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成功的道路布满了荆棘。拉里·本尼迪克特在他工作的初期重复地做两件事:交易赔钱和被炒鱿鱼。这两件事常常但不总是相关。虽然无法证明他的交易水平,拉里·本尼迪克特却总固执地要成为一名成功的交易员,于是在每次失败之后他总能想方设法地继续寻找交易员的工作。拉里·本尼迪克特很幸运,在职业生涯的路上没有经历“三振出局”的规则。
最终,拉里·本尼迪克特的百折不回使他成为常胜将军。拉里·本尼迪克特的转折点发生在1989年,那个时候他是Spear,Leeds&Kellogg(SLK)的一名期权专家,专注于美国股票交易所上市的XMI。作为一名专家,拉里·本尼迪克特得到了一些必备的经验,同时也对市场开始有感觉了。当XMI的交易量在三年后开始枯竭的时候,拉里·本尼迪克特成为SLK的一名场外指数衍生品交易员。在1993年,拉里·本尼迪克特作为一名成功的交易员使他成为SLK新成立的自营交易部门的特别合伙人。在高盛于2000年买下SLK之后,拉里·本尼迪克特建立了他自己的交易公司Banyan资产管理。
一位做交易的朋友这样描述拉里·本尼迪克特的技术:“他很有能力。你很难描述那种能力。为什么铃木一郎的命中率总能达到0.350?我不知道。拉里·本尼迪克特就像办公室里的“雨人”,一旦离开办公室,他甚至连自己的钥匙都找不到。但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他就像个专业的大师。
拉里·本尼迪克特是一个非常活跃的短期交易者。他平均每天交易100~200次。几年前,他的交易频率能达到更加疯狂的每天500次。他的核心市场是标普500。他也做境外股指,如DAX、恒生、日经、国内和国外的利率市场、主要的外汇市场和关键的大宗商品市场,如原油和黄金。标普500是核心,拉里·本尼迪克特花费巨大的心血研究其他主要市场与标普500之间的关系(正相关或负相关)。拉里·本尼迪克特主要做反趋势交易——短期上涨的时候卖出,短期下跌的时候买入。他入场的时机取决于市场当时的波动率、他的方向性偏好(如果有的话),以及交易的不同市场之间的相关性。如果拉里·本尼迪克特认为短期内价格相关性过于夸张了,他就会在一个市场做多而在另外一个与之正相关的市场做空(或在一个与之负相关的市场做多)。拉里·本尼迪克特会保证这个时刻变化的投资组合的风险恒定,他同时考虑正相关和负相关这两种相关性。之前在他那里的一个实习生说道:“拉里·本尼迪克特自己思考的东西,别人却需要用计算机来处理。”
风险管理主导了拉里·本尼迪克特的投资方式。仅仅认为他谨慎,那是远远不够的。如果某一个月的损失接近2.5%,拉里·本尼迪克特将会平仓所有的投资产品并将之后的第二日作为新的起点进行交易,并降低仓位。在损失达到2%~2.5%的时候,他会将投资组合所持仓位减半或者降低到比正常持仓水平要低的仓位。拉里·本尼迪克特会持续以很小的仓位进行交易直到他再次开始赚钱。拉里·本尼迪克特快速削减风险暴露敞口的行为,解释了为什么他的月度损失从来都不会很高。他交易13年来最差的月度损失是适度的3.5%(7年操盘自己的基金,之前的6年为一个管理账户交易)。
戴维·霍罗威茨曾担任Banyan的交易员和运营主管,他这样描述拉里·本尼迪克特:“拉里·本尼迪克特主要是位风险管理者。赚很多钱不是重点。当然,回报是必要的,但对拉里·本尼迪克特来说不赔钱更重要一些。他知道如果可以控制风险,他就能挣钱。他明白自己什么时候错了,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离场。基本面分析员说:‘在接下来的六个月我要持有这只股票,因为我相信它。’技术分析员说:‘如果股票到达某一个点位我会买入,如果股票跌破某一个点位我会卖出。’拉里·本尼迪克特不适用于任何一类分析方式。他的时间都用于关注这些市场上不同的交易,他有灵感什么时候该买,什么时候该卖。拉里·本尼迪克特让市场教他应当做什么,这与很多其他基金经理的方法不同。”
在1990年加入Spear Leeds之后,拉里·本尼迪克特在之后的连续20年每年都是赚钱的。然而,这个好运在2011年受到了挑战——他的基金损失0.6%。在2004年基金建立之后,拉里·本尼迪克特保持平均每年11.5%的净收益率(毛收益为19.3%)。如果这个收益率听起来并不那么震撼,不要忘了与之匹配的是极低的5.8%年化波动率,更出色的是不到5%的最大回撤。拉里·本尼迪克特的收益/风险指标是值得称颂的。他的夏普比率已经很高了,是1.5。然而这样的夏普比率也低估了拉里·本尼迪克特的表现,因为这个统计值并不会区分上下波动。就拉里·本尼迪克特这个特例而言,收益偏差占了较大比例。拉里·本尼迪克特的损益比居然达到了3.4(附录A中对损益比做了详细解释)。
