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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是不可替代的战友

山中: 刚才说过Vision和Work hard这两个词,但实际上一个人要做到朝着自己的Vision不断地Work hard的话,是非常难的,正是因为有能够理解自己的人的存在,努力才能够坚持下去。所以我的情况是,家人的存在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即便在我人生最关键的时期——美国留学,也正是因为有了家人的陪伴,我的研究生活才过得非常充实。

稻盛: 在您改行做基础研究的时候,您已经结婚了吗?

山中: 是的。我太太是皮肤科医生。我们本来是初中和高中时代的同学,从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我们开始交往,虽然之后分别考入了不同大学的医学部,但在毕业的那年,我们就结婚了。在我改行从事基础研究的时候,正巧我太太怀孕了,怀上了大女儿,妊娠反应非常强烈,于是当时她就暂停了自己的工作。后来二女儿出生之后,我正好定下来要去美国留学,于是我太太和两个女儿就跟着我一起到了美国。也就是说她的工作中断了七八年吧。

稻盛: 也就是说,您太太从美国回到日本之后,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又开始工作了吗?

山中: 是的。当时她完成了两年的研修期,刚好开始进入第三年的时候中断了工作,所以在回到日本再重新开始工作的时候,基本上还是从头开始做研修。做研修医生,主要内容就是实习,从第三年开始才能逐渐负责一些治疗。然后经过四五年时间的实践,通过了比如说皮肤科、内科等专业的考试之后,才能真正成为一名可以独当一面的专业医生。我太太参加专业考试的时候已经超过35岁了,而周围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太太都是因为我和孩子们而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所以我一直觉得非常对不住她。

但从我自身来讲,因为有了家人的陪伴,我在美国留学的那两年于公于私都过得非常充实。在日本的时候,白天在大学的研究生院读书,晚上还要作为非专职医生到医院去实习值班,而到了美国就不一样了。在美国,晚上的时间我会在家跟家人一起度过。而且也参与了照顾两个女儿,真的感觉很幸福。

稻盛: 您那个时候应该可以一直留在美国工作吧,为什么后来从美国回来了呢?

山中: 当时也想过,在美国的研究进展非常顺利,而且当时回到日本的话还要重新找工作,所以当时也想尽量留在美国不回来了。可是大女儿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了。为此,我就跟太太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希望能让她们都在日本接受教育,所以当时就让她们母女三人先从美国回来了。

稻盛: 剩下您自己,一下子就变得很孤单了吧。

山中: 是啊。为了驱赶当时巨大的孤独感,我就从早到晚,基本上吃住都在研究室里,专心搞科研了。所以当时科研进行得也比较顺利,运气比较好,被日本学术振兴会录取成为他们的特别研究员,觉得即便是回到日本生活也能有着落了,于是就从美国回来了。回到日本之后大概过了半年,就被大阪市立大学录用为助手,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第一次拿到奖金时的激动心情。

稻盛: 原来如此。现在想想我也是这样,就是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妻子的作用的确是很大的。

山中: 的确是这样。稻盛先生在成立京瓷公司的时候也已经结婚了吗?

稻盛: 是的。1958年12月从松风工业离职之后的第二天,就在京都市内的一个地方举行了结婚仪式,只有咖啡和蛋糕。结婚用的新房也是一个10平方米的房间,厕所和灶台都是公用的。转过年来从1月就开始准备成立公司的事情,然后在4月1日创立了京瓷公司。

山中: 关于创立公司,您对您太太说过什么吗?

稻盛: 成立新公司并让这家公司顺利成长,这对我来讲就是攀岩,徒手攀登悬崖峭壁。一般人登山的话可能会即便是多花一点时间也要找条比较容易走的路,而我对自己说的是,我只能垂直攀登。但问题是谁也没有这种登山经验,太恐怖了,脚会抽筋,而且也可能会滑落,因此有可能没有谁愿意跟着我一起攀登坚持到最后。所以当时我就被一种孤独感包围了。记得当时我拜托我太太说:“你可要一直在我身后推我向前啊。”

山中: 那您太太是怎么回答的呢?

