣势也会转化成优势，苏落在我这里不甘雌伏，到了沈一时那里就会突然俯首帖耳么？如果他是韩信，最后就会被沈一时杀头；如果他是阳虎，沈一时就会被他篡权。仅此而已。”
邓曼感叹道：“你这人啊，心思真是又细密又深沉，表面看来古井无波，其实是静水深流。人家想得到想不到的，你几乎都想到了并且做出了预案。再看看你的年纪和人畜无害的面孔，更加让人不寒而栗。”
周玄嘻嘻笑道：“如果跟我这种人做了队友，也很舒服啊，躺赢的节奏。曼曼你放心，以后你的人生难题，就是我的，我会一样一样帮你解决掉。”
周玄虽是笑嘻嘻说的这话，但听在邓曼耳中，却不亚于一个坚定的承诺。她端起酒杯，默默敬周玄。
周玄将蛋糕的蜡烛点上，说：“曼曼，你先许个愿吧。我保证，你今晚的生日愿望，会很快成真！”
邓曼莞尔一笑：“你还真会读心术啊？连我许什么愿都能猜到？还能帮我实现？”
周玄自信一笑：“不妨一试。”
邓曼慢慢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许愿。
过了一小会儿，睁眼，吹熄了蜡烛。
周玄在旁边唱生日歌。
没想到，他唱歌还挺好听。
周玄切了块蛋糕给邓曼，道：“这家21Cake的蛋糕，用的都是真材实料，味道也是顶级水准，都是采用网上订购的方式销售。”
邓曼道：“看卖相就很有食欲。”
吃了一口，点了点头：“玫瑰花瓣新鲜漂亮，奶油是动物奶油，而且清新爽口，能尝出淡淡的甜酒的味道，中间夹的草莓也是那种很甜的品种，最关键的，组合起来吃，一点都不腻。”
周玄道：“果然是大厨。这蛋糕用的是当天空运的云南玫瑰花点缀。新西兰乳汁奶油，调入爱尔兰百利甜酒，中间是慕斯夹心和草莓。好在他们家蛋糕品种不多，而且有小份的，我这段吃完他们家蛋糕有严重的后遗症，那就是再吃别家的西餐或下午茶的甜点的时候，多了份挑剔，少了份期待……”
邓曼吃完蛋糕，还想再切一块，周玄按住她的手，道：“我们点的那两个甜品还没上呢，多少给法国小哥留点面子。”
邓曼只好缩回手。
法国小哥托着柚珠柠檬塔、千层酥和两杯甜酒，翩然而至。
放下甜品，小哥说：“今天是邓女士的生日，我们店将赠送一张拍立得照片给二位留作纪念。”
邓曼和周玄，并排坐着。
小哥从相机后伸出头，说：“太不浪漫了！”
邓曼含笑看了周玄一眼，周玄一时还有点手足无措。
邓曼大大方方地斜靠到周玄身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说：“这样行了吧？”
小哥比了个OK的手势，咔嚓，拍了一张。
邓曼起身道谢，来拿照片。
周玄的鼻中，依然留着邓曼刚才头靠过来时，那若有若无的发香……
邓曼仔细观察柠檬塔，一个个小尖尖仿佛倒着的钟乳石般可爱。
周玄道：“这家的招牌甜点，酸是酸了点，但值得一试。你吃不惯的话尝一尝就好，剩下的给我。”
邓曼挖了一小勺，慢慢品尝。一开始，眯眼皱眉，渐渐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笑意，道：“是那种天然的柠檬酸味，不过我还能接受，酸甜的比例调配得很好。饭后吃正好可以解一解正餐的腻。配甜酒吃再好不过。”
之后又吃了千层酥，道：“这个甜点就看酥皮做得怎么样，标准做法是70克酥皮，开面一千多层。这家的不是按传统酥皮的做法做的，开面不明显。不过，这三层酥皮本身酥脆可口，还有一丝焦糖味的。中间夹的慕斯也绵密，奶香浓郁。”
周玄道：“那就算今晚所有的菜品都没有踩雷了？”
邓曼肯定地点点头，说：“不怕你骄傲，打十分！”
周玄伸手制止，道：“现在还达不到。你的生日愿望还没实现呢。”
邓曼微笑看着他：“你这么本事，先猜猜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周玄道：“其实你这样的女孩，本是什么都不缺，无法讨好的。我今晚还没送你生日礼物呢。”
邓曼道：“这顿烛光法式大餐，你费的心思，已经是世间最完美的生日礼物了。”
周玄摇头：“我不这样觉得。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要实现你的生日许愿。至少，我想试试。”
邓曼还是不太相信。