拉里·本尼迪克特不允许亲戚朋友投资他的基金,一个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这么告诉我。“拉里·本尼迪克特从来不会用亲戚朋友的钱去投资。我试过劝说他让我投资他的基金,但他不同意。当我管理一只多策略的组合基金时,他甚至不允许那只组合基金投资他的基金,仅仅因为那只组合基金是我管理的。他不愿意承受压力。在2008年之后,他的父母在常规投资中损失了一大笔钱,就像其他投资者一样,然而他的基金的收益率是14%,我问他:‘拉里·本尼迪克特,没让你的父母和朋友投资你的基金,你都不后悔吗?’他回答说:‘不,还是一样的,那只会让我分散精力。我宁可给我父母一笔钱也不愿意他们投资我的基金。’”
我去拉里·本尼迪克特在佛罗里达博卡拉顿的办公室采访他。虽然他们的办公楼有足够大的空间,但拉里·本尼迪克特和他的团队还是挤在一间屋子里。因为地方有限,也为了不分散注意力,我们的采访是在一间很空旷简约,应该是准备做会议室的房间里进行的。采访的时候,拉里·本尼迪克特的助手定时进来告诉拉里·本尼迪克特市场的走势并获取交易的建议。我感觉很奇怪,会议室比他们需要的空间大五倍,交易室却异常拥挤。约翰·阿博森(世纪合作公司的高管,Banyan的投资者,他为我引见了拉里·本尼迪克特)在几个月后的一通电话中给我解释了这件怪事。“几年前,随着资产的增加Banyan准备扩张经营时,他们就挤在你见到的那间小屋子里。他们决定换一个宽阔的交易室。在他们换地方的第一天,拉里·本尼迪克特交易得很不顺利。他说:‘算了,收拾收拾,我们搬回去。’于是,对于我们来说那个很不舒服的办公环境却很适合拉里·本尼迪克特。也许他更习惯于随时都能和他的下属交流。”
拉里·本尼迪克特和他的太太丽萨还有三个儿子从纽约搬到了佛罗里达,并过得很幸福。他喜欢佛罗里达随意的生活方式并穿着随意。即使在我采访拉里·本尼迪克特那天会有机构投资者来参观他的公司,他依然穿着T恤和短裤。虽然那个房间出奇阴冷(我是比较喜欢空调制冷的),但拉里·本尼迪克特的穿着让人看起来觉得很热,他似乎也很舒服。
在我们的交谈过程中拉里·本尼迪克特始终很热情,但他的坦率让我了解到他性格不好的一面,我相当吃惊。在我们交谈的过程中,他还找了几个证据,包括面谈和电话沟通的方式,来证实他有脾气暴躁的倾向——这个特点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恐怕我连猜都猜不到。我后来发现他的员工存了很多电话、手机,还有键盘——因为这些都很容易成为拉里·本尼迪克特发火时的受害品。
你如何描述你的投资方式?
我可能和你所采访的其他交易员都不同。如果你来我的办公室,你可以发现在交易时间里,我从来不会去看那些图表,我只读那些报价。
你也不采用基本面分析吗?
我了解基本面,但它们与我的短期操作无关。
你确实与众不同。我采访过不看图表的基本面分析师,但你肯定是我采访过的第一个人为决策却不用图表的技术交易员。那么,我们可以说你是别具一格吧。
图表在我的脑袋里。我会对比不同市场的价格。我们的持仓时间很短,从几秒到一两天。
你投资哪些品种?
我主要是做标普指数期货,我既单独交易标普指数期货,也混合交易其他流动性很高的期货市场,比如欧元、日元、中期国债、黄金以及原油。
你是如何开始交易的?
我在大学(雪城大学)快毕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那个时候的女朋友的父亲,是芝加哥交易所的一名大豆期货交易员。在我假期的时候,他带我去了交易所的交易大厅。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期货市场。
那个时候,你了解期货吗?
完全不了解。我甚至不认识任何一个从事交易或者接触这行业的人。
交易大厅给你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那是我见过最棒的地方。当时我就想:“这就是我要做的。”我喜欢那种积极的态度和激烈的竞争。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参与过很多运动,我极端热爱竞争。
在你毕业之后,你有没有尝试去交易大厅找份工作?
