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神功初成

周玄一头雾水，问：“苏副总在哪里啊？”

常书远一脸神秘：“在离上交所主机最近的地方。这事太复杂，等你以后股票真入门了我详细讲给你听你才听得懂。总之，苏落这两天算是尝到甜头了，虎口夺食，在涨停板价位买到了几百万股魔芯股票，堪称业内奇迹。”

“那么大单封住涨停还买得到？“周玄很疑惑：”孟空如果真有利好，干吗还借助我们演戏？”

“这你就不懂了，资本市场，尔虞我诈，亲爹都敢骗，别说合作伙伴。我给你从数据上分析啊，现在魔芯的股权构成，是这样的，总股本国有股法人股占41%，流通股占59%，其中受限流通股占10%，也就是说，市场上能流通的魔芯股票，只有49%，这49%里，咱们晨星就占了17%，很可观的数字了，剩余流通股只有32%，换句话说，晨星不卖，新的玩家就无法入场。

所以我怀疑这是孟空做的一个局，在晨星走投无路即将破产时抛出橄榄枝，表面是为了得到晨星的投票权，但他知道晨星现在最大的危机是资金链断裂和兑付危机，晨星一定会在不通知孟空的情况下，在上涨过程中偷偷减持魔芯股票以充实晨星干涸的现金流池子，因为晨星怕今天魔芯停牌后出和华伟重组是虚假信息的澄清公告，所以今天一定会大量卖出所持筹码。但现在卖出，正中孟空下怀，他或他的合作方，一定会大肆吸纳，而区区上涨百分之十几，根本不够晨星解套，只能说割肉割到地板上，孟空此计甚妙。“

周玄一听，急道：“那咱们赶快告诉董事长和苏落吧！”

常书远微微皱眉，摆了摆手，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郑重地说：“我知道，宇文董事长，在你心目中地位很重，但——作为死党，我奉劝你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对你这么好，你就真信他单纯只是欣赏你的才华？此人背景复杂特殊，老董事长待我不薄，他出事以后，好几家大型公募基金和国有券商都要挖我，我都没走。我觉得老董事长的死没那么简单，我一定要查清是谁害死他的，然后用我的手段进行报复！”常书远说着，短促而用力地右手捶了一下桌子。“

“莫非，宇文东也有嫌疑？“周玄背脊发凉。

常书远缓慢但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也很喜欢宇文东这个人，但我不会因此把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事实上，宇文东那篇有理有据的魔芯调查报告，是导致老董事长持有魔芯大幅下挫的元凶，当然，老董事长是偷偷持股没有对外公开，你可以说，宇文东是无心之失，并非针对自己父亲，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宇文东在报告发布前，知道自己父亲重仓魔芯呢？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这、这怎么可能？谁会害自己的父亲呢？父亲的钱不就是他的钱么？”

常书远呵呵一笑：“老董事长婚姻很复杂，宇文东是他前妻的儿子，平时往来并不多。或许他前妻因为和他婚姻破裂，心存怨怼，借机公报私仇呢？我本来也没怀疑什么，但我查董事长跳楼前的通话记录，孟空的被删除了，但还有一个打往香港的，也被删除了，而这个号码，我已经查出来，是宇文东香港母亲的，那么，这个通话记录，是老董事长删的，还是宇文东后来做贼心虚删的？我还在查最后一个美国纽约的电话号码的拥有者，查到后应该就能厘清所有线索了。”

周玄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豪门恩怨，不仅会发生在小说和影视剧中，现实中照样会有，而且可能会更狗血，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玄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理不清头绪，告辞出门。

ST魔芯果然在晚间按交易所规定停牌，但公告写得云山雾罩、语焉不详，先是说公司为保护投资者利益，一直在寻找重组方，公司注意到目前市场相关传闻，正与相关方面调查核实传闻内容，需要停牌一周后复牌。

话写得含沙射影，让多方空方都有理解空间。但无论如何，多空双方，都能休战休息一周了。

不过周玄觉得，这公告还是偏多，因为并没有一口否认魔芯和华伟的重组，这就有戏，同时证明，常书远和苏落都判断出，孟空并不是好心给晨星提供什么逢高出局的机会，相反是想借机吸纳晨星慌不择路抛出的筹码。但他没算到宇文东从香港母亲那边调集了上亿现金，没有那么急卖股。而晨星这两员大将，显然并不好骗，不但没卖，相反还多买了一些，至少现在，掌握了主动权。因为魔芯连续三天涨停，晨星持有的魔芯股票市值上浮了百分之十几，虽远远未摆脱危机，但已经足够让讨债各方都暂时安静下来，给了晨星一个多月来难得的喘息之机。

