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归来,意料之中地看到大家很多分享和感悟。但自己面对的,却是意料之外。从冲刺终点的那一刻到回来已半个月了,与其说平静,不如说是心里感到空空的。回想忙活了一年半,连个总结都没有,实在太苍白了。当然不想勉强附庸出一些感慨,那就补个日志回顾一下。既然负责组织工作,就把组织的那点事儿说说,跑步的感受应该有足够的人来分享。
理工科出身,啥事儿就喜欢先来个架构,框架要有个开始,就先谈谈自己的开始。2013年11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担任班长的立刚来上海聚会。结束后送他去机场的途中,聊到了班级联谊、同学感情,他突然提出担任体育委员的云明兄腿不好,是否由我来组织这次戈10活动。现在看来十分可疑,回想当时多少像是有些预谋,而那晚带着聚会结束后的温度,我就这么应了下来。来新国大上课是本着是时候需要归零和充电的想法,没有特别的目的,把班上的同学们都当作缘聚而来的兄弟姐妹,为自家人忙点事儿,挺好。
事情准备启动了,了解一下,发现这事儿不好搞。吃力不讨好放一边,本也不是为了讨好啥。
首先,新国大的一个班总共四十几个人,往年能凑够比赛人数就不错了,想拿成绩,那真是要到西天取经了;其次,新国大的同学分布在五湖四海,上课都很难聚齐,更别说为戈10组织沟通了;第三,现在刚第二个学段,大家都还相互不熟悉,谁来干活儿?特别是,EMBA的学员都有自己的事业、想法和主意,加上各人心态不同,很多活动都可能会陷入有组织无纪律的状态。事实上,参加过其他一些EMBA的业余活动,的确也是这样的状态。
既然开始,多想无益,就想办法干吧。既是组织,就要有个名头。本想只读个书做个逍遥派,在班委里也没挂什么名。立刚为宣布任命挠破头,一会儿叫总负责,一会儿叫总指挥,一会儿叫队长,看着我都乐。最后大家发现佐着名字下菜比较方便,就改叫亮队,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倒也亲切。可亲切没有用,事情是要人撸袖子上的。到底该如何组织?
我突然萌发了一个念头,既然大家是来学习企业经营管理的,为什么不把这当作一个学习、实践与合作的机会呢?参与过程就是学习加实践、自我展示,尤其是可以方便大家相互了解。老柳说过:“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能练能说才是真把式。”是否可以将戈10作为一个平台,让所有人自由地参与、历练和展示?无论是身体修炼还是心灵展现,让每个人都有做“真把式”的机会。这样一来,对于戈10的定位就明确了:目标就是“全员参与”,想办法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活动的组织和建设中来。
既然我们缺的资源是组织建设的时间和精力,那我们就来众筹好了,不过众筹的是大家的时间和精力。当然,在一起贡献资源的同时,一起享受回报,回报的是健康、荣誉和影响力。诚然这种回报不是靠制度来管理分配的,而是靠每个人心中的那一票来监督。反正荣誉和理想只有珍惜它才会无价。如此看来,戈10这个平台必须是开放的,建设和参与的人各取所需,集体的荣誉和价值观自然会成就它。
戈10的顾问团就这么出来了,他们是往届参与过戈壁挑战赛的师兄师姐们。他们是栾奕、芮世亮、张雷,当然还有参与和组织了历届戈壁赛的关键人物——曹蓓蓓老师。教练团的霍瑞、钱泳、廖远朋,已然是经典配置。
戈10的先锋体验队就这么产生了。他们是陈立刚、张渝涓、杜晓玲、孙大钊,并我老人家一起。他们代表22班,代表戈10参赛队和组委会参与了戈9的体验赛。过程还是辛苦的,但所带回的经验和体验是仅凭语言和资料无法复述的,并为出征戈10提供了宝贵的信息资源。
戈委会就这么出来了,不断有同学、老师甚至梁院长加入,直到最后的30多人,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添砖加瓦。