我婶婶家的亲戚认识一个朋友就在芝加哥期权交易所的交易大厅担任做市商的工作,他帮我找了份书记员的工作。那个时候,我觉得5000美元是一大笔钱,而我老板的账户里有1500万美元,我还记得我第一天工作拿着100万美元的支票去了高盛。那个给我交接工作的书记员给我培训了一天,他说:“听着,你每天都会被开除。第二天再回来就行了。”我当时21岁,在一个我一无所知的城市,被告知我每天都会被炒鱿鱼,那实在是让人不安。
第一天,我就被扔到火上烤。我什么都不懂。我的老板在下面给我打手势,我并不懂那些手势的含义,我不得不从他们给的那张说明上对照学习。第一天工作完成后我们回办公室,他说:“我少赚了20倍。滚出我的办公室,永远别再回来,你被开除了。”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第二天早上我又去了办公室,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办公桌前。他什么也没说,很正常的样子。两天之后,他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被开除了。”
在一开始的那段时间,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并不是你想做的?这工作听起来很糟糕。
(他大笑不止)确实很糟糕。
后来情况改善了吗?
没有,那段日子相当糟糕。他十分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书记员。六个月之后,我们达成了共识,我应当离开。我换了份轻松点的工作,在交易大厅里替人跑腿。
替人跑腿的活儿我做了一年,史蒂夫·福塞特(相当出名的一位冒险家)在他的公司给我安排了一份交易员的工作。交易账户自己出1万美元,公司出1.5万美元。我可以获得账户中我的出资的利润及公司出资的利润中的60%。公司提供一个交易席位,而我要按月支付租金。
什么经历让你觉得你可以从交易中赚钱?
不多。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只是赌运气,我觉得我可以。有趣的是,我当时给我母亲打电话说:“我的朋友安迪赚了一大笔,我好像一分都赚不到。”我母亲说:“哦,那就他做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你当时的交易席位是什么?
一开始我在芝加哥期权交易所做股票期权,比如克莱斯勒和露华浓。然后他们让我去纽约证券交易所做指数,纽约证券交易所综合指数(NYA),1987年股市暴跌的时候我就在那儿。1988年,我去了美国证券交易所做主要市场指数(XMI),那是个以20只蓝筹股为成分股的指数。
股市暴跌那天你有交易吗?
那天我做空……
哇,太棒了。
不是的,我做空双向期权 ,卖空20个买入期权和20个卖出期权。
我的天哪,这差得太远了。
更讽刺的是,那天市场暴跌的时候,不仅仅卖出期权价格飙升,买入期权也涨了,因为波动率剧增,所以两个方向我都赔钱了。账户从2.5万美元左右到负值只用了几个小时。我都傻了。我给史蒂夫打电话问他我该怎么办。他说:“继续买入,你能熬过去。”市场还是在跌,我慌乱地买回了我的卖出期权,继续持有买入期权。当道琼斯下跌500点的时候,看起来买入期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涨,过了几天我把买入期权平仓了。
你将卖出期权平仓的时候账户里还有多少钱?
账户是负1万美元左右。损失金额虽然并不大,但如果你损失了你所有的钱,不管是2万美元还是100万美元,没什么区别。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完了。在我平了我的卖出期权之后,我离开了交易大厅。我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绕着华尔街转。一个当地电视台的记者问我:“你可以给我们点评论吗?”我能说的就是:“简直难以置信。”电视上确实用了那句话。
是的,那天的情况我也记得很清楚。即使2008年与之相比都会逊色,因为1987年几乎所有的下跌都在一天发生了。
我最重要的经历之一就是1987年暴跌的时候,在交易大厅经历的那一天。它告诉我任何事情都可以发生。
你平仓之后的感觉是什么?
感觉好多了。(他笑着说)
我可以假设,如果你当时继续持有那些仓位,你会损失更多,对吗?
要多很多。那天收盘的时候看跌期权大幅上涨。如果我继续持有那些仓位,我可能会多损失几十万美元。在快收市的时候市场崩盘了,波动率已经完全疯狂了。我在20的时候平了卖出期权,那个时候可能都涨到200了。
由于你账户已经是负的了,很明显你不能继续交易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公司有制度章程,如果你第一次的2.5万美元都赔了,你会成为公司的后备交易员,这样就可以将账户重新恢复到2.5万美元。
这个机制听起来有点儿怪异。那些损失了自己第一笔资金的交易员,公司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让他们去交易呢?
