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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理查德·丹尼斯:退隐的传奇交易员

20世纪60年代后期,理查德·丹尼斯开始痴迷于商品期货交易,而那时他还是交易所中一个领着最低工资的跑腿经纪人(主要负责把买卖委托递交给场内经纪人)。1970年夏天,他怀揣从家里借来的1600美元,买下中美洲商品交易所(Mid America Exchange,Mid Am)的一个交易席位,开始力图为自己交易,靠交易来谋生。

中美洲商品交易所是所谓的二流的、从属地位的交易所,因为其交易的商品期货合约是各主要交易所交易期货合约的迷你版。中美洲商品交易所倾向于招揽资金量较小的套期保值者和投机客,一张通常规模的(非迷你版的)期货合约金额的头寸规模对这些小资金者而言,实在是太大了。基于上述原因,选择中美洲商品交易所对于当时还是菜鸟交易人的丹尼斯来说,是非常合适的,另外丹尼斯当时也只买得起该交易所的交易席位。

这个交易席位花了丹尼斯1200美元,剩下将近400美元可供其进行交易。虽然看起来好像无法让人相信,但丹尼斯确实通过交易将微不足道的本金转变成为巨大的财富(据某些人估计将近2亿美元)。据报道,丹尼斯的父亲曾说,“我们只能这么说,丹尼斯不过是相当出色地运用了当初的400美元”,此言堪称有史以来最为轻描淡写、最为谦逊低调的话语之一。

虽然丹尼斯长期以来都异常成功,但他也曾承受为数不多的几次重大挫折。在我们进行访谈时,他正处于受挫、低谷状态。1987年年末~1988年年初,丹尼斯管理的几只公共基金亏损严重,亏损幅度触及停止交易的止损点(即亏损50%),而丹尼斯的个人账户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正如他在致其管理的基金投资人的一封信中所言,“基金业绩的巨大亏损和我个人交易账户的亏损不相上下,半斤八两”。

作为一名交易者,丹尼斯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特点是,身处逆境能不受情绪所扰,坦然面对,平稳度过。很明显,他已学会坦然接受偶尔发生的巨大亏损,将这种亏损作为交易游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遭受巨大亏损的艰难时刻,他的信心不曾动摇,因为他坚信,只要自始至终忠实于自己的基本交易策略,终能东山再起。如果我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仅凭访谈时他的情绪和信心来判断,我会立马猜想他是不是恰好小赚了一笔,而不是亏损了一把。

无论是哪一种亿万富翁的典型形象,丹尼斯都无法与之对上号。他的“低消费”、节俭的生活方式具有传奇色彩。实际上,他唯一且真正挥金土的地方是在政治捐款和慈善捐款上。他的政治观点也许与一般富豪的观点格格不入。丹尼斯是罗斯福中心(Roosevelt Center)的创建者,该中心从事美国政治的研究,是自由党的智库。丹尼斯力主对美国的富人征更高的税。近些年来,他在政治领域逐渐发挥积极的作用,支持形形色色的自由党候选人。与交易不同的是,丹尼斯在政治方面的输赢比例是令人失望的:输多赢少。1988年的总统大选中,丹尼斯是巴比特(Babbitt)阵营的全国副主席。

开列本书访谈对象的名单时,丹尼斯是不可或缺的访谈对象。他是我们这个时代中最重要、最出色的交易者。本书中的其他访谈者对他有这样的论述——“我无法与他(丹尼斯)相提并论”。

为了对丹尼斯进行访问,我与他的一位助手进行了接洽。我向这位助手阐述了访谈计划,他听后答应去转告丹尼斯并会给我回复,大约一周后,我接到了回复的电话,告知我要见丹尼斯需提前大约一个月预约,访谈的全部时间只能给一个小时。我在电话中阐明来到芝加哥的主要目的就是采访丹尼斯,并且一个小时的访谈时间难以充分涵盖交易所有的基本话题。听完我的话,所得到的回复基本上就是,丹尼斯所有的时间都已排好、排满。回复中隐含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同意,那就到时访谈;你要是不同意,那就不必采访了。我同意了对方的要求,希望如果访谈进展得顺利,我能因此得到更多的一些时间来进行访谈。

在访谈当日,我比约定时间提早大约五分钟抵达,被引领进入一间宽大但绝对朴实无华的办公室。丹尼斯准点来到。我和他礼貌地握手寒暄,然后在其办公桌前落座。丹尼斯为他在访谈中要偶尔扫看一下报价的屏幕预先向我道了个歉,并表明在看报价的同时可以继续接受访谈,如果碰到要下任何委托单的话,他会向我表明。因为我自己也有交易的经历(尽管交易量极小),所以我对丹尼斯这种做法表示可以理解。

访谈刚开始时,我们双方都略感不自在,稍显紧张、拘谨。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我这方面而言——我感到时间有限,唯恐来不及完成当前的访谈内容;就丹尼斯方面而言,我认为与他害羞腼腆的性格有关,无论如何这只是我们的初次会谈。访谈进行了5~10分钟后,这种紧张拘谨的气氛就荡然无存了,交谈的氛围变得轻松融洽,访谈进展得很顺利。

访谈进行了45分钟后,我萌生了“一切进展良好,让丹尼斯在预定时间(一个小时)到点后再继续谈下去”的想法。就在离一个小时访谈结束前的10分钟,我的幻想破灭了。就在那时丹尼斯对我说:“我只能再谈10分钟,如果你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想问,那就快问吧。”我听后像洗牌一样地迅速翻看我提问用的检索卡片,试图快速确定还有哪些关键问题尚未提及。在访谈时间正好到点的那一刻,丹尼斯对我说:“时间到了,我接受访谈的时间都用完了,谢谢你的采访。”

有一方面的问题我没有在访谈中提出,那就是丹尼斯在政治方面的经历。这些话题中包括国会议员召开的一次听证会,声称丹尼斯、罗斯福研究所(Roosevelt Institute)以及丹尼斯所认识的各类政治人物操纵大豆期货市场。虽然这些话题肯定非常有趣、丰富多彩,但与本书的主旨无关。访谈时可能会涉及一些与政治有关的话题,所以为确保重点,我事先就选出与交易有关的问题,记录在检索卡片上,按照选出的问题来提问。

在访谈结束之际,我提出最后一个请求,“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问任何与政治有关的问题呢”。“大众对我政治方面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的。”丹尼斯回答道,并且与我礼貌道别,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大约六个星期后,我提出与丹尼斯进行后续访谈并且得到了同意。有关财政预算赤字的问题以及那时丹尼斯管理的公共基金遭受的重大亏损都是第二次访谈的内容。

我们最后一次会谈(即第二次访谈)才结束一个月,丹尼斯宣布金盆洗手,退出交易领域,全身心投入政界。丹尼斯将不再交易了?也许是吧,但谁也不能打包票。

你是怎样初涉商品期货交易的?