戈10基金也这么出来了,快到你无法想象。在台湾学段,吴宝春的餐厅聚会,一晚上就筹到了计划的款项。他们是刘洁霞、陈大伟、陈立刚、陈黎阳、宋萧、冯涛、张渝涓、郭兴国、张荣、刘云明。
War Room——戈委会架构
还有参与服务支持的人,几乎涵盖了22班的全部,这里短短的篇幅无法尽诉。
现在流行说正能量,但既然是合作,就一定有磨合和冲突。筹备过程中有大量的细节工作,其间沟通不畅,理解有误的事常有发生,甚至参与活动的诉求不同也会产生冲突。这时就是在考验参与组织同学的心胸了。每个坚持做事的人开始有了“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的心态,因为目标在那儿——“全员参与”,只要不影响活动和比赛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许多细节因篇幅的原因无法赘述,事实是,所有的过程是让人敬重和感动的;事实是,所有的接力棒在关键时刻都有人站出来将其接住;事实是,整个22班同学与参与戈10的学长们共同承受和完成了种种考验。这个过程,回想起来真的是每个参与者和组织者成长的过程,相信更是许多参与组织的同学们一次宝贵的人生体验。当然,每个人的收获多少,收获了什么,只有靠每个人的自诉才能说得清楚。
代表新国大参加戈10,我们对戈壁精神的理解是挑战自我,而非纯粹对名次的追求,这是事实。虽有时自我调侃“自己实力不行放低要求”,但这么跨越重洋来上课本就不易,在这么少的人群中再挑出人去参赛,别说成绩,谁能全程跑下来都不知道。能不靠特招生,完全通过学习和自我锻炼,从零开始训练到参与比赛,这本身就是一个诱人的挑战。相比这种成就,什么外来的荣誉能比这更打动人?
根据历次的经验,不谈速度,哪怕走完,必要的体能是必不可少的。过去的戈壁挑战赛,队员始终伴随着各种危险。是否能真的上戈壁,除了研究训练的各种技能,关键在于每个人的训练是否到位。大家都认可,都说好的方法,但执行起来可能又是另一种状态。要使每个人都能够接受,正确认知,特别是真正付诸行动才是关键。因为只要大家一上场,肉身可不理睬你的精神意志,该晕的晕,该倒的倒。事无巨细样的唠叨成了教练团和大部分戈委会骨干初期的主要工作。
为此,戈委会的宗旨是首先保障所有人员的安全,其次才是完成比赛,这就有了新国大前所未有的拉练计划。这是不算小的拉练活动,主要的拉练涵盖了几乎戈9以后的每个月。考虑到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每次都能参与,正式全体参与的拉练和选拔共有十多次,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为大家参与拉练提供了便利,但对于负责组织训练和保障的人来说则是压力巨大的。好在小马同志适时地推出了微信平台,戈委会及时地将组织工作转到微信平台上,各项准备分成各种群迅速展开,把五湖四海的戈委会从电话会议中拯救出来。
这里必须对每次组织和参与当地接待的人表示由衷的敬意。现在回想这份不可思议的计划,大家竟然做到了,着实不易。
训练计划(全班集训)
但在训练参与上,有两位受人尊敬的重量级人物不得不提及,她们克服了比任何人都大的困难,是身体力行的支持者。
一位是陈春花老师,也是这本书的发起人。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影响力推动了新国大戈10的建设步伐。参赛计划一出,她是第一个参与的。随后,她不仅参与拉练,还带着女儿参加了马拉松。这一大一小两位女将出现在赛程中,相信不仅打动了更多人参与,还提升了不少人的参赛信心。
另一位是新国大商学院的梁慧思院长。作为教授兼院长的她想必公务和教务都不轻,而且过去没有体育基础。但她不仅努力提升了商学院参与戈10在整个新国大的影响力,争取更多资源的支持,同时自己还成为从零开始训练参赛的体验者。当她放下可以在一边观赛的机会,投身到我们中间,当拉练中看到她坚定的身影,谁还会叫苦?