他们认为在很大程度上第一笔资金的损失会让你变得深思熟虑,其中的一部分是你自己的钱。他们觉得你有过这样的经验之后就会有更好的前景。当然,他们会赚取你的交易佣金,所以如果你的账户刚好持平,他们的收益就很好。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继续交易。
第二笔2.5万美元,你是怎么操作的?
我胡乱操作的,也赔了一些钱。后来,我的一个做市商朋友让我帮他和另外一个人的共有账户交易,那个账户有5万美元。协议是最大损失不能超过3万美元,否则就关闭账户。我在福塞特账户做得不好,所以我就换了。
你从来都没有赚过钱,他为什么给你提供这个机会呢?
他看到我在交易大厅里交易,我猜他以为我可以赚钱。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觉得,但他这么做了,而且我觉得他是想给我一个机会。然而在我交易那个账户1个月以后,我损失了1.6万美元。那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的情况,那是我打过的最难受的一个电话,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还给了我一个机会。他告诉我离开市场一段时间,去冷静冷静。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们决定结束那个账户。
我不得不问你,你第一次工作被炒,然后你得到了一份交易员的工作,却赔了所有钱,他们给了你更多的钱,你又赔了其中的大部分。之后你的一个朋友给了你支持,而你赔钱赔的十分迅速以至于你还没碰到临界值,那个账户就关了。(在我复述这段话的时候,拉里·本尼迪克特一直在笑)你难道就没有问过你自己:“是不是我并不适合做一个交易员?”
不,我从来不放弃。
我知道你从不放弃,但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你怎么会还有勇气?
我只想着要怎么学会交易并且去赚钱。我看到其他人都在赚钱,我就觉得别人能赚钱,我也能。但到那个时候为止,我没有任何的交易策略和交易准则。不过,我赚到了经验。我一直以来犯的错误(我犯过很多错误),都是宝贵的经验,也是很严厉的教训。我从早期失败中学到的教训帮助我成功。
你接下来做了什么?
交易大厅的人都很友好。在Spear Leeds工作的一个交易员给我提供了一份专员的工作。我是XMI看涨期权的专员。我成功的大部分原因得归功于Spear Leeds。它让我保持稳定的状态。拉里·洛韦基奥,我在Spear Leeds的老板,教会我使用交易纪律。我看着他如何管理风险和保护资金。
你当时是只在XMI看涨期权的市场做市交易,还是也在用公司的自营账户交易?
两者都有。作为专员,你要能提供流动性。同时你在做交易的时候,会比别人有优势,因为你可以看到挂单。
当你下单的时候,你是如何消除风险的呢?
如果我是看涨期权的卖方,我会买与之相对的期货对冲。我会尽量使账面保持delta中性。
所以你主要是赚取买卖价差并且抵消风险。
是的,但作为一位专员,你也会有一定的前瞻性。如果市场强势,并且你知道会有人不停地买入看涨期权,你就可以提前买入期货。换句话说,你预先估计了你对冲风险的需求并且调整你的delta。这个过程有助于形成对市场的感觉,这也是我那些年到处打转从不曾懂得的。
你是如何使这种感觉慢慢发展起来的?
一开始我关注市场内价格变动的关系。比如,如果标普始终保持与债券相反的方向,然后某一天债券跌了,但是标普没有涨,这就告诉我应当卖出标普。很有意思的是,现在,原油和标普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方向都是一致的。这个发现还是很新奇的。在此之前,我们连看都不看原油。
(公司里一名职员进来和拉里·本尼迪克特讨论一个仓位的事情。拉里·本尼迪克特给出了他的建议,然后继续我们的话题。)
很抱歉。今天我做得很糟糕。
你今天做错了什么?
我做很多均值回复的交易。其中之一就是,三天涨,三天跌。如果市场连涨三天,我就会开始卖出,而如果市场连跌三天,我就开始买入。在过去几天里欧元已经超卖了,我开始做多。仓位可能还可以,但是它跌的幅度和我愿意承担的损失已经相差无几了,于是我基本上都平仓了。
在买入之前,你知道要在什么价位卖出吗?
这要看损益情况。如果某一天我出现多于2%的当月累计损失,我就会将所有头寸平仓。今天我还没到那个临界点,但是今天的损失已经超过我愿意承担的损失了,所以我平仓了。
是多少呢?
1千万美元。
如果按百分比来算是多少?
比1%少一点儿。我知道这和其他对冲基金相比没多少,但我喜欢细水长流。
你今天什么做错了?
我做的交易今天并不适用。
但那并不是做错什么了。赔钱和做错两者之间的差别是很大的。
是这样的。我对年收益有一个预期。我希望能达到14%的毛收益,这样净收益就会在10%以上。在月初(11月)的时候我离目标已经很近了。我不停地争取,可惜我还是不能再有所斩获。
你说的错误是太努力想要达到那个收益率标准,却被交易证明是不可行的,对吗?