高中毕业后,我得到一份暑期工,充当交易所的场内跑腿,负责将买卖委托传递给场内经纪人,由此开始初涉交易。当时我领的是最低的工资,每周工资是40美元,而进行交易时可能在一小时内就输光我一周的工资。当时我对交易一无所知,值得庆幸的是,我只用少量资金投入交易。我想说的是,相较当时我所学到的东西,我所付出的“学费”还是便宜的。

我听说你在21岁前,你父亲站在交易所内进行交易,而你站在场边的分界线上,通过做手势、打信号来指挥他交易,有这回事吗?

那是在1968年和1969年,我父亲是交易所的会员,但他对交易知之甚少。因为我还未成年,无法取得会员资格,而我又想进行交易,所以他同意那么做,当我年满21岁时,这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刻,因为此时他可以对我说:“老爸我厌恶交易。我做交易时脑中一片空白。交易是你的天地!”

你父亲根据你发出的信号下交易订单,这样在交易中会身处劣势吧?

那肯定是的。那时我们总是亏损。

但你不会亏很多钱吧,因为你投入交易的资金很少。

那段时期,我可能总共亏了几千美元吧。

你是否认为那段时期还是弥足珍贵的,因为毕竟你在交易方面学到许多东西?

确实如此,回顾过往,我想对交易新手说,在你交易起步时,要做好失败的打算,不要一心只想着成功。

也是因为在那段时期你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大?

是的。只要没有亏大钱,真搞砸了,也就不应过于惊慌。

有些交易者早期的成功最后却被他们化为乌有,对此你是否知道?

我注意到过这种变化,有许多人,他们对万物的印象、认知就和鸭子一样。鸭子只要足够年幼,你就可以教会它们把军舰当成自己的妈妈。对于许多交易者而言,他们不太在意自己的第一笔大交易是成功还是失败,而是关注让自己大赚的第一笔交易是做多还是做空。这些交易者可能因此成为长期的“死多头”或“死空头”(如果第一次巨大盈利源自做多,就会变成死多头;反之,就成死空头),这是非常糟糕的事。做多和做空两者都可盈利。在交易中,任何东西在心理上给你的满足感,绝对不存在高下之分(只有盈亏之分),如果存在高下之分的话,你的交易就会走向歧途。

我认为1973年大豆期货疯狂牛市中的许多人正是如此。即便这些人本身并未在牛市中做多赚到钱,但他们亲眼看见市场的疯狂火爆以及少数人大把赚钱,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形成多头情结。

你是说,由于这段疯狂牛市的经历让这些人形成其后的多头情节,变成了死多头?

我就是这意思。

你以如此少的本金在中美洲商品交易所开始交易,你的信心和底气来自何方?毕竟只要犯一个交易错误就会让你亏光出场。

不会亏光出场的。中美洲商品交易所的一大优点是,他们那里交易的是迷你合约。我会犯一些错,这些错误中的大多数我都已犯过,当然没有全部都犯,因为交易迷你合约所需投入的资金少,所以我能如此犯错而不会亏光出场。我认为那时自己并没有任何信心,那时的我和大多数初涉交易的人并无不同:都想力图取得成功,都急于取得成功。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投身交易这类高风险而又不确定的行当,在你取得成功之前,在一切变为现实之前,你要做好失败的打算,不要尽打如意算盘,不要一心只想着成功。这点是确信无疑的。

大多数交易者一开始交易的时候都是不成功的,而你是怎样做到一上来就成功的?

我做了许多正确的事,这些正确的事,数量足够多,完成有难度,更何况当时我投入交易的资金少,即便犯错,也不会亏光出场。1970年玉米枯萎病爆发前,左思右想、摇摆不定后,我最终选择的建仓方向是正确的,这次交易我足够的幸运。

那次交易的成功是靠一时的运气还是靠个人的远见?

我认为这次交易的成功更多是靠我的远见。当时我对市场交易的理念、法则和应有的交易态度都很模糊、知之甚少。但是我已学到的一些东西是正确、有用的,比如追随趋势,顺势而为。

在某个周五,谷物期货市场的所有品种都以全年最高价收盘。我认为,而且我始终认为,你必须追随趋势,而且价格趋势越强越好。我记得,我在那个星期五以收盘价分别在玉米期货、小麦期货和大豆期货上建立了几张迷你合约的多头头寸。等到下一个星期一开盘,因为玉米枯萎病消息的影响,这些品种全部以涨停板开盘。

当然这不是必定发生的事(指周五强势收盘,周一继续高开上涨),如果走势并未如我所料,那么我就会遭受一定的亏损。但是在上面的例子中如果你一路持有,最终大概能赚到2000美元,与可能遭受的400美元亏损相比,2000美元的盈利才是真正的大钱。做交易不像我扔飞镖,无须考虑该往哪里投,该做些什么,你只需身处价格的长期运动趋势中,追随趋势,持仓不动即可。

这一价格运动的特别模式,即周五非常强势的收盘价可以表明市场所具有的特征,那么这能否作为预测下周走势的有用指标呢?

是的,至少来说,周五如果以当日最高价报收,你就不要持有亏损的空头头寸过周末;反之周五如果收在当日最低价,你就不要持有亏损的多头头寸过周末。这点至关重要。

你一开始交易就取得了成功,后来你怎么会去读研究生?对此我有点好奇。

我是在1970年夏季以前申请读研的,当时我正处于交易的低谷期。我打算在那年夏天结束交易生涯,但后来我在三个月里赚到了3000美元的利润,此事深深触动了我,使我回心转意,决定继续交易下去。我来到位于新奥尔良的图莱恩大学,在那里待了大约一周。我把本该投入自助洗衣店投币洗衣机的二角五分硬币全都用于投币电话机,打电话去芝加哥进行交易委托。结果我打电话用完了所有的硬币,而我在交易中却颗粒无收,输得精光,只剩下一堆没洗的脏衣服,我无路可走,别无选择,只有重新返回芝加哥。

从那时起,你就成为全职的商品期货交易员了?

是的。

最富戏剧性或最令你刻骨铭心的交易经历,你能想到的是哪一次交易?

那是在我放弃攻读研究生转而做交易的第一年。有一天我做了一笔特别糟糕的交易,亏损将近300美元。因为当时我进行交易的资金只有3000美元,所以300美元也是很大的一笔亏损,而且这笔损失具有扩散效应、不稳定因素,导致我急于翻本。接着我又重复犯错,我反向建仓后又一次遭受亏损。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我之后再次反向建仓,遭受第三次亏损。到那天交易结束时,我已亏损1000美元,即我交易资金总额的1/3。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一点:当交易中遭受具有扩散效应、不稳定因素的亏损时,我就清仓离场,回家睡觉,干点别的事,在这次糟糕的交易和下一次交易决策间腾出一小段时间。当你遭受亏损几近完蛋的时候,你要赶快离场,不要深陷其中。回看这笔交易,如果在交易亏损时,我能有自己的交易法则,那么我就不会有如此惨痛的经历。

要我说来,回顾过往,这笔交易称得上是你交易生涯中最好的一笔交易,因为正是这次亏损的经历让你印象至深,使你以后不会再犯如此巨大的错误,你会这么说吗?

