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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听，皆大惊失色。
常书远得意一笑：“我把国安卖给我们的后门程序又种了一个后门程序，用后门的后门可以查到国安证券资金进出渠道和数额，用大数据筛选出和魔芯相关的资金动态，再做进一步大数据分析比对，以防止对魔芯不利的资金进出——而从昨天开始，有三笔上亿的大额资金从国安机构专用席位转出，分别进入了上海闸北、闵行、青浦的三个小营业部，而今天早上，就是这三笔资金，主导了魔芯从跌停到涨停的好戏，而且下单稳准狠辣，肯定是老手。”
“甭绕弯子，直接说国安那三个机构专用是哪家的。”苏落冷冷打断他。
“天时基金。”
此言一出，宇文东和苏落几乎同时跳起来，周玄不明就里，问：“这个基金怎么了？”
宇文东木然道：“这个基金的董事长，是封苹。而封苹，正是国安证券总经理孙城的老婆，国安是我们的资金托管方和基金开户券商，这意味着——”
“意味着我们的对手可以看到我们所有的底牌，持仓和资金调度已无任何秘密可言，晨星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仗不用打，就已经完败！”苏落双目失神。
周玄想了想，问：“孙城在业内口碑如何？”
苏落道：“没的说，在乌烟瘴气的上海滩金融圈里，操行有口皆碑，绝对是一股清流，卓尔不群。他不是不贪，是不屑于贪，他是南京金融世家独苗公子，根本不缺钱。”
“那封苹呢？”
“封苹这女人，我倒是有所耳闻。”宇文东接过话茬：“坊间传言此女出身微寒，是苏州评弹世家传人，有一次孙城去苏州听戏，就迷恋上她了，非卿不娶，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最后家里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可这封苹也怪，对孙城一直不冷不热的，还时不时和孙城身边的人传点绯闻出来，这孙城也是好脾气，不打不骂，依然对她关心呵护备至。”
周玄点头，道：“根据以上信息判断，孙城未必是泄密者。知道这次魔芯绝地反击消息的，有我们、孙城、还有孟空。假设我们和孙城都没泄密，那么——”
“你怀疑孟空泄密？”宇文东惊道。
周玄点点头：“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排除了一切可能后就只剩一种可能。如果是孙城告诉封苹消息的，一是不符合孙城的人设，二是不符合孙城的根本利益，晨星死了，他也有几亿坏账要收拾，做老鼠仓（周玄很得意通过读书领会了这个名词的含义）赚的，还不够填窟窿的。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孟空和封苹，有关系么？”
宇文东和苏落都犹疑了一下，摇摇头。
周玄道：“我相信你们摇头是不敢确定有没有而不是否定他们没关系。记得上次来我们公司讨债的，有一人女的就是封苹公司的，对吧？”周玄向常书远问。
常书远肯定地点点头，说：“是的，就是那个在天时做基金经理的，封苹的手下。”
周玄道：“不管封苹在公开层面上是否和孟空有接触，但天时重仓魔芯是事实，那么封苹就有概率认识孟空并产生深刻联系，这是对她利益最大的保护，如果封苹不怕传绯闻，那么多个英俊富豪孟空做情人，何乐而不为？”
周玄这么一分析，其余三人都点头称是。
周玄道：“从孟空的利益角度分析，晨星是他最大的盟友，但天时的持仓比例也不可小视，他卖了个人情给晨星，是否也存在告知封苹的可能呢？抑或他没有明确告知，但封苹通过孟空只言片语，猜出了什么，通过今天集合竞价，又确认了我们在动手，于是抢先封住涨停板……”
苏落点了点头，说：“你这么一说，还是有点道理吧。知道对手是谁，才可能战而胜之，区区封苹，不是我的对手！”
周玄问常书远：“你精通黑客技术，那能查出封苹和孟空是否有联系么？”
常书远当即点头，说：“除非他们没联系，否则，电话、微信、电邮、QQ、telegram、行车记录仪、餐饮住宿登记……总有一样会泄密！”
三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常书远，常书远自知失言，干笑一声，说：“三位放心，你们绝对安全，我这是非常规手段，且费时费力，万不得已才会使出来，我只是个规规矩矩的小程序员。那我去查了。”
常书远飞速逃窜出苏落的交易室。
下午，常书远正在摆弄他的车牌识别黑客软件，调用了近一周封苹的车去过的地方，然后和孟空的车牌做云配对，居然找到了两个时间和地点重合。而最后一次，就是前天下午，香格里拉酒店。