是的。
你对风险管理的控制力度比大部分对冲基金经理都要强。那么极端的厌恶风险倾向是怎么形成的呢?
我猜这是因为在我职业生涯的早期从未控制过风险而赔了那么多钱吧。我只是不愿意再赔钱了。
你是如何从XMI转向在其他市场交易的呢?
XMI的成交量萎缩,所以我告诉Spear Leeds我想做其他市场的交易,他们就让我做了。自那时起,我就开始做现在的这些事情了。
你的交易风格是短期,那你对市场有没有长期的看法呢?
我和其他人一样有自己的看法。我有对宏观市场的看法,但我的交易只持续一天或者几天。
这会影响你的交易吗?
我不会让它影响我的交易。会有一些投资者来拜访我,当他们问我对市场的看法的时候,我会告诉他们。我可能会告诉他们我认为市场大方向看起来是悲观的,然而下个月市场涨了4%。他们会给我打电话询问:“上个月你对市场持悲观态度与市场上涨正好相反,可怎么你的收益率会是正的呢?”答案是,我让市场教我如何交易,而不是依赖我对市场的看法去交易。”
你从来都没有让你的看法影响你的交易吗?
很少。在2008年10月,我做了我平时都不会做的事情,当时我对市场的感觉(我那个时候觉得是对的,但最后被证明是错的)影响了我的交易。那个时候,美国金融市场哀鸿遍野,我觉得日本会比美国好很多,因为它已经经历过银行危机。我的错误在于做了一件其他任何对冲基金经理都在做的事情,看涨日本和中国,而那些市场跌得比美国还惨,因为大家都不得不平仓。那笔交易让我赔了很多。
在你早期交易之后,市场有什么变化吗?
高频交易越来越大的影响已经改变了市场行为,也让像我这样通过看报价寻找市场交易机会的人越来越难做了。我一直在试着适应市场的变化,就像我一直做的。另外,电子交易的产生,让高频交易成为可能,这对我也是有利的。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现在我不用和任何人交流了,就像你在这里看到的,电话也不响了。我可以悄无声息地买卖。在此之前,当我的订单下到交易大厅时,那些经纪人就会在我下单前偷师,而我也能赚钱。
在你被偷师的那段日子,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拉里·本尼迪克特笑了很久。他用手机免提打给一个在交易还未电子化时帮他做交易的经纪商。他们一起回忆了一些在下单需要完全通过交易大厅进行时,拉里·本尼迪克特经历的偷师事件。最过分的一件事是,拉里·本尼迪克特下达指令以当天的最低价买入,然后在当天晚些时候他被告知未能成交,因为交易大厅委员会宣布当天最低价的交易无效。为了照顾我,拉里·本尼迪克特接下来让他的经纪商朋友描述了他在经历这些情况时的行为。)
10年前我在电话上是什么样的?
(经纪商以一种很夸张的声音说话,一听就是嘲笑的语气)你很好,你对我简直太好了。
别这样,给我一个直接点儿的回答。
(经纪商)我们都考虑录盘磁带,就叫“拉里·本尼迪克特经典语录”。
有人正在采访我,我想说明现在下单和以前在交易大厅下单的区别。
(经纪商)根本不能比。
我们正谈到那个时候即使处于劣势,我也能赚钱。
(经纪商)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劣势啊。
(拉里·本尼迪克特感谢了他的朋友,然后挂了电话)
那种交易机制固有的缺陷是没法改变的。当我的指令下达到交易大厅,他们会喊价:“86美元买400手。”你不用想也能知道你会以86.25美元买入,因为已经有400手的买单压在86美元。这是个巨大的缺陷。现在因为交易都在电脑上进行,大家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最近一次发火是什么时候,你是冲谁发火?
四天前。我生自己的气。我猛地拔下电话,砸到墙上。我可能是你见过的最输不起的人。我对自己很严酷。我可能会十天里有九天都在赚钱,而在赔钱的那天我依然会很生气。
四天前发生了什么?
一笔交易做赔了,得发泄一下。
你多长时间发一次火?
已经比我以前好多了,因为现在的交易情况比较平稳。起先,我生气是因为我在被偷师或被骗时不能把持自己。在电子化交易之前,基本上一天发一次火,有时候甚至是一天几次。当我为Spear Leeds工作的时候,隔一层楼的人都能听到我在发火。我发火的时候声音很大。
你都对谁发火?
经纪商。
(一位助手拿来了午餐,拉里·本尼迪克特就让他回答这个问题)我脾气很差吗?