我绝对会这么说。通过这次交易,使我学会:要避免急于翻本的心理,不要为尽快扭亏而投入资金甚至投入加倍的资金来进行交易。我也认识到,损失达到一定金额就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判断,所以你在发生损失和下一次交易间要腾出一段休息时间,这样就可以平复心情,恢复冷静。

我猜想,这样做的必然结果就是,如果事情出错,既不要推一把,也不要拉一把,要置身事外。

是的,归根结底,你必须把风险降到最小,要把资金保留到为数不多的、能短期赚大钱的时候再用。把资金投入次优的交易,你是承担不起的。如果你这么做,等到短期赚大钱的时机到来,你早已筋疲力尽,资金耗尽了。即便到时你还有钱可以投入交易,因为之前在其他交易中的损耗、亏损,此时投入的资金金额也就相对较少了,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1973年的大豆期货市场是你赚到大钱、做大的地方?

我在那儿赚到了足够我到芝加哥商品期货交易所进行交易的钱。我赚钱并不是仅仅靠一路做多大豆期货,我那时是场内交易员,主要通过反复建仓、平仓来博取差价。大豆期货市场非常好,因为那里的交易跑道很畅通。我做场内交易的时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所以你所进行的交易,更多的是成功的“剥头皮交易”,而不是捕捉价格趋势的交易。

此外有许多人为了及时兑现,拿走利润而做令人称奇的糟糕交易。即便在市场价格封死涨停,第二天价格几乎肯定会继续上涨的情况下,他们会在涨停价了结出场。他们无法忍受利润留在账面,他们急于兑现盈利的头寸。当他们了结出场的时候,我尝试进场建仓。

这样操作听上去轻而易举?

这样做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是如果你建仓的方向与市场趋势的方向保持一致,并且市场趋势非常强劲,那么你所说的就很对,这样操作的胜算会很高。

这样看来,在接下来的一个交易日,你就有很大可能在更高的价格卖出当日涨停板买进的货,这样你就占得了先机?

你该记得有些市场曾出现过价格连续上涨,报价栏中连续十天涨停的情况,然而大多数人认为即使四五个连续涨停都是不可能的。

在市场价格涨停、涨停、再涨停以后,也许到某一价位会转涨为跌,开始跌停。你怎样确认或者感知何时不应再在涨停板追高买入?

交易就是概率的游戏。结果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你觉得此时追高买入,其后的胜算会很高,你就可以在涨停板买入做多。

在你的交易生涯中,有没有真正交易很糟糕的年份?有没有一两个特定的市场对你而言注定犯错,并由此招致交易糟糕的年份?

我们交易糟糕的年份绝不是某一个市场的交易导致的。在交易糟糕的年份,几乎所有我们进行交易的市场都是横向整理并且产生大量的假突破。如果所有我们交易的市场中有一个表现尚可的话,通常就足以避免交易糟糕年份的出现。

交易糟糕的年份中尤以哪一年最为突出显眼?

1978年不是交易的好年份。我在那年反复遭受不必要的交易损失,因为当时我从场内交易员转为场外交易员,正处在适应过渡期,对场内交易与场外交易的差异一无所知。

你是从1978年开始在办公室进行场外交易吗?

我在1977年主要是场内交易者,到了1978年我全面转向场外交易,完全从事场外交易。

这一转变使你以后更多做长线?

最终我通过1978年交易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作为场外交易者,你必须做长线交易。我是场内交易员的话,如果大豆期货的价格看上去将要突破3美分,我就会做空,如果它并没有突破,我就了结空头头寸。我要是场外交易员的话,我就无法做到了,因为在委托下单上已失去了优势(必须通知场内经纪人进行委托交易)。此外在场外看着显示屏上的价格做交易决策没有场内交易时好。在交易所内,进行场内交易时,你通过潜意识可以察觉一些指示信号,比如“当市场转折时那三个家伙永远会出错”,如果这三个人在同一个时刻做同一件事、持同一个观点,恰逢市场可能发生转折,那么指示信号就此发出,市场可能真要转折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些有用的信号工具,但这些东西将不再有效。

那你为什么要做改变呢?你的场内交易确实做得很好,为什么要转做场外,要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进行交易呢?

1970年我开始做交易,当时还没有外汇期货、利率期货和黄金期货的市场。截至1978年这些市场在期货交易所已生根发芽,发展前景良好。其中外汇期货市场始建于1974年,但历经多年才有足够的交易量。

你想在许多市场中进行交易,而做场内交易的话,你分身无术,只能在一个市场进行实地交易,所以才促使你转向场外交易,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并且要是再往前推五年的话,那时还没有转做场外交易的机会呢。

据我所知,你发起了一个培训交易员的项目,该项目是哪一年开始的?

1984年年初我们招募了一批受训者,1985年年初我们招募了另一批受训者。

做这个培训项目的动机是什么?

我有一个合伙人,我们自高中起就是朋友。我们对每一件事都会有思想上的分歧。我和他的争论之一就是:我认为成功交易者所具有的技能可以浓缩、归结为一套交易法则,而他则认为成功交易者的养成要靠一种无法言喻、近乎神秘、主观或直觉上的东西,不是光靠交易法则就行的。这场旷日已久的争论使我对这种毫无依据的推测、无谓的论争感到厌烦、泄气。最后,我对他说:“有一个办法肯定能解决、终结我们这个争论。我们去招募一批人,对他们进行培训,看看是否能培养出成功的交易者。”他听后表示同意。

这是一场理性的实验。我们尽自己所能对受训者进行培训,这是正确进行这场实验的方法。我力图把我对市场所知的一切都加以整理,然后倾囊相授。我们逐步教给他们概率、资金管理以及交易的具体操作。实验结果表明,我的观点是正确的。我说这话并不是自夸,但我对培训的效果确实感到吃惊。这次培训的成效好得惊人。

你们争论的主要焦点在于你认为你能把任何具有适当、一般智力水平的人培养为成功的交易者?

不是这意思,我们也会对对象进行检查,选出我们认为合适的人进行培训。我们收到1000多份申请,经过筛选减少到40个人,然后对这40个人进行面试,接着选出10个人进行培训。

哪种人才是你们寻找的合适人选,需要具备何种个人素质?

这个问题我不想展开,因为如果我就告诉你其中的一点,我们要寻找国际象棋棋手,当我们以后再进行招募的时候,由于你访谈的透露,到时候棋手的个人简历、申请表格会如雪片一般飞来,让我们应接不暇。

智力水平是甄选受训者的要素之一吗?

智力水平是需要考量的因素,但不是最基本、最重要的。为找到合适的人选,我们挑选受训者的范围是从智力平平者到智力超常者。我们挑选某位智力超常者参加培训,仅是因为他符合我们的挑选标准,是我们的合适人选。

难道你为了这场实验情愿泄露交易的秘诀?