苏落这几天心情不错，魔芯的停牌导致他无所事事，居然主动随机给周玄讲解了些高端看盘操盘技巧。说实话周玄现在真听不太懂，但拿了个小本子，一五一十记录下来。连续几天，苏落都是看了大盘开盘就猜出收盘的涨跌甚至大致的涨跌点数，看五分钟某只股票的走势，就能知道这只股票今天的大致成交量和涨跌幅，就如一个铁口直断的资深算命先生一样，就算是周玄随机选出的股票，也一样，这实在是把周玄吓到了，这种本事，在股市中，岂不是每天都能跟捡钱一样赚钱？还用干什么别的营生！

周玄原本觉得大盘和股票的走势就是随机的，现在见识了苏落的硬功夫，知道了这里面一定有规律可循，掌握规律就是掌握了股市。不过当他问苏落是否掌握了他看盘的功夫，就可以在股市予取予求时，苏落明确否认：“看和做，完全是两码事。在场下时，你置身事外，和这只股票没有利益联系，就会客观、冷静。一旦你亲自上场比赛，输赢都和你的钱袋子息息相关，你就失去了冷静和客观，判断处处会掺杂主观因素，就没那么准了。”

周玄拿自己看的几本书上的疑难点请苏落解答，苏落推开他的书，说：“你有这功夫看这些纸上谈兵的东西，还不如直接看大盘和个股走势图和成交量。你听说过哪个神枪手是通过研究枪械设计图纸还有弹道轨迹后就成功的？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你就不断射击，打到最后，抬手就有，不假思索，形成了正向的肌肉姿势条件反射，就算成了。在大盘或者个股变盘的瞬间，可能只有两三秒决定买进和卖出的决策，一旦失误，兵败如山倒，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周玄听得醍醐灌顶，开始行走坐卧都抱着自己的联想E431，看盘、复盘，苏落甚是满意，更加愿意教周玄一点“干货”。不过由于太干，如压缩饼干一般，难吃且难消化。周玄只能死记硬背，先无条件照做。苏落随便丢了个手头的私人账户给周玄，要求他真刀实枪买卖起来。见周玄没有本金，二话不说，就给账户里注资了十万，声称赔了算他苏落的，赚了他和周玄二八分成。对他的好意，周玄有点受宠若惊。苏落却声称他也在帮周玄前任离职的那个助理：“他赔钱操作不好没关系，无端坏了老子的名声。你也是，将来出去，再么别碰股票，如果做，就不许赔钱，否则我饶不了你！”

周玄唯唯诺诺。觉得这还真是个护犊子的霸道将军。

当然，周玄也时不时去常书远办公室，听他讲股市大数据分析和技术指标的用法。常书远就向科班出身的大夫，诊查个股按部就班、一丝不苟；苏落则如身怀绝技的江湖游医，直奔主题、不拘一格。当发觉周玄也在跟常书远学艺后，苏落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教起周玄来更加认真卖力，宇文东看在眼里，偷偷告诉周玄一定要保持好这种均衡，这两大高手，平时都不轻易教人任何东西，如今为了不在彼此那边丢面子，轮番教周玄绝招，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危机初平，宇文东更多在高胜总部那边上班了，苏落和常书远两人难免又频生摩擦，宇文东明里偏苏落，暗里却更多支持常书远，倒也维系了动态平衡。

这一周过得又快又充实，周玄囫囵吞枣般吃进不少各式各样的股票分析操盘技巧，这些东西累加起来可能够普通人学十年的，饶是周玄理解记忆能力超强，奈何那都是文史，和股票完全不搭界，晚上复盘加研究指标，每天睡不超过五小时，眼睛红红地上班，却一整天都很亢奋。尤其当用二人的方法在自己的账户上做短线赚个几百后，更是乐不可支，比平时拿到几千工资都兴奋。一时觉得脑中有了个兵器库，看到一只股票，总想把那样武器都拿出来施展一番，却往往发现这些武器得出的结论，经常针锋相对，让人莫衷一是，越学到后面，学得越多，反而不如前一两天刚学会一两招时干脆准确，越做越错，越错越怕，最后不敢下单了反而。

苏落看在眼里，却罕见地露出笑容，说：“当你自己能反驳自己时，炒股就算入门了。你现在的状态，正是成为顶级操盘手的必经之境。看来你悟性不错啊，我当年一个月达到这个状态，宇文鲲师父都说我是天才了……”提到宇文鲲，苏落怔了一下，似乎瞬间想起诸多往事，情绪低落下来，过了半晌，说：“每次判断和操盘的思路都写下来，对错无所谓。如果你因此不敢下单了，就如一个因为错杀了战友而不敢再开枪的战士，从此就废了！”

周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