(助手)证据就在这里,(他指着地板上的坏电话)我们有一堆摔坏的电话。
你的电话是成批购买的吗?
(拉里·本尼迪克特)在Spear Leeds,他们会从我的账户上扣除摔坏的电话的费用。他们从我的损益里面扣除(他笑起来)。这些年我已经好多了,但是我以前脾气很差。(拉里·本尼迪克特用免提给另一位朋友打电话。)我脾气很差吗?
(在对方回答之前,我们听到了近乎长达20秒的笑声)你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你也有阴暗的一面。
(拉里·本尼迪克特)有多阴暗呢?
(那位朋友)还是不说那么细了吧。这样说吧,你发疯的时候我可不愿意成为那个发泄对象。有多少电话都会在你的手里报废。
我知道你为马蒂·施瓦茨 工作过,那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在Spear Leeds工作。我做标普500指数,并且做得很好。马蒂·施瓦茨正准备从纽约搬到佛罗里达,然后就招我为他干活。我是从你的书《金融怪杰》中知道他的,觉得为他工作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我去找我的老板,皮特·凯洛格,告诉他马蒂邀请我去佛罗里达为他工作。皮特认识马蒂,就告诉我说:“你可以去试试,但是没人能和他一起工作很久。我可以给你停薪留职,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再回来。”
施瓦茨的员工在他那儿工作的时间都很短,不是他把人炒了就是雇员辞职了。拉里·本尼迪克特为施瓦茨工作了好几个月,可能是与之工作很久的员工之一。讽刺的是,我去拜访施瓦茨(上次采访之后我第一次见他,也是这一趟我采访了拉里·本尼迪克特),当我提到拉里·本尼迪克特,他有点儿抖。他对拉里·本尼迪克特的评论,我不会在这里复述,基本上都是负面评价。拉里·本尼迪克特对施瓦茨的描述也乏善可陈,虽然他称赞施瓦茨帮他支付了搬家的费用,也承认施瓦茨作为交易员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你从施瓦茨那儿学到了什么?
不要将损失摊平,不要过于激进,钱拿到手里才算赚了。
在你为施瓦茨短暂的工作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又回到了Spear Leeds。皮特·凯洛格警告过我不会在施瓦茨那里工作很久,他很喜欢我,愿意让我在南佛罗里达帮他和另一位合伙人开一个办事处。我们开办了一个由多个交易员在不同市场交易的办事处。我操作的是一个投资于全球宏观的投资组合,并且管理其他的交易员。
你为什么离开Spear Leeds呢?
在2000年,Spear Leeds被高盛收购了。高盛不愿意在佛罗里达开设办事处,让我回到纽约去。我喜欢在这里,一点儿都不想回到那个穿西装系领带的圈子里去。Schonfeld证券投资公司的史蒂文·舒恩菲尔德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让我帮他管理一个账户。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设立Banyan的。
你在“9·11”事件的时候,有什么感触?
“9·11”对我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机会。那天早晨我在高盛的经纪商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有一架飞机撞到了世贸中心的楼”,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感觉这不是件好事。我的直觉告诉我要做空期货。
那个时候市场已经做空了吗?
那个时候还没有。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9·11”那天市场还很强势,撞机事件并没报道出来。屏幕上最初的消息是,有架小飞机撞了世贸中心。市场其实是走强的。那个时候,我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市场的上扬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所以我卖了更多。
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市场是上涨的?
是的,我们可以去看看分时图。但是突然之间,又有一架飞机撞了世贸中心。股票市场还没开盘,但期货市场已经可以交易了。市场开始暴跌,我给经纪商打电话,告诉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得离开了,我要去学校接我的孩子,把我所有的品种都卖了。”
你为什么要离开呢?
我只是想去接我的孩子们。那些人在纽约控制飞机撞击纽约和华盛顿。
但是你在佛罗里达,他们能做什么呢,攻占棕榈滩吗?
我同意。但那个时候感觉太疯狂了,我只想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你为什么要在离开之前将所有的投资品种平仓呢?
我不想赚别人的苦难钱。我觉得持有那样的空头很不舒服。那天的交易我还是赚了很多钱,不过相比接下来那周开市的价格我赚的就微不足道了。当再开市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得爱国一些。在大家都在卖空的时候,我买入了股票和期货。非常快,我就损失了“9·11”那天赚的所有利润,甚至还多赔了一些。
你刚才说“9·11”事件给你上了重要的一课,这怎么理解?
我发现,在做交易的时候你不能感性化。这仅仅就是交易,与其他无关。在市场再次开市的时候做多就是一种情绪化的做法。
你是不是觉得开始时做多的行为,是由于“9·11”那天做空赚钱让你很内疚导致的呢?