当然不情愿,但我认为某项交易策略不会因为广为人知,被大多数交易者相信就趋于失效。即便人们对某一交易策略大都知道,只要你执行策略得当,照样能取得成效。我总是说,你就是把交易法则都登在报纸上,这些法则也没人会遵从的。关键在于始终如一地执行交易策略以及遵守交易纪律,严格执行交易策略。几乎任何一个人都能很好地列出我们所传授交易法则的80%。人们无法做到的是,即便交易中身处逆境,遭受亏损,照样满怀信心、坚定不移地执行这些交易法则。

培训的时间有多长?

时间短得令人吃惊。第一年的培训时间是两周,两周培训后我们让受训者进行一个月的交易,并留下交易日志,表明每笔交易操作的理由。我们由此可以知道他们是否始终按照我们所教的东西来进行交易。到了第二年,我们更为驾轻就熟,培训时间只需一周即可。

接受培训的人一共有多少?

总共有23个人。

最终的培训结果如何?

我们淘汰了三个表现不好的受训者,而其余20个人每年的平均盈利大约在100%。

当你对受训者进行培训,你告诉他们在市场进行交易的基本方法,你不怕有克隆20个理查德·丹尼斯出来的风险吗?这些受训者的交易业绩和他们的交易操作密切相关吗?

我不会被克隆复制的,此中有巨大差异存在。在培训课上,我们对受训者反复强调的一点就是,“我们会尽我们对市场的所知来教你们,但我们认为要想成为成功的交易者,要加上你们自己在交易方面的天资、感受或判断”。

这些交易员交易时投入的资金有多大?

投入的本金随着他们不断赚钱逐年递增。我只能说平均每个人投入大约200万美元吧。

他们开始时的本金是多少?

每个人10万美元。

我听说这批交易员被称为“海龟”。我觉得“海龟”一词十分有趣,这个名称源自哪里?

决定开展交易员培训项目时,我刚从远东旅行归来。此时我对某个人说起这个培训项目,“我们打算像他们在新加坡养育海龟那样培养交易员。”在此前的远东游中,我参观了新加坡的一个农场,在那我看见一只巨大的水缸,里面有成千只正在蠕动的小海龟。我把他们想象为成长中的交易员。

在交易中,“运气”扮演怎样的角色?

从长期来看,“运气”对交易不起作用,是绝对毫无作用哦。在交易这一行,我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凭交易开始阶段的运气而始终赚到钱。

但在单笔交易中,“运气”所扮演的角色明显有所不同?

这就是使人产生困惑的地方。从单笔交易来看,交易成败几乎全部取决于运气,这其实和统计学有关。如果你做一件有53%成功率的事情,那么单做一次的成功率就是53%,但从长期来看,你反复做这件事情,成功率就趋近100%。如果要我评判两个不同交易者的交易业绩,如果所看交易业绩的时间跨度少于一年,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在你判断两个交易者的交易业绩谁好谁差前,你要看他们几年来的交易业绩。

有少数既是自主交易者(即主观交易者),又是系统交易者的人,你就是其中之一。你如何比较主观交易和系统交易这两种方法?

职业交易者可以做出某些非常聪明的事,但他们对所从事的事情可能不会做系统的思考。例如,当交易顺利,取得盈利之时,大多数交易者都会停止思考,不会去想我为什么能盈利。我这次在这个市场进行的交易操作放到另一个市场、另一时间能行得通吗?他们对交易的过程缺乏深思熟虑;与此相反,我一直在对交易进行分析,甚至在研究机械交易系统前就开始分析、思考了。

相反的另一极端是那些学院派人士,他们在从未进行交易前就对交易开始研究,他们缺乏形成良好交易系统所必需的交易直觉和交易经验。幸亏我是做交易在先,我们所做的研究能更多地应用于现实世界。

由于缺乏现实世界中的实践经验,从而对理论研究造成损害的例子,你能为我试举一例吗?

举个例子,假设我研发了一套机械交易系统,从理论上来讲,通常会把止损价设在我所认为的其他人最可能设置止损的位置,即设在多数交易者公认的止损位置(比如技术上的阻力位、支撑位、整数关口等)。但在现实世界里,你要把止损价设在其他每一个人都会设置止损的地方不是很聪明的做法。另外你所设计的交易系统在实际使用中会出现高于平均程度的滑点。如果你不懂这一点,不对交易系统进行相应的调整,那么你研发出来的交易系统在理论上是完美无缺的,但在现实世界中,该交易系统的绩效总是比较糟糕的。

你前面讲过,在你研发机械交易系统前,你密切关注交易的过程,你会通过交易日志来记下所犯的交易错误和所做的正确操作吗?还是通过大脑来记忆?

我会通过交易日志,用笔写下我对每笔交易操作的观测和思考。对正在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考虑周全、分析透彻。

为提高交易水平,其他交易者有哪些事需要去做,比如“将所做的正确操作和所犯的交易错误都记录下来”,你可否提供建议?

要想提高交易水平,当然有一些事需要去做。交易是非常紧张激烈的,所以当一天交易结束后,人们不想再去思考市场、不愿回顾所做的交易,确实是人的天性使然。当交易顺利、成功时,我就是这副样子;但当交易不成功的时候,那就会促使我反思已做过的交易以及思考“我如何才能把交易做得更好”。当交易犯错、情况变得糟糕的时候,交易者不应逃避现实,不能拒绝认错,不要像鸵鸟一样把头扎进沙堆,幻想一切会变好,而要反思过错,及时止损。

你所说的意思是,当交易犯错、遭受亏损的时候,交易者非常可能逃避现实,拒绝认错和反思,将市场和交易完全抛到脑后,不做任何思考。其实犯错、失败的时候正是思考市场和交易、反思所犯过错的时候,而且思考的东西应该是最多的。

你说得很对。因为我对交易和市场十分着迷,交易犯错、亏损会促使我反思过去和思考将来,所以在这方面我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一名交易者,当交易直觉告诉你,你该去进行某项交易操作,但你的交易系统所指示的交易方向却与该项交易操作的方向相反,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如果两者截然相反,那就什么都别做,直到这一矛盾能够解决。

你大多数的交易系统,其类型都属于以市场趋势为导向,通过趋势跟踪来交易的吧?

确实如此。

所以顾名思义,当市场发生转向的时刻,你的交易系统所指示的交易方向将永远是错的,不会立即做出反应。然而你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交易者,也许能在交易系统发出转向信号前就感觉到市场有发生转折的倾向。比如当你作为一名交易老手感到此时可以进场做多,此时你的交易系统发出的交易信号还是做空,但即便如此,你还是会进场做多吗?

我可能是保持观望吧,因为我倾向于在交易中综合考虑技术面、趋势跟踪、心理面以及交易理念等各方面的因素,并且加以权衡后再做出决策。

所以你想在你进场交易前看到更多的市场转向信号?

我在大多数情况下一定持有与市场趋势保持一致的头寸,并且在市场转向之际,凭借我的交易直觉,在交易系统发出转向信号前就决定快于系统的指示清空持仓头寸。但此时并不建立与市场当前趋势方向相反的头寸(市场趋势根据交易系统的信号来判定),而是保持观望。

那么在市场转向之际,在交易系统发出转向信号前就建立与市场当前趋势相反的头寸(逆势建仓)又会怎样呢?

