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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曼脸一红，啐道：“你又没在我面前睡过觉。我这只是基于对你恶毒心思和惯常行为的大胆推测，没想到果然是对的。”
周玄点头道：“不愧是国际金融专家，推测得丝丝入扣。”
邓曼道：“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要把苏落和二号、三号基金经理都支北京学习去了。因为上次执行你操盘计划的，就是苏落。你怀疑苏落即将跳槽到沈一时那边，起了外心，所以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5%魔芯低价卖给了沈一时。所以这次你是绝不会再让他操盘。而二号三号基金经理，肯定会对你的操盘计划有异议，不会那么听话，关键时刻可能会坏你的事，也有可能泄漏消息，所以你就一并调走了。
三人都调走也免得人猜忌。
而且——沈一时的基金经理肯定也会被调走。这样，就变成了你和沈一时的盘面对决——你这一步棋真是……太绝了！”
周玄微笑道：“赤壁之战孙刘联军能胜，有个关键点，就是蒋干盗书。用反间计让自负的曹操杀了蔡瑁、张允这两位习水战的将军。曹操是陆战好手，水战却非其所长。
其实以沈一时的好胜，我如果有大动作，他肯定也会技痒难耐，想亲自下场操盘和我对战的。上次赢我，毕竟不是直接跟我盘面对决。
哪怕他的主力操盘手在，肯定也和苏落的水平相差甚远，不然沈一时就不会死乞白赖非要挖苏落过去了。我也不怕。
所以，他一定会中计，买我抛的股票。”
邓曼赞叹道：“你对兵法、对人心，都是洞若观火。和你当对手，想赢真是太难了！不过，即便这一切都实现了，周一一开盘魔芯就跌停，但只要沈一时凭藉资金实力把卖盘都吃掉——”
周玄点头道：“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就是我做这件事，只有九成的把握。
《孙子兵法·军形篇》中，孙子说过一段很精彩的又很绕的话：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可为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不可为。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邓曼道：“我对孙子兵法可不熟，只能劳烦你给我解释了。”
周玄道：“孙子其实是个很谦卑谨慎的人。他说打仗，先要做到自己尽量不可战胜，然后等待敌人可以战胜的机会。哪怕你自己做到不会被敌人战胜，也无法让敌人一定会被你所战胜。
哪怕你知道如何战胜敌人，也无法让敌人按你设想的去做，从而被你战胜。
善于防守的人，要藏在幽深的大地之下，让敌人看不见摸不准无从观察和推测；善于进攻的人，则要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让敌人无从防范，无从抵抗，一击致命。”
邓曼点头道：“我懂了，就是你知道怎么才能战胜沈一时赢得这次战役的胜利，但你也无法保证沈一时每一步都按你设想的去做去反应，而且很多变数是不可控的，对吧？尤其是沈一时资金量有多少这个变量。”
周玄道：“或者可以换个说法，就是沈一时在跟我这场魔芯的战斗中，肯动用多少资金量。
表面上看起来，我和沈一时在资金实力上，不成对比。他几百亿，我十几亿。但仔细一分析，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的几百亿资金，是分散在好多个基金和股票里的，而我的十几亿，却几乎都可以集中在魔芯上。
这正如曹操赤壁之战时去打孙刘联军，曹军号称百万，但只是虚数，估计实际上也就二三十万。更重要的是，大部分是陆军，不是水军。而孙刘联军主力周瑜的几万部队，全部是熟谙水战的兵。单独比水军的话，曹操几乎处于绝对劣势。何况他的那些水军，很多还是降兵，忠勇不足。
我这次和沈一时开战，情况也是如此，单就魔芯上的资金实力论，大家可能在伯仲之间，有的一拼，但区别是——我是筹谋已久，全力一击；他是被动应战，三心二意。
其实最后的那一成的变数，是基于我的猜测，那就是——沈一时现在很缺钱！所以，在魔芯上，他不敢跟我针锋相对、全力对决！”
邓曼道：“万一沈一时恼羞成怒，将所有卖盘一扫而光，硬拉涨停呢？”
周玄道：“理论上他的现金能买完所有魔芯流通股。如果他继续拼命买，那我就将晨星剩下的所有魔芯筹码，分批逢高派发给他。我也不亏，全线获利出局，再买进华伟的股票，现在华伟还没涨太多，我一大举购入，华伟必暴涨。”
邓曼道：“你考虑周详，几乎已经把所有可能性，尤其是最坏的可能性都想到了。沈一时真不该选你做对手。我和他做过同学，他这个人看上去是个学渣，但实际上他心思根本没用在学业上。如果用上了，必然是拿全校前三的实力。他注重的，是实际所得。在校期间，他自学了好多金融前沿知识还有天文知识。我想这几年他发财过程中，这两样东西都帮了他大忙。”