可能吧。我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
事实上,你只站在了一边,这对交易员来说可是致命伤。你知道的,在这场游戏里你必须保持中性。你的故事让我想起在《金融怪杰》那本书中,埃德·塞柯塔令人兴奋的描述:“每个人都从市场中得到他想要的。”如果套用你在“9·11”事件中的经历来说,你希望不要因为“9·11”那天做空赚钱而感到自责,于是在市场开盘后通过做多你又把钱还了回去,你实现了你的愿望。
你见过很多既在大厅里交易也在大厅外交易的交易员。他们经常会犯的错误是什么?
一个很大的错误是摊平损失。交易是很难的,但如果你能遵守准则也会很容易。人们输个精光是因为他们不遵守准则。
我第一次见拉里·本尼迪克特是在2010年年底。2011年7月我给他打电话要半年报。
这一年我做得特别糟糕。我们赔了3%,我的交易头寸越来越小。
哦,这倒是和你的风险准则一致。我猜幸亏你这么做了,要不然你的损失会更多。
这是必然的,但代客理财最困难的是,虽然我很有耐心,但客户并不会很有耐心。我的问题是,我想让每个人都开心。
我可以给你些建议:你应当为你自己交易,而不是你的客户。一旦你根据客户的喜好调整交易模式,你的交易就会出问题。我和很多交易员谈过,他们都犯过这类错误。
在读完这章之后,我发现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他回答的并不让我满意。2011年10月我又给拉里·本尼迪克特打电话,询问了一些问题。
我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在从一个失败的交易员到不停盈利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变化?你的转折点在哪儿?
我学着去关注市场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我做的是相关性交易,我现在也是这么做的。
你可以举几个例子来说明你是如何针对不同市场交易的吗?
我从来都不知道怎么教我的孩子或者朋友我在做什么,这就好像是种本能。我不停地交易,这不是某一类交易模式甚至某几种独特的交易方法。我交替使用不同的市场关系,不会始终保持一定的交易模式。我对市场相关性是否管用十分敏感。有的交易在某个时间段管用,但在其他时间段就不管用了,我很适应这种情况。
一旦建了仓位,我就会立刻开始寻找最合适的对冲工具。比如我做多标普,然后就会在我的十个显示屏上寻找最合适的对冲工具。这可能是另外一个指数,或是卖出一个价内看涨期权,也可能是卖出一个价外看涨期权,或是买入债券(当它们负相关的时候),还有可能是持有欧元的一个与之相反的仓位。有时候,我不会用任何对冲工具,但是会设置一个止损点。
但是你如何判断哪一个可以最恰当地对冲风险呢?
通过观察市场动向。比如,现在标普是1227点,债券跌了一点儿,这告诉我标普应当守住这里,并且会反弹。如果我买了,它没涨,我就会买入债券来对冲。
为什么那会比直接平仓更好呢?
这就是相互关系的用处了。上次标普在1227点的时候,债券的价格是25个点,现在是20个点。通常情况下,债券跌的时候,标普会涨。所以,标普不会再跌了,要不然的话,就是债券会涨。我觉得我可以在这里买入标普并且买入债券,来获取收益。
现在你对标普是怎么看的?
我持悲观态度。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认为欧洲的局势会以喜剧收场(这里指的是欧洲国家受到债务危机的影响),它们在不停地让市场寄期望于某些重大但可能永远不会发生的解决方法。但同样地,那并不是我做交易的思路。我不会做趋势性的交易。我并不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人,但在我一开始做交易的五年里,我的想法只是让我赔钱,所以我不得不将之束之高阁。我觉得市场还是会崩盘,但是我依然继续交易,我不会为此下赌注。
你今天的仓位是什么情况?
我差不多是净多头。
为什么你持悲观态度却是净多头呢?
我看涨是因为今天是期权到期日,在85%的情况下,期权在到期那天的早上是会涨的。这已经持续25年了。
我们可以回到标普和债券的那个例子吗?
好的,现在债券是20个点,标普的价格比0.75美元高一点儿。这差不多是债券价格3/32美元的样子,考虑到我的债券的仓位差不多是我的标普仓位的1/3。我可以赚取标普的利润,在债券价格向下3/32美元的地方设置止损,如果我没有被踢出场外,我就可以获得高于3/32美元的利润。最差也不过就是差不多持平,而如果债券上涨3/32美元,我就可以两边都赚钱,就是这么简单。我每天都做很多这样的交易。有的时候我的持仓量很大,有的时候又很小。仓位是大还是小,取决于我当月的交易结果和我们当年的损益情况。
你并不依赖于你的长期观点交易,那么你如何判断是看涨还是看空标普呢?