在市场转向之际,在交易系统发出转向信号前就逆势建仓。我肯定这样做过,然而这只是一条经验法则,我认为你不应该这样做。

这种类型的交易操作会比其他交易做得糟糕吗?

总体而言是这样的。虽然偶尔会有成功的经历,比如当白糖期货价格达到60美分时,我进行的做空就让我大赚了一笔(白糖期货的价格从1974年11月的66美分的高点开始直线下落,仅用了七个月就跌到12美分以下的相对低点。白糖期货合约价格中的1美分对应每份合约的金额为1120美元。像丹尼斯这样的大户,其交易的期货合约数通常是以数千来计的)。像这样赚大钱的成功经历,我曾有过十次,但我不得不十分诚实地告诉你,像我所做的这类交易,我认为并不有利,并不是正确的交易操作,充满风险。

做空白糖期货的交易是很好的例子,因为该市场已经历了不可思议的、火山喷发似的上涨,使你能有巨大的勇气在60美分充当做空者。但是其后就走向了事物的反面,白糖期货进入了真正的熊市,并且跌到了5美分;此刻世界上每一套趋势跟踪交易系统都是发出做空的信号。然而,如果此时白糖的基本面正在转变中(趋向利多),并且此时白糖期货的价格仅比装糖袋子的成本价格略高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你会破例吗,你会在交易系统发出做多信号前就转空为多?

实际上,你说的这种情况就是我亏掉许多钱的时候,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在所有的市场上,市场价格必定会下行,哪怕下跌只要超过1美分,你就可能亏光,就可能爆仓出场。白糖期货价格达到60美元时做空,我大赚了一笔,但当其跌到6美分时做多却令我亏损累累。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进场做多了,因为你以为价格已跌到地板价,已到“底线”,跌无可跌,你会死扛,期待安全度过,还是最终认输出场?

如果你身处这样的情况,你应该认输出场,因为你怎么可能预知未来的价格呢?你怎么知道不会再跌呢?也许白糖期货价格会跌到2美分,也许会跌到1美分。

我猜想最大的忧患在于,在上面的例子中,你会时常出手做多,放弃看空的观点,即放弃“交割月份越是远的合约,其交易价格的溢价越高”的观点。

确实如此,我会在3美分被迫止损出场,等涨到5美分时转为看多,重新进场做多,接着价格又重新跌回到3美分,来回挨耳光。

否则交易就不会有那么大风险了。

是的。有一种错觉会令人心存侥幸,那就是“市场脱离其他一切东西、条件,一定还能照转不误”,如果这不是错觉而是实情的话,那市场早就不复存在了。1973年有许多人在4美元做空大豆期货,这些人做空的理由和前面所讲的在4美分做多白糖期货的人是如出一辙的:4美分做多白糖期货的人认为价格已跌无可跌,而4美元做空大豆期货的人认为价格已无法再涨。最终大豆期货的价格不仅继续上涨,而且在四五个月里涨到了12.97美元的价格高点。我认为另一个关键要点是,对于交易这个不确定性极高的领域,你可以预期到的就是“你无法预期”;你可以预期市场会出现极端的情况,但你无法预测市场波动的极限,即你无法预测最高价和最低价在哪里。我在交易这行已有近20年,在这20年里我得到的最宝贵的经验就是:在交易这行,你无法预期到的事和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常常都会发生。

所以由这个例子可知,对当前交易进行研判时,不要过于依赖和参照历史上的交易情况?

说得很对。

然而你所有的交易法则都是建立在历史交易数据之上。这样和你所说的岂不相互矛盾?

两者并不矛盾。因为一套好的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将使你紧跟市场趋势,只要没有证据表明市场趋势发生改变,你就可以待在场内,一路持仓不动。如果你1972年的时候做大豆期货交易,你对该市场的历史交易数据进行分析,将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在任何时候,大豆期货上涨了50美分后,你最好了结多头头寸,清仓离场,因为根据历史经验,大豆期货的价格最多上涨50美分或是最多下跌50美分,从未显著超过50美分的幅度。显然这个结论是错误的,因为大豆期货的价格又上涨了8美元。然而一套好的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将使你紧跟大部分的趋势运动,在此期间始终待在场内,一路持有多头头寸。

所以你不会根据历史交易数据来为当前的市场价格行为设定界限,说最高能涨到哪,最低会跌到哪?

说得很对。正确的说法是:这个市况意味着上涨,这个市况意味着不再涨,而永远不要说这个市况意味着最多涨到这个价位,然后就不能再涨了。

当你采用交易系统进行交易时,你是用过去交易数据进行测试,然后选用测试结果最好的交易系统,还是有其他需要考量的因素?

是用基于过去数据得出的最佳交易系统进行交易,还是用基于其他一些前提条件建立起来的交易系统开始进行交易,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你认为将来与过去在某些具体的方面有所不同,因此你可以谨慎小心地使用“最佳参数组” 以外的参数组,即使用其他“次优交易系统”。顾名思义,其他任何参数组的过去交易绩效要劣于“最佳参数组”的过去交易绩效。但是,如果两者过去绩效的差异只有10%,只要你相信基于过去交易数据测出的“次优参数组”能很好地用于将来的交易,那么这10%的落后差距还是值的,即你可以选择过去绩效差10%的“次优参数组”。

你从交易资金非常小的交易者发展成为交易资金极为庞大的交易者,特别是现在,你还管理着外来的资金(即代客理财的资金)。你是否发现交易订单的规模过大已成为一种阻碍?当你的交易规模越来越大时,要想保持交易的成功,实质上也就越来越难?

当交易资金达到一定规模后将会形成阻碍。我认为我们的交易资金规模还没有达到极限水平,虽然距离极限水平可能已不是非常遥远。我认为我们现在管理的资金翻3倍就差不多达到极限了,当前我们管理的客户资金大约是1.2亿美元。

换句话说,目前你们还没有达到极限?

还没有达到。

那是因为你采用多种不同的交易方法,所以你所有的交易订单不会在某一时点同时下达?

是的。你必须考虑多元化、分散化。如果你只用一种交易方法或是只有一个人来做所有决策,交易订单的金额如此巨大,你就无法应对。但是倘若你采用不同的交易策略,并且交易的决策者各有不同,你就能顺利处理几百万美元的交易订单(顺利下达、顺利成交),而不会碰到大问题。

你开展交易培训项目,潜意识里的原因和动机就是这个吗?就是试图培养更多的交易员,以实现交易决策过程的多元化、分散化?

我们开展交易培训时真的没往这方面想。但无意间,我们的培训项目却形成了我们现在的优势。事实上,我们正打算派我们培训出来的交易员进入市场,用客户委托的资金进行交易。

滑点 会成为你交易中的问题吗?