经历了前期的各种准备,真正到了戈壁比赛时,倒感觉完全是在收获。其实,当完成了最后一次敦煌拉练后,我的心已然放下。除了极具潜力的种子选手黄金泉,由于训练得晚,腿出现问题不能全程跑以外(他后来是B队的主力),每个人在敦煌拉练中的表现都相当棒。今年不仅选拔出10位A队队员参赛,另外还有5人作为后备力量。成绩比预期有相当的提高,不仅速度比往届的最好成绩提升了两个小时左右,排名还从原来23所参赛院校中的21名,到现在是44所院校中的21名,无论如何,新国大已经是一支中流的队伍。
最关键的,也是我们最关心的是,今年没有人受伤。事实是除了有脚泡以外,每个人都平平安安地走完全程。除了虽让人遗憾,但又带给了我们意料之外的感悟的一位。
正如《阿甘正传》里面的那句台词,“mama says life is a box of chocolate,you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gonna get.”(妈妈说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你的下一块口味是什么。)当我们认为准备得万无一失的时候,却没想到比赛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遗憾,而这唯一的遗憾却又带来最大的收获。
上了赛场,由于自己担任A队队长,比赛中重点转到A队中。张渝涓本来担任B队队长,B队所有分组和组长共同讨论确定完毕后,渝涓将负责B队比赛中的决策。自己除了切换对讲频道听一下,基本不参与B队的安排。由于赛前对每位队员都反复地考量,特别是有几位训练不足的单独沟通了多次,杨嘉老师即是其中一位。从体检报告和训练情况看,我们打算劝她退到C队。但无奈最终被她热切的期望打动了,考虑到她往年有过参加B队的经历,相信对自己应该有正确的评估,此事就没有再多议。
但实际参赛后,在今年的酷热条件下,她的体能到底没有随意志有所提升。在第二天刚出发就出现了状况,当天终于没有进入关门时间。如果只有一人退赛,我们还有机会拿奖。但结果是他们组的组员都没有按时到达,这对于视“沙克尔顿奖”为囊中之物的我们来说,一时间很难接受。她们全组到后,除了能安慰大家和庆幸杨老师安全抵达以外,坦白说我自己的心情是相当沉重的。一来后悔当时没能坚持,导致杨老师可能置于危险状态下;二来对22班主场的戈10,我们没有保持“沙克尔顿奖”,可能所有人都会失望。前两小时还在安慰别人“安全最重要”,当真的丢了,那可是骂娘的心都有了。
稳定下来后,我们坐下来了解了当时的情况和场景,突然发现我们意外收获到戈10比赛中最大的一个礼物。据杨老师的复述,当她出现体力不支时,她所在小组的成员的确可以选择呼叫救援,帮助杨老师退赛然后继续前行。我们在远程也这样建议,因为这样还有机会拿到“沙克尔顿奖”,即集体完赛奖。但最终的决定却出乎我们的预料,在杨老师坚持走完的前提下,所有的人现场选择了放弃大赛的奖项,放弃自己的完赛荣誉,一直陪她走到终点。大家为的是维护新国大一个集体的荣誉,为了我们心中的戈壁精神,谁都不放弃谁。
原来如此,聊完看了渐行渐黑的天空,一切瞬间归于平静。我永远不能进入当时的场景,我想,其实他们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每个人就已经拿到了新国大的“沙克尔顿奖”。同时,更是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戈壁荣誉。
甚至我觉得,这意外的体悟和荣誉感,激发了A队后两天的表现。A队中冲击时间的先锋组,在第三和第四天将体能和战术配合发挥得淋漓尽致。按战术,我和胡爱民做一级火箭,带动两位戈壁玫瑰李越治和杜晓玲前半段提速,其他五位队员杜壮、陈立刚、宋萧、熊愚、欧阳小峰的任务是保住前四名成绩,伍军尽可能居中作为备份。但基本上胡爱民已全程领跑越治,晓玲后发制人越跑越快,而五位先锋基本上全力不掉速。在过程中我能感受到,B队的集体荣誉感,促使了A队队员希望在比赛中用更好的发挥来回应。