她幽幽道：“周玄，我一是不太相信你猜得出我刚才许的是什么生日愿望；二是，假如你真猜得出来，就不会觉得自己能实现了。这两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周玄正色道：“你的生日愿望就是——今年救你父母出狱——我说得对么？”
邓曼身体一抖，双手扶住桌子，怔怔看着周玄。
周玄平静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书远，你可以带奥拉女士进来了。”
听到“奥拉”这个名字，邓曼一下子猜出了什么，悚然站起：“周玄你——你真的——”
周玄郑重向她点了点头。
和常书远一同出现在包厢里的，是个一头红发的中年北欧女人。她进来后，只愧疚地向邓曼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周玄切了三块生日蛋糕，一块给了奥拉，一块给了常书远，自己拿了一块，向邓曼道：“你们两个慢慢聊，我陪书远去院子里吹吹风。”
说完，两人就出了包房。
月色正好。
院子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了。
两人在餐桌坐下，先把手里的蛋糕吃了。
常书远道：“你这人，坏起来没边儿，对人好起来也挺吓人。”
周玄笑笑，道：“无论是想见识我的坏，还是我的好，那个人本身，都要值得。”
常书远道：“我就不该贪嘴，答应你帮这个忙，我现在后老悔了！”
周玄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种事，除了兄弟你，谁帮得上忙？全上海，你随便挑一家，菜你随便点，够意思吧？”
常书远眼睛一亮：“那——我跟别人去吃行不行？”
周玄瞬间黑脸：“你个重色轻友的！”
常书远嘿嘿笑道：“我当黑客赚那两个，比起你代客理财的基金管理费来，简直不值一提。趁你手头宽裕，先替哥哥扛一把。”
周玄无奈地点点头。
常书兴高采烈地道：“那就说定了啊，这顿饭肯定1万打底，我得把份额用足，不能便宜了你小子。奥拉在文华东方的酒店我也提前把房开好了。明后天我全程三陪她上海游，后天晚上送她去机场。你就放心吧，反正都是刷你的卡。”
周玄咧咧嘴，道：“差不多点就行了，你可别假公济私，多拿多吃。”
常书远立刻道：“那哪能——不这么干呢！不然我多亏啊，还不如坐班呢！”
周玄只好道：“好好好，你也算劳苦功高，随便你吧。”
两人继续闲扯着等待。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邓曼和奥拉从里面出来了。
常书远带着奥拉走了。
周玄去结了账，拎了自己和邓曼的包出来。
邓曼道：“陪我在新华路走走吧。”
周玄点头。
梧桐树影婆娑。
二人并肩，静静走着。
邓曼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下来，双手环住周玄的腰，将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口上。
周玄也慢慢伸出右手，顺着她的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邓曼在他的胸口，呢喃着问。
“很不容易的，费了我老牛鼻子劲了。”
邓曼忍俊不禁，抬起头看着周玄：“这么浪漫的时候，你严肃点！”
二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
周玄定定看着邓曼如水的双眸，邓曼伸长脖子，用双唇在周玄嘴上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一旋身，出了周玄的怀抱，咯咯笑道：“便宜也占了，该招了吧？”
周玄一脸震惊，还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邓曼忽然正色道：“刚才可什么都没有发生，全是你的幻觉，以后我还是你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