不会成为问题。我们力图以严格、切实、客观的态度在计算机化的交易系统中设置好交易成本。另外,我们通过自己的经纪人进行交易,可以显著降低交易成本。

当你持有比较大的头寸时,到什么时点、什么价格你会知道自己的交易判断是错的?是什么让你知道要清仓离场?

如果某笔持仓头寸建仓后一周或两周后账面还是亏损的,很清楚,你的这笔交易做错了。即便某笔持仓头寸账面大致保本,但是如果距离你建仓已过去许多时间,你的这笔交易也可能做错了。

你在交易中如何确定所能承担的最大风险?

你应始终做好最坏的打算。唯一的选择是,认识到犯错后,要尽快清仓离场。

在交易方面,你大部分是靠自学所得,还是靠其他交易者传授你有价值的东西?

我想说,我是自学成才的。交易书籍出版得非常少,这确实是很有意思、值得玩味的一件事。

对于对交易满怀兴趣的人,你有什么书籍可作推荐?

我认为埃德温·李费佛(Edwin Lefèvre)所著的《股票作手回忆录》 (Reminiscences of a Stock Operator)非常有趣,并且很好地捕捉了交易时的感觉和心理,但此书成书较早,写于65年前。

不用透露任何交易秘密,你能否谈一些关键的交易策略?

我们最终进场交易的主要原因在于,市场价格处于趋势运动中。这是相当简单易懂的交易理念。确信你所有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并且始终如一地坚持,这点要比你用特殊的方法、手段来确定市场趋势来得重要。无论你采用哪种交易方法入场交易,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如果存在价格运动的主要趋势,你所用的交易方法应确保你与市场主导趋势保持一致,捕捉、追随该趋势。

用简易的交易系统就能简单确定市场的趋势。你是否寻找某些特别的东西,用其来确定趋势?

没有。如果我发现价格趋势形成,我明白最终必将进场,追随趋势。问题在于我是早进场还是晚进场。进场早晚这个问题,我是看市场对新闻消息做出的反应而定。如果市场价格在利多消息发布,在应当上涨的时候上涨,我可以早点进场做多(即早入场)。如果市场价格在利多消息发布,在应当上涨的时候却下跌,我会等到趋势更为确定时才进场做多(即晚入场)。

各市场上的价格行为是否具有共同性?大豆期货的价格形态和债券期货的价格形态是否相似,还是每个市场都有自己的个性?

我进行交易,不必知道交易市场的名字。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各个不同市场上的价格运动形态是极为相似的,具有共性?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的研究表明,如果某一交易系统能够同时用于债券期货的交易和大豆期货的交易,那就可以在这两个市场同时使用该套系统,没有关系。

你认为股票市场会是个例外吗?也就说,股票市场上的价格行为是否也与其他市场上的价格行为相同,或者说股票市场是否有其自有的价格行为模式?

你说的对,我认为股票市场要与其他市场分开看,是个例外。

为什么你认为我说的是对的?

我对单个股票的研究表明,与商品期货市场上的价格波动相比,个股价格的波动更近乎随机。商品期货的价格运动具有明确的趋势性,而股票价格的运动可能是随机的。

你对此现象有何解释?

我认为,每只股票的基本面信息是不够多的,不足以使股价形成充分、显著的趋势性运动,不足以使股价运动摆脱随机特性。商品期货品种的数量哪有股票数量那么多。

换句话说,商品期货市场与股市在信息流动、分配上截然不同?

商品期货市场上没有足够多的信息,没有足够多的基本面信息,好像什么动态信息都没有。

在商品期货市场上,技术面的信息基本集中在价格、成交量和未平仓合约量(open interest)。而分析股指的技术面信息更多,比如涨跌比(advance/decline ratios,ADR,又称腾落比率)、各种分类指数、不同板块间的关系等,那么普通的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因为在商品期货市场上没有足够多的技术面信息可用,会不会一上来就处于极大的劣势?

我不相信那是一种劣势。我认为,由于个股的价格运动大多数是随机的,所以导致股指的运动也近乎随机,从而股指无法形成足够显著、明晰的趋势运动,我认为这才是劣势。

最近对于程序化交易的指责、抨击,你怎么看?

这些指责、抨击的人是在自取其辱。

你是指那些在金融圈混的人?

正是这帮人。他们的批评、指责都是愚蠢浅薄、空洞无聊的,以他们的资历、经验和理解能力,他们应该心里有数。

你认为程序化交易是股市下跌最易找到的替罪羊吗?

程序化交易肯定是股市下跌最好的替罪羊啊。它是那些亏钱者为其无效工作、低下能力找到的最好借口,可以搪塞敷衍他们的客户,可以用来自欺欺人。他们宣称程序交易者从股市投资者的口袋里抢走了钱。这真是个弥天大谎。程序化交易可以使股市运作速度加快,市场更为活跃,但不会对市场产生系统性的影响。如果程序化交易使股价涨得过高或使股价跌得太低,那是股市中价值投资者(value investor)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当然对于那些名为价值投资者,实为交易投机者的人来说,程序化交易确实不好,会抢走他们赚钱的机会。

你怎样处理发生亏损的头寸?

降低持仓,如果真的犯错,情况糟糕的话,立刻止损出场。

你有时需要离开市场,休息几天吗?

一般说来,只需离开一两天,无须一段时间停止交易。这很像棒球比赛中投手(pitcher)投球前不得不停顿至少一秒钟,然后再投球,而不是像投球前做的假动作(balking)。我所尝试做到的与此相仿,就是在下一次进场前至少停顿片刻,离开市场休息上一天。

公众对于市场行为存在的最大谬误是什么?

他们认为市场一定是正确的,一定是讲道理的。

公众对于技术分析存在何种谬误?

他们相信技术面因素不如基本面因素重要。

哪位市场分析师的工作,你最为看重?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值得我关注。例如茨威格,他就很出色。

你会考虑把这些外部分析师的工作成果引入你所进行的交易中吗?

不会。我们在培训交易员时,我会有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假定你所知道的、关于市场的每一件事都指示你要“做多”,然后你电话告知场内经纪人,而他却对你说,我正打算做空。你该怎么办?做多、做空还是什么都不做,观望?因为交易者必须依靠自己的决策来进行交易,所以如果接受培训的学员最终无法理解做多才是正确的,那么他就不适合我们的培训项目,不会成为成功的交易员。

你为什么要管理其他人的钱,从事代客理财?你自己不是做得很好吗?

这样做有很大的一个优势:管理别人的资金能够提高潜在的收益,并且不用承担风险。十年来,人们不断地问我,是否我对所有的风险已心生厌恶,是否我认为自己已激情不再,是否我已打算收山不干。一直以来,我无法理解他们所问的这些问题。但是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承认,我懂得降低自身风险的价值所在。如果客户将资金投入,我自己投入的资金就可以很少,我自己的钱获取的收益少,但承担的风险也少。我可以用客户的资金作为补充,来提高盈利能力,而我自有资金所承担的风险仍然维持在较低的水平。这样做是相当划算的。

***

在其后的访谈中,丹尼斯在这一话题上的想法有所改变,他管理的公共基金遭受重大亏损,并且情况进一步恶化,他可能是受此影响才改变想法。丹尼斯决定逐步脱离资金管理行业,他说:“我认为管理别人的钱付出要超过所得,招致的麻烦实在不值,这种付出的成本不是经济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接下来的内容来自第二次访谈。

我想这不会是你喜欢的话题,但我还是想问你。你所管理的公共基金在1988年4月停止了交易,那是因为它们亏损达到了50%,从而触发了自动熔断点吗?

