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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道：“当然知道，每天上班都穿得像是要去赴晚宴似的那个。”
邓曼道：“就是她，我觉得她是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吸引有潜质跟她交往的男人。而且她每次男朋友谈到差不多了，就会约着去美国旅游。申请面签的时候，男方的家底，曝了个精光，几套房，各在谁名下，有多少存款，主力银行卡月流水多少，人是否靠谱等等……美国面试官都替你审核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很多假富豪连美签都过不了，自然骗不到咱们的小桃，最后，还是让她嫁了个货真价实的金领，做医疗技术风投的。“
周玄听得惊讶莫名：“不愧是做风控的，连婚姻的风控都做得这么好，还免费动用了美国政府来帮他审核男方资质，实在是高！”
邓曼道：“是啊，你看小桃平时娇娇怯怯的模样，看不出她这么有心计吧？所以很多女人，远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单纯。”
周玄立刻道：“哎，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另有所指呢？”
邓曼偷笑了一下，脸一板：“才不是。再说，要吃亏也是你吃亏，女的又不会来算计我。”
周玄哼哼着道：“那难说哦，你一直不找男朋友，就会被人误会性取向，小心被蕾丝边盯上！”
邓曼忍不住大笑：“你这个睚眦必报的老夫子，还挺潮的，连蕾丝边都知道。同性才是真爱，懂么？”
周玄一脸担心：“这方面你还是中国传统一点吧，别跟美帝学，女同挺浪费社会资源的，尤其你这么优秀！”
邓曼道：“得得，你就别拐着弯儿夸我了，我受用不起。明天我就让祝尤律师帮你办理别墅解除抵押和过户相关手续，不过也免不得你跑几个地方签一堆字，为了大别墅你就忍了吧。”
周玄连连点头：“放心，我受得了，再来几套我都受得了。“
邓曼哼了一声：“还想再要别墅，就只能靠你自己赚了。”
周玄见她开始认真看路西法的文件，不和自己说话了，忍不住问：“我就想知道，你们路西法在中国都是干吗的？是不是专门干政商勾结、洗黑钱、做黑庄、放高利贷、融资和上市掮客什么的？”
邓曼把文件向桌上一按，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无奈地看着周玄：“路西法可是你母亲的产业，你这个毒舌就不能用点好词？差不多吧，涵盖你所罗列的这些业务。”
周玄道：“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不如你别在路西法做了，晨星不是挺好的么？”
邓曼仰靠到老板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路西法才是我的主业，我在晨星只是兼职……不过现在我在晨星待得越来越多，路西法的管理层怨声载道呢，还说以后路西法董事会都要改在晨星的大会议室开了。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周玄赶紧道：“千万别！路西法在业界的名声，可别让同行们误会我们沆瀣一气。”
邓曼白了他一眼，道：“就因为我们是美国公司？我们干的，可都是中国法律允许范围内的生意，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还越做越大。晨星不也是在用很多私人账户炒股么？从严格监管的角度讲，也是不合法的。但别的私募基金都在这么做，你不做，你就最先死。不是么？”
周玄叹了口气，说：“这方面，我可能还是太书生意气，理想主义。向你学习。”
邓曼道：“跟路西法合作的，都是国内各个行业的顶尖公司。你呀，千万别固步自封。晨星的这点业务量，在路西法连个分公司的规模都达不到，最多算是个二级市场部下面的一个分部门。真想把你抓到路西法风投部去锻炼几个月，让你和你的狡猾同类们打打交道过过招，互相伤害一番。想想都令人心驰神往。”
周玄道：“不瞒你说，我还真想找几个同类过过招，整天欺负老实人算什么本事！”
邓曼笑笑道：“你的机会已经来了，沈一时、孟空，这二位够份量吧？我是好想看你们过招，好学点东西。”
周玄似乎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帮谁？”
邓曼明显愣了一下，眼珠一转，道：“帮你就是看不起你喽？”
周玄起身，踱到邓曼办公桌前，站定，直视她的双眸，说：“不开玩笑，你，帮谁？”
邓曼被他看得心慌，起身，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周玄似乎舒了一口气，说：“好了，我知道答案了。”