稻盛: 我太太是个非常少言寡语的人,她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本来我太太以前是松风工业时代进入我部门的研究助手,当时我已经把锅碗瓢盆都搬到研究室里去集中搞研发了,她看到我在工厂的一个角落吃自己烧的饭菜,就开始为我做盒饭。正在U形管增产的时候,工会闹罢工,而只有我的那个部门大家都吃住在公司拼命苦干,努力增产。当时如果我们也停产的话,松下公司的生产线就要停止运行了。但由于罢工,公司大门被封锁了不能进出,于是当时就让我太太在公司外面等着,我把制成的产品装好从围墙上面递出去,然后她再带上零部件送往松下公司的高槻工厂。

山中: 还有这样的事情!

稻盛: 自从我们结婚之后,我就把工资全都上交给她了,但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工资非常少。作为社长,到了年末年初的时候总是会有员工等客人到家里来。但我太太一直没有一句怨言,对于穿的衣服,也从来不跟我说要想买这个、想买那个。我和太太从京都回鹿儿岛探亲,当时前来送我们的公司员工后来跟我说:“您太太那天穿的是你们新婚旅行时候穿的那件衣服吧,那都过了好几年了,她都没有去做新衣服啊?”我当时的回答是“是嘛,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可能我应该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但我当时可能是觉得她应该那样,因此也没觉得内疚,反而觉得她做得很好。从那之后到现在过了55年了,但有我的现在,我想至少一半是因为我太太的功劳。她给予我的力量真是太大了。

用咖啡和蛋糕举行了简单的结婚仪式的稻盛夫妇。

山中: 令人非常感动。

稻盛: 真是不可替代的战友啊。在我78岁为了重建日航就任JAL会长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背后支持我,照顾我的生活。当时她身体不太好,经常去医院,据说曾经跟主治医生说:“医生啊,麻烦您好好帮我看看,从现在开始接下来这三年,我可不能倒下啊。”那个时候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是我从JAL的董事长之位退下来之后,她才跟我说的。她这个人本来就沉默寡言,从来不过问我工作上的事情。但对于JAL的重建,尤其是人们对此事的评价,她似乎非常在意,不论是诽谤中伤我的报道,还是赞同我的报道,她都去书店买来读了。但对于这些事情她从来也不跟我提起。

山中: 可见她当时也是非常担心您的。相反您在工作上遇到问题犹豫不决的时候,或者因为工作进展不顺利而苦恼的时候,您会不会跟您太太说一下,或者发发牢骚抱怨一下?

稻盛: 我想我也是发牢骚抱怨过几次的。但这个时候如果是性格比较活泼的太太,那可能会说点“噢,是吗”或者“那么,你这样做试试看吧”什么的,而我太太却只是沉默地听着。所以我发牢骚也就没有什么兴致了。相反,她也似乎从来没跟我抱怨过什么。我这个人总是工作,家里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太太了。养了3个女儿,但她们的运动会、上课参观、毕业仪式、入学仪式,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女儿们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吃完晚饭,跟我抱怨说:“人家的爸爸都会去参加。”那个时候记得我跟女儿们说:“爸爸是公司的社长,从银行那里借了很多钱,如果公司倒闭了,因为爸爸是公司的连带保证人,作为借款的抵押,我们的这个家,家具什么的,都会被拿走的。可能你们现在用的锅和碗什么的会给你们留下来,但爸爸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现在一直在拼命努力地工作。”大女儿好像对我的这些话记得非常深刻,长大了之后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气呼呼地批评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一直在想我们的公司倒闭了该怎么办。你怎么能对那么小的小孩子说这么严重的话啊。”我给了家人们太多的孤独感,但我太太从来没有跟我抱怨过一句。

山中: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太太。

稻盛: 我也非常感激她。但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她也能偶尔发发牢骚抱怨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

山中: 哦?真的吗(笑)?

稻盛: 可能也希望她能稍微撒撒娇吧,那样不是很可爱嘛。但想到这个的时候,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我就会说:“你这个家伙,要这样还要那样,是不是太贪心了啊。”(笑)还要能坚强吃苦,还要会撒娇,男人啊,真是太任性了。 +rQOBFrXaMP8irK3za2FOhcvktTCnQQD2uFZb4UnBcuns65lIXWYKO9C/HU+euf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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