实际上,我们停止交易时,基金的亏损低于49%,还没触及自动熔断点,我们就清空了所有仓位,并再次恳求基金投资人同意降低熔断点。

因为这一特殊的经历,你今后的交易操作会与以前有所不同吗?

今后我减仓的速度会比以前更快一点,但交易操作的准则还是相同的。某人对我说:“你断定市况不好,那是因为你做反了,如果你反过来做,逆市场趋势建仓就能赚许多钱了,市况是真的不好吗?”我告诉那人,在那些交易中逆势建仓有违我的交易准则,这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因为从长期来看,这样的操作是会亏大钱的。

1987年10月你在利率期货市场上做空,导致你最严重的亏损。这次交易是哪里出了错?

这次大亏很大部分是由于市场以跳空的方式跌破我所设置的止损价,使我持有的空头头寸失去保护。例如,10月20日,我们正常情况下是在价格上涨40~50点时再平掉持有的欧洲美元(Eurodollar)定期存款期货的空头头寸,但那天市场跳高240点开盘,直接跌破止损位,所以只能马上清仓出局,但190点的损失(即240点减去50点)肯定无法避免。

如果此时市场只是一时的异常,纯属例外,你还会立刻清仓吗?

肯定立刻清仓。如果你在那种情况下对止损清仓有所怀疑,心存幻想和侥幸,那你真要惹来大麻烦了。

你所遭受的如此大幅的亏损(直至管理的基金停止交易)是由于市场发生了一些变化吗?

那就很难说了。我唯一能够客观判定的因素就是市场上价格的“假突破”可能越来越多了。

在过去的5~10年里,计算机化的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发展迅猛,使用者渐多,你觉得目前“假突破”的蔓延流行与这有关吗?有太多的人在做同一件事,所以互相造成阻碍?

是的,这点毫无疑问。技术分析以一种错误不当、自毁前程的方式完胜基本面分析。我说“错误不当、自毁前程”是因为,虽然趋势跟踪交易系统使技术分析完胜基本面分析,但因为它导致大量“假突破”的出现,所以与此同时它也降低了技术分析的使用价值。

你认为我们可以看到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失效、完蛋的那一天吗?

只要人们能够轻松构想,并且易于生成趋势跟踪交易系统,那么这种系统失效、完蛋的日子就将到来。形成一套优良的交易系统只会越来越难。

考虑到这一点,你以前使用的交易方法现在依然有效吗?

实际上我相信,如果你能正确地看待问题,你能明白市场中其他许多趋势跟踪者的操作都是对你有利的。这个问题我不能说得太具体,因为如果我们是正确的,那我所说的会是相当有价值的信息,所以不能轻易透露。要想成功,你必须始终先人一步。

1987年后期,业绩出现问题前,你已着手研究这个问题了,听上去好像是这样的。是这样吗?

在过去十年里,使用趋势跟踪交易系统已成为一种潮流,使追求时尚的人们趋之若鹜。我们对这个问题思索已久。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找到正确的交易方法,并且使其概念化,这只是一半的工作。在交易系统方面,我们想出应该问的、恰当有效的问题就用了好几年。

你最终在什么时候找到你认为满意的解决方法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大概就在我们基金清盘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解决方法,但为时已晚。

我知道你不能说得太具体,但你解决“假突破”的方法是否包括更为关注短线,以短期操作为导向,这样你就能对“假突破”更为迅速地做出反应?

交易的秘诀在于以你所能承受的持仓时间来决定做短线还是做长线,这取决于交易方式和交易风格。绝大多数的趋势跟踪者都选择做中线。最好的交易策略要尽量避免左右摇摆、忽长忽短的折中做法。

当你谈到管理的资金远超1亿美元以及其后亏掉近50%的时候,面对如此巨大的个人亏损,你言辞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没有丝毫的感情流露,你真能如此平静理智地面对和处置?是否背后也藏有动容动情的一面?

我力图做到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夹杂其中。把全部注意力、精力都集中在结果上,无论成败得失,产生的全部是负面作用。进行交易决策要尽可能不动个人感情,保持客观理智。

说的是,但你是怎样做到的?

你必须坚定保持自己的观点、看法和远见,不为情所惑,不为情所动。这更多与人生有关,而不仅与交易有关。此外,对我来说,为情所困意味着我对自己所做的事缺乏信心。因为我总是认为,被自己的情感牵着鼻子走,必定会被误导——交易会过于关注短期业绩的好坏,所以我竭力避免在交易决策时夹杂个人的情感。

所以说你能避免情感的陷阱?

是的,在遭受亏损时我能做到这一点,反之当一切顺利、交易盈利的时候,我也不会得意洋洋,从而陷入情感的陷阱。如果一切顺利的时候,你会感觉特别良好,那么当一切不顺利的时候,你一定会感觉特别糟糕。我不要求自己在做3年交易后就能认识到“胜不喜、败不馁”,但在做了20年交易后,要么你还是为胜败而狂喜狂悲,要么你已学会用长远的眼光来看待一时的成败。

经过20年的交易,避免情感的陷阱应该变得更容易了吧?

这并不一定哦(此时他哈哈大笑),但更易于用长远的眼光来看待一时的成败,不过每个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能平复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情感。当一名交易者就好比当一名拳击手,市场时常会给你头部一记重拳。经过20年的不时重击,你会有点“眩晕”(punch-drunk)。

对于处在交易亏损期的其他交易者,你有什么好建议,可让他们保持情绪上的稳定,不会陷入情感的陷阱?

这有点像打高尔夫球,击出糟糕的一杆后,你可以把球杆随手往地上一扔,但当你要击打下一杆时,你就要低下头,双目紧盯着地上的球。

进行交易决策时,你会参考经济增长、通货膨胀以及美元走势的长期预期吗?

我头脑里对这些东西有一定的印象,但我在进行交易时,不会尝试采用这些东西作为交易的依据。因为我知道在市场交易中该如何运用统计、概率的知识,所以交易对我来说,就像掷骰子,每次掷出的结果是相互独立、互不影响的,你要在胜率略微占优的情况下才能下注。对经济的长期预期是对还是错,今后一定能见分晓,但即使所做的长期预期是正确的,而且对各种不同因素进行了权衡,我也依然坚信,长期预期的对错不会对任何单笔交易产生影响或作用。

即使你认为美元将走向崩溃,但对你基本的交易模式还是不会有影响?