常书远感到非常兴奋。
有人敲门。常书远赶紧关闭了香格里拉周边摄像头的调用，去开门。破天荒地，苏落站在门口。
常书远有些讶异，印象中，这可是苏落第一次主动来他办公室。
苏落张了张嘴，似乎还没想好说什么，或者说，觉得原来的措辞有问题。
常书远含笑拉椅子请他坐下，又给他泡了一杯锡兰红茶，坐到对面，问：“苏副总此来有何见教？”
苏落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嗯了半天，说：“你技术好，我就是想问，在双方都知道消息的前提下，我们有没有可能，抢在对方前面下单？”
为掩饰紧张和不自在，苏落连续喝了好几口滚烫的红茶，又咳起来，飞快扯了张纸巾擦嘴。
常书远心中暗暗好笑，沉吟了一下，说：“这也正是我的研究课题之一。股票买卖中，时间优先，时间相同则数量优先。在确定利空利好的前提下，谁能抢先万分之一秒下单，就符合了时间优先成交原则，就能抢先一步买进或卖出，几乎是明着抢钱。这种好事哪个交易者不想？”
苏落眼前一亮：“研究到什么程度了？目前天时和晨星都知道魔芯的消息，加上市场跟风者也会抢筹，怎么能保证咱们的买单先成交？”
“保证不了。只能尽量无限增加我们单子先成交的概率而已。”
“那怎么增加？”苏落追问。
“两点之前，直线最短。”常书远所问非所答。
苏落却听明白了：“你是说，离上交所主服务器越近越好！”
常书远点点头，说：“还要用上服务器级主机和最快的光纤。”
苏落大声说：“明白！”
起身到了门口，头也不回，几不可闻地说了声谢谢。
常书远确认好了相关证据链，去见宇文东。
宇文东在电脑上仔细看了常书远罗列出的证据，说：“短时间内见了两次，且举止亲密，无法用偶然来解释了。看来封苹和孟空是有一腿，可惜了孙城。”
常书远道：“我这次来，不光是要向您回报封苹和孟空的事情，他们的事情经过周玄推理，有没有证据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早已精准命中目标。只是这次我在信息搜集的时候，扩大了一点孟空电话往来的记录，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谁的？”宇文东随口问，还在看街头视频监控上孟空拉封苹上台阶的片段。
“老董事长。”
宇文东一惊，说：“家父和孟空素不相识啊！”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两人通话频率还很高，两三天一次，通话时长平均在十分钟以上，这就更不寻常了。”
宇文东起身，在办公室内踱步，站到窗前，忽然想起了什么，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个破碎的手机和一串钥匙。宇文东小心翼翼打开袋子取出手机，递到常书远面前，说：“好办，你查一下家父的通讯记录。”
常书远开机，屏幕虽然碎了，但苹果系统依然运行快速。常书远调出通讯记录，下拉了许久，摇了摇头，说：“没有和孟空相关的通话记录，但我确认，老董事长跳楼前倒数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孟空的，很明显，即便在那种状况下，老董事长还是习惯性删除了和孟空的通话记录，这说明，他不想让人知道他认识孟空，也带有保护孟空的味道，但，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宇文东也陷入沉思。
常书远接着分析道：“按理说，晨星重仓魔芯，老董事长和魔芯董事长同在上海，相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为什么老董事长要刻意对外界隐瞒？甚至临自杀前，还不忘记删除和孟空的通话记录？这里面必有不为人知的内情，如果搞清楚了，就离老董事长的死因，更进一步。孟空为什么死乞白赖也要参加老董事长的追悼会？现在看来，不是做戏挽回公众形象那么简单，可能真是因为二人交情匪浅，他才必须出席。”
“孟空的事情，我会查清楚。那你对倒数第一个电话号码，怎么看？”宇文东平静地问。
“很明显，这是美国纽约的手机号码，我会委托我在美国的一个黑客大佬查证一下号码的主人。”
“美国……纽约……莫非是她……”宇文东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号码主人您认识？”常书远好奇地问。
宇文东摇摇头：“猜测，纯属无端猜测，还是以你查证后的结果为准，这段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