敢于走上戈壁的人都是英雄,敢于加入A队挑战的更是铁打的。不光身体意志要铁打,胸襟更要宽广。第一天出发前的一次争执,倒是给A队加了料。当时全队临近出发了,我照常提醒和检查每个人的对讲机是否畅通,检查GPS是否设好地图,是否归零。这时注意到宋萧的GPS并没有拿出来,说了几次但他坚持认为一路上人多,且不时有路标不会走错,拿着麻烦。这当然是违规的,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在赛场上太多自己的想法,如果10个人都要如此解释每个指令,我们出去一定会出问题。看着准备出发的2000多号人正汇拢集结,听着广播里不断报着各种排序的信息,心头一阵发紧。赶紧召集队员们一起,抓紧时间再次强调了安全性和纪律性,大家倒是状态兴奋表示一切OK。现在想来也许是话说得太严肃了,又是刚说完宋萧的GPS问题,冷不丁这山东老小伙儿站出来,质问这些话是不是针对他,现场气氛一下像发动机断电似的停滞下来,大家面面相觑。看着他的急脾气,我更光火。所有规则都是出于全队安全考虑,既然你这么有想法,那就不玩儿了呗。你一句我一句,似两头牛一样怼起来。就在“我退赛,你来干”快要出口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封住了我的嘴,坦白说至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沉默了一下,事情不该是这样,难道戈壁的干燥让我们都如此焦躁?难道我们并肩一年千辛万苦走到今天是为了赌气不成?迅速地反省,是否自己过于紧张而言语不慎,其实我是相信宋萧一直知道和理解安全原则的。想到此,我走过去,相互看了一眼,我随即伸出了手。宋萧这时也开了口:“我也不对,老板当久了不习惯被人指挥,放心好了,集体的事我有数。”只一句话,两只手自然握在一起时感到握得更紧了。我知道不再需要过多的解释,心里只想说:“你是条真的汉子!”当时是否说出口也忘了。是的,真的汉子,有血性更有胸怀,有意见直面相对坦坦荡荡,做事情目标明确实实在在。当我们踏上赛程时,那份感觉倒比过去更近,真的是只有一起战斗过,才能收获这份兄弟情怀。只是到营地帮我做拉伸时,他那份劲儿使得是否有报仇成分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回想,所有一切皆有其自己的美,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观察。这次的结果,于我而言,并没有赛后的放松,因为自己是第三次踏上戈壁了,赛前就知道大家的体能足以应付;也没有因成绩和排名提高而兴奋,因为敦煌拉练一结束就已经胸有成竹;更没有丢失“沙克尔顿奖”的遗憾,因为我们可敬的同学已经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绝不放弃,什么是戈壁精神。那么真的没有收获吗?不,收获有,只是不在最后一天,而是从开始准备的那一天起,和一同筹备、并肩训练的同学们一起时,收获就一分一厘地开始汇集,直到今天还没有停止。
戈10谢幕了,眼前飘过孙大钊辛勤地做后勤保障的身影,张渝涓推动宣传的认真,孟赞设计制作队服的那股创意和热情,张荣即使自己不能跑,仍不远千里来拉练现场助威,草原三杰曹旭升、祁秉义、刘虎安排内蒙古沙漠拉练,刘洁霞因身体原因不能参加但一直关注,王春峰在终点为队员一一脱鞋而指甲不保,吴彤为大家服务成为“洗脚哥”……请原谅,这样的场景真的多到无法尽诉,都已成为我心中的礼物和无价的收获。
最后,留在心中的也许只有一个问题:戈10顺利地谢幕了,但究竟是我们成就了新国大的戈10,还是戈10最终成就了我们,或者是参与其中的人们互相成就了彼此?
PS:回看了一下,发现时间篇幅的原因,这里记录的估计十分之一都不到,看来每个人的戈壁,只能留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