我试着观察当下任何市场认为重要的东西。现在,我把美国和欧洲的金融股看得和欧洲市场一样重要,因为这些是当下主导市场的重要因素。我确信一年以后,我可能会观察完全不同的投资品种。一年前,我在看中国市场,而现在中国市场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这个线索现在不管用了。
你觉得为什么你成功了而很多其他的交易员失败了呢?
从我接触交易这行开始,我见到过相当多的交易员最后以自杀或无家可归收场。他们所共有的一个特征是他们都有赌徒的思维。当他们赔钱的时候,他们总想着孤注一掷。我很早就知道不能那么做,这是一个要去经营的事业,这也是我正在做的。每天我都做几百笔交易,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收益。如果你去看我的日收益表,你会发现只有很少的时候我的账户会出现大额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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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本尼迪克特的交易方法的精髓在于,他在观察一个市场的价格变动时,会同时关注其他市场的价格变动,而不是分开来看。市场之间是相关联的,但是这些相关性有的时候会随时间发生巨大的变化。有的时候标普和债券的价格变动方向是一致的,而有的时候却是相反的。有的时候标普会随着原油价格的变动而变动,而有的时候股票市场又与原油价格毫无关系。拉里·本尼迪克特热衷于观察这种市场内部的相互关系,他观察的不止是日线之间的关系,还有分钟线之间的关系。在任意一个时间点,市场上的价格波动都可能会很大程度地影响(正向或反向的)其他某个或某几个市场的价格波动。
弄懂当前市场间的相互关系仅仅是个开始。当一个与之相关的市场价格发生变动时,并没有什么交易手册告诉你该如何交易。有时候,产生的影响是种滞后效应,而有时候,市场无法像预期的一样做出反应可能意味着市场内部关系的强化或弱化。拉里·本尼迪克特通常在两个相互影响的市场进行交易。如果两个市场之间正相关,他可能会做空看起来已经价格偏高的市场产品,并在相关联的市场做多来对冲。这种配对的多空头寸买卖的时机不一定会同时发生,这要根据每个市场产品的当前价位与预期价格的位置来定。简而言之,拉里·本尼迪克特将市场相关性作为一个关键因素来考虑只是一个开始。真正交易的选择和实施是很灵活的,依赖于多重考虑及过去的经验。整个过程都是人为的,而不是有章可循的。
对交易员有用的一课是,其他市场的价格变动包含着有用信息——拉里·本尼迪克特的交易记录在这方面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明。然而,如何使用这类信息,就要依靠每个交易员自身的观察和交易风格来发展了。给交易员的忠告是,如何利用已知的市场间的关系并且判断这类观察结果是否能触发有用的交易思路。
拉里·本尼迪克特的交易模式就像个极端的风险控制主义者。他的风险管理有两个关键要素。第一,他在损失进一步扩大之前,就将投资组合的风险设定在一个非常小的固定范围(2%~2.5%)。第二,当这个很小的最大回撤被触发,他会降低自己交易的头寸,直到他又开始赚钱。2.5%的投资组合风险水平可能对于很多交易员来说都过于苛刻了,但是事前设定止损点能很大程度地降低风险敞口,这个概念是可以被广泛应用的。同样地,当交易做得不好的时候降低头寸——拉里·本尼迪克特风险管理方法中不变的因素,对很多人为操作的交易员而言,是很明智的选择(然而对系统交易员而言,损失之后降低头寸可能并不是控制仓位最好的时机)。拉里·本尼迪克特所贯彻的这种严苛的风险控制对大部分交易员来说都很困难,这就像让那些想减肥的人采取“最佳科学饮食减肥法”一样,但这肯定可以有效地减少巨额损失。
马克·罗萨诺在Banyan实习时管理过一个很小的投资组合,他回忆拉里·本尼迪克特对风险管理的痴迷时说道:“拉里·本尼迪克特推行的最大准则是:你不是一个交易员,你是一个风险管理者。”他复述拉里·本尼迪克特对风险控制的建议:“不要一直待在赔钱的仓位上,而只是因为你觉得它会涨回来。降低损失,接受损失并且远离它。一个交易员做得最差劲的事情就是不知所措。你应当知道,在任何情况下你该如何做。你如何才能不赔钱只赚钱呢?你如何摆脱失败的投资?你如何才能保持不从赚钱变成赔钱呢?”
交易应当不断地被各种机会所激励。交易员应当谨慎对待对金钱的贪婪。在2010年年底,拉里·本尼迪克特不停地强迫自己达到最低年收益率。通过交易平时他根本不会碰的擦边球,他只能离自己的目标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