周玄道：“那这个人也不简单，不是个纨绔子弟。我之前可能还小看他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收手的。”
邓曼点点头，说：“这个沈一时啊，之前家里是开矿山的，靠稀土起家。干他们那行的，父辈就有黑社会背景。沈一时现在干的，也不是什么干净勾当。周玄我告诉你，钱不钱的都是小事，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周玄郑重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周玄让小骏在路边的东方书报亭附近停靠了一下，亲自去买了三份《东方早报》回来。
上了车，递了一份给叶萌，也给了小骏一份。
报纸第一版稍下面的位置，赫然放了一张周玄的大照片，配的标题是《“新股神”周玄：两个月的转型奇迹！》
叶萌张大嘴巴：“周玄你出名了，都上这张报纸了！”
小骏也连连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张报纸影响可大了，周总真是替我们老董事长和晨星长脸，我要好好把这份报纸珍藏起来！”
周玄迅速翻到第三版，整版都是周玄的访谈。
择要溜了一下，关键点都在，少数地方语言有修饰，无伤大雅。周玄舒了口气。
“小骏今天要尽快赶到公司，没时间吃小杨生煎了。过几天请你们吃好的！”周玄在座位上挺直了身子，说。
晨星公司的员工们显然很多人已经看到了报纸上的那篇报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周玄一进来，他们立刻噤声，各行其是去了。
周玄径直到了交易室，打开电脑，上了东方财富的魔芯股吧。
果不其然，有四五个帖子，是跟自己那篇访谈有关的。
《抛股赎别墅，新股神坑苦魔芯小散户！》一帖的点击和回复最高。
里面逐条分析了报纸上周玄的访谈内容，最后总结道：“一个穷教员，接手了父亲的亏损基金，运气好赶上大盘回暖，又有华东第一操盘手的苏落坐镇，再加上蹭了5G热度，股价翻了两倍。结果周公子就坐不住了，想的不是怎么继续再接再厉提高基金业绩回报的晨星投资人，而是贪图个人享受抛股票赎回别墅！
作为众所周知的ST魔芯流通股第一大股东，周玄的行为将不仅损害晨星股东们的利益，也将极大损害魔芯小股民的利益！魔芯的大好涨势将因为周玄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论，大幅下挫！至于何时止跌，只有天知道！
周玄读得频频点头，一转头见常书远和叶萌进来，对常书远道：“好文章，堪比骆宾王《为徐敬业讨武兆檄》了。”
常书远嘿嘿一笑道：“我可是琢磨了半晚上了弄出来的。‘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你这小子，真是要造反了。”
周玄问：“帖子的Ip地址没问题吧？”
常书远撇嘴道：“你这么问就是骂人了。我一国际著名黑客，连绕了四道弯伪装成山西大同的一个股民发的帖，把FBI调来也查不出来啊。”
叶萌呆呆地问：“你们两个……瞒着我干了什么？”
周玄咳了一声，道：“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嘛，我们两个坏人把脏活累活都干了。这篇访谈是药引子，控诉我的，引起恐慌，魔芯今天基本就跌停了。”
叶萌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用了盘外招，我还以为你就靠把股票倒来倒去，这个钱就赚到手了呢。”
周玄苦笑道：“去银行取个钱还要排队呢。在股市想赚几十百把万的小钱不难，但想赚上亿，就是全方位博弈了。上市公司、其它大股东、新闻媒体、网络舆论，这些你都得平衡了，钱才会到手。”
叶萌似懂非懂，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常书远用自制软件实时爬取各大论坛关于周玄那篇报道的相关评论，用大数据汇总分析。
“虽然是我带了下节奏，但还是靠你自黑的实力，现在别的股吧都在骂你了。本来大家都期待周一大盘开门红，周末也没什么利空，结果你周一整这么一出。”
周玄很感兴趣地凑过来看着常书远的数据，啧啧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凭一己之力影响大盘走势，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常书远一边操作电脑，一边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佩服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看今天大盘真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