邓曼转身，看着周玄：“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周玄笑而不答，道：“我在这里就会忍不住打扰你，会害你加班更晚。我还是回去了，群租房住不了几天了，我要珍惜最后体验生活的日子。晚安。”
周玄说完，拎包就走，都没有给邓曼说“晚安”的机会。
大半夜再次回到熟悉的群租房，周玄忽然就五味杂陈了。
也不能说是留恋，这种环境，冬凉夏暖、乌烟瘴气，有隐患无隐私，多待一天多受一天的罪。周玄看到好几个室友找到新工作或升职加薪后，搬出这里时都欢天喜地，通常还会请全屋的人撮一顿。
至于席间，怎么说呢，氛围通常很怪异，就像那种刑满释放的狱友，对还要继续把牢底坐穿的同类们的那种鼓励。反而听得还要住群租房的这些人，心里别扭，很不是滋味。
但周玄知道，这段群租房的生活，将在他的人生道路上，留下不可磨灭、无可替代的印记。
叶萌下午就发了几次微信，问他面签如何了。周玄都没有回。
叶萌的房间还亮着灯，周玄轻轻敲了下门，门开了一条小缝，叶萌的脸探了出来，见是周玄，她一脸开心。周玄瞟见她穿得很少，就收回目光，说：“我带你去楼下吃饭，你多穿点，别着凉。”
有时下班回来晚了，周玄就会带着叶萌来吃“延边烧烤”。老板已经不用她嘱咐，就会在烤串和做菜时多加一点辣。渐渐的，叶萌也喜欢上了这家有温度的小店。
一串四块羊肉，两肥两瘦间隔，腌制过的肉，比原味的要好吃。用炭火烤到微焦，里面还是嫩的，水份被锁住。再撒上孜然等老板秘制的调料，咬一口冒油，鲜香辣齐全，一口气吃个十串完全停不下来。
叶萌就向周玄抱怨过自从爱上这家的羊肉串，自己长了两斤肉了。
当然，烤韭菜、烤鸡翅尖，也是这家的绝活儿，两人每餐必点。
至于招牌冷面，就不用说了，两人一人一碗，连汤都不会剩下一滴。
叶萌还超爱这家的朝鲜泡菜，每次老板都会多送她一小碟。
今晚还是照旧，他们两个一坐下，都不用吱声，老板就知道要上什么了。
叶萌一看就知道周玄有心事，嘱咐老板上了两瓶冰镇老雪花，陪着周玄喝起来。
叶萌的乖巧懂事，周玄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的美国面签没过。”
周玄很直接地来了句开场白。
叶萌一惊：“怎么会！你可是晨星副总啊，又有那么多资产……”
“美领馆工作人员不信。他更信他的经验和逻辑推理。”周玄显然已经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叶萌却在替他发愁：“那怎么办？3GPP投票大会下个月就要开幕了。”
周玄看着她，说：“小傻瓜，不用愁，邓曼已经答应帮我解决那套抵押的别墅，还有会把我的月工资涨到5万。”
叶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邓总人真好……有她帮忙就好办了……”
“别墅过到我名下之后，我就会搬离这里——”周玄低声道。
“啊？”叶萌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皱起秀眉，满脸焦虑。
周玄道：“我想过，不能单独把你留在这个群租房里，太危险了，你看新住进来的那两个西北纹身男，明显对你不怀好意。”
叶萌展颜：“你要让我也搬到你的别墅里去啊？别墅当然很大，但——只有我们两个么？”
叶萌低下头，脸，瞬间红了。
周玄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沉吟半晌，道：“我们住在一起……是不太方便……我是建议，你先搬到我哥哥宇文东那套房子里，他近期还不会马上回上海，然后我会慢慢再帮你找一套好房子。你放心，租金我来承担。”
周玄一口气说完，松弛下来，干了大半杯老雪花。
叶萌慢慢抬起头，用有点不解、有点惊诧、又有点失望的目光，看着周玄。
周玄不敢看她的眼睛，自顾倒满了啤酒，又给叶萌的杯子里，添了点。
叶萌端起自己的杯子，猛地一口气，就干了。因为喝得太猛，剧烈咳起来。
周玄赶忙起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叶萌喘息渐平，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红的，说：“我喝太急了。”然后扯起一张面巾纸，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又低下头去，说了一声：“你想得周到，都听你安排吧。”
周玄点了点头，说：“明早，小骏会来接我们。以后，就是他接送我们两个上下班了。”
周玄本以为叶萌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高兴，可叶萌只低着头，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