我想说不会有影响的,并且我不认为会有影响,但在过去可能会有影响。在这种情况下,你所能做的最坏的事不过是失去一次盈利的机会(假定你能完全恪守“截断亏损”的交易纪律),并且如果你仔细想一下,僵化刻板的长期观点极有可能对你产生误导。例如,如果我坚信(长期来看)美元一定会走弱,并且因为这一长期观点而忽视了其他货币发出的做空信号,我会承担“错失大利润”的风险。如果我的长期观点是正确的,我所得到的回报又是什么呢?我所得到的回报是“避免小损失”。所以这样去做交易,风险回报比是完全错误的。

如果这样的警示(美元将走向崩溃)确认属实,作为长时间的市场观察者,你认为未来一年里会形成什么重要趋势?

依我看,通货膨胀率在1990年年底之前,会打破美国历史上的最高纪录。

什么将是通货膨胀背后的推动力?

试图避免经济陷入深度衰退将推高通胀。当投资者为购买债务要求越来越高的实际利率时,财政预算赤字将导致经济陷入衰退。政府通过刺激经济来避免经济衰退,这招基本无效。

换句话说,害怕经济陷入衰退将会导致极为宽松的货币政策,而由极为宽松的货币政策接着又会导致通货膨胀?

我认为你说的完全正确。不幸的是,这正是执政的共和党的馊主意。不管你喜不喜欢,金融市场掌握在保守派手中。把钱借给政府和企业的人是不会用宽松的货币政策的,不会以这样的代价(撒钱的代价)来解决经济衰退问题。

你是否暗示,财政赤字问题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最终将摧垮整个经济?

确实是这样,现在我们可能认为财政赤字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足为患,但并不表示财政赤字将来不会酿成大灾。可以预期,我们的生命是不会发生中断的,但是经济,当然还有金融市场,其不连续性要多于连续性,会因崩盘、垮掉而中断。

你的意思是,人们年复一年地面对财政赤字,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即“赤字问题不可能太糟糕,经济面是这么的好”。直到有一天,问题爆发,每个人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这就像你住宅地基里的白蚁,平时你不会去注意,直到有一天,白蚁咬掉一大块,导致房屋倒塌时你才会发现和重视。我认为任何人都应居安思危,见微知著,不因表面的风光太平而放松懈怠。

假定你是总统,并且有能力进行改变,你将首先改变财政赤字吗?

那是一定的。我认为,尤为重要的一点是,首先举起“凯恩斯主义”(Keynesianism) 大旗的民主党人要承认,凯恩斯的理论是完美的,但在现实世界里可能是无效的。

我认为凯恩斯并不主张在经济表现强劲的时候采用赤字支出。

说的对,凯恩斯并不这样主张。他主张“财政盈余”和“财政赤字”都一定要逆经济周期而用。在经济良好的时期,采用“财政盈余”;在经济糟糕的时候,采用“财政赤字”。问题出在我们偏废了其中的一项,即在经济良好的时期,缺乏建立“财政盈余”的政治意愿。所以我们确实应当承认,“凯恩斯经济学”不过是多印钞票、过度支出、过度消费的借口。我们应当承认政府已举债成瘾,“赤字支出”的整个理念在实际运用中已支离破碎、千疮百孔了。

“凯恩斯主义”在实际运用中已不是凯恩斯本人在经济学上的观点和主张了,你是这意思吗?

理论是完美的,但在现实世界里是无效的。所以我们不应采用这样的理论。此外,“凯恩斯经济学”是用来解决“过度储蓄”和“消费不足”的,它可以尽其所能让我们摆脱“大萧条”(great depression)的阴影。但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截然相反,我们面临的是“低储蓄”和“过度消费”。即使凯恩斯主义在政治上是站得住脚的,因为我们面对的问题恰好相反,我们仍然需要与之不同的解决方法。

你认为当前哪一种经济理论是切合时宜并且正确的?

我们必须要消除“赤字支出”。我们需要让财政赤字回归到正常、有序,联邦政府应当像州政府那样平衡预算。此刻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主张的货币供应量按照固定增长率进行调节,这可能是个好主意。

你对交易新手有什么最为重要的建议?

投入交易的资金要少,因为此时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从你所犯的错误中汲取教训。不要被交易账户净值的逐日波动所左右、误导。要关注你正在进行的交易操作是否正确,而不是关注任意单笔交易结果所具有的随机性质。

***

在丹尼斯宣布退出交易,全力投身政治后,我通过电话进行追踪,问了一些问题。接电话的是丹尼斯的助手,他把我的问题记录下来。几天后,他给我回电,捎来了丹尼斯的答复。这些问题及答复如下所示。

假设在你担任基金经理的最后一年,客户将其个人资金投入你的基金,当年你们的交易遭受巨亏(亏损近50%),因此客户当年的收益一定是糟糕的。如果某一客户,在你担任基金经理的第一年就开始投入资金,并且中途不取出资金,那么截至你担任基金经理的最后一天,该客户的收益是怎样的?

当基金关闭账户,停止交易之时(清盘),最初每1000美元的投入将会增值到3833美元(计算时采用的复合年收益率约为25%,如果再早一年算收益的话,当时基金净值正处于峰值,那么增值后的金额将比现在的3833美元翻上一倍还要多)。

据说你在最后一年的交易中损失惨重,你净资产的一大部分都亏掉了。这说法属实吗,还是有所夸大?

我把在市场赚到的钱亏掉了大约10%。当然,如果从损失占我净资产的百分比角度衡量,这是很大的一个数字,因为我多年来都要进行慈善和政治捐款。

过去一年糟糕的交易业绩是促使你改变职业的原因吗?

两者毫无关联。

你确实完全不做交易了,还是仍旧做少量交易?

我现在完全不做交易了。

***

理查德·丹尼斯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富传奇色彩的商品期货交易员之一。对于他这样的交易者,你完全可以想象“他能在接近市场底部的位置建立大量多头头寸,在接近市场顶部的位置建立大量空头头寸”。然而令人吃惊的是,丹尼斯对于试图寻找重大转折点(即寻找市场底部和头部)的操作持否定看法,并不看重。据他所称,实际上这类试图寻底或寻顶的操作,如果有的话,其数量也很少,对其交易的成功几乎没有贡献。

丹尼斯认为,“错失巨大的盈利机会”是交易者所犯最严重的错误。根据他自己的估算,他交易盈利中的95%来自5%的交易。如果错失“数量虽少,盈利机会却巨大”的交易,会对交易业绩产生很大的负面作用。由此可以做出如下推导:在金融市场上,你不能固守某一观点,不能死抱某一看法,要戒除故步自封和刻板僵化,因为你固守死抱的观点和看法可能会让你错过重大的趋势行情,会令你错失巨大的盈利机会。

丹尼斯还提供了一条特别有用的建议,那就是:当交易犯错、遭受亏损的时候,交易者非常可能逃避现实,拒绝认错和反思,将市场和交易完全抛到脑后,不做任何思考。其实犯错、失利的时候正是全力思考市场和交易的时候,正是彻底反思过错的时候。 jagkDmNCgWGH69GsB2UBsLBu0CJjFEuvV+QS9VB7eGebR5g3qIT73jnH